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海翰墨情

时间:2022-05-24 01:43:33

我和光旭都同在煤矿工作过,与之实游相好。当我转身离开时,他仍在自己的岗位上爱岗敬业,孜孜以求。彼此相同和相通的是,无论境处何地,我们都没有放弃对艺术的追求。“闭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如今,光旭书画俱进,书画俱佳,书与画,无疑给他的生命之旅插上了腾飞的双翼,也给他的艺术追求注入了新的生机和活力。

我不仅拎不动羊毫狼毫之笔,即使是钢笔字也写得不堪入目,自然不懂得书家的笔法、笔势和笔道了。但却常爱和习书之人结友交谊,看那墨润如云散去复来,听那笔下雨声轻重缓急。光旭的书法创作,正如他所说:“师古而不泥古”。师古容易,拿来我用,似乎一切都可照葫画瓢。但不泥古,又何其之难?既要写得与法度暗合,又要看似不知笔法;既要锋藏笔中,又要意在笔先;既要功力与才情并举,又要写得脂泽丰润,人妙通灵,从而写出“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的艺术境界来。

光旭的草书,有时如细草微风,有时如无边落木,有时如云卷云舒般飘忽不定,有时如钱塘江潮水般风气潮涌。在他临池握笔,一路狂奔跃马纸上时,我常会想起杜甫诗赞张旭的诗句:“锵锵鸣玉动,落落群松直。”甚至还会想到李白对怀素草书的赞美:“飘风骤雨惊飒飒,落花飞雪何茫茫。”光旭虽然不是张旭和怀素,但在他那里,我不仅看到了他一路狂奔的势头,也看到了他起承转合时沿途的风景;不仅看到了锵锵玉动,也看到了茫茫飞雪。光旭篆书的功底力透纸背,且向古向远向纵深处绵延而去,直抵中国传统文化的精华和脉根,一侧一勒一努一超一策一掠一啄一磔,上下相望,左右相近,四隅相招,大小相副,长短阔狭,无不信手拈来,有血有肉,血肉相连,仿佛生命之流,血脉之律,在“以古开新,借古开今”中,实践着“我之为我,自有我在”的人文追求。光旭像其他书法家一样,对王羲之书法也是情有独钟。他送我新出版的《张光旭书画》,封面封底上都是他临摹的《兰亭序》。面对书圣这篇“无意于佳乃佳”之书,他不是简单的临摹,而是心、手、眼三者俱用。所谓“心”,是指书者由里到外的风骨气神;所谓“手”,是指书道、人道、天道一脉相承的人文素养;所谓“眼”,是指高而可登,雄而可视,于方寸之间视通万里的气度和气韵。光旭平日工作颇忙,但总是忙里偷闲,挑灯夜战,如痴如醉地手、心、眼并用,纸上纸外,外拓内敛,使亳摄墨,正如《翰林粹言》所言:“字形在纸,笔法在手,笔意在心,笔笔生意……”

如果说书法对于光旭是无声之画,那么绘画之于光旭就是有色彩之诗。书法以黑白相对应,绘画则以色彩去传述。光旭的绘画多是出新意与法度之中,籍笔力与墨润之外,其画风时而疏野飘逸,时而干湿相扣,时而以意融象,时而触景生情,在画理、画情、画趣、画意之中,画出了清代画家盛大士所说的艺术境界:“色之不可夺墨,犹宾之不可溷主也。故善画者青绿斑斓,而愈见墨彩之嘴发。”

光旭画《山居》,似有远峰高耸而又缀以朝曦翠霜,水声禽语;光旭画《观海听涛》,涛声阵阵,邀人登高临水,游目驰怀,悠然心会,却又感触难与君说;光旭画《清涧》,仿佛江山之动,水流淙淙,涧流松影间,也更因有诗人的秀句而增色,仿佛是李白的《清溪行》,又仿佛是《楚辞·渔夫》中的“沧浪之清水兮”;光旭的《秋实》,笔法寥寥,清风萦,不见叶茎丰腴,却见硕果累累,声姿高畅,切玉如泥般的简洁、干净;光旭的《寻觅》,寻寻觅觅,野渡无人,听嗷嗷猿鸣,融溶溶晨雾,不知声近远,唯见山中来。光旭的《回首》,于蓦然回首间,又是否看见别离别愁,爱恋,抑或是对林间松韵的向往,抑或是在慨发今日花开几度的惆怅;光旭的《雅舍清品》,一个“清”字,万滴甘泉,志向高远,而那躯干昂扬、筋骨强健的姿态和清纯、蕴香的花蕊,又在诠释着“清者自清”的孤傲之气和风骨之坚;光旭的《皖徽风韵》,古朴自然,繁荡相宜,既脱落纵姿,又蜕变新生,如郑板桥所云:“不泥古法,不执己见,唯在活而已矣”;我还特别想和读者分享的是光旭的那幅《清风》,一支笔,一池墨和一张宣纸上脱颖而出的高洁之荷,都是雅舍中的清品,世界何其之大,物质何其之多,对于光旭,有这雅钟的日光和月色,足矣。这也是他像清品一样高洁的人品的写照。

以书著书者,令我羡慕;以画著书者,令我羡慕;而以书画合一为天地之命者,更为我所由衷折服。古人说:“言为心声,书为心画”,近代大学者蔡元培也说过:“惟中国图画与书法为缘,故善画者常善书。”书法与绘画是光旭艺术生命的双翼,我们有理由相信,在不远的将来,他准会飞得更高更远!

(作者为著名诗人、作家,现任《诗歌月刊》杂志社主编,中国现代诗歌研究院常务副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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