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土之殇 第1期

时间:2022-05-04 12:54:56

从1982年退休回村算起,广西阳朔县兴坪镇思的村村民李文骧吃本村产大米已有28年。肉眼看不出这些大米有什么异样。但是,经过检测,大米中镉成分严重超标。当地人将这种大米简称为“镉米”。

镉,一种重金属,化学元素周期表中排序第48位。在自然界,它作为化合物存在于矿物质中,进入人体后危害极大。

医学文献已经证明,镉进入人体,多年后可引起骨痛等症,严重时导致可怕的“痛痛病”。所谓“痛痛病”,又称骨痛病,命名于上世纪60年代的日本。由于开矿致使镉严重污染农田,农民长期食用污染土壤上的稻米等食物,导致镉中毒,患者骨头有针扎般剧痛感。

类似案例不只出现在广西思的村。实际上,多个地方均有人群尿镉等严重超标和相应症状。我国的“镉米”最先发现于东北,但是最近的几项研究调查都发现,南方大米受污染的情况正在越来越严重。事实上,在“镉米”风波的背后,是严重的土壤污染问题,一个完整的食物污染链条已经持续多年。

“不可说”的土壤普查

中国环境保护部自2005年起就投入大量资金,启动了全国土壤污染普查项目,这场官方宣称耗资十亿元的土壤污染摸底战役目的就是为了摸清楚重金属和一些有机污染物在土壤中的污染情况。

今天,纵然媒体和公众不断呼吁和追寻,官方调查结果仍未公布,甚至连调查过程也秘而不宣,中国土壤污染的具体情况依然不可得知。

土壤污染的特点是具有地域局限性,也就是说污染物在土壤中很少移动,不像空气污染一样可以从西伯利亚刮到北京再刮到夏威夷,或者像水体污染物能从上游漂到下游。对土壤来说,污染在哪里,就会扎根在哪里,几十年上百年不变,通过生长在土壤上的作物,把污染从田间地头运到城市的餐桌上。这个特点让土壤污染变得非常隐蔽,看不见摸不着,甚至吃了好几年污染土壤上产出的食物之后都不会被发现。如果把环境污染比作地球的疾病,那么土壤污染算得上是“病在膏肓”。

据广东省生态环境与土壤研究所研究员陈能场介绍,当前,中国土壤污染出现了有毒化工和重金属污染由工业向农业转移、由城区向农村转移、由地表向地下转移、由上游向下游转移、由水土污染向食品链转移的趋势,逐步积累的污染正在演变成污染事故的频繁爆发。

国土资源部统计表明,目前全国耕种土地面积的10%以上已受重金属污染。环保部南京环科所研究员单艳红说,华南部分城市约有一半的耕地遭受镉、砷、汞等有毒重金属和石油类有机物污染;长三角有的城市连片的农田受多种重金属污染,致使10%的土壤基本丧失生产力,成为“毒土”。

一个完整的食物污染链条已经持续多年。中国快速工业化过程中遍地开花的开矿等行为,使原本以化合物形式存在的镉、砷、汞等有害重金属释放到自然界。这些有害重金属通过水流和空气,污染了中国相当大一部分土地,进而污染了稻米,再随之进入人体。

土壤污染治理需“刮骨疗毒”

土壤污染如隐形“杀手”,难以察觉却可能直接危害人体健康,特别是重金属在蔬菜、粮食中的累积,将处于食物链顶端的人类置于危险境地,甚至产生环境报复。“土壤污染的加剧原因有天灾,但更多是人祸,不科学的发展是环境恶化的主要原因。”南京农业大学教授潘根兴认为,土壤污染主要来自矿山采冶、工业“三废”、污灌、固废堆放等,基本上都属于人为因素,表明近年来的产业发展模式亟待反思。

农药化肥污染同样严重。中国农药使用量达130万吨,是世界平均水平的2.5倍。据云南农业大学测算,每年大量使用的农药仅有0.1%左右可以作用于目标病虫,99.9%的农药则进入生态系统,造成大量土壤重金属、激素的有机污染。除了工业和矿业废水污水灌溉之外,还有一个独有的原因造成了镉污染:含镉磷肥的施用。中国自身生产的磷肥中镉含量不算高,但是作为一个磷肥进口大国,各原产地的磷肥中镉含量不一,比如美国帕斯卡古拉地区的磷肥就含有较高水平的镉,长时间施用会引起土壤的镉污染。

环境污染具有长期性、潜伏性、累积性和传递性,目前中国极度缺失支撑土壤污染治理的基础性工作。土壤污染治理的破局,有赖治理责任的明晰、重拾和强调。

“另外一个困局是,我国于20世纪80年代中期制定的环境质量标准太宽松,拿这个标准说事,往往掩盖了污染,例如铅的土壤质量标准居然在250mg/kg以上。因而会有土壤污染未超标,但出现食品安全和人的健康安全问题。”按照国外的经验,根本的办法是攸关社会和公民环境风险的项目,要论证了再论证,在发展中,环境标准严格,如果企业没有达标,老百姓可以上法院。如果有污泥堆放,居民觉得气味太大,也可以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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