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着离婚,让我们回忆第一次争吵

时间:2022-05-25 05:38:04

别急着离婚,让我们回忆第一次争吵

吵吵闹闹,感情还有多大韧度?

又吵架了!

这次是在马路上,行人好奇地驻足观望。我愤怒地拨开人群,将米妮晾在一边,自顾自地开着“宝马”绝尘而去。

我将车开到江边。江边一对对情侣相依相偎,喁喁私语,卡拉OK棚里飘出甜蜜蜜的情歌对唱。触景生情,我心里不禁泛起一阵酸楚。

1997年4月,我和米妮在一次朋友聚会上认识,两人一见钟情。米妮像柔顺、乖巧的小猫处处依恋我,她满目温情地对我说:“涛,你是我的大山,是我的港湾,靠着你,我才有幸福和安全。”我怜惜地将她搂进怀里:“我要让你永远幸福甜蜜。”半年后,我们在亲朋好友的祝福中喜结良缘。

新婚那阵子,我们的生活很简朴,住廉价的出租房,吃最简单的饭菜,热火朝天地挤公共汽车。我记着要让米妮“永远幸福甜蜜”的承诺,全身心投入工作。

几年之后,我成了一家大公司的副总经理,买了房,买了车,生活步入“超小康”的轨道。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这对曾经恩爱的夫妻成了见面就吵的冤家。说见面就吵可能有些夸张,可小吵天天有,大吵三六九倒是事实。为什么吵?说起来都是为了一些芝麻绿豆大小的事儿。

比如说今天,吵架的导火线竟然是晚餐到哪儿吃。我谈妥了一张大额定单,老总很高兴,特意封给我一个红包。我给米妮打电话,要她下班后在路边等我,我请她到外面吃饭。米妮见到我,问到哪儿吃。我说,到新华路的湘菜馆。

“不行,我要吃西餐!”米妮大声说。

“你不是爱吃湘菜吗?怎么变卦了?”我有些不高兴,因为已经在那个熟悉的湘菜馆订了座位。

“谁说我爱吃了?你没看见我上次吃了以后脸上长了好多痘痘。再说,就算我爱吃,你也不能一成不变地老让我吃这个啊?”

“西餐有什么好?那些东西只能当零食,根本填不饱肚子。”

“什么最能填饱肚子?我看是你老家的油盐饭I你不如回老家到灶门口吃三大碗油盐饭吧。”米妮的话里明显带有嘲讽的意味。

我愤怒了:“你说什么话!我就是农村人,怎么样!我就爱吃油盐饭,又怎么样!我现在比谁混得差?”

“别拿你的臭钱儿来说事!你这样说,真让我瞧不起!”

“瞧不起又怎样?你享受的房、车、电器,哪样不是我添置的?”

“别以为我和你一样俗,告诉你,我不稀罕这个!我一分钱不要就可以走!”

“你,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来。新婚蜜月时我们曾约法三章:谁也不能说“离婚”二字。现在她虽然没说那个词,可意思不是一样吗? “那好,你走啊,现在就走!”我气疯了。

米妮没动,因为周围聚了很多看热闹的行人,走不出去。那好,她不走,我走,我丢不起这个人……

类似的争吵在我们生活中太平常了。我辛辛苦苦地在外奔波,都是为了这个家,但我搞不懂,为什么米妮老要在那些小事上和我过不去,而且还喜欢上纲上线。

这时候,肚子开始咕咕叫了,有人在兜售夜宵,我饥不择食地买了两个馒头,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又硬又冷的馒头难以下咽,这不禁让我想起米妮给我炖的色香味俱全的营养汤。其实,说实话,米妮除了爱吵架这个缺点外,还真是不错的妻子,她对我忠贞不贰,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我平时很少在家吃饭,但只要在家,她都会绞尽脑汁炖东西煲汤为我补营养。每个周末,她都将我的衬衣、领带、裤子熨一遍,对我老家的亲戚也特别热情。我妈曾经拉住她的手说:“你真是妈的好闺女! 国涛若是欺负你,你就跟妈说,妈来教训他。”

抬腕看看表,已经晚上11时了,我叹了一口气,开始将车往回开。我知道,米妮一定趴在窗台上焦急地望着。因为我说过,不管有什么事,我都会在夜里12时以前回家,何况她是刀子嘴豆腐心,三分钟脾气。

吵了又和,和了又吵,这在我们的生活中像穿衣吃饭一样司空见惯。我不禁惶恐:感情经过如此反反复复的打磨,到底还有多大韧度?

“共同回忆”,还真是有点难

我们的生活又平静了几天。2003年11月的一天,我在街上偶然遇见刚从美国留学归来的老同学刘路。他获得了美国心理学博士学位,想在武汉开一家心理诊所。老同学相见分外亲热,我热情地邀请他第二天到我家吃饭。

之所以要请老同学到家里吃饭,说实话,是内心的虚荣心作怪。我承认,我的学问没有刘路做得大,也没有机会留洋镀金,但是我要让刘路看看,我赚的钱比他多,200多平方米的复式房子装潢得富丽堂皇,车库里是我的“宝马”……还有,我想炫耀一下自己的艳福,美丽、贤惠的米妮出得厅堂、下得厨房。

米妮挺给我长脸,烧了一大桌丰盛的菜肴。我和刘路推杯换盏,互叙旧情。

酒酣耳热之际,我有些飘飘然,指着客厅的一套高档音响问刘路:“你猜,这套音响值多少钱?”

“不好意思,我是外行。”刘路尴尬地笑笑。

“这是我一个美国客户送的,值两万美元,两万美元是多少人民币?”

“你瞎吹什么?搬回家两个多月,我没见你用过一次。”米妮在旁边忍不住插话。

“你……你……”我怒视米妮,示意她别拆台。

米妮视而不见,仍然自顾自地说:“咱们都没有艺术细胞,这东西摆在家里只是聋子的耳朵。”

“你说自己吧?”我忍不住站起来,“谁不懂艺术了?你问问老同学,咱大学那会儿还是文艺部的。”

“哟,还真没看出来,难怪噪音条件这么好,吵起架来声如洪钟。”米妮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在老同学面前,被妻贬损一顿,我恼羞成怒,血直往头上冲,忍不住挥手“啪”的一声扇了米妮一记耳光。

“啊?你打我――”米妮鬼哭狼嚎般叫起来。

刘路见状,连忙起身将我拉到沙发上,然后借口有事走了。

刘路走后,米妮发泄似的摔桌上的碗盘。

我大吼:“摔!摔!摔!把这个家都摔破算了。”然后拂袖而去。

那晚,是我除了出差以外第一次不回家。我关了手机,蜷在一家小旅馆里,心乱如麻。打人是我不对,可米妮也太损人了,让我在老同学面,前脸面尽丢,这说明她内心根本不尊重我,还谈什么爱?看来,我们的婚姻已经走到尽头。我一夜无眠,怀着沉痛的心情拟了一份详细的“离婚协议书”。

第二天早上,在回家和米妮摊牌前,我到刘路家致歉。

刘路笑笑:“两口子吵架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床头吵架床尾和嘛!”

我犹豫片刻,忍不住曝出家丑:“我们这一架,算是把婚姻吵破了。”我像遇到知心人似的,絮絮叨叨地讲起“小吵天天有,大吵三六九”的烦心事,又无奈地叹道,“与其这样吵吵闹闹,互相伤害,还不如给对方自由。”

刘路沉思一会,说:“我觉得你们的感情并没有真正破裂。夫妻吵架本来不

是什么大事,可频繁地吵也不太好,会伤感情。离婚的事你一定要冷静。现在,我给你布置一道‘家庭作业’。”刘路说着,在纸上写起“家庭作业”来。

我拿过来看,只见上面写着:“回忆你们第一次争执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原因引起的?当时你们各自是怎样想的?”我淡淡地说:“这有什么意义?摔破了的花瓶还能复原吗?”

刘路笑了:“国涛,做生意你比我强,可在婚姻问题上,你还得听听我的建议。一个星期后,再来找我吧!”

为了不拂刘路的好意,我机械地点了点头。

临出门时,刘路在后面喊:“如果你一个人想不起来,你们可以共同回忆。”

没想到,我刚推开家门,米妮就一头扑进我的怀里号啕大哭:“你去哪儿了?急死我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我……我……”我被妻热烈的举动吓了一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没事了,没事了,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米妮突然笑起来,噙着眼泪笑。

我心里感动不已,一把将米妮搂进怀里,在抚摸她头发的当儿,腾出一只手捏了捏裤口袋,还好,“离婚协议书”稳稳当当地呆在那儿,没长腿跑出来。我想,刘路说得也许是对的,我们的感情并没有真正破裂,还有挽救的余地。

可是,要我回忆我们的第一次比较大的争执还真有点难。在我的记忆里,我们总是为了到哪儿吃饭、买什么颜色的衣服、喝什么牌子的纯净水这些拎不上台面的芝麻事儿争执不休,这种吵吵闹闹的印象好像充斥了我们结婚以来的所有记忆。我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仍然没有头绪,只好采取刘路提出的“共同回忆”方法。

一个周末的早上,我看米妮心情不错,便问她:“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吵架是什么时候?”

“五年前,我们结婚半年左右,第一次搬家。”米妮脱口而出。她反应之快令我有些惊讶。

说起五年前的那次搬家,我倒有些印象。当时,我调到公司的分部,为了上下班方便,提出搬到离公司只有100米的小区。米妮有些不乐意,她喜欢我们结婚时选择的那个环境非常幽雅、紧挨公园的小区。我没和她多理论,第二天叫来搬家公司,“呼啦啦”一上午就把家搬走了。

“那次我们好像没有发生大的争执啊?”我有些奇怪米妮竟然会将这件平淡的小事列入第一次。

“难道不放到口头上吵就表明我心里没有气吗?你说你搬的那个小区有什么好?闹哄哄的,卫生又没人做,治安也不好,我们家不就被小偷光顾过两次吗?”米妮一下子来气了。

“你当事后诸葛有什么意义?当时搬到那儿,你不也是默认的吗?”

“你将搬家公司都喊来了,我还能说什么?你这人就是独断专行,从来不考虑我的意见……”

我一看苗头不对,连忙借口要交手机费,溜了。

米妮在后面喊:“说到实质性问题你就溜。你知错不改,还要糟蹋多少事……”

以毒攻毒,破译第一次争执的密码

我要去找刘路问罪!别人都说要尽量忘却旧日创伤,多回忆美好的事,可他硬是逼着我们去揭伤疤。伤疤一揭,血又往外流,这不纯粹是加深我们夫妻的隔阂,离间我们夫妻感情吗?

刘路见我一脸愠怒,笑了:“我这是以毒攻毒,帮你们破译第一次争执的密码。”

“啊?”我被弄糊涂了。

刘路要求我详细描述第一次争执的情景,然后认真地给我分析:“搬家这件事其实给你们日后的生活埋下了隐性炸弹。你独断专行,将她的沉默当成退让,但她并没有真正退让,而是窝着一肚子气,因此在后来的一些生活琐事上,她的怨恨会时不时地冒出来,绝对不会让你占上风。”

我满腹怨气地补充:“她这人就这毛病,当时不说,事后再说,而且喜欢重提旧账,上纲上线。”

“所以说,你们后来不管因为什么事情,采取什么方式解决,总的来说,都留有你们第一次争执的痕迹。这个根源不铲除,你们就会陷入恶性循环。虽然表面上和解了,但接下去又会因烦恼引出同样的情绪,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我看主要是她的问题,得给她上一课。”我不满地说。

“她有她不好的习惯,你也有你的问题。你想想,平时家庭生活中,你是不是有霸权主义作风?”

我想了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但仍然有些嘴硬:“我是男人,一家之主,经济上我得挑大梁,生活中,她羸羸弱弱的,什么事都需要我来撑着,当然由我拿主意啦。”

“你有很强的责任心本来是好的,但是,夫妻之间还需要平等和尊重,要形成平等对话,互相体谅的态势。”

“可是,我们的关系现在已经剑拔弩张……”我有些灰心。

“你要尽量放低自己的姿态,对妻子多宽容、多体谅,同时要鼓励她有话说出来,生活琐事不要闷在心里。你们本来有深厚的感情基础,这件事只要你用心去做,一定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我不吱声。吵吵闹闹了那么多年,如何能平心静气地过日子?我心里还真没有底。

刘路拍拍我的肩膀:“再给婚姻一个机会吧!你不会失望的。”

当时已临近2004年春节,我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又开始考虑今年该到哪儿过节的问题。我和米妮都是外地人,一年难得回家一趟,因此将春节长假看得特别重,每年都要为“回江西,还是回湖南”争执不休,争论的结果是两败俱伤:输方耿耿于怀,一路上找茬说事儿;赢方被搅得心烦意乱,还得时时处处安抚输家。今年,为了避避免发生大的争执,脆先斩后奏,买好了回江西的火车票,然后再给米妮通气。

“为什么一定要回江西?我妈那边就不是家吗?我妈对你还不够好吗?”米妮将火车票扔到地上,气咻咻地说。

“婆家第一,娘家第二,这是天经地义的。再说,去年是回你家,今年就应该回我家。”

“去年是去年,今年是今年。如果要算,我上个月给你妈寄了一件特厚的羽绒服,这算不算已尽孝心?”

我正欲罗列出自己给她娘家做的贡献,突然想到刘路的提醒,于是使劲喝了几大口茶,强迫自己冷静。我也给米妮倒了一杯茉莉花茶,然后尽量放轻声音说:“我们都是一片孝心,可一个节日来不及跑两个地方。要不,我们征求一下双方父母的意见,他们也是通情达理的。”

“不用征求,我妈肯定是口头上要我回婆家,其实她心里特别想念我们。”米妮的声音也放低了,接着低声抽泣,“去年8月,我妈右眼患白内障,她担心自己要瞎眼,非常想见我们, 曾三番五次托人给我写信,可每次信写到一半,她又反悔了,将信撕掉,说是怕影响我们……这都是我听一个老乡说的。”

一听说岳母生病了,我心里比米妮“那我们把火车票退了,去湖南看

米妮止住哭,犹豫着说:“可是春节的火车票好不容易才买到, 退了多可惜。”

“她老人家身体要紧,一定要去看她。”

“我前段时间打电话问了,说现在已恢复得不错,她好歹还有我爸照顾,可你妈一个人,可能更想念我们。”米妮温柔地说。

最后,我们商量的结果是:今年回江西老家。我们又商定给岳母寄去3000元,给她装个可视电话,这样就可以在电话中与她相见、问候。我们还决定,“五一”一定抽时间回湖南。

2004年春节是我们结婚以来过得最温馨、最平静的春节。因为充分尊重对方的意见,又考虑了自己的意见,双方心里都特别顺气儿。

此后每次出现矛盾,我总是提醒自己:放低姿态,多从对方的角度考虑问题,尊重对方的意见,鼓励妻说出自己的想法,然后共同想办法。在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上,能让步的尽量让步,不能让步的细细地给妻分析,尽量让她心情舒畅,别闷着气儿不了了之。慢慢地,米妮不再借故找茬耍脾气了。有时候我心情不好,说话有些冲,她会给我倒杯水,说:“有什么事你就慢慢说吧,我听着。”

更出于我意料的是,米妮渐渐成了婚恋专家。谁家小媳妇和丈夫吵架向她倾诉,她便说:“回去好好想想你们第一次争执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你们各自是怎么想的?一个星期后再来找我支招。”小媳妇们满脸疑惑:“这有什么意义?”我趁机在旁边说:“听你米妮姐的准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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