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官前后 第9期

升官前的我:总教导儿子要诚实点,骗人不是好孩子。还要团结友爱班上的同学,从小培养正确的交友观。

升官后的我:总教导儿子要聪明点,只有傻孩子才被人骗。交朋友前先要弄清楚他家底细。父母职位比我低的,一概敬而远之,以防其求我办事。父母职位比我高的,要主动结交,方便以后升迁。

升官前的我:傍晚和老婆出去散步,上楼梯都是我把老婆扛在肩上,老婆在我背上“咯咯”地笑着,让人看了羡慕死。吃过晚饭,夫妻俩在房间里弹琴唱歌,柔情蜜意。我们的快乐把邻居都感染了,上楼下楼,总有人夸我是个体贴的好老公。

升官后的我:每天喝得烂醉如泥,上楼梯都是老婆把我扛在肩上,我在老婆背上“咯咯”地笑着,偶尔还会酒后迷糊认错对象地趁机捏下老婆的屁股占点便宜。吃过晚饭,夫妻俩便在房间里开战,锅碗瓢盆噼里啪啦,吵得邻居不得安宁。我上楼下楼,还是有人夸我是个能干的好老公。

升官前的我:每天青菜萝卜小白菜,偶尔来几餐荤的打打牙祭。虽不是健美身材但身强体壮。过年过节,提着大包小包的烟酒往领导家送,还安慰老婆:“烟酒这东西都不是好家伙,又费钱又伤身,让那些领导多吃吃,迟早身体要出毛病。”

升官后的我:每天山珍海味天麻灵芝,却总觉得自己身体又哪里哪里不对劲。别人提着大包小包的烟酒往家里送,我乐呵呵地收下,然后一一收进肚里。老婆劝导我少喝少抽点,我一瞪眼:“不吸烟不喝酒算哪门子的男人!”

升官前的我:儿子来问“众”是什么意思,我语重心长地教育他:“众,意味着团结一心,坚不可摧,只要所有人的脚都朝一个方向迈,再困难的事也能完成。”

升官后的我:儿子再来问“众”字的意思,我一瞪眼:“这都不知道,这个字意味着即使只有三个人,你也要努力成为那个高高在上的!”

升官前的我:没钱买房,一年一年地攒钱,到年底一看,好家伙,刚好够买套房里的一间厕所。那时的我总希望房地产商能一夜之间彻底垮掉,房子都降价到十块钱一平方米,还买一套送一套。

升官后的我:房子买了两套,单位再发一套,有业务来往的公司老总又送一套。这下好了,自己住不完给儿子住,儿子住不完给孙子住,祖祖辈辈的住房问题都给解决了。

升官前的我:算是半个文学青年,从古典小说到外国名著再到武侠言情,我通通能道出一二。偶尔写点小文章玩点小情调,但大多屡投屡败。偶有几篇豆腐块大的文章见报我就高兴得几天几夜合不上眼。

升官后的我:和文学青年沾不上半点边了,忙于应酬从没时间提笔,却经常有文章见诸报端,其实那都是秘书的各种调研、考察报告以及文山会海上的讲话稿。就连以前发不了的那些陈旧稿,也有企业赞助给结了集出了书,当然发行也被下级部门全包了。

升官前的我:特讨厌开会写报告。每次交报告都会一一问候那些领导的祖宗十八代。一到开会我就坐在角落,摊开武侠书,耷拉着脑袋装作认真记笔记。

升官后的我:最喜欢开会做报告。升官三个月,我就将要提交的报告由月报改为旬报再到周报。附加规定是每篇报告不得重复,不得少于五千字。凡在网络上有迹可查的,扣除当月全部奖金。一到开会,我就泡上满满一大杯胖大海,说几句喝一口,顺便拿眼瞟瞟角落,看是不是有人在偷瞄武侠小说。

升官前的我:特讨厌同学聚会。一到特定聚会日我就装有事忙,要不干脆关机。你想啊,看着递过来的名片上这个“科长”那个“局长”的,我心里能好受吗?

升官后的我:名片印了一大叠,一心琢磨着能在哪里遇见同学或熟人。有事没事,隔三差五地就约一帮老同学出来聚聚。看着他们接名片时的恭敬样,我心里那叫一个爽啊。

说了这么多,你要问我怎么升的官,那简单,鉴于我在升官前的种种优秀表现,再加上我和单位一把手的女儿有了那么一腿,这不,就升上去了。

【原载2009年第3期《喜剧世界》】

题图/天使的另一面/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