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5-23 02:22:49
口述／陈世华 整理／罗 乐
40℃的高温，今年的重庆城前所未有的酷热和干旱，但是这个城市的人就是有这么一股倔劲，再热再闷，也无法阻挡汗流浃背吃火锅汤锅于锅的热情。
在重庆的餐饮圈里，我是一个异类。长江南岸的滨江路上，留下了我别名“手上过”，响亮到让这个城市已经忘记了我本来的名字。
以拳谋生
相信每个人在自己年幼的时候，都对未来作过各种设想，回想20多年前，我已经不清楚当时为自己的未来设想的道路是什么了。如果我们有一个神奇的机器能够让我们预先看见未来的模样，我肯定无法相信我的生活会是以这样一种奇特的方式展开。
20多年前，连小学也没有机会读完的我，怀揣着挣大钱的梦想，从广安老家只身来到重庆，在一个狭小的烧饼铺当学徒。仅能容身的烧饼铺显然无法承载我的梦想。于是我很快独立出来，沿街叫卖自己炸的馓子。
重庆人喜好划拳，酒酣耳热之际，要么分南北派，两方对垒，争出一个胜负，要么“苦中苦乐中乐”，轮流坐庄，和饭桌上的每个人过招，而我，在划拳方面似乎有一定的天分。
了解这一点，我就寻找到了崭新的生活方式。
像我度过的每一天一样，上午，到菜市场买原材料――30多个鹅翅膀，回到租赁房放进电冰箱里，一天的生活就这样展开。下午5点多钟，把鹅翅膀放进早已调配好的卤料里，文火慢慢煮，不到一个小时，就该是我出马挣钱的时候了。
背上小巧的铝合金玻璃箱，把香喷喷的卤鹅翅膀整整齐齐地摆好，把一面印有“手上过――以拳会友”几个字的红色三角旗卷成一根棍，我上路了，目标是南纪门长滨路上的两家生意极其火暴的餐厅。如果不出意外，这30来个鹅翅膀即将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为我带来好几百元的销售额。就这样，我开始了以拳谋生的“职业拳手”生涯。
这个城市就是能够产生这样的奇迹。
娱乐式生存
新的生存方式还是有一定的风险的。但是，好处却多不胜数。比如，鹅翅膀本身味道的好坏完全不是问题，不必为每天的库存问题担忧，更不必理会工商税务卫生防疫部门的关系。哪个饮食行业的老板可以如此逍遥，
如果详细分析每天的收支状况，事情太简单了。每个鹅翅膀的成本大约两元多一点，我和餐厅的食客划拳，每一拳的价格是2元，如果食客赢了，我免费赠送给他一个鹅翅膀，如果我赢了，食客必须给我2元钱。我累计赢了5拳，食客给我10元钱，我免费赠送一个或者两个鹅翅膀给食客以回馈食客对我的关照，价值不超过5元，我的净利润就高达5元以上，利润率超过100％。从某种意义上说，我的鹅翅膀并不是卖出去的，而是送出去的，我并非在做一项买卖，而是用一种充满娱乐性的方式展开我的生活。
刚开始的时候，我没有名气，拳术不见得精通，那段时间还是比较辛苦的。石板坡那家著名的牛魔王火锅馆，南纪门附近所有的餐馆，甚至解放碑较场口的大排档，我每天几乎要走上一圈，才能把那一箱鹅翅膀卖出去。
慢慢地，我的存在成了重庆市民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我的存在也成了某家餐馆生意好坏的风向标――有我的地方生意肯定比没有我的地方的生意好，我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左右餐馆食客的数量。
常常看见某些熟悉的食客又带了新朋友来吃饭，跟我划上几拳，常常听见某个食客说，多少多少年前，他曾经跟我过过招，地点是哪里，输赢结果怎样，这个时候，我会感觉我这么多年的存在，已经成为了这个城市记忆的一部分，成为这个城市市井生活的一个历史片断。
掌心之秘
我特殊的工作方式满足了人们的好奇心，在餐桌上和我划上几拳，这是除了餐桌上美味的食物外吸引食客的另外一道菜。很多食客是在辗转听到了我的故事后，特意到我所在的餐馆来吃饭的。在食客们的口中，我没有正式的名字，大家不约而同地给了我一个代号“手上过”，这样的称呼已经成了我没有注册，也不需要注册的商标，谁也无法模仿，更无法复制。
当然这种经营也是有其中的酸甜苦辣。
食客各种各样，有的豪爽，有的严谨，有的喜欢计较。遇到豪爽的食客，痛痛快快来上几拳，输完5拳，痛痛快快拿出10元钱，还会认认真真地总结一下自己输拳的原因。遇上不豪爽的食客，输拳不认账，还向我讨要几个鹅翅膀，这种事情几乎每天都在发生。犯不着为这个生气，毕竟这种无理的食客只是少数，这是我的原则。还有些食客拳术确实比我更高，几拳下来，往往我会输多赢少，但是我心里明白，如果多划几拳，我一定能悟出食客的出拳规律，一定可以赢他。而且，重要的不是对某一个食客的输赢，而是就食客这个整体来讲，我赢得的是大多数，这就完全够了。
可能很多人觉得要想做到赢多输少很不容易，我没有想得这样复杂。一个人一只手5个手指头，可以构成从0到5总共6种出拳的结果，但是我简单地将这6种结果划分为单数和双数两种。两个人出拳，结果也是一样，分成单数和双数。不管怎样，每个人出拳都有自己的规律，如果预计对方会喊双数，那我只要控制两人的手指头相加只能构成单数，就有获胜的可能。
对自己的拳术，我一直很自信，也曾经参加过很多划拳比赛，大多数时候都能够得奖，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开办一个划拳培训学校，把自己在划拳方面的心得教授给更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