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怨柔媚更哪般

时间:2022-04-15 10:04:09

摘要:本文首先简略介绍学界一直以来对于花间词的传统视角看法,继而通过对这种观点的批驳提出重识花间词的一种全新视角,并以温飞卿词作为研究的切入点,重新界定温词在花问词史上的重要位置和我们在认识评价一种文学现象时所应保持的正确心态。

关键词:温飞卿花间词《人间词话》

作为“倚声填词之祖”的花间词,在词史上有着不可替代的重要地位。但是,可能由于学术界受传统思想的桎梏,抑或学者们个人审美情趣趋向的侧重,又或是审美心境的不同,对花间词都未给予足够的审美关爱。面对着文论史上纷繁芜杂的诸家论说,对于花间词,我们应该以何种眼光观之、判之,是如刘熙载《艺概》中所言:“温飞卿词,精妙绝人,然类不出绮怨”,还是静安先生《人间词话》所云“词以境界为最上”,甚或是以“诗言志”“文以载道”等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扼杀这朵花间奇葩的绮丽柔媚呢?

胡应麟在《诗薮》中说过:“文章关乎气运,非人力”.花间词或者任何一种文学现象的出现和存在都有其内在的必然性与合理性。因此,我们应该摘掉传统的帽子.以全新的视角重新审视花间词,定会得到异样新奇的感受。在这一点上,我主张在审视一种文学现象的发生发展以至消亡时都应该回归本体。

一、花间词蔚然成风的时代气运与自身特色

钟嵘在《诗品・序》中说:“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那么,就花间词产生的时代来看.这种“气”为何?不言而喻。花间词萌生于晚唐时期.当时社会的颓败、文化的变迁都在文人心底投下了浓重的阴影.殆尽了盛唐那种积极进取、锐意革新的精神指向,政治上不能兼济天下,文人士大夫的心态已由外求转向内倾。由对功名利禄、盛唐伟业的憧憬和颂扬转为对自己身边小天地与内心精神世界的探求,出现了一种离经叛道的思想倾向。李泽厚先生在《美的历程》中谈到过:“时代精神已不在马上,而在闺房;不在世间,而在心境。”文人们普遍感受到了社会大变迁中的无奈和彷徨,以致精神失衡、失落,李商隐在《乐游园》中不也无限感慨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吗?辉煌不复,昔日盛世已去,徒留感伤,仅存一身落寞哀怨。因此,此时的社会文化已不需要那种李白式的金刚怒目的刚性文学,而正需要一种绮丽婉约的阴柔文学滋润心田,于是,花间词便应运而生了。

花间词本体特质适应了这种柔性文学的需要,它代表了时代的风尚,特具人性魅力,富于审美情韵,对于陶冶性情,感发人们对爱情、对优美的追求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花间词适宜表现人的心绪的律动,它表现的题材相对集中于内心方面,具有深、细、狭、婉之优势。文学史家惯以诗的题材范畴关照词和曲,忽视了两者的互有侧重。这种具有明显雅俗之分的评判标准,过分强调了文人士大夫创作,推崇雅致高格的文学是无法真正实现雅俗共赏的。

清人王世贞在《花草蒙拾》中指出:“温、李齐名,然温实不及李。李不作词,而温为花间鼻祖,岂亦同能不如独胜之意耶。”温词的“独胜”就在于,他采用了长短句这种富有新鲜活力的文体形式,打破了近体诗整齐、单一、呆板的格局,具有灵巧多变,音律和谐,富于张力和弹性.契合了人们内心深处的感情涟漪。

因此,无论从时代气运,还是本体特质,花间词的出现和存在都具有其内在的必然性与合理性。

二、析《人间词话》。重识温词之价值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以其“境界”之说品评了温、韦、冯、李四家之高下。认为,温、韦、冯、李四家因“境界”日益开阔,价值因而逐步提高。《人间词话》中语:

“张皋文谓飞卿之词‘深美闳约’,余谓此四字唯冯正中足以当之。刘融斋谓飞卿‘精艳绝人’,差近之耳。”

“端已词情深语秀,虽规模不及后主、正中。要在飞卿之上。观昔人颜、谢优劣论可知矣。”

“‘画屏金鹧鸪’,飞卿语也,其词品似之。‘弦上黄莺语’,端已语也,其词品亦似之。正中词品,若欲于其词句中求之,则‘和泪试严妆’殆近之欤。”

“予于词,五代喜后主、冯正中,而不喜《花间》。”

“温、韦之精绝,所以不如正中者,意境有深浅也。”

从王国维评论花间词的这些言论中,其“境界”一说可见一斑。但我却以初生牛犊不畏虎之勇气认为,静安先生的“境界”说却是毁了花间词,错识了温飞卿,在这略谈一下个人的两点拙见:

1 “境界”说之于评判花间词的偏颇处

正因其“境界”之说,静安先生批评温词的脂粉气、柔媚气、世俗气,认为温词为“画屏金鹧鸪”,错彩镂金,认为其词精美但乏个性,极浓丽而无生动的感情及生命可见。但以愚之见,静安先生所揭之短正乃花间词之长,乃花间词的特质所在。用传统眼光视之,自然觉得花间词不登大雅之堂了。

伴随着社会文化向理性的回归,随着词风的雅化,花间词体的创作走上了与诗合流的道路,带有更多的文人说教气,特具异质文化色彩的花间词也渐渐丧失了其鲜活的生气和情感魅力,其本体意义也随之消失了。这可以说是文学发展史上的一个损失。

2 重识温词的艺术特色

有人认为温词的缺陷在于丽景而乏情,在这方面,我不甚赞成。首先,温词的确具有丽景的特点,诸如温词《菩萨蛮》三首、《更漏子》二首中提到的秀罗襦、金鹧鸪、颇黎枕、鸳鸯锦、麝烟、画屏、香雾、玉炉、红蜡等,字面极其华丽.词之精美可见一斑。但同样温词并没有在丽景之时忘记言情。情有“隐”“显”之分,有客观之词人,有主观之词人。这只是艺术手法与追求的不同,但目的却殊途同归。温词中将浓烈的情思隐藏起来,而一些意象的叠印把词的情思和意境表述得惝恍迷离,使抽象的情思形象化,这不但不是温词之缺陷,反而成为其艺术成就的一大特色。

也有人批驳温词的景物排列,杂乱而无序,意象之间缺乏必然联系,跳跃性太大。其实,明眼人都明白其中用意。正如留白之于绘画,空白在温词中亦为我们开辟了一片可以自由驰骋的天空,读者通过自己的再创造将对作品的赏鉴推向一个新的高度。

唐诗胜在“境阔”,“西风残照,汉家陵阙”(李白),那么.花间词则胜在“言深”,“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一豪气,一细腻,一壮美,一秀美。《花间词》所言男女之情亦为人之性情之一种,我们应以审美的眼光去关照它.而不是以世俗的眼光来取笑玷污它。诗词两相辉映,让我们的文学殿堂更加绚丽多彩,花团锦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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