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墙》的解构主义阅读

时间:2022-05-26 03:41:10

《补墙》的解构主义阅读

摘 要: 《补墙》是现实主义诗人弗洛斯特脍炙人口的佳作,讲述了叙述者“我”和其邻居对于“墙”的不同态度,反映出两种不同的人生观和处事原则。本文以解构主义理论来解构诗歌中的二元对立,如“自然与传统”“进步与保守”等来使诗歌的主题自我瓦解。

关键词: 诗歌《补墙》 解构主义 二元对立

在后结构主义的旗帜下风起云涌的当代西方文论似乎要对自柏拉图以来的文艺理论进行一番全面的批评与质疑,解构主义的创始人法国哲学家雅克・德里达在题为《人文科学中的符号,结构和话语的游戏》的文章中,抨击了所谓假想中的“中心”,就是要打破逻各斯中心主义的形而上学传统,打破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强调意义的非确定性。德里达认为一个文本可能会背叛自身,因为“每一个词在词汇系统中都把我们引向下一个词,那么其意义就被持续地、无穷无尽地推迟,一个文本只是无穷无尽的能指系列,没有稳定的、最终的、实质的意义”[1](P128),“结构的组织原则限制了结构的自由游戏活动”。[2](P35)

解构主义者首先揭示某一特定语篇的层级顺序和先验的基础层次,成对的条件如灵魂/肉体、内容/形式、存在/非存在、好/坏等被认为是构成价值和真理层级的基础,且在这种对立的双方中,一方为特权层级,另一方为非特权层级,如肉体是短暂的、次要的,灵魂则是永恒的、本质的;形式是表面的、易变的,内容则是深层的、稳定的,等等。结构主义把二元对立看作结构形式中的稳定条件,而德里达则认为这些条件的组织是不稳定、不平衡的。

用结构主义理论解读诗歌就是要找出诗歌的主题思想,以及诗歌是怎样围绕这个主题作统一性的向前推进的。而解构主义的阅读法就是解构以二元对立为基础的文本,这种二元对立是通过寻找对立的元素中存在着重叠成分或者发现其并非真正对立来进行解构的。

就弗罗斯特的诗歌《补墙》[3](P254-255)来看,很明显,文本的二元对立结构在于叙述人和邻居之间对于“补墙”的意见的不一致。叙述人“我”提倡:当人们所遵循的传统不再适合他们所处的环境时,就应不再恪守传统了,代表传统的墙应该拆除;而“邻居”却坚持传统的做法,要求保留墙。这样讲述人“我”与邻居之间对于墙的态度就构成了与传统的一致与不一致之间的对立。而读者又是从叙述人“我”的观点来了解情况的,我们的同情自然就站在说话人“我”这边了,所以“不一致”就成了特权层级,“一致”成了非特权层级。从新批评或解构主义的观点来看,这首诗的主题就是要批评以“墙”作为隐喻的恪守传统的做法。弄清楚诗歌的主题之后,我们就可以着手寻找支持主题的证据了。例如,我们能接受叙述人对他的邻居和过时的传统所持的否定的观点,因为他清楚地表明墙已经不再适用于它原有的目的了:“他那边全是松树,我这边则是苹果园。”“我的苹果树永远也不会踱过去,吃掉他松树下的松果。”此外,叙述人还把自己与自然联系在一起(“春天在我心里作祟,我在悬想”)。春天象征大自然,对大自然的向往促使我们一开始就接受了叙述人“我”在诗歌头四行所阐述的墙与自然对立的观点:“它使得墙脚下的冻地涨得隆起,大白天把墙头石块弄得纷纷落。”当叙述人说“需要一点魔术才能把它们放稳当”和“给我好好待著,等我们转过身再滚落!”的时候,大自然的孩子即第5―7行的“猎人”和第36行的“精灵”也支持叙述人“我”对于墙的态度。作为读者的我们也将墙与沟通的隔阂和情感交流的障碍联系在一起,从而更加强了我们对墙和过时的观念的反对态度。

根据以上对于墙的态度,我们就可以找出文章中的二元对立就是不一致/一致。但由文章所给出的证据这一对立也可表示为进步/保守或自然/传统的对立。我们还可以决定这些对立的双方中处于特权层级的元素,即不一致、进步和自然。弄清楚这些对立的元素之后,下一步就是要解构这些二元对立了。

解构文本的主要方法就是使用新批评方法,即通过找出文本中围绕主题的同一性展开的同时那些自相矛盾而又往往容易被忽视的细节并进行解构,其目的就是要表明支持主题的二元对立的双方中任何一方都不能优越于另外一方。

首先,围绕着诗歌的主题是叙述人的与传统的“不一致”和邻居的与传统的“一致”之间的差别,这种差别是通过对隔开他们的财产的“墙”的不同的态度所体现的。站在叙述人一边反对传统的“自然”要将“墙”推倒,而邻居却认为:“好篱笆造成好邻家。”所以坚持要保留墙。诗中的“hunters”“dogs”“rabbits”与“Sun”等都配合“Something”,意指自然,而“an old-stone savage armed”与“moves in darkness”等字眼描写代表传统的“邻居(neighbor)”。这一二元对立就此形成了。

然而诗歌中的“猎人(hunters)”虽然也要将“墙”推倒,但“猎人”却不仅仅是自然的象征,同时也是传统的象征,因为他们打猎是为了乐趣,为了“把兔子从隐处赶出来,以讨好那群汪汪叫的狗”,而不是为了取得“食物”。猎人的这种娱乐的方式也正代表了喜爱户外运动的英国地主绅士阶层的传统精神,那么“自然”与“传统”就没有了明显的界线了,更不能形成对立了。

与此类似,作为魔力的“精灵”要“推倒墙”,而作为魔力的“符咒”却要砌起墙,更重要的是因为“精灵”是一种捣蛋动物,根据传说,它以给人类制造麻烦而取乐,所以,它们要推倒墙的愿望就很容易动摇我们对它们代表着自然的信任了。事实上,叙述人使用“精灵”这个意义含糊的词,以及他难以找到更加合适的词(根据第37行的“但也不完全是是精灵”),意味着他对于“墙”,以及“墙”所代表的传统的概念是模糊不清的。当叙述人讲到过去曾独自补墙并叫来邻居一起补墙(12-14行)的时候,这种模棱两可的意思进一步得到证实。他们的这些补墙的行为似乎与他们对于墙的态度自相矛盾,表明了作者的矛盾心理:既然连自然中的“有一点什么”都不喜欢墙,那么隔断邻居往来的墙是应该拆除的。可出于惯例,叙述人“我”还是叫上邻居一起补墙。

另一个问题就是诗歌对于“传统”和“原始”二词的联系,它通过把邻居比作“一个旧石器时代的武装野蛮人”而贬低他的“邻居”,将代表“原始”的邻居和代表“传统”的邻居联系在一起。通过这种联系,诗歌创造出了一种令人不悦而又不稳定的原始与传统的联系。然而自从十九世纪以来,西方文化很珍惜古典罗马人的观点:“原始/传统和自然是和谐一致的,而不是对立的。”[3](P257)由此,作为贬义的“原始(primitive)”一词的消极意义也被诗歌本身肢解。

最后,诗歌所批评的主要意思“好篱笆造出好邻家”也是软弱无力的。在叙述者的眼里,墙显然是把人与人分开的障碍物。从诗歌的内容来看,正是因为“补墙”才使得叙述人“我”和邻居来到一起,也正是这一活动激发诗人写诗的灵感:诗人通过让他们一起干活而成为了邻居,补墙是使两人来到一起的“另外一种户外活动”。甚至诗歌的题目也包含着这层意思:如果我们阅读时将题目中“Mending”一词看作形容词而不是动词,“Mending wall”就变成了(譬如说)“弥补(人际关系)的墙”,而不是“被修补的(自然)墙”了,“墙”仍可能是构成邻居和睦相处的条件,由此“墙”作为原有的主题意义也被自己肢解,表明叙述人对于补墙的矛盾心理,即从自然的力量毁了墙的现象顿悟人生,主张回归自然,人与人之间不设防,进行心灵的沟通。同时又出于无奈地进行补墙,人类就是这样,生活在爱与恨,亲密与疏远、理解与隔阂的矛盾之中。

正如对“补墙”的阅读理解所表明的一样,解构的目的并不是解决文学文本中存在的导致矛盾的主题张力,并使之变得具有稳定性和统一性,而是要维持这种张力,并从分析和解构这种张力中领会文本的意义。这一点是结构主义和解构主义所追寻的共同目的,即都是为了寻找文本的意义踪迹,一个文学文本存在着一些矛盾的意思不能看作是文章的缺陷,而是语言本身具有的不稳定性和意识冲突的产物。解构主义的诗歌解读法打破了语言意义的一元性,赋予了其丰富的多义性,在意义的多元展开中,不仅恢复了语言的生命力,而且增强了作品的表现力[4](P5-13)。

参考文献:

[1]Hawkes,T.Structuralism and Semiotics.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1977.

[2]Derrida,J.“Structure,Sign,and Play in the Discourse of the Human Sciences”in Modern Literary Theory.Ed.Philip Rice.

[3]Tyson,L.Critical Theory Today:Card Publishing Inc.,1999.

[4]申丹.解构主义在美国.外国文学评论,2001.N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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