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的“潜影”

说起我的摄影初恋，很偶然。

我第一次接触照相机是在部队里。一位战友从北京带回来一架华山牌相机，想给大家照合影。那时候，没人摸过相机，大家都觉得很新鲜，都抢着摆弄。

我把相机抢来后就没撒手，带着它钻进了被窝，摆弄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托通讯员到镇上买了两个135胶卷回来，准备拍照。战友们拿着手枪、冲锋a枪，扎上武装带，还牵了一条大狼狗，找了驻地附近的一处悬崖边上作为拍照地点。他们仨一群、俩一伙，也有单人的，摆出各种英雄般的形象。他们情绪非常高涨，像过节一样。我也特别兴奋。很快，两个胶卷就拍完了。当时我根本没学过照相，一点摄影知识都没有，只知道把人都装进取景框，再一按快门就算完事。结果可想而知。我到县城里取照片时一看到底片就傻了眼――只有侧着看底片时才能看到一点正像。照相馆的店员告诉我，曝光都欠三挡。

我回到驻地时，战友们都在大门口等我。他们都急着看到照片。得知照片坏了，他们都很生气，有的愤愤地瞪着我，有的讽刺几句，有的失望地离开了。由于我对摄影的无知，打碎了战友们美好的期盼。我心里很难过。

这就是我第一次为别人照相，也是一次失败的尝试。这次经历在我心中留下了一道无法忘记的“潜影”。

退伍后，我进了工厂，干过采购员、销售员、钳工、车工、食堂管理员、出纳，最后当上了工会的宣传干事。为了拍宣传照片，在我的建议下，工会买了一架佳能旁轴取景相机，花了七百多元。当时这是很不错的相机了。用这架相机，我拍了许多照片，主要是反映先进工作者工作内容的，比如电焊工人焊接时火花飞溅的画面，车工在机床前挥汗如雨的形象。后来，我觉得照片不一定非要反映先进工作者的劳动和工作，普通工人的生活情况也很有意思。于是我又拍了大量工人们的生活照片，像工人们休息时聊天、打球，工人的婚礼等。照片拍多了，我可以每周换一次宣传橱窗，工人们也很爱看。中午吃饭的时间，他们拿着饭盒边吃、边看、边议论。看到这情景，我心里有一种成就感，觉得摄影会给人这么多快乐，会有这么大的宣传作用。

1979年，我用补发的工资买了一架理光海鸥203型相机（这是我的第一部相机），又用替别人献血的钱买了一架放大机。在业余时间，我开始大量阅读摄影书籍，并且拼命地拍作品、投稿。

这些努力终于有了回报，我的作品开始频频见诸报端，许多作品开始在摄影比赛中得奖。每一幅发表的作品，每一次获奖对我都是莫大的鼓舞。不过，比起这些荣誉，那深藏在记忆中战友们的失望、愤愤的眼神、讥讽的言词和宣传栏前工人们洋溢的热情才是鞭策我加倍努力工作的动力，使我把全部的激情倾注到以后的每一幅作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