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的神通

时间:2022-05-07 06:36:29

两年前的一个夏夜,我去隔壁寝室串门。门一开,就见一个健硕的身子赤条条地坐在那儿,身旁是喝了半瓶的红星二锅头,手里拿了支笔,嘴里嘀嘀咕咕地不知所云。

这不是深谙佛理的老曹吗?又不知在修炼什么密宗心法?正当我疑惑之际,对床的小夏笑着告诉我,老曹正在创作一个剧本呢。学古籍的老曹竟也有如此神通,我当时付之一笑,仅作一个寝室文化的奇观罢了。

2006年2月14日,我来到城隍庙豫园剧场,观看现代人剧社出品的现代心理剧《门》。忽然,有人叫住了我,竟然是从不看戏的小夏。小夏此来,是为捧老曹场的,原来《门》就是老曹那个夏天所演的神通。惊喜之际,灯光渐暗,戏开始了。

“一个自感生活完美的老人,一个在封闭屋子内呆了二十年的侦探作家,似乎又要度过那普通而美满的一天。此时,一个没有背景、没有身份的陌生人突然闯入,他捉弄、调侃、质问着那个老人。在他的启示下,老人如一个侦探般调查自己的回忆――他的作品、他的妻子、他的女儿、他的医生,他现有的一切。最终,老人死去。在灵魂出壳中,他打开了门,于是……”

戏结束了,我却站不起身,像是被狠狠击倒一般。想和身边的小夏说笑两句,却一下开不了口。等到老曹和剧组人员从后台出来时,我才算缓过些神来。

导演余翔和所有演员褪去了舞台的光环,显得十分可亲。他们都是谢晋学院02级表演系的学生。余翔说,他第一次看到《门》的剧本就被折服了,因为它将现代人的漠然麻木写得入木三分,具有很强的先锋意识。后来,心理剧《门》参加了当年的大学生话剧节展演,又在山东小剧场节上获奖,这次是从山东回来后的首次演出,也算是大四分别前的聚会吧。也许,以后很难再像现在这样义无反顾、淋漓尽致地去表现自己的思想和批判了。

和他们交流时,我的脑子始终被“异化”这一理念所占据。现代社会,每个人都被工具化,自我成为实现自我的工具――多可笑的悲剧!就是在这种工具化的进程中,自我流失了,过去成了他者向现时所讲述的故事,人被逼入一种尴尬的遗忘中。而《门》正想提示观众这种流失,激醒这种已经被大家遗忘的自我失落。正如主演陈志超所说,希望《门》能带给观众一种勇气,去战胜大环境和小角色的双重压抑,打开自己的心灵之门。

当我们侃侃而谈之际,老曹却在那里偷笑。那一脸坏笑仿佛在说,也许我们早已掉入了他的叙事陷阱之中,“非台无树”的老曹是不会赞同任何阐释的,包括他自己在内。他说,《门》在表现手法上取消了背景,突出了单纯的人的境遇和在境遇中的挣扎。事理的线索被刻意地多解,提示了自我和自我相隔离的窘境,剧中人已经迷失了自己的过去,对过去的思考是薄弱而牵强的,真实的过去只存在于观众的构想中。

余翔表示,他能理解老曹的想法,在构思和排演这部戏时,大家都还是学生,抱着对艺术的探索和渴求一同完成这部戏。他是第一个对剧本提出解释的人,可是这种解释又被自己所压抑,而把更多的空间留给观众。同样地,演员也被要求去独立地理解作品,在自己的思维中去构想,并且用自己的思想去演出,拒斥答案,拒斥“告诉你一个道理”的传统模式。

上一篇:思想,在行为中律动 下一篇:我与木偶有个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