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爷爷

时间:2022-06-03 07:32:19

“花儿”爷爷

纯正80后

2015年夏天,柯杨先生参加凤凰网《毕业歌》节目录制时,也有这样一段类似的开场白。

老校友柯杨先生和学生的交流很多,即使是退休后,也时常受邀回学校做讲座。在他的交流分享中,“花儿”以及传统文化,是核心主题。

“花儿”是流行于我国青海、甘肃、宁夏、新疆、等西部省区的民歌。在柯杨先生的许多场讲座中,从“花儿”产生的时代,到这个名称的由来;从“花儿”流传的地域和民族,到演唱内容与形式;从“花儿”的艺术价值到文化传承的意义,他一讲便是几个小时。说到兴奋之处,他会提高声音,还会手舞足蹈,目光矍铄、老当益壮的模样总是赢来听众的热烈掌声。

这些内容,先生给文科生讲,也给理工科生讲;给中国人讲,也给外国人讲。他和年轻学子们打成一片,分享着与“花儿”相关的盛宴。

讲传统文化,柯杨先生非常认同费孝通先生的几句话: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世界大同。

农历七月初七是乞巧节,也叫七夕。2006年5月20日,七夕节被列入第一批部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柯杨先生说,在甘肃省西和县,乞巧节过得不太一般,从农历六月最后一天的晚上到七月初七的晚上,七天八夜,是女孩子的节日。在那一天,“有舞蹈,有唱歌,乞巧歌,有各种活动,非常热闹”。

有人主张把中国的乞巧节改成情人节。柯杨先生表示:这个是不对的。“我们的乞巧节是女性的,而且是未婚女孩子的节日,这是我们的特点。我们不应当因为外国有个情人节,就硬要把我们的传统节日改造成外国的节日。”

不过,他并非一个坚决反对外来文化的老古董,在他心中,传统文化要保护,也要互相交流。

在《毕业歌》的结尾,柯杨先生在同学的邀请下现场唱了一曲花儿。满头白发的爷爷唱了一首“情歌”――

大河家街道里牛拉车,二梅花呀二呀牡丹,牛拉了松木的板了,你把阿哥的心拉斜,二梅花呀二呀牡丹,拉斜是你不管了……

这位“80后”的一曲《撒拉调》,唱红了我这个“90后”的眼圈。

看惯了黄河水车,听惯了花儿歌唱

“我出生在西北高原的重镇兰州,从小就看惯了黄河上转动的水车,漂浮的筏子,听惯了兰州鼓子和花儿的演唱。五泉山‘四月八’,正月里的社火,震撼人心的太平鼓,香辣可口的牛肉面,都在心灵深处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这样的成长经历,似乎很早就为柯杨先生选择民俗并为其捍卫一生埋下了伏笔。

柯杨先生回忆童年的经历,在一个冬夜,一群劳动者在兰州盖房子,晚上就在唱花儿。“那个声音非常凄厉,悲惨。我听着听着就很想掉泪。他们唱的什么我当时不懂,但是,在对我的心灵深处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在那时,深夜的兰州街头会有人唱起太平歌,每唱两句敲几下筒子鼓,一声一声,敲到了先生的心里。

1958年,柯杨先生毕业,留校任教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民间文学作为教学和科研方向,而“花儿”,就此一路相随。

在近60年学术人生中,他最钟意的始终是花儿学,并一直致力于将花儿这种西北独有的民间艺术,推向全国、推向世界。他指导的美国和德国的两名研究生以“花儿学”长篇论文分别获得美国印地安那大学和德国特里尔大学的博士和硕士学位。

之后的日子里,柯杨先生不仅参与了甘肃省民间文艺家协会的筹建工作,还兼任中国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专家委员会委员、甘肃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专家委员会副主任等职,积极参与“非遗”项目的评审及部级“非遗”项目的申报工作,尤其在“花儿”成功进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的申报工作中功不可没。2002年,柯杨先生出版了《诗与歌的狂欢节――花儿与花儿会之民俗学研究》,2004年8月该书荣获中国文联和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颁发的第五届中国民间文艺山花奖。

帅爷行走江湖时

执教四十余年,总是一副温文尔雅、平易幽默的模样,柯杨先生被学生们爱称为“帅爷”。哪怕退休多年回校讲座,依旧有着座无虚席的号召力。不过,“帅爷”不仅帅在讲台上,“行走江湖”的日子,更是尽显文化行者的笃绝风采。

柯杨先生始终认为,搞人文科学,尤其是搞民俗学、文化人类学学科的人,必须要把田野作业抓紧做好。这个田野作业有个原则,就是必须深深地“挖井”。挖深井不是走马观花、浅尝辄止,而是深入地挖掘,一次又一次地走访、调查。“了解他们的生活,了解他们的家世,了解他们创作的才能之所由来。不断地深入,才能够把你要研究的学问搞深搞透。”

不过,民间调查往往很苦很累,当然,收获和乐趣自在其中。

在几十年的悠悠岁月里,柯杨先生不但率领本科生和研究生深入以莲花山、松鸣岩、二郎山为中心的花儿流传地区,对花儿歌手、花儿会和文化生态环境的变化进行反复调研,而且陪同国内外专家学者进行过十多次深层次的专题考查。

曾经,他带领四个学生在临夏州的东乡县做东乡族的民间故事和民歌的调查,当时正值生活困难时期,四十天的调查,“顿顿吃洋芋,一顿面都没见过”。刚开始,大家是胃受不了,觉得难受,酸酸的。一个星期后也就适应并习惯了。先生和四个学生坐在炕上,围着一个炉子,把煮好的洋芋皮一剥,蘸着盐吃,印象最深的一次,装洋芋的大脸盆,主人一共端上四次。

在皋兰县的石洞寺,柯杨先生和学生访问之余,还会帮着农民起沙、背沙。“一人发一个背篼,背篼里面用大铁锹满满一铁锹(还是湿的)一倒。虽就一铁锹,但是很重的。我们就从远处的挖沙地方往地里头背,一天劳动下来非常累。”

辛苦之余,也会有“走心”的收获。

柯杨先生曾遇见一个姓吴的老太太,年轻的男女们都聚在热闹的地方唱歌,唯独她一个人坐在一棵树下面,离大家唱歌的地方很远,她一个人在那里悄悄地唱。先生觉得很奇怪,就过去听她唱什么,她的唱词是这样的:

石磨平了重錾哩,

骡马老了倒换哩,

钢刀老了重磨哩,

人老了咋活哩?

这是不识字的普通农民的即兴创作,真实又极具个性化的用词,让柯杨先生很佩服。

柘壤锤鲎晕医樯埽本人姓柯名杨,杨者,杨柳树之杨,而非飞扬跋扈之扬。

我是兰大的毕业生,跟你们一样,在这里上过四年大学。

一九五四年,我考进兰州大学中文系,一九五八年毕业。今年八十一岁,是纯正的臧肆愫螃搿&

这个八零后老爷爷是柯杨先生,这是他在二零一六年夏天,

兰州大学榆中校区,他给工学生讲艺术的讲座上的开场白。

这位璋肆愫螃樯音响亮,中气十足。

柯杨先生还曾讲起过,有一个农村的老太太,临终的时候,

一反常规地不要和尚、道士给念经,指定她年轻时候的歌友,

在她的病榻前给她唱花儿。

杷愿意在花儿声中合上眼睛,可见这一种民歌,

不但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甚至可以说是他们生命的一部分,

这是很感动人的事情,也是激发我不断深化我的学术信仰的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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