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辱的关税“协定”

时间:2022-05-21 02:30:05

100多年前,清政府在帝国主义的坚船利炮面前一步步丧失了关税,这是中国海关史上最令人难忘的耻辱。

1842年 8 月 29 日,中英《南京条约》签订。这是中国对外关系史上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不平等条约。

此后,中国在对外贸易上长期处于不平等的地位。而对一个具有文明根基深厚的国度来说,打破固有的思维和生存方式,其间的痛苦和悲哀更是不言而喻。此时,作为贸易主管部门的海关被推到了历史前台,它将在冲击和屈辱面前先行一步。

通商背后的野心

《南京条约》各条款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广州、厦门、福州、宁波、上海“五口通商”。

通商过程中,关税是国家保护本国产业的重要手段,各国通常都用关税手段为本国国民经济铸起一道保护屏障。但是,清政府对国际贸易十分无知,只把征税当作增加税收的途径,以满足朝廷需要。当外来侵略者提出新的贸易要求时,清政府就不知所措了。

茫然的清政府当然没有想到,列强在通商背后还隐藏着控制中国关税税率、口岸特权、领事裁判权和军舰航行权等野心。但即便如此,英国人对大清国海关仍不满意。在“通商”这顶大帽子被清政府接受以后,侵略者还要软硬兼施,把自己的疯狂企图一一变成现实。而战后骤变的局面,正是英国梦寐以求的时机。

协定关税

英国人的企图就是“协定”关税。但不幸的是,此时参与协定的双方,地位并不平等。所协定的关税,也成了后来清政府丧失关税自的源头。而英国人看中的正是这一点。

实际上,英国对此早有预案。早在第一次鸦片战争之前,这一预案就已出现在英国政府制定的对华商务草案中,其大致意思是:无论何时,无论清政府打算对关税作出何种变更,都应在变更实行前的12个月,就相应变更通知英国女王的首席监督或总领事。

这太荒唐,在未经平等协商的情况下,一个国家变更海关关税,竟然要提前通知他国,而且还有时间限制。

从后来的事实看,这正是片面协定关税的先兆。

似乎合理的要求

1842年9月1日,也就是《南京条约》签订后的第3天,清政府告知英国方面,福州、厦门、宁波、上海的关税征收依粤海关旧例执行。

这无可非议。第一次鸦片战争以前,广州是大清帝国唯一的通商口岸,清政府对进出口已有规定,新的四个通商口岸沿用成例,本在情理之中。但英国方面却以粤海关长期以来存在“规礼”为由,不认可此种做法。

所谓“规礼”,又称“陋规”、“规银”,就是在应缴的正税之外,还附带有别的款项。这些款项并非明码标价的税费,而是口岸的地方官、海关关员、外贸行商乃至会计、秘书、通事等各方神圣自行划定抽取的附加费。“规礼”名目繁多,包括附加税银、秤量费、征收费、公行附加税、贸易捐、纹银折对费等,不一而足,且逐年增加。久而久之,其额度甚至超过正税。

英方由此生出借口,粤海关及其随带之衙役,左右勒索,额外苛求,导致正饷之外又需加付三四倍费用,英商不服,且可能由此生出事端。为此,英国商务监督濮鼎查表示,税收太重将有走私之弊,太轻则不足算,只有兼顾乃是万全之策。他所说的“兼顾”,其实就是要在双方不平等的前提下,“协定”中方的关税。

中方对此毫无察觉,其回应是,将由行商编制一份包括各种课征及规税在内的报告书,同时建议英方指派若干富有经验并熟悉商务的官员,调查课税项目,提供同类报告书,交清政府户部斟酌,以制定税则。

中方这样的安排,本是出于双方平等之意,同时也可防止英方日后指责中方。但这正合英方“协定”关税、打破中国关税之意。濮鼎查当然认为此建议可行,于1842年12月31日组织成立了一个英商五人委员会,对中方的主要产品贸易征课进行调查。

昏头钦差

1843年1月,清政府钦差大臣伊里布抵达广州,与英方谈判。其手下的黄恩彤献上两条计策:一是将所有规礼归入正税,变非法为合法;二是增加大宗传统货物如茶叶、棉花、湖丝之类的税收,减少冷僻货物如钟表、洋参等货物的税收。伊里布采纳了后者。

英方很强硬,所列出的中国海关新税则、进出口税率完全倾向外商。对此,中方竟未抵制。好在谈判尚未结束,伊里布便已病故。之后,黄恩彤和咸龄主动向英方提出在香港继续进行谈判,按照他们的判断,谈判正按原定思路进行,只要能增加税款,其他方面均可同意。

英方似乎摸透了他们的心思,表示尊重中方“增大宗减冷货”的要求,想以此将黄恩彤等人引入“协定”的深渊。

之后的事情更离谱。签订《南京条约》的耆英接替了伊里布的职位,钦差头衔之外,他还被急命为两广总督。耆英一直未曾走出鸦片战争的阴影,对英国人心存畏惧。到广州后,耆英觉得黄恩彤和咸龄的方案可行,心中已然默认。在濮鼎查的陪同下,他对香港进行了访问。为了表示与璞鼎查交好,耆英大施“情感外交”魅力,竟然要收濮鼎查之子为养子,还要与他交换夫人的照片。对于这些举动,就连心怀鬼胎的濮鼎查都哭笑不得。

荒唐的结局

就在这样的荒唐情形下,谈判“顺利”结束。其后的程序再次表现了耆英的无知。他认为皇帝交办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于是就报告道光,通商章程及税则已“大局粗定”。此外,他还生怕谈判成果被朝廷驳回,就先斩后奏,在广州先行“开市”,执行新的税制。

1843年7月22日,濮鼎查在香港公布了中英《五口通商章程:海关税则》。中国关税自此残缺。

中国的海关税则在已割让给英国的土地上由英国人宣布,实属耻辱。但耆英自有对策,他将已经公布的税则奏报皇帝“圣裁”,蒙在鼓里的道光仍按程序让户部核议,等到户部批准时,新税则实际上已经执行了一个多月。

“协定”关税的唯一好处是,“规礼”自此销声匿迹。“归正”后的正税一度有所增长,暂时蒙蔽了大清官员们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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