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运河湿地去寻诗

时间:2022-05-19 08:13:19

台儿庄城郊的运河湿地是离喧嚣生活最近的“终南山”,它以水为骨,以诗为魂,以蓬勃的绿意为血肉,成了一个有诗有梦的地方。

说到诗与湿地,总绕不开中国最古老的诗歌总集《诗经》,这是一部与水缠绕的浪漫的典籍。开篇的《关雎》写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写的便是有爱情的湿地,《蒹葭》里写到“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写的是有思念的湿地。《柏舟》里写道“泛彼柏舟,在彼河中……”写的是求而不得的悲伤的湿地……

于是,五月的某一天,阳光格外慈悲,暖而不燥,我们登上了古香古色的画舫,去台儿庄运河湿地做一回寻诗的人。

河的两岸绿树环拥,莽莽苍苍,长长的水道是铺开的纸笺,田田荷叶在舒展的水面上静谧而茂盛地堆积排列。她们在五月是没心没肺的顽童,只顾着调皮地跃出水面,拥挤着,欢笑着,赶赴青春的约会。远望,也是层层的绿意蔓延,在水上,在天地之间,这里的荷花姗姗来迟,还不曾到“接天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时节。坐在画舫里,任意前行,悠悠的音乐随风而来,柔柔地敲打着心扉,突然地想起周邦彦,想着“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的雅致清淡,不由得感叹古人诗心清明,我们却只有岁月荏苒,活得坚硬、粗糙、凉薄。

彼时,那些浮在水面上的睡莲却开的正热闹,像无数双亮晶晶的眼睛,在波光下荡漾,好奇而热烈地望向天空。白的,粉的,金的,黄的,像是在盛装演出;又像倾其所有的灿烂去点染画卷:点染着碧绿的水面,碧绿的荷叶,碧绿的芦苇,碧绿的水菖蒲以及碧绿的北方乔木。菱角与芡实的叶子也刚刚浮出水面,与柔软的青荇一起缓缓地招摇,它们在水里恣意地享受着绿的拥抱与宠爱,与岸上的抱茎苦荬菜花、淡黄的五月、浅紫的水鸢尾、零星的彩苞鼠尾草、以及人工种植的波斯菊,遥遥相望。

我想起古运河上轰鸣的马达与船娘的渔歌,九水通衢,商贾云集的盛况似乎并未走远,很多年前,这里一定比现在还要质朴宁静祥和。商队踏浪而行,赤膊的跑船汉子用各种方言行起酒令,随行的女人便露出洁白的牙齿,眯着眼睛看向他们,手里可能正忙着洗衣或者淘米。而今,这里成了一个纪念,“活着的古运河”张开臂膀拥抱它的子民,看他们在二战的炮火后如何用现代的方式行走。看着人们在废墟中站起,看他们沿着先辈的足迹,把乡愁从郁家码头送到海峡对岸,看着人们把一个绿洲里建起的古城一步步推向世界,并成为一个可以寻梦的地方。

鸟儿是湿地的精灵,它们从南方带回游子的乡愁,复归此处。她们在芦苇丛里啾啾地歌着,尤以“芦苇迷宫”里的鸟儿叫的最响亮。鸟儿也是诗歌里恒久的意象,“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装点了滕王阁的美;“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突出了破山寺后禅院的美;“雁声芦叶老,鹭影蓼花寒”是张可久诗里的意境美……当我们在木栈道上向着十里荷花廊慢慢前行的时候,清脆的鸟啼便这样在耳畔提醒着爱与诗的存在。但总是无迹可寻,绿色是如此丰饶,像另一个世界,她们便隐身在自己的天堂自得其乐,将人类的红尘纷纷屏蔽。

正因为这样,人与自然应该离得很近很近才可以,否则,那些飘渺的梦和美丽的诗将无处寻找,人的灵魂将在日渐行远的水上被无情曝晒,饥渴,干瘪,而终于毁灭灵性。湿地虽然有人为的痕迹,与真正的自然尚有距离,但谁又能否认它已经用湿漉漉的晨雾,葳蕤的碧绿,盎然的生机将人们紧紧拥抱了呢?那水、鱼、鸟、树木、花草,就是人们接近自然的引领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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