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世纪的地产盛宴:翠花上房地产

时间:2022-05-21 12:59:31

跨世纪的地产盛宴:翠花上房地产

编者按:

今年的两会甚是热闹,房子还是主要话题之一。总理的四点要求,市长的豪言壮语,专家的大胆建言,提案的五花八门构成了今年两会房产话题热论绚丽而复杂的图景。通过这一图景,我们能清楚地看到政府调控地产的思路,2007年的房地产市场究竟如何?各方解读不一,只是由于各方的立场不同,利益不同。但有一点我们必须承认,房地产业作为拉动经济增长的一架马车,其带动经济增长的能力相当出色,而事实也确实如此。有专业统计说明,在我国当前的情况下,在房地产业每投入100元的资金可以创造相关产业170元到220元的需求;每销售100元的住宅可以带动130元到150元的其他消费;住宅行业每吸纳100人就业,可以带动相关行业200人就业。

然而,就像其拉升GDP增长的出色能力一样,房地产业制造麻烦能力也同样不可忽视。社会上关于房产的讨论沸沸扬扬,几乎是全民参与,或褒或贬。如今的房地产业问题变成一个如何建立政府信用的政治问题,一个涉及国家金融安全的问题,一个关乎和谐社会的民生问题。

从上个世纪末到本世纪处,本轮地产盛宴已历时8年。世上没有不散的筵席,这场跨世纪的地产盛宴,席散何时?我们在期待着房地产不要发生什么问题的时候,我们将更加关注它的历史,试图从它的过去点滴读懂我们所期望的将来。

对于地方政府和房地产商人来说,房地产就像天上突然掉下来的馅饼一样,带来了巨大的财富。但常识告诉我们,天上不会掉下馅饼,任何财富都一定有它的出处。它不是来自别人,就是借自未来。换言之,它一定会有一个或者多个埋单者。荒谬的是,在中国的房地产游戏中,最大的买单者竟然是这一轮房地产热的始作俑者中央政府。这可能也是中央政府对地方政府提出潜在政绩要求所必然要付出的代价。中央政府对房地产态度的转变可以以2003年6月央行出台的“121”号文件为界。在此之前,中央政府对房地产一直采取了鼓励的态度。就在2002年10月,人民银行的一位官员还在一次会议上透露了央行在居民住房消费信贷方面的各种“助推”举措,并称要“敦促各商业银行在居民住房消费信贷方面进一步创新品种”。但到了2003年6月,情况发生了变化,央行对房地产的态度由公开的鼓励急转为公开的警惕。我们无法猜测这种变化的具体导火索,但央行在2002年年底完成的一项调查肯定起到了作用。这项调查发现,房地产贷款中的违规金额比例高达24.9%。早在2002年国庆秘密走访深圳其间,对“泡沫”一贯嗅觉灵敏的朱基总理就已经对房地产提出了严厉的警告,他以简捷的语言告诫:“深圳的明天就是香港的今天”。但无论在意志上还是在时间上,即将卸任的朱基都已经无法再完成一次可能在政治上引发巨大争议的宏观调控了。于是,他将这个难题留给了后来者。中央政府不仅要单独承受房地产所带来的显在的金融风险、国土资源浪费的成本,也要单独承受房地产所可能带来的诸如财富分配失衡等一系列的隐性的政治信用成本。

结束地产蜜月之旅

2005年3月16日,中国央行在其官方网站上公告,宣布取消住房贷款优惠利率,并提高个人住房贷款最低首付款比例,由现行的20%提高到30%。央行的通告虽然基本上都是技术性语言,但开宗明义的第一句话却是“为促进房地产业健康、持续发展,中国人民银行决定……”。这让早已经草木皆兵的中国房地产业觉察到了某种不祥之兆。人们意识到,中央政府对房地产行业的忧虑已经升级。

2005年4月3日,新华社发表题为《加强宏观调控稳定住房价格》的评论员文章。文章中最引人注目的一段话是:“为强化地方各级人民政府的责任,对住房价格上涨过快、控制措施不力、造成当地房地产价格大起大落,影响经济稳定运行和社会发展的地区,要追究有关负责人的责任。”文章口吻严厉,威慑意味相当浓厚。

事实上,新华社评论员的文章不过是对即将到来的暴风天气的一次公开暗示。一场蓄势已久,不得不发的政治行动已经开场。这就是当时已经广泛流传但却始终未见官方媒体正式披露的所谓“国八条”。这份名为《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切实稳定住房价格的通知》,从供给到需求提出了种种抑制房地产价格的措施,而其最重要的着力点却依然是:地方政府必须对此负责。

与地方政府相比,中央政府的处境可谓相当尴尬。一方面,它希望房地产能够发挥其拉动作用,维持一个政治上可以忍受的经济增长速度。这是中央政府唯一的收益,也是中央政府与地方政府的利益交集。而在另一方面,中央政府不仅要单独承受房地产所带来的显在的金融风险、国土资源浪费的成本,也要单独承受房地产所可能带来的诸如财富分配失衡等一系列的隐性的政治信用成本。而地方政府、房地产商对此却可以不闻不问,高高拌起。这种利益分殊,决定了中央政府对房地产会有不同的利益权衡。利益决定态度,这就是中央政府与地方政府对房地产态度日渐分道扬镳的关键原因。至此,中央政府正式提出结束与地方政府的地产蜜月之旅。

狂热不是他们的错

在中国的房地产游戏中,如果说地方政府是无本万利者,那么房地产商则是一本万利者,是仅次于地方政府的第二号受益者。对此,中国的地产界名人潘石屹坦承:过去的两年,房地产商都赚了大钱。虽然房地产商的利润在整个房地产价格中只占到并不起限的15%到30%,但由于普遍使用极高的财务杠杆,房地产商的利润经常可以达到惊人的水平。如此的利润水半,任何冷静的商人恐怕都难以自持。毫无疑问,飞蛾扑火般涌进市场的商人们,是中国房地产又一架开足马力的发动机。

在中国房地产的长期牛市中,地产商与地方政府一直坐在同一条船上,形成了一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伙伴关系。对这一点,地产商及地方政府同样清楚。然而,随着中央政府逐渐增加的政治压力,这种持续了多年的蜜月正在开始出现裂缝。然而,政府与地产商的合作基础仍然是存在的。这个基础就是房地产商对当地税收及GDP的贡献。事实上,这一直就是房地产商与政府博弈时的一张强有力的底牌,也一直是房地产商们乐观得接近疯狂的真实理由。以至于“国八条”出台之后,有地产商底气十足的做出了另外一种解释:大跌同样要追究责任。这显示,地产商虽然有所忌惮,但心里还是相当乐观的。

地产商对“国八条”这样的乐观的解释不但有上述逻辑上的支持,也有经验上的依据。这个经验依据就是2003年6月央行“121”号文件出台后中国房地产的历史。这个当时被地产商人形容为刀刀致命的“10年来最严厉的措施”不仅丝毫没有撼动房地产业的繁荣,反而催生了中国房地产最为强劲的牛市。在央行“121号”文件颁布后的第一时间中,中国地产界的教父级人物任志强,曾经悲愤而又语气肯定的预测到:房地产的冬天来了!任志强显然是犯了一个不断被人重复着的愚蠢的预测错误,但可以肯定,没有什么

错误比这个错误更让任先生感到快乐了。房地产没有进入冬天,而是进入了一个火星四溅的酷暑。那个看上去杀气十足的“121”号文件,不过是一场茶杯里的风暴“121”号文件挺过来了,难道“国八条”就挺不过去吗?中国的地产商的确有理由这样乐观着。但房地产商人们必须谨记的是,虽然同样是暴利,但政府是没有成本的,而地产商却是有成本的,这就是官与商的区别。房地产商的承受力显然要比政府脆弱得多。当然,如果真像房地产商们言之凿凿的那样,房地产的繁荣是有真实需求为支持的,那么,他们就不应该担心政府的干预。因为即便需求短期被压制下去,长期只会以更猛烈的形式爆发出来。只不过对这一点,房地产商自己恐怕都心里打鼓。过了这个村就不再有下个店,泡沫带来的暴富机会从米如此。大概就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房地广:商人们现在的策略就是,继续鼓励、怂恿政府将泡沫吹大,直至将最后也是最丰厚的那一段利润拿走。

当然,中国房地产商人们的狂热,是有深刻的制度和经济原因的。但无论如何,中国的房地广:都已经接近了相当危险的边缘。这不仅是因为房地产的本身可能牛气已尽,更是因为输家们开始说话了。

房地产成为金钱游戏的符号

的确,中国房地产所引发的金融风险已经相当之高。根据央行《中国房地产发展与金融支持》报告,中国房地产信贷在整体信贷中的比例由2000年的6%急剧提升到2003年的21%。前央行金融稳定局局长谢平就曾经公开对这个数据表示了极大的困惑和担忧。在2004年,这个比例有进一步上升的趋势。

在中国上海,2004年全部新增贷款中,有将近80%投入了房地产。如此高的贷款集中度,一旦行业趋势逆转,必然会给中国脆弱的金融系统带来灾难性的冲击。有人以房地产信贷短期的良好表现为依据驳斥房地产的金融风险论,商业银行也以此为理由大贷滥贷。但实际上,房地产贷款中中长期贷款比例相当之高,而这些贷款的风险绝非短期可以看出。国外关于个人住房贷款的经验也表明了这一点。然而,客观的数据远不如事实那样让人胆战心惊。在房地产界,搞假按揭,造假合同,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河南郑州房管局一位负责人曾经非常坦率的承认,在2002年上半年的所有按揭贷款中,有1/3是假按揭,其目的就是套取银行贷款。这证明,中国房地产贷款中的确存在相当系统性的欺诈。但所有这一切,没有中国国有商业银行的体制性的“愚蠢”以及有意的合谋,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在中国商业银行一窝蜂纷纷将房地产贷款作为“优质贷款”的倾销式竞争中,金融纪律松弛的现象比比皆是。这也表明,中国金融业在经历了1990年代初期创深痛巨的教训以及长时间调养、输血之后,整体素质依然让人难以安枕。

中国房地产贷款中种种滑稽而又令人触目惊心的事例,其实是在暗示,中国房地产贷款中所潜伏着的金融风险可能要比数据显示以及人们所想象的大得多。以中国地产商对贷款的依赖程度之高,购房者按揭首付比例之低,中国房地产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在信贷支持基础上建立起来的行业,或者我们索性说,它就是一个裸的金融行业。当然,它是一个比金融业更缺乏监管和规制的金融行业。在这个行业中,所谓“房地产”正在逐渐变成一场金钱游戏中的一个符号、一种筹码。这实际上是中国房地产能够在短期内急剧膨胀的基础。

由于中国金融体系的严重缺陷,中国的金融风险高度汇聚于中央银行和中央政府。为了挽救赢弱不堪的中国金融系统,从1998年开始到现在,中央政府已经向金融体系抢注了数万亿之巨的财富。教训可谓刻骨铭心。如果中国房地产果真像人们所说的那样泡沫巨大以至最终崩溃,那么不仅中央政府以前的努力会付之东流,中国危如累卵的金融体系也将雪上加霜。这种前景如果不幸成为现实,对中国经济将是毁灭性的。作为金融危机的终极责任人,中央政府显然要比旁人更多一份警觉。否则,他们就可能成为房地产盛宴中最大的输家。正是出于这样一种深重的忧患,中央政府才一再升高房地产的预警分贝,并在“国八条”中将房地产带来的“金融风险”放在第一醒目的位置。

房地产虽然在拉动中国经济增长中居功厥伟,为中央政府带来了某种政治上和经济上的收益,但当它潜在成本开始超出甚至远远超出这个收益的时候,房地产就可能变为一剂饮鸩止渴的毒药。在这方面,曾经制造过巨大财富幻觉的中国证券市场就是现成的例子。而在今天,中央政府正在被这个市场折磨得精疲力竭。一种普遍的书生之见认为,政府不应该以行政的手段强行干预房地产市场,而应该让市场自我完善。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中国,政府对市场是负有某种隐含性的担保责任的。证券市场如此,房地产市场亦复如此。一旦市场自我完善的代价过于高昂,并在政治上变得不能接受,政治的逻辑就会毫不犹豫的出场取代市场本身的逻辑。

种种迹象表明,房地产的成本和收益的倒挂正在迅速地越出中央政府忍受的极限。所以,在所有的经济手段都失效之后,中央政府只能祭出最后的政治任免手段来约束房地产的疯狂。这意味着,只要房地产进一步大幅波动,政治摊牌的局面随时可能出现。从目前中央政府的目标来看,是希望维持房地产的平稳,既不要大起,也不要大落。这当然是一个美妙的设想,也是中央政府、地方政府、房地产商都能够接受的博弈均衡点。不过,这种“平稳”可能仅仅是设想。资产市场的历史经验也一再表明,泡沫一旦被吹起,它将按照自我加强的逻辑持续膨胀,直至本身无法支持而破裂。到这个时候,政府可以作为的余地已经非常狭窄。

合乎“逻辑”的错误判断

中国房地产的乐观论者虽然动不动就将“人多地少”的日本拿出来举例,但实际上,日本在房地产方面提供的负面教训倒是更加让人印象深刻。像日本的股市一样,日本的地价从1990年代初期泡沫经济正式崩溃以来,经历了长期下跌过程。从1991年的最高峰计算,日本的地价直线跌落了80%。这将日本经济拖入了几乎看不到希望的长期停滞阶段。日本的泡沫历史印证了资产市场一句古老的格言:涨了还能再涨,但跌了也还能再跌。

在更加“人多地少”的香港,土地资源的极其有限性及港府对土地供应的控制,让香港人养成了一种根深蒂固的土地崇拜。这种崇拜衍生的一个事实是,不仅地产股票市值占有香港股市10%以上的绝对份额,地产公司也一直被视为最为稳定的篮筹。然而,在1997年香港地产市场崩溃之后,到2002年短短5年之中,房地产价格暴跌了70%。发现首例SARS而一举成名的香港淘大花园,1997年的价格是4000港元/平方英尺,而最低的时候只有1400港元/平方英尺。1997年之后香港地产暴跌的历史第一次也决定性地打穿了香港人“房地产永远不会下跌”的土地幻觉。惊人一致的是,在中国目前也有类似的信念开始流行:房地产是永不凋零的事业,因为地皮永远是在减少的。然而,真实的情况却是,可供炒作的土地少了,

而可供使用的土地并无稀缺之虞,至少不像有些渲染得那么紧缺。

大量学者认为,中国的城市化趋势以及城市化的欠账对房地产行业有巨大的拉动作用,这是中国房地产行业得以长期兴旺的一个坚实基础。然而,我们始终无法在房价上涨和城市化之间建立逻辑上的联系。而且,其他国家的在城市化过程中的经验似乎也并不支持这种结论。

在中国,一种直观的对比非常深入人心:即使房地产价格下跌,下跌的空间也不大,因为上海的绝对价格与尔京和香港相比还差得很远。这种说法显然不能给我们带来多少安慰,因为上海既不是香港,更不是东京。原因在于它们有着完全不同的收入水平。虽然有人总是特别乐于把上海当作东京及香港一样的所谓国际大都市。但上海显然只是中国一个发展中国家中的上海,除非它成为中吲的一块飞地。

楼市可能上演股市歌剧

无论在需求还是供给方面,我们都很难为中国房地产价格如此暴涨找到坚实的理由。唯一的理由可能是,中国的货币扩张。在2004年6月末,M2/GDP的比例,在中国已经达到200%,远远超过其他国家。这可能暗示,中国房地产已经被当作宣泄通货膨胀的一个渠道。不过,货币体系中过剩的流动性,从来就是喜新厌旧的,它们可能迅速从已经严重脱离价值的房地产中撤出而找到新的目标。如果是那样,房地产的泡沫已然被吹起。

测定泡沫已属不易,预测泡沫破裂的具体时间则更是名声的一种冒险:因为预测中国房地产而损害了名声的名人,前有在2003年6月就预测“房地产冬天来了”的任志强,最近则有近年来中国内地声名大躁的投行经济学家谢国忠。

2004年10月,谢国忠在“有史以来最大的地产泡沫将在近期破裂”的文章中声称,上海这个有史以来最大的地产泡沫将在近期破裂。他断言,泡沫破裂的时间“仅仅是几个月,而不是一年”。然而,大半年过去之后,谢国忠并没有看到泡沫的破裂,倒是看到了来自同学的抱怨。但不管泡沫破裂的精确时间如何难以预知,我们还是可以凭借一些投资市场的经验去揣摩我们与最后时刻的接近程度。在中国的许多大城市中,房地产已经成为投资品和投机品大概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既然如此,我们就可以按照投资品的方式去衡量房地产偏离投资价值的大致水平。一个被广泛使用的衡量房地产投资价值的尺度是所谓的租售比,即房地产售价与房地产月租赁价格之间的比较。这非常像衡量股票投资价值的所谓市盈率指标,即衡量多长时间投资可以收回本钱。一般的经验认为,租售比的正常范围应该在100-230之间。以这个标准衡量,中国许多大城市的租售比正在日益偏离投资价值。有调查显示,目前北京、上海、杭州等地的租售比分别达到300、360和470的高危水平。这意味着在这三个城市,投资房地产收回本钱的时间分别需要25年、30年和40年。即便不考虑长期利率风险,这个比例也显然已经严重偏离投资价值。

中国股市中的高市盈率也曾经一度被人借口国情特殊而宣布为合理,但最后还是无奈而又残酷地走上漫漫的价值回归之路。中国楼市奇高的租售比,是否预示着会有同样的命运?

对房地产的乐观,由于中央政府某种投鼠忌器的迟疑而变得更加泛滥。虽然央行的技术官僚们凭借职业敏感对房地产发出了最早的预警,但中央政府内部显然存在不同看法。其中最明显的例证就是:在有关房地产泡沫的争论最为炽烈的2004年10月,国家建没部还发表了一份报告驳斥“泡沫论”。这份报告得出的结论倾向非常明确:中国房地产泡沫说根本不成立,金融风险也在控制范围之内。而这份报告的起草者之一更是直言不讳地解释了这份报告的动机。他对记者说,“我们的确是针对‘地产泡沫论’者才出台这份报告的。”主管部门以一种先入为主的倾向去起草。份报告虽然动机可议,但也真切反映了中央政府不同部门之间的利益和意见的拔河。这种角力在社会上也同样激烈。在最近的两年中,有关房地产的争论甚至比房地产本身还要热。其最终结果就是,中央政府政策在房地产政策上的犹疑和反复。但就在中央政府一阵犹疑反复之间,中国的房地产市场早已是烈日炎炎,热火朝天。犹疑、反复显露于外,内里则是治理上的困境。检视中央政府治理房地产的手段,我们就会发现,除了行政甚至政治上的手段之外,中央政府的武器库中已然空空如也。道德劝诫、利率调整、税收变动、土地供给都已经无法抑制中国房地产的一路狂奔。到这个时候,最后的政治手段已经呼之欲出。这不啻于表明,中国历经26年的市场改革可能还远远没有到位。在一声紧似一卢的宏观调控声中,中国房地产一路狂奔的姿态,不仅构成了对宏观调控的一种公然嘲笑,也急剧提升了中国金融系统的整体风险。而后者则是中央政府念兹在兹的最大隐忧。

不是泡沫的“泡沫”

一个被广泛使用的指标是所谓房价收入比。即一套住宅的总价格与家庭年收入的比例。如果一套房子的价格为50万元,家庭收入为5万元,那么房价收入比就是10:1。那么,什么样的房价收入比才算是合理的呢?世界银行的标准是5:1,联合国的标准是3:1。而在经验世界中,美国的这个比例是3:1;日本是4:1。而在中国,这个比例是大约在10-15:1。这就是说,如果不吃不喝,一个中国普通中国城市家庭购买一套房子大约需要10-15年。

当然人是不可能不吃不喝的,去掉这些必须开支的其他费用,中国家庭购买一套房子的时间就可能翻倍。按照这个标准,中国的房价显然偏高,出现了所谓的泡沫。值得一提的是,香港房地产在1997年崩溃前,房价收入比大约是14:1。但房子的消费究竟可以占到家庭消费的多少比例,完全取决于房子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据说,中国人特别偏爱房子,而且我也相信,中国“精明”的开发商们已经成功地为房子贴上了某种身份的标签因而具有特殊的阶层划分意义,可以让住房消费挤占其他消费。事实上,就经验而言,大量的购房者家庭的确出现了住房消费对其他消费的严重挤出现象。生活因购房而苦不堪言,质量大打折扣。但无论如何挤占,人们对房子的消费不能脱离人们实际的收入水平。何况在中国,不断飙升的教育、医疗费用也在同时挤出其他的消费,跟住房消费抢位置。这说明住房消费的挤占能力实际上是有限的。

总的来看,房价收入比是一个硬约束,任何奇特的民族特性都无法逾越。同样值得地产商们警惕的一个数据是,中国城镇居民的自有住房率已经达到了82%。而这个数据在美国是65.6%,英国是69%、法国55%、荷兰是52%,日本是60%,德国更低,只有40.5%。只经过了六七年的牛市,中国的自有住房率就大大超过了大部分发达国家几十年累积起来的水平。这当然证明了中国房地产的巨大成就,但也同时证明了中国城市住房的市场容量可能已经非常局促。中国井喷式的住房消费,令人想起其他消费领域的同样情形。

一阵赶时髦式的集中消费之后,接踵而至的往往是整个行业的

长期低迷及行业利润的急剧摊薄。家电消费如此,手机消费如此,近年来与房子并列为两大支柱的汽车消费也已先行显示出了同样的趋势,难道房地产就诊的能够一支独秀吗?

“上帝”的忧思

与90年代初期的那一轮仅止于炒地的房地产疯狂相比,90年代末期开始的这一轮地产热的最大不同之处就在于:大量的终端消费者已经加入其中。终端需求的加入,既是地产商据以乐观的理由之一,也是中央政府始终难以判断房地产是否真正过热的原因之一。

从目前情况看,似乎所有的购房者都由于房地产价格的暴涨而成了赢家。但众所周知的是,中国今天的购房者几乎全部都是以银行按揭的方式付款的。这意味着,如果长期利率上升或房地产价格暴跌,甚或这两种坏情况同时出现,这些购房者就马上可能沦为“负资产”一族,虚拟的赢家顷刻之间就变为实实在在的输家。资产市场的本性就是大起大落,所以,“负资产”一族出现的概率一点都不比那些自我安慰者想象的低。赢家和输家的转换经常只在一夕之间。1997年香港地产泡沫崩溃之后,香港出现了人数极为壮观的负资产一族,以至于有评论家嘲讽:马克思发明了无产阶级,香港却发明了“负资产阶级”。

以中国城市的购房者之多,一旦房地产市场趋势逆转,中国城市中的“负资产阶级”队伍恐怕要比香港吓人得多。早在2005年4月,上海团市委编写的《上海青年调查报告》显示:住房问题已经上升为上海青年心目中最为关心的问题。的确,对于那些尚未购房的人来说,飞涨的房价已经构成了一次灾难性的通货膨胀,使他们的实际购买力严重贬值。当那些拥有住房的人在为自己不断升值的财富而快慰的时候,另外一部分人的住房之梦却在变得越来越遥不可及。

上面那分报告中上海青年对住房所表现出来的关注,表达的实际上就是这样一种无奈和焦灼。对于一个对住房有着特殊情结的民族而言,住房上的差距可能是贫富差距的最好隐喻。无疑,在房地产的热闹之中,潜藏着一幅社会财富急剧再分配的真实图景。房地产本身并不能制造贫富悬殊,但它可能却是某种既有的分配结构最终实现贫富悬殊的一条最佳途径,而且,它也是最能够以漫画形式彰显这种差距的方式。

“国八条”将房地产所可能引发的“社会稳定”隐患与金融风险并列,看来绝非无的放矢。“居者有其屋”虽然可能只是一种供人膜拜的理想,但它毕竟是一个合符正义的理想。

游戏中的局外人

这就是说,它还仅仅是一种可能。然而,在人们视野所不能及之处,一个确定无疑而且人口规模远为宏大的输家一直沉默着,那就是中果的农民。

在中国人城市房地产喧嚣火热的场景中,中国农民的身影仅仅只是在被人雇佣彻夜排队领号的时候才出现过,他们似乎只是一个局外人。但就是这个局外人,可能正是房地产中最隐蔽和最人的输家。由中国现行的土地法律,中国农民在城市化过程中所丧失的上地利益相当巨大。地方政府以低廉的价格从农民手中征用土地,然后以几倍甚至十数倍的价格转手,而这些利益大多被注入了中国农民无权享用的城市基础建设中,或者被腐败官员中饱私囊。

统计表明,1980年代之后,农民承包地被征用总数达到9800万亩。保守的计算,如果每亩地农民丧失财富5万元,那么农民这20多年在土地上丧失的利益就达到5万亿之巨。与这个数字相比,1949-1978三十年问农民由于价格“剪刀差”所失去的7800亿元,就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农民,无疑是中国房地产博弈中一个被遗忘的失败者。这种剧烈的对比足以说明要素市场较之商品市场在财富分配上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显著功能,房地产的妙用的由此可见一斑。考虑到中国农民的人口规模,我们几乎马上可以接近这样一个判断:中国房地产市场的未来发展,将极大影响中府对中国房地产的考量与抉择,可能就会更加艰难。国未来的财富分配,因而也在相当程度上决定着中国的未来走向。必须牢记的是,与地方的城市政府不同,中央政府不仅要对城市居民的民意负责,还必须对那些已经从城市媒体上消失的农民的民意负责。事实是,近年来由于土地问题导致的农民,要比翁彪事件、麦其里事件更刺激人们的神经。站在这个角度,中央政府对中国房地产的考量与抉择,可能就会更加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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