钢琴家濑田裕子:我和盛中国像名厨那样“烹调”爱情

时间:2022-06-08 06:17:24

钢琴家濑田裕子:我和盛中国像名厨那样“烹调”爱情

盛中国是最早在国际上为中国争得荣誉的小提琴家之一,他的妻子濑田裕子是小他20岁的一名日本钢琴家。婚后,他们一同演出,一起周游世界,共同品味人生。转眼间,这段跨国婚姻已走过了18年,濑田裕子和她的中国夫君用心演绎了“琴瑟和鸣”的理想婚姻。让我们走近濑田裕子,走进这对音乐家夫妇的感情生活……

《梁祝》为媒,结缘于漫天飞雪中的音乐合奏

记者(以下简称记):你和盛先生的相识缘于一次合作,你是如何得到这个合作机会的?

濑田裕子(以下简称濑):1986年12月的一天,一个学生家长告诉我,他有个中国音乐家朋友要在东京举办一场小提琴演奏会,想在当地找一个钢琴伴奏。于是,这个学生家长向他的朋友推荐了我。那年我26岁,刚大学毕业不久,用中国话说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就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和他见了面。他看我比较年轻,对我的水平有些怀疑,让我试弹一下法国作曲家弗兰克的《A大调小提琴与钢琴奏鸣曲》。这个曲子的钢琴部分特别难,我就按自己的理解和把握弹给他听。听完,他觉得我的水平还可以,就同意我做他的搭档。

记:初次见面,你对他有特别的印象吗?

濑:见面之前,学生家长说他在中国很有名气,在他擅长的领域属于泰斗级人物。我以为他是那种神情严肃的长者。见面后,没想到他根本不像比我大20岁的人。让我印象最深的是,我试弹后,我俩开始合奏中国名曲《梁祝》。当时,东京下起了大雪,我俩在朋友家的院子里演奏,悠扬的琴声伴着纷纷飘落的雪花,非常浪漫,我们的合作堪称珠联璧合。女人都喜欢浪漫,那个场景在我的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后来,我俩在东京音乐会上的合作也取得了成功,我至今仍珍藏着我俩演出的海报。他对我的演奏非常欣赏,后来,他又邀请我合作了几次,我俩配合越来越默契,彼此的感觉也不一样了。朋友看我们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经常有意无意地撮合我们。

记:当时你们语言不通,是如何沟通的?

濑:起初,我俩一起探讨音乐的时候,都有朋友在一旁翻译。朋友不在的时候,我们就用音乐术语沟通,有时,我们就用写汉字、画画、查字典等方法。他性子急,语速较快,如果我理解慢了,他就表现得非常着急,我总是耐心地迁就他。时间一长,我渐渐能听懂他的话了。有一次,他为了考察我的中文水平,给我讲了一个笑话。他刚讲完,我就被逗笑了。他说我的中文水平基本过关,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学日语了,到现在他的日语也不太好。

记:决定和他结婚时犹豫过吗?你家人的态度怎么样?

濑:我是个喜欢安静的人,不愿到处奔波。当我俩的感情水到渠成、结婚提上议事日程时,我心里还是有些犹豫,尤其是一想到要离开父母朋友嫁到国外,我心里就很难过。朋友也劝我说:“你孤身一人到国外,该有多寂寞呀!”然而,爱情的魔力实在太大,让我顾不了那么多。听我说要嫁给他,我爸爸有些不放心,他对中国当时的情况不了解,认为我嫁到中国后会受苦。为此,我的爸爸妈妈还专程到中国考察了几天。等他们亲眼看到中国的发展,这才放下心来。最让我爸爸欣慰的是,他来自中国一个著名的音乐世家,也是个很有影响力的小提琴演奏家。而我的家庭是个医学世家,我们两家联姻,按中国人的说法就是门当户对。就这样,我的父母才放心地让我嫁到了中国。

记:当时,你们的婚礼一定很热闹吧?

濑:1994年6月18日,我俩先在日本举行了结婚典礼,我的亲友、同学来了很多,现场气氛非常热烈。婚礼上,应大家的要求,我和他合奏了一曲《梁祝》。7月23日,我们又在北京饭店举办了一场结婚典礼。这次政府部门也很重视,有五位部长级嘉宾出席了我们的结婚典礼。婚礼上,主持人还当场宣读了中央统战部发来的贺电,气氛特别严肃,朋友们想热闹也热闹不起来,我俩心里稍稍有些遗憾。不过,婚姻是过给自己看的,婚礼只是一种形式,只要我们感情好,其他都是次要的。

琴瑟和鸣,最好的夫妻关系是“战友”加“情人”

记:婚后,你习惯中国的生活吗?

濑:我和先生都很尊重对方的习俗,生活上他对我处处照顾。结婚头两年,每年他都陪我回几次日本。适应中国的生活后,无论多忙,他都会在新年来临的时候陪我回日本住上半个月,因为元旦是日本的新年。到了春节,我们再结伴回中国,和他的家人一起过个热热闹闹的中国年。我俩虽是跨国婚姻,但彼此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这么多年,我们往返两国之间,他对日本文化也有了深厚的感情。他喜欢日本的饮食,认为日本的饮食结构很合理,很符合国际上的饮食趋势,他尤其喜欢吃日本的生鱼片。而我对中国文化更是有着浓厚的兴趣。通过我这座桥梁,我在日本的整个家族对中国也都有着很深的感情。

记:据说你和先生遇到不平的事情还经常出面管管?

濑:他当了20多年的全国政协委员,“两会”上不但提了很多提案,生活中看到不公平的事情也会管。比如,小区居民饲养大型犬,儿女不孝顺老人,居民乱倒垃圾等,他都要出来管管。有一次,他从外面回来,脸色很不好,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说在公交车上,有个年轻人对身边站着的老人熟视无睹,他忍不住过去提醒那个年轻人让一下座,那个年轻人不太情愿,他就训斥了那个年轻人。没想到那个年轻人不服气,骂了他。我平时不爱多事,但看到一些对中国有偏见的言论,也会站出来据理力争。我在日本有我个人的网站,网站内容全是介绍中国的发展状况,目的就是想让日本人能正确地认识中国。2003年“非典”期间,一些外国媒体对中国当时的疫情进行了夸大、不切实际的报道,有的媒体甚至说北京是一座死气沉沉的空城。对此我非常生气,就拿着相机到处拍照,把北京的真实情况传到网站上,告诉大家一个真实的北京:小朋友仍在天真无邪地玩游戏,商场里仍有市民在购物,地铁里的人们照样来去匆匆,大家除了同心协力抗击“非典”外,生活一切如常。这么多年,我深爱着中国,最看不惯有的人对中国有偏见。

记:你们既是夫妻又是舞台上的“战友”,对夫妻相处有什么感悟吗?

濑: 每年,我和先生都有近百场演出,有时一天甚至要演两场。长期的夫妻合作让我们悟出了一个道理:最好的夫妻关系就是“战友”加“情人”。“战友”关系是指两人要有共同的目标和追求,是一个利益共同体。我和先生在一起演出,就像在一个战壕里打仗的士兵,只能团结一心,共同进退。演好了,我们一同享受观众的掌声和欢呼。演不好,我们下来会一起分析、反省,加深彼此了解,相互体谅。而“情人”关系则是指两人都要懂得生活的艺术,像热恋中的情人一样,在对方面前想方设法把最好的自己呈现出来。生活中,我们的夫妻关系一直很融洽。

记:你们是音乐家,生活中一定很浪漫吧?

濑:生活中,我们经常给对方制造惊喜。有一次,我俩到南方一座城市演出,演出结束后,尽管我们都有些累,但我还是说服他到酒店的西餐厅坐坐。因为那天是他的生日,他演出忙,可能忘了。我已经悄悄准备好了送给他的礼物。在西餐厅舒缓的音乐声中,我从包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物:一个镶有水晶的相框,相框里是我俩在日本演出时坐在高铁里的一张合影,照片的一侧写着:祝小元生日快乐!他接过相框,才突然想起那天是他的生日。“小元”是他的乳名,平时只有他的父母和我叫过。他感动得连声说:“谢谢你,裕子,我爱你!”他比我大20岁,无论是在台上还是在台下,他都会像兄长一样关心我,总能给我带来意外惊喜。

记:在舞台上,你给先生当了多年“绿叶”,生活中也是这样吗?

濑:他很尊重我的独立人格,并不愿意让我一辈子只做他的伴奏。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我们在日本尝试了一系列音乐会,半场是两人的合奏,半场是我的独奏。慢慢地,我得到了越来越多的认可,最终成功举办了自己的独奏音乐会。这一点,我要感谢他对我的栽培和良苦用心。生活中,他非常尊重我,从不翻看我的手机和个人信件,我俩的账户也是分开的,彼此不知道对方有多少钱。每场演出下来,他都把三分之一的演出收入划到我的账户,家中大小开支由他负责。他从不过问我的花销,总是说:“这是你自己的钱,你没有依附于我,你是独立的个体,这是你的劳动所得,你可以全权支配。”而在买房子的时候,他却毫不犹豫地在户主栏里写下我的名字。

视彼此如生命,像名厨那样“烹调”爱情

记:你和先生演出繁忙,家务一般由谁来打理?

濑:日本女性以贤惠能干出名,我当然也不差。我是他的大管家,我们有3套房子,从未请过保姆打理家务。擦地板的活儿,我都会亲自干,从不让他插手。有时我们比较忙,他说中午的菜没有吃完,晚上吃剩菜对付一下算了。我不同意,即使再累也要下厨做几道菜。生活中,我俩的共同爱好很多,我们都喜欢中国的古董字画,爱好收藏。我对他花钱买字画从来不反对,甚至还帮他参谋。无论演出有多忙,我们都会抽时间参观一下当地的博物馆、寺庙、古董字画店、瓷器店,让繁忙的生活更富有情趣。

记:据说你还喜欢喝酒,喝醉过吗?

濑:吃饭时,我喜欢和先生喝些红酒,高兴的时候还会放开喝。先生过60岁生日时,为了给他一个惊喜,我悄悄订好饭店,并请来日本的亲友以及他的家人、朋友为他庆贺。他事先不知道,当我把他带到事先订好的酒店时,看到高朋满座,酒店还特地打出了为他祝寿的横幅,他非常感动。那天,我的日本亲友来了不少,有家人在场,我很开心。先生酒量不大,客人纷纷向他敬酒,我怕他喝多了,就出面挡驾,朋友起哄说:“夫‘债’妻还,盛先生不能喝,你得替他喝。”我来者不拒,频频干杯,一会儿就醉了。宴会结束前,我一个人躲到卫生间醒酒。先生找不到我,感觉不妙,就派亲友四处找我。当他们找到我时,我已经醉得不能动弹了。先生吓坏了,赶紧把我弄回了家。我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让我多喝酒了,说喝酒对身体伤害太大了。在一些宴席上,有人劝我喝酒,他就会出面替我挡驾。

记:多年来你们共同演出,有没有特别难忘的事情?

濑:多年的共同生活,我俩都把对方看成生命中最重要的人。2009年秋天,我们在香港举办音乐会,我在日本的亲友也组团来为我们助威。演出结束后,我俩邀请亲友团到澳门游玩,并顺便到珠海参观。当天下午,我们从珠海返回澳门时,我和亲友顺利通过拱北口岸,先生却因为身上没有探亲证被拦了下来。无论他如何解释,工作人员就是不放他过去。这时,我急了,马上冲破边检人员的阻拦,飞快地跑到先生身边,拿出自己的证件以及与先生的合影,向工作人员说明。最后,先生才得以顺利通关进入澳门。这件事情,先生经常对人说起,说我闯关救夫的勇气让他钦佩、感动。

记:冒昧问一句,你们至今没有孩子,有没有遗憾?

濑:我俩没有孩子,但我们把爱都给了那些贫困的孩子。十多年前,先生给我讲了一个他看到的真实故事:一个农村女孩考上大学后,把录取通知书拿到母亲的坟前,对母亲说:“女儿考上大学了,圆了您的心愿,可这学我不能上,家里实在太穷了,我要去打工帮爸爸减轻负担。”然后,这个农村姑娘含泪把录取通知书烧掉了。听了这个故事,我们都很心痛。从那以后,我们决定帮助贫困学生,先生以他的名字命名成立了一个帮助贫困学子的基金会。2007年,在央视捐助贫困学子的晚会上,先生把他珍藏多年的一把小提琴以100万元的价格拍卖了,当场捐给了圆梦行动基金会。第二年,先生把另一把小提琴以50万元的价格拍卖,也当场捐给了基金会。我对先生的行动非常支持,我俩经常参加公益义演活动,为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奉献自己的一份爱心。

记:盛先生不但是音乐家,还是美食家,你的烹饪功夫一定很出色吧?

濑:我们经常到各地演出,尝尽了天下美食,先生又很喜欢吃,对吃也很有研究。他现在还是北京美食学会副会长,中央电视台的厨艺大赛也邀请他去当评委。不过,他并不太喜欢这一角色,觉得选手们做的菜太复杂了,讲究的是过程,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先生经常说,能够让人吃得舒服的还是最家常的东西,我做的菜他最喜欢吃。没有演出活动时,我们经常会烹制一桌美食,然后对酌小饮,那是我们生活中最快乐的事。转眼间,我俩已经一起走过了18年,先生常说,我们要像名厨一样“烹调”爱情,这样才能延缓爱情的衰老。我觉得爱情就像名酒,经过岁月的沉淀之后,会更加绵长醇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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