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流浪者:三冠王(下)

华莱士上位

夺得欧洲优胜者杯之后，威廉・瓦德尔升任流浪者的总教练兼俱乐部副主席，空出来的主教练之位交给了他的助手乔克・华莱士（Jock Wallace）。华莱士出生于足球之家，他的父亲是一名门将，小华莱士子承父业，也干起了镇守龙门的行当。他从小就是格拉斯哥流浪者的球迷，但因为水平有限，一直在低级别联赛徘徊征战。不过华莱士也因此创造了一项纪录：1966-1967赛季，他代表赫里福德联队参加了足总杯和威尔士杯，之后又转回贝里克流浪者，代表该队参加苏格兰杯，从而成为迄今为止唯一单赛季在英格兰、威尔士和苏格兰的杯赛里都有出场的球员。

在贝里克流浪者，乔克・华莱士的身份是球员兼主帅，1967年，他率队在苏格兰杯淘汰了格拉斯哥流浪者。凭借这场胜利，华莱士得到了苏格兰另一支劲旅哈茨队的青睐，前往该队担任助理教练。1970年，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加盟心爱的球队，成为瓦德尔的助手，帮助球队成功问鼎优胜者杯。所以，等到瓦德尔“升职”之后，华莱士就自然而然地上位了。

年轻时候，华莱士曾经当过兵，在北爱尔兰和马来半岛服役过，所以成为教练之后，他非常注重球队的纪律性，培养球员的集体主义精神，以便能够打造出一支团结的铁军。同时，他也认为强壮的身体和出色的体能是一名球员需要具备的最基本条件，着重就这方面加强对流浪者球员的训练。其中一个训练项目是40分钟跑，每名球员都要绕着跑道跑40分钟，中间不能停下来休息。一开始，全队只有6名球员坚持了下来，后来完成的人越来越多，最终所有流浪者球员都能在比赛中不停的跑上半场。

虽然训练量很大，但球员们却没有叫苦叫累，这是因为所有训练科目的指标要求，华莱士都是亲力亲为，起到了示范和榜样作用，此举赢得了手下的尊重，也激起了“士兵们”的斗志――谁也不愿意输给一个已经退役三年的前球员！当然，华莱士之所以能够赢得球员们的一致尊重，还有三点非常重要。

第一，华莱士并非一味地进行大运动量训练，如果有球员提出合理的要求，他也会酌情对其减量。比如右边锋汤米・麦克林认为训练导致体重的增加，会令他的灵活性和在场上的犀利程度下降，华莱士一听此言有理，就减少了麦克林的训练量，并安排了一些有针对性的训练项目；第二，每次训练之前，他都会和每名球员进行谈话，从门将开始，一直到前锋，一个都不落下。这种谈话不是单独的，而是直接在训练场上，在所有球员面前，每个人都可以畅所欲言，华莱士会细心聆听。这样一来，球员与教练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亲近，球员与球员之间也可以坦然相对；第三，每到某名球员的生日，或者圣诞节之类的重要节日，华莱士都会组织所有球员一起外出庆祝，这也大大增加了球员们的团队感与归属感。

被球员们称为“大乔克”的华莱士在1972年6月7日正式成为格拉斯哥流浪者的主帅，从此，他和流浪者一起开创了一个伟大的时代。在他执教的六年时间里，明蓝军团3次夺苏格兰顶级联赛冠军，3次问鼎苏格兰杯，2次捧起苏格兰联赛杯，最重要的是，他在1975-1976赛季和1977-1978赛季三年内两次率队勇夺三冠王，一举奠定了队史最伟大主教练的历史地位。不过在介绍这段辉煌之前，必须先认识一下瓦德尔和华莱士时期的流浪者群星们。

埃布罗克斯群星

让我们先从门将说起。彼得・麦克罗伊也许是流浪者历史上最伟大的门将，他给皇家蓝球迷留下的最深刻印象除了在埃布罗克斯球场效力16年之久，还有他那1.93米的身高。要知道在上世纪70年代，接近2米的身高，即便是在长人如林的门将位置上也算是鹤立鸡群了，至少在当时的英国足坛，麦克罗伊算得上最高的门将，流浪者球迷也给他起了一个绰号：“格文（他的出生地）的灯塔”。

麦克罗伊的父亲曾是圣米伦的守门员，但他小时候踢得并不是门将，直到15岁时一个偶然的机会，麦克罗伊客串了一回门将，立刻被一支业余球队相中，从此就站在了球门线上。麦克罗伊不仅有足球天赋，高尔夫打得同样非常出色。在他18岁的时候，苏格兰的高尔夫名将、征战莱德杯的诺曼・伍德邀请他担任助手，不过麦克罗伊最终选择放弃高尔夫，从事足球运动。他最先加盟的球队是莫瑟韦尔，1969年瓦德尔上任之后，麦克罗伊有幸成为他的第一笔重要签约。从那时起，一直到1986年退役、以门将教练的身份进入格雷厄姆・索内斯的教练团队，麦克罗伊在流浪者待了18年之久，1988年才正式离开埃布罗克斯球场。

除了扑救技术出色之外，麦克罗伊还有一个绝招，就是球门球踢得非常远，甚至经常能一脚踢到对方大外，手抛球的功夫也相当了得。最经典的战例就是1972年欧洲优胜者杯决赛，流浪者的第3个进球就来自于他的大脚，皮球飞得又高又远，直接过了中线进入对方半场，科林・斯坦和对手几名后卫高高跃起想要头球，竟然都没顶到，结果皮球最后落在对方外5码处，威利・约翰斯通停球后破门得分。

桑迪・贾尔迪尼被认为是流浪者历史上最伟大的右后卫，流浪者球迷有一首专门赞颂他的歌曲：“桑迪，桑迪，桑迪效力皇家蓝，我们都爱你到疯狂。”不过贾尔迪尼的名字不叫桑迪，而是叫威廉，昵称是“比利”，但来到流浪者之后，队友们和球迷们就给他起了“桑迪”这个昵称。和麦克罗伊一样，贾尔迪尼效力流浪者的时间也很长，从1965年直到1982年，而且他一开始不是踢右后卫的，中场、清道夫甚至中锋都踢过，最后是瓦德尔将他的位置定在了右后卫。右后卫非常适合他，因为贾尔迪尼曾经获得过哈威克的200米跑冠军，往返冲刺能力特别强。在历史上，只有4名球员曾经两次荣膺苏格兰体育记者协会评选出的年度最佳球员，贾尔迪尼就是其中之一，其他三位是队友约翰・格雷格，以及大名鼎鼎的布莱恩・劳德鲁普和亨里克・拉尔森。而桑迪的特殊之处在于，他是唯一在两支不同球队获此殊荣的球员：1975年在流浪者，1986年在米德洛锡安之心队。

既然提到了约翰・格雷格的名字，接下来就必须要介绍他了。格雷格有个绰号：“传奇”，在埃布罗克斯球场提到“传奇”这个单词，流浪者球迷不会做第二人想，立刻就会想到格雷格，理所当然的，他也被评选为格拉斯哥流浪者球队历史上最伟大的球星，没有之一。约翰・格雷格的地位为何如此之高？首先，他整个球员生涯都效力于流浪者，从1961年到1978年，长达17年之久，而在退役之后，他拿起明蓝军团的教鞭，一直执教到1983年，然后告别足坛、走上媒体席。也就是说，他对流浪者从一而终，出场755次排名队史第一。

其次，格雷格拥有非凡的领导能力，是球队历史上最伟大的队长之一，无论是在球场上还是在更衣室里，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1972年流浪者夺得优胜者杯时，就是他以队长身份捧起冠军奖杯，此外还曾5次问鼎顶级联赛冠军，另有6个苏格兰杯和5个苏格兰超级杯锦标。

最后，格雷格不仅是流浪者的核心球员，而且能踢多个位置，前锋、中场、边后卫、中后卫都能胜任，最后锁定为左后卫。格雷格的铲球凶猛而精准，但从不带有恶意，对手很少会因为他的防守而受到重伤。唯一的例外就是凯尔特人的博比・伦诺克斯，他被格雷格缠断了腿，但伦诺克斯并没有怨恨对方，因为他也知道那次断腿纯粹是一次意外，而并非格雷格有意为之。

担任中卫的是汤姆・福赛斯和科林・杰克逊。福赛斯是华莱士从莫瑟韦尔引进的，他一开始踢中场，后来被改造为中后卫，与早在1963年就加盟球队的杰克逊组成黄金搭档。两名中卫各具特色，福赛斯是中场出身，所以除了擅长抢断之外，还有一脚传球功夫，能在第一时间完成由守转攻，进攻端他也屡有斩获，1973年苏格兰杯决赛对阵凯尔特人一战甚至还攻入过制胜进球；杰克逊则是传统的英式后卫，身材高大，体格健硕，头球能力相当出色，当然他的头球既能用在本方内的争顶解围，也能用在高空轰炸对手城门，341场联赛攻入23球，对于一名传统中卫来说相当不赖。两人不仅是流浪者的主力，在苏格兰队也是搭档，所以配合非常默契，共同拱卫着流浪者的防线。

中场方面，阿历克斯・麦克唐纳德出生在格拉斯哥，而且是距离埃布罗克斯球场不远的地方。他从圣约翰斯通出道，两年之后就加盟了流浪者。麦克唐纳德是一名全能中场，攻守兼备，既能杀入对方破门得分，也能回防到本方内帮助中卫，即所谓“B2B”型中场。他的后排插上常常能让对手措手不及，而流浪者的两名边锋与他也有天生的默契――边锋传中，他插上，“球到人到”。

麦克唐纳德和右边锋汤米・麦克林最有默契。麦克林1971年从基尔马诺克加盟，他也许是流浪者历史上技术最出色的球员，并深受皇家蓝球迷的喜爱。不同于传统的英式边锋，他既能边路突破、下底传中，也能内切传球助攻，颇像现代的边前腰。麦克林的控球能力相当出色，传球犀利而有想象力，更难得的是左右脚都能传控，堪称流浪者的中场核心。之所以有如此出众的技术，得益于他小时候的苦练。学生时代的麦克林经常在放学后跑到公园里练习脚法，最喜欢做的练习就是用球踢横梁，而且从那时起，他就开始刻意练习自己的左脚，以求双脚技术的平衡。

麦克唐纳德和麦克林是华莱士时代第一个三冠王的主力中场，但华莱士对于当时的中场建构并不满意，所以他在1977年一下子买了两名球员。一人是中场博比・拉塞尔，一人是左边锋戴维・库珀。拉塞尔加盟流浪者的时候只有20岁，但他就像天生为明蓝军团效力一样，在场上丝毫看不出稚嫩。拉塞尔踢球非常聪明，技术出色，突破能力极强，视野开阔，善于给队友创造机会，不过他也有一个缺点，就是不太乐意防守。

大卫・库珀能够胜任两条边路，主要担任左边锋，利用出色的技术过掉对方后卫，然后传中，而来到右路，他的内切突破和左脚大力射门也相当具有威胁，很有点像现代的荷兰边锋罗本，但他的脚下技术比小飞侠更加细腻，更加变化莫测。库珀的最经典进球诞生于1979年，在对阵凯尔特人的比赛中，他用左脚连续挑球过掉4名对方球员，内左脚破门，此球被评选为苏格兰足坛最伟大进球！更能证明他历史地位的是，“辫帅”古利特曾经评选过他心目中的最佳11人，库珀与马拉多纳、里杰卡尔德、卡卡组成中场，连齐达内都要当替补！

锋线上，头号射手是德里克・约翰斯通。约翰斯通1968年加盟流浪者，两年后以16岁又139天的年龄完成一线队首秀，而在那场比赛中，他梅开二度技惊四座，展现出超凡的进球天赋。一个月后，流浪者在苏格兰联赛杯中迎战凯尔特人，瓦德尔告诉约翰斯通，他可能会有出场的机会。当时约翰斯通没有当回事儿，反而感谢教练给了他6张决赛门票。结果，约翰斯通不仅出场了，还打入全场唯一进球，帮助皇家蓝1∶0力克死敌，夺得冠军！

不过别以为约翰斯通只是一名前锋，由于头球能力太强悍，一旦中卫受伤，他就被会主帅安排客串中后卫，1972年优胜者杯决赛他踢的就是这个位置。此外，约翰斯通还担任过中场，苏格兰媒体赞誉他是“新约翰・查尔斯”。不过他主打的位置还是前锋，毕竟谁也不想浪费他那惊人的进球天赋。1977-1978赛季是他进球大爆发的一年，各项赛事47战斩获38球，直到1983年离开流浪者转会切尔西，约翰斯通也再未打破自己的纪录。

在流浪者三年两夺三冠王的过程中，约翰斯通两个赛季都是队内的最佳射手，进球数都超过30球，但仅次于他的队内第二射手却是不同的球员。1975-1976赛季是马丁・亨德森，他打入13球，比约翰斯通少了18球，但足以坐上队手榜的第二把交椅。亨德森1974年加盟流浪者，该赛季是他最高光的时刻，之后的两年他只有3球入账，属于昙花一现型球员。1977-1978赛季是戈登・史密斯，52场比赛攻入27球，是约翰斯通的得力搭档。史密斯效力流浪者3个赛季，他至少没有像亨德森那样昙花一现，之后两个赛季也有8球入账，1980年离队转投布莱顿。

两夺三冠王

现在，再回过头来说说三冠王的传奇。1975-1976赛季，也就是新的“超级联赛”揭幕的第一季，流浪者的冠军征程从联赛第一轮对阵凯尔特人的“老字号德比”开始，德里克・约翰斯通打入1球，帮助球队2∶1险胜死敌，为整个赛季开了一个好头。第二轮面对米德洛锡安之心，明蓝军团2∶0取胜，有意思的是2个进球都是对手送上的乌龙大礼。直到第六轮，流浪者依然保持不败，然而之后的4场联赛，他们遭遇1平3负。虽然两连胜暂时停止下滑趋势，但紧接而来的又是3轮2负。

不过从1975年12月初0∶1输给阿伯丁之后，流浪者开启了无敌模式。约翰斯通和亨德森佛挡杀佛，皇家蓝一路高歌猛进，最后21场联赛竟然不败，取得16胜5平的惊人战绩！在与争冠主要对手凯尔特人的4场较量中，流浪者2胜2平完全占据上风，1976年元旦的“老字号德比”，华莱士的球队凭借约翰斯通的进球1∶0主场取胜，更是极大挫伤了对手的士气。最终，流浪者以6分的优势战胜凯尔特人，夺得苏超元年的联赛冠军！

苏格兰联赛杯方面，流浪者一路轻松闯入决赛，对手仍然是凯尔特人，麦克唐纳德成为关键先生，他头球破门打入全场唯一进球，帮助球队成功问鼎。苏格兰杯方面，流浪者的决赛对手是米德洛锡安之心，这次麦克唐纳德也有1球入账，但最大功臣是梅开二度的约翰斯通。3∶1，明蓝军团荣膺三冠王！唯一可惜的是，在欧冠赛场上，流浪者只闯过了第一轮，第二轮就败在圣埃蒂安的脚下。

1976-1977赛季，流浪者获得苏超和苏格兰杯的双亚王，于是华莱士在转会市场上有所动作。得到强援相助的皇家蓝虽然联赛遭遇开局两连败，但随后用一场4∶0大捷找回状态。第四轮更为关键，流浪者在埃布罗克斯球场3∶2险胜凯尔特人，史密斯梅开二度，约翰斯通也打入1球。这场胜利极大的鼓舞了球员们的斗志，算上这两场比赛，流浪者在之后的15轮里豪取12胜2平。

1977年圣诞节之前，流浪者客场0∶4惨败于阿伯丁，但这场失利并没有阻碍他们争冠的脚步，随之而来的是一波六连胜。最险恶的时刻是次年3月，明蓝军团又以0∶3的比分输给阿伯丁，之后还有一场0∶2的老字号德比失利。紧要关头，华莱士的球队挺了过来，最后6轮取得5胜1平，包括冲刺阶段的4连胜。最终，流浪者以2分的优势力压阿伯丁，得到苏超冠军。

苏格兰杯仍是这两支球队之间的较量，在决赛中，流浪者凭借麦克唐纳德和约翰斯通的进球，2∶1险胜对手夺冠。苏格兰联赛杯则是老样子，老字号德比也是2∶1的相同比分，为流浪者进球的则换成了库珀和史密斯。这样一来，明蓝军团三年来第二次夺得三冠王，成为苏格兰足坛的绝对霸主！

然而就在流浪者夺得三冠王之时，华莱士突然宣布辞职。至于辞职的原因，华莱士一直守口如瓶，直到他1996年去世也未公布。据猜测，可能与他和瓦德尔的关系有关，毕竟主帅上头还有一位总教练，在许多问题的处理上难免产生分歧和矛盾。华莱士前往莱斯特城执教，接替他的则是“传奇”约翰・格雷格。格雷格执教流浪者5年，但未能率队夺得联赛冠军，最终于1983年10月下课。汤米・麦克林暂代主帅一职，直到11月10日华莱士重返埃布罗克斯球场。

二进宫，华莱士难觅昔日辉煌，只带队拿到2个联赛杯冠军，最终在1986年4月被解雇。此后，他前往塞维利亚执教了一个赛季，1989年又去英格兰短暂担任科尔切斯特联的主帅，当年正式宣布退休。1996年7月24日，乔克・华莱士因帕金森症去世，享年60岁。在华莱士时代彻底结束后，流浪者直到1986年才重新夺得苏超联赛的冠军，那时的主帅已经是前利物浦球星索内斯，而他们再次成就三冠王传奇，则是1992-1993赛季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