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韩愈传记文对《史记》的继承与发展

时间:2022-04-24 12:01:36

论韩愈传记文对《史记》的继承与发展

【摘 要】韩愈的古文在唐代乃至中国整个散文发展史上占有极为重要的地位,其传记文也取得了较高的成就。他的传记文继承了太史公的史传体笔法,其谋篇布局、人物描写、抒情言志无不受《史记》的影响。

【关键词】韩愈;传记文;《史记》;继承发展

韩愈是中国文学史上成就卓著的古文大家。作为中唐时期古文运动的倡导者,他继承先秦、两汉的文章传统,将其的散体文精髓吸纳于自己的古文创作中。韩愈对《史记》十分推崇,并努力向《史记》学习,他的传记文在继承《史记》的笔法上尤为突出。

韩愈的传记文主要有墓志和人物传记两类。他把碑志发展为传记文学,是在对司马迁传记文学继承的基础上形成的。

一、叙事笔法

《史记》的人物传记,在篇章结构上大多都存在着一个固定的叙述模式。一般来讲,开篇都是从传主的姓字籍贯谈起,然后是叙述传主生平事迹,最后交待主人公的死以及死后的家族兴衰。每篇作品后面还有一段评论“太史公曰”,或评论人物、或谈论异闻、或补充材料,行文相对比较自由。而韩愈传记文的篇章结构基本上是沿袭《史记》的。

韩愈的《毛颖传》是一篇富有传奇色彩的古文,其开头记叙族出、传主说话的声音口角和结尾的评论完全是模仿《史记》。文章开头写道:“毛颖者,中山人也。其先明,佐禹治东方土,养万物有功,因封于卯地,死为十二神。”对比《李将军列传》的开头:“李将军广者,陇西成纪人也。其先曰李信,秦时为将,逐得燕太子丹者也。”接着便开始叙事状人,写“毛颖”的一生行事。文章的主角“毛颖”是一支毛笔,作者采用的是拟人的表现;作品把时代设在秦朝,写他起初受到秦始皇的信任,但后来年老发秃,即被疏斥。最后亦有“太史公曰”:“毛氏有两族:其一姬姓,文王之子,封于毛,所谓鲁、卫、毛、聃者也。战国时有毛公、毛遂;独中山之族不知其本所出,子孙最为蕃昌。《春秋》之成,见绝于孔子,而非其罪。及蒙将军拔中山之毫,始皇封诸管城,世遂有名。而姬性之毛无闻。颖始以俘见,卒见任使,秦之灭诸侯,颖与有功。赏不酬劳,以老而疏,秦真少恩哉!”

笔者认为,《毛颖传》通过嬉笑诙谐的寓言形式体现严肃重大的主题,这种寓庄于谐的叙事手法是对《史记》的一种发展和创新。司马迁以文学家的生动笔触来传历史人物,韩愈则故意学历史家的严肃口吻来写戏谑之文;正是出于一种模拟的语气,才使这篇戏谑之作更加显得妙趣横生。这种写法与其说是模拟,还不如说是别出心裁的创造。自从韩愈开此类物传风气,不乏后继者,如陆龟蒙《管城侯传》等。

二、突出人物

《史记》在塑造人物时,通过具体事件凸显性格,巧妙运用语言,把人物置于矛盾冲突中加以表现;往往抓住历史人物一生的闪光点,通过典型的事件,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人物的风采手法。这种微言大义的人物写作手法称为“史家春秋笔法”。

韩愈继承了这种以人物为中心,重视情节叙述,善用人物关键性的事件和典型细节加以重点记叙和具体描写来塑造人物形象的写作手法并加以灵活运用。韩愈用小说创作的叙述笔法来记录人物生平,刻画人物性格,从而使模式化的碑志体成为生动形象的人物传记。这是韩愈对碑志体散文的一大贡献。韩愈在他的传记文创作中,运用矛盾冲突、细节描写和形象刻画等带有小说化特征的艺术手法,使故事情节波澜起伏,富于韵味、别开生面,使读者如同读小说一样。

如《殿中少监马君(继祖)墓志》中对人物的形象描写,就明显具有小说化特征:

姆抱幼子立侧,眉眼如画,发漆黑,肌肉玉雪可念,殿中君也。当是时,见王于北亭,犹高山深林巨谷,龙虎变化不测,杰魁人也;退见少傅,翠竹碧梧,鸾鹄停峙,能守其业者也;幼子娟好静秀,瑶环瑜珥,兰茁其牙,称其家儿也。

这段对人物形象描写的文字,完全可以和小说中对人物的形象描写相媲美,继承了《史记》中对人物肖像的描法。这些都是韩愈在古文创作中融合了小说的因素,增强了古文的生动性和可读性。

三、抒情言志

著名学者韩兆琦先生说:“《史记》那种对佞儒、酷吏们的尖刻讽讥,那种对刺客、游侠们的倾心赞颂,那种对失路英雄、含愤志士们的无限同情,等等,这些地方都明显地带着司马迁强烈的主观色彩,从而使整部《史记》成为一首爱的颂歌,恨的组曲,成为一首用整个生命谱写成的饱含着司马迁全部血泪的悲愤诗。”

韩愈以真情实感创作碑志,他的一些碑志作品表达了痛彻肺腑的哀思,取得了如泣如诉的抒情效果,《柳子厚墓志铭》便是其代表作。它既记述了柳宗元的一生行迹,又评价了他的文章、才学、道德,并对柳宗元罹祸遭贬的坎坷一生深表痛惋之情;叙述、议论、抒情巧妙地融合在一起,悲悼、赞赏、同情等复杂心情流露于字里行间,控诉了一个正直文人才不得施的悲剧。在这篇对挚友深切缅怀和对世情痛心感慨的文章里,又包含了作者自身多少痛切体验!作者情不自禁地打破墓志铭不宜发表议论的惯例,饱含感情地行议论于叙事之中。“情之致者,自然流为至文”(《古文观止》卷八《柳子厚墓志铭》评语),评价得恰如其分。

他在碑志中写亲情、写友情,写离合之感、身世之叹,情意融合,深深地打动了读者。《女圹铭》文中叙写女儿死于贬途的过程,文中既有丧女之痛,又饱含着为人父者因己获罪而连累家人的愧疚之情。表面上看只是平淡地随手而写,但却像是无声的呜咽,比嚎啕痛哭来得更加哀婉动人。

综上,韩愈的传记文学习《史记》,从中汲取了很多创作经验和手法,并且加以灵活运用,使传记文得到了新的发展,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对后世的古文产生重大影响。

参考文献

[1] 张伯行重订.唐宋家文钞:卷三[A].丛书集成初编[Z].北京:中华书局,1985.

[2] 韩兆琦.史记通论[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6.

[3] 林纾.韩柳文研究法・韩文研究法[A].中华大典・隋唐五代文学分典・唐文学部三・韩愈[M].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2000.

[4] 周敏.韩愈碑志的创革之功[J].南京:南京师大学报,2000.

作者简介:李颖欣(1992- ),女,广东广州人,华南师范大学文学院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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