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仲瑛教授从痰湿瘀滞论治非酒精性脂肪性肝病经验

时间:2022-05-28 05:41:12

周仲瑛教授从痰湿瘀滞论治非酒精性脂肪性肝病经验

[摘要] 针对非酒精性脂肪性肝病的临床特点,国医大师周仲瑛教授重视从痰湿瘀滞论治,清化痰湿瘀滞为基本治法,以十味脂肝汤基础方,该方以疏肝理气、清化痰湿、活血消浊等复法组方,随证加减。从理法方药不同角度详细介绍周仲瑛教授辨治本病的临床经验。

[关键词] 非酒精性脂肪性肝病;痰湿瘀滞;周仲瑛

[中图分类号] R259 [文献标识码] B [文章编号] 1673-9701(2012)36-0081-02

近年来,中医药对非酒精性脂肪性肝病(NAFLD)的相关研究报道逐渐增多,显示中医药防治本病治疗具有良好的疗效,但在其理论上尚未形成共识,尤其是扶正与祛邪主次不同学者各抒己见、见仁见智。国医大师周仲瑛教授(以下称“周师”)在长期的医疗实践中,倡导病证结合、审机论治的辨证思路,对NAFLD的病因病机和选方用药均具有独到经验,现总结报道如下。

1 病因为“多因复合”为患

NAFLD属中医学“胁痛”、“肝痞”、“痰浊”、“积聚”等病证范畴。病因包括:

①饮食失节:平素偏食肥甘、厚味、辛辣烧烤之品,痰湿浊邪壅遏中焦,脾胃失于运化,邪犯肝胆,肝失疏泄,壅滞于肝,发为脂肪肝。

②情志不畅:人到中老年,焦虑、抑郁、恼怒情况繁多,久则肝郁气滞,三焦气化失常,气血津液运行失调,瘀浊阻滞于肝,或肝气横逆,损伤脾胃,内生痰湿,滞留不去,或木郁化火,灼津为痰,湿热痰浊留着肝胆,皆可成脂肪肝。张仁炳等[1]曾有研究发现,心理压力大的人群中NAFLD的检出率更高,而郑航霄[2]则报道精神分裂症患者与NAFLD有密切相关性。都说明精神因素是本病的重要病因之一。

③劳逸失度:随着工作与生活方式的改变,过于安逸、久坐少动者日渐增多,筋骨懈堕,气血不畅,壅遏不行,津液气血瘀阻,困阻脾胃失运,浊气壅积不化,结聚肝胆,留着为患。《温热经纬》所谓:“过逸则脾滞,脾气滞而少健运,则饮停湿聚矣”。

④先天禀赋不足:禀赋不足,加之烦劳过度,肾精亏损,阴阳失衡,肾失气化,或水不涵木,肝失疏泄,或阳不温脾,运化失常,皆可滋生痰湿瘀浊。

⑤病后失调:如长期肥胖、高血脂症、消渴、营养失调等病,或失治或误治,影响脾胃功能,水谷不能化生精微,湿聚成痰,痰浊阻络,血行不畅,痰瘀互结于肝,阻滞肝脉发为本病。

2 病机总属“痰湿瘀滞”为主

从临床表现特点而言,许多NAFLD患者常有形体肥胖、疲劳乏力、头昏、头重、胸脘痞闷或胀或痛、大便溏薄粘滞不爽、易失眠多梦、舌苔厚腻或黄厚腻、舌质偏暗、脉弦滑或弦涩等证候。周师认为这些表现都揭示了本病的基本病机是“痰湿瘀滞”,病位主要在肝胆、脾胃,涉及肾、心等脏腑。

分析其病机,肝胆疏泄失常,肝郁气滞,气血津液运行不畅,痰湿瘀浊阻滞,患者胁肋胀痛、嗳气、头晕、脑胀;脾胃虚弱,失其健运,不能将水谷精微布达全身,滋生痰湿,可见食后腹胀、便溏;痰湿郁久化热者,则见口干、口苦、舌苔黄腻;久病入络,可见肝脾肿大、两胁胀痛、舌质偏暗等。若肾阴不足,虚火内生,灼津炼液,而成痰浊,或肾阳不足,不能蒸化津液、温煦脾阳,则津液内聚,清阳不升,浊阴不降,脂凝液积,皆可致脂肪肝、肥胖、消渴、视糊目盲、耳鸣耳聋等病证。若痰瘀阻络、心营不畅,则转为胸痹;若肾虚肝旺,血随气逆,痰瘀阻滞清窍,则发为眩晕、头痛,甚则中风。

3 基本辨治思路:复法组方,随证加减

3.1 以“祛邪重于扶正”为辨治原则

周师提出本病的基本治疗思路是祛邪为先,扶正为次。祛邪应复法组方,包括祛痰运湿化浊、理气活血并用,浊邪化热者,更当清热;扶正则以调理肝脾为先,补肾为次。治肝重在疏肝理气,治脾当先运脾,病久则健脾,益肾有滋养肝肾和温阳脾肾之别。若患者在脂肪肝基础上,合并代谢综合征者,则属多病杂陈,治疗以多法并用,多脏并调。

3.2 多法并用,以十味脂肝汤为基础随证加减

周师对NAFLD的选方用药经验是以多法并用,以基本方为基础随证加减。常用基础方是十味脂肝汤,药物包括醋柴胡、茵陈、生楂肉、郁金、蒲公英、赤芍、香附、夏枯草、丹参和泽泻等,疏肝理气、清化痰湿、活血消浊等法复合组方。

其中,醋柴胡用量多为5 g,旨在引诸药直达肝胆,与配伍香附,共奏疏肝理气之功;茵陈能清利湿热,通常是治疗肝病黄疸的首选药物,无论阴黄、阳黄都可选用,周师将之也作为治疗NAFLD必选药物,原因在于肝性疏泄,痰湿瘀滞肝胆,最易郁而化热,容易形成湿热、瘀热,久则变证良多,因此,选用茵陈清热利湿,有助于“既病防变”,且茵陈又能疏肝之郁,又无凉遏脾胃之弊,一举三得。脂肪肝属于脂膏积聚之证,所以选用生楂肉旨在消痰运脾,最能消化油腻肉食积滞,且山楂还能行气散瘀,用之殊宜;赤芍、郁金、丹参合用,能凉血活血、祛痰化湿、疏肝利胆,与本病病机最为合拍;夏枯草与蒲公英合用,清热利湿、消散郁结之力尤强;更有泽泻消痰渗湿行水,清泄肝肾伏火,对于合并肥胖、高脂血症者尤常使用。

在此基础上,肝气郁结重者,周师喜加用青陈皮以理气消痰,或加苍术、半夏以燥湿化痰,运脾和胃,痰湿祛则郁结除;大便干者加首乌、决明子,以滋肾平肝,化痰润肠;胁痛者加炒玄胡;肥胖者,习用海藻、荷叶,以化痰散结,升清降浊;脘腹胀满者,加厚朴花、枳壳、莱菔子,以运脾化痰消胀;尿酸增高或伴下肢浮肿者,加土茯苓、玉米须;肝胃不和、反胃吐酸者,加黄连、吴萸;舌苔黄腻,加藿香、佩兰;大便干结或粘滞不爽者,加熟大黄、苦参;痰多者加姜半夏、僵蚕、泽漆;口干苦或口有异味者,加黄芩、知母、生石膏;苔少有裂、舌质偏红者,加地骨皮、石斛;经常头昏、颈僵者,加水蛭、葛根;伴高血压、头痛、头晕者,加天麻、钩藤、、石决明;疲劳乏力、便溏者加党参、山药、薏苡仁;腰酸肢软,加枸杞子、桑寄生;若肝功能异常,转氨酶增高者加酢浆草、垂盆草;伴有胆囊炎、胆结石者,加金钱草、海金沙;合并乙肝病毒携带者,加虎杖、蛇舌草、半枝莲;肝脾肿大者,加鸡内金、鬼箭羽、泽兰、炙鳖甲。

4 验案举隅

赵某某,男,35岁。初诊(2002年7月13日):患者有糖尿病家族史,最近检查B超提示:“肝内重度脂肪浸润,胆囊壁粗糙”,血生化示:ALT 78 U/L,TG 5.09 mmol/L,血糖7.8 mmol/L。目前正值夏季,感口干,喜凉饮,自觉右胁部时作胀满隐痛,汗多色黄,烦躁,手心灼热,尿黄,大便偏干,日行1次,纳食不香,体倦乏力,周身困重,苔黄厚腻质暗,脉弦滑数。证痰湿瘀久化热,肝脾不调。药用:醋柴胡5 g,赤芍10 g,丹皮参各12 g,制香附10 g,枳壳10 g,虎杖12 g,夏枯草10 g,垂盆草30 g,苦参10 g,炒黄柏10 g,广郁金10 g,生楂肉10 g,决明子15 g,泽兰泻各10 g,天花粉15 g,知母8 g。

二诊(2002年7月27日):药后症状有缓解,口干减轻,右胁部胀痛不甚,出汗量有所减少,大便正常,纳食欠香,苔黄腻质暗红,脉弦滑。原方加霍佩兰各12 g,炙鸡金10 g。

三诊(2002年9月2日):上方服用1个月余,症状基本缓解,但近来前列腺炎发作,尿程延长,小便有分叉,视糊,苔薄腻质暗,脉弦滑数。药用原方加炮山甲先6 g,石苇12 g,杞子10 g。

四诊(2002年10月17日):复查血生化示:ALT 41 U/L;TG 2.09 mmol/L,血糖5.8 mmol/L,B超示“轻度脂肪肝”,结果均较此前明显好转。患者自觉良好,无不适症状,苔薄腻质暗,脉弦滑。治疗有效,守原法继进,药用原方去垂盆草、苦参,加石菖蒲15 g,海藻10 g。

[按语]本案西医诊断为脂肪肝、高脂血症和糖尿病。初诊以口干、喜凉饮、自觉右胁部时作胀满隐痛、汗多色黄、烦躁、手心灼热、尿黄、大便偏干、苔黄厚腻质暗、脉弦滑数等为主证,皆属痰湿热瘀滞化热之征,其伴有纳食不香,体倦乏力,周身困重,当与肝脾不调有关。从主次而言,痰湿瘀热为主,肝脾不调为次,故治疗重在清化痰湿瘀热,后因前列腺炎发作,更加穿山甲、石韦、枸杞子,疏通下焦湿热瘀浊。在巩固阶段加用石菖蒲和海藻,体现周师对本病在整个治疗过程都以祛邪为先的学术思想。

[参考文献]

[1] 张仁炳,缪锋. 高校青年教师非酒精性脂肪肝与心理压力的相关性研究[J]. 保健医学研究与实践,2010,7(4):20-22.

[2] 郑航霄,白丽,章连生. 探讨精神分裂症和非酒精性脂肪肝的相关性[J]. 中国病案,2011,12(12):33-35.

(收稿日期:2012-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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