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不要把我的美,告诉别人

时间:2022-06-02 07:39:14

在一次活动上,孙见喜老师深情十足地朗诵――“大风吹过山梁,是谁/正走在回家的路上/风啊 你若从我的故乡吹来/请告诉我 村口的老槐树下是否/站着我老娘/大风吹过山梁,是谁/跪倒在回家的路上/风啊 倘若你能一路吹到我的故乡去/别忘了先替我喊一声娘”。这是央视播过的慧玮短诗《行者》,当时我坐在台下鼻子猛烈一酸。

那是第一次见到慧玮,不见其人先闻其声,一个真诚而活泼的人,嬉笑怒骂,天真可爱,与他淳朴(并不妥贴)的诗风截然不同,一种对不上号的别扭感觉。其实这样就对了,诗人首先应该是一个活灵活现的人。作为一个敏感的读者,我渴望读到他更多的作品。近日有幸拿到《月光之妖》,词和词、句子和句子又一次触动了我内心熟悉又陌生的情感,“月光之妖”、“风,数着篱笆上的喇叭花”、“写给庄稼的情书”、“长翅膀的土疙瘩”、“组诗回放:甜蜜的事业”,慧玮的诗歌给我们提供了黯然神伤而又闪耀着朴素和天真的温情之床,只想睡下来,安静地看一看天空,想一想大地上活着的人们,那是如此真实的场景,传达给我们生命力的美好,是草丛里两只白蝶在芳香中闭上了眼睛,是大雪纷飞时鼻翼呼出温热的气息,是孤独一人行走在安静的旅途,是稗子和谷子,是一缕新鲜的炊烟,是一只鸟的姿势。慧玮的世界是丰沛、睿智、朴素的,也是深沉、疼痛的,有着生命流转的伤感和孩童般天真的翅膀。

在现代诗受到西方意识形态的深重影响下,一些诗已经沦为意识形态的奴隶,慧玮对此有着清醒的认识,他的诗不是在黑暗中完成,而是在生活这个大舞台中完成,没有聚光灯,有的只是烟火和灰烬。“扯一缕最新鲜的炊烟/把雨水系住/把阳光系住/我喜欢把每一个春天/都打扮得跟记忆中的妹妹一模一样/当她蹦蹦跳跳地从塬上走过/我就在心里悄悄地说:妹妹啊/我知道你没有死/你只是跟着那一年的春天,越走越远了”。在《扎羊角辫的春天》一诗中,诗人把春天打扮成记忆中妹妹的模样,情感流淌,仿佛泪水荡涤过后的锐痛,仿佛伤逝后弥漫的坚韧。这血肉之情连结着一个时代的命运。他把对命运的理解和个人的遭遇糅在一起,创造了深沉、厚重又有生机的精神镜像。

慧玮的诗歌理念其实是向内的,他的表达来自敏锐的思考和对世界的观察,同时他的笔触并没有伸得很远,关于伦理、历史、身份、哲学、记忆、观念、情感、疼痛等命题的构写在慧玮的笔下完全是向内的。有人说过诗歌是性情是气息,具有高超语言天资的人会在作品中释放某种神秘的气息,而慧玮恰恰相反,他的诗没有神秘的气息。读了他的《月光之妖》二百多首,很显然,他不是不能“释放某种神秘的气息”,而是他不愿意,他绝对不会把他的“美”,告诉别人。这也是我感动于《月光之妖》的理由。

(《月光之妖》,慧玮著,陕西出版集团太白文艺出版社,2009年10月第一版,定价:26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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