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诞装饰形象中的现实逼迫

【内容摘要】在许多建筑装饰和雕塑中，除了优美庄严的神明形象和矫健的动物之外，还有一些怪诞狰狞的怪物形象，这些形象背后大部分有自己的传说或者神话故事，许多怪诞形象作为宣扬神明伟大力量的陪衬，一部分也出现在宗教装饰形象里，它们通常象征邪恶、阴暗，进一步挖掘这些形象的特征则可以发现，这些特征形成具有明显的现实逼迫因素。

【关键词】神话 怪诞形象 审美特征

早期的艺术与宗教、神话的关系非常紧密，大部分艺术是为宗教服务的。在古希腊辉煌的艺术里可以看到，艺术的内容绝大多数都在塑造神迹、神明的形象和观念，那些端庄的形象充满了神性和庄严肃穆之感，这个时期的艺术显然更多的是宗教或者神话的一种表达。对于庄严美好的形象，其象征的通常是宽容、仁慈等，怪诞狰狞的形象用来反衬或者体现一些阴暗负面的属性，这些形象大部分在宗教和神话的背景下被创造出来，某种程度上是宣扬神话体系的思想和宗教教义，但无论哪个时代，在怪诞形象中都能找到当时的社会现状对民众思想的影响，这种影响更能表达特定历史时期人们的一些真实情绪，而非单纯的信仰倾向。

以中世纪为例，即使它在欧美普遍被称作“黑暗时代”，但在艺术领域里，无论中世纪的彩绘玻璃玫瑰窗，还是这个时期所见的镶嵌画、福音书封面的装饰以及宗教绘画的装饰特征，都体现了中世纪人对纯色和象喻技巧的运用。纵观中世纪，除宗教或传统宗教之外，另有一些怪异生物的装饰形象出现在泥金手抄本、廊柱雕刻和罗马式修道院柱头，更有例如《自然历史》《怪物志》①等书籍的详细记载，产物包括了独角兽、半人半羊等形象，这些形象广为流传并得到了神学思想的解释。于是这些怪诞的装饰形象在宗教装饰和一些教会建筑里出现，甚至有记载圣伯纳斥责教堂对此的装饰过度，但这些怪诞形象中的一些并非是宗教思想的直接产物。换言之，这些形象的创造和流传很大程度上不是宗教推动，人们对此非常着迷，乃至于中世纪探索新陆地的时候许多人希望寻找这些生物，民众自身对它们的热情才是这些装饰形象流传的原因，中世纪深信宇宙的超自然意义，一切动物都有神秘主义意义，比起客观写实，中世纪人更注重特征描写。人们描绘这些怪物的形象，甚至有些进入了教堂和修道院的装饰里，探究它所包含的现实逼迫则与整个中世纪的情况有关，中世纪战争频繁、生产力滞后，文化发展缓慢，基督教合法化之后，教会控制了西欧的文化教育，重要的是严格控制了科学思想的转播，一些科学家和他们的探索发现都被教会当成“异端”而遭到残酷对待，因此在那个绝大部分文化教育都被迫服务于神学的时代，那些怪物形象体现了宗教所无法改变的人们对黑暗现实的惧怕或者困惑，这些形象特征中许多都可以溯源当时的一些现实逼迫，例如黑死病的猖獗让人们十分恐慌，这种情形下会产生对死者继续活动的惧怕，因而出现带有传染黑死病能力的德国吸血鬼形象，吸血鬼形象的出现大多与疾病蔓延有关。虽然在当时的宗教思想下艺术在宣扬神圣，但现实的逼迫反而让民众对一些怪异的生物形象更为笃信，甚至影响了修道院的装饰，在中世纪装饰中怪物形象的特征描述折射了当时的人们所处的环境以及如何回应。

同样的例子还有美杜莎，美杜莎的形象作为装饰出现在了许多地方，甚至成为了范思哲的品牌标志。作为希腊神话里的一个形象，它衍生出代表死亡的具体化身的怪物形象，创造这些恐怖形象特征的灵感来源实际上是尸体，尸体的变化特征融合在这些怪物形象中，那些特征出现在更多古代的怪诞形象中，例如埃及贝斯神、印度阿修罗罗、阿兹特克历法中的装饰形象、东南亚兰格达女巫等，在古代世界中这些类似的狰狞形象很常见，可以解释为神话故事所造成的广泛影响。而另一层面上，也是由于古代各方面条件限制下，死亡与人们距离很近，没有专业处理尸体的人，人们亲眼见证尸体的变化，因此尸体通常代表了死亡的具象，那些形象所产生的时代的高死亡率是催生这些形象的现实逼迫因素，出于对死亡的恐惧或者抵触，这些与之有关的形象也体现了现实里具象的恐怖特征。古代社会的现实逼迫在他们创造的神话形象中体现得很明显，事实上抛开这些怪诞形象不说，即使是半神形象都是由于当时人们在征服自然的过程中希望自己拥有更完美的体魄，从而更接近神的一种期望。

在以往各种装饰中所出现的怪物形象基本都与宗教、神话、民间传说有关，这些形象与生产工艺里的装饰形象不同，它们某种程度上更具有象征意义，就装饰艺术而言，手工艺产品的装饰造型能反映时代的手工技巧和大体的审美趋势，另一些器物上的纹样和纹饰侧重描述人们的生活内容和形式。但到目前为止的大部分历史时期，鲜少能从工艺技巧和描述人们生活内容的纹样里看到人们对于世界的情绪反应，而这种反应更多并更微妙地体现在具有象征性的怪诞装饰形象里。由于现实里某些因素的逼迫而创造出怪诞形象所具有特殊的特征，传达的并非仅仅是当时人们的工艺水准、生活内容，实质上更多的是直接体现当时人们的生存情感和思绪。

注释：

①《自然历史》为古罗马作家、博物学者、军人、政治家加伊乌斯・普林尼・塞坤杜斯所著。《怪物志》诞生于 8世纪，作者佚名，描述一些怪异生物。

参考文献：

[1]翁贝托・艾柯.美的历史 [M].彭淮栋，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7.

[2]周计武. 怪诞之思――作为审美范畴的怪诞 [J]. 艺苑，2012（3）.

作者单位：北京林业大学艺术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