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鲁藏布大峡谷:从热带到寒极

专家点评

尽管中国也有广阔的热带地区，但遗憾的是在北纬23度26分北回归线以南没有一座海拔超过2000米的山，所以在这一地区山地森林垂直带的最高部位也仅限定在亚热带山地常绿阔叶林的范畴。值得庆幸的是，位于东喜马拉雅—岗日嘎布—伯舒拉岭—高黎贡山这一马蹄形的环内侧的雅鲁藏布大峡谷地区处在印度洋暖湿气流北上青藏高原的最主要水汽通道的要隘。该山环作为一巨大的地形屏障，截获了大量的水汽使之凝雨落下，同时还收获了水汽凝结潜热。因此在这一地区1100米以下的河谷形成了北半球分布最北的热带季风雨林。在海拔7782米的南迦巴瓦峰南坡，在低山雨林带之上，山地常绿阔叶林、半常绿阔叶林，亚高山常绿针叶林、高山杜鹃矮林依序排布在坡面上，成为中国山地森林垂直带谱最完整的山地。 李渤生

喜马拉雅山东段、雅鲁藏布大拐弯处，由于地处低纬度、高海拔，受印度洋暖湿气流强烈影响的缘故，具有其他地区没有的大片生长茂盛的林芝云杉林，不仅原始森林连山连片，气势恢弘，云雾雨中气象万千，而且这里是中国森林单位蓄积量最高的地方。传统森林（乔木）分布线上面是漫山遍野的杜鹃花海，把森林分布的实际上线推高到海拔5200米，成为离太阳最近的森林。 陈建伟

雅鲁藏布大峡谷的波密县一带，有大片丽江云杉原始林，大部分在波密林场境内。这片云杉原始林在世界上独一无二，树木最为高大，密度与蓄积量世界第一。我率队于1978年在此考察了1个多月，在去墨脱的一条大沟里做了一块典型样地，调查结果表明，这一原始林树木的平均胸径达62厘米，平均高48米，每公顷多达400多株，有两个林层，上层达100多株，胸径都在60厘米以上，树干通直，好似人工扦插一般。叫人吃惊的是蓄积量之高世上绝无仅有，每公顷蓄积量达3200多立方米（中南林业调查规划院在本世纪初进行调查，发现有块样地每公顷蓄积量达3800立方米）。波密林场砍伐1株云杉，测定胸径为2.47米，高74米。我1975年到1977年在川西、滇北多个林业局调查到，蓄积量最高的云杉原始林中，川西局（米亚罗）最高的也只有每公顷1100立方米，平均胸径很少达40厘米，平均高只有30多米。东北的红松林，我踏遍了小兴安岭与长白山，小兴安岭的红松最高蓄积量每公顷620立方米，长白山最高蓄积量每公顷704立方米，最大的一株胸径102厘米、高36米。我曾考察森林资源丰富的美国、加拿大及芬兰、瑞士诸国，他们的原始林蓄积量最高的也是云冷杉林和花旗松林，蓄积量一般为每公顷1000立方米，最高的为每公顷1100立方米，胸径只有30多厘米，高只有40多米。在美国见到的世界上最高的树木是世界爷（巨杉），最高达110米，胸径最大达2米，但密度很小，一片林子没有多少棵树，蓄积量不高。所以我说波密云杉林为世界之最，而且是最美的。林下的大白花杜鹃虽是灌木但高达8米到10米，叶子硕大光亮。另外可见通直的云杉树上下部五六米高处长满了苔藓，树冠上挂满并垂下似美女长发一样的长松萝（一种苔藓），真是美不胜收。 罗菊春

林芝云杉原始林是世界上生产力最高的暗针叶林。林芝云杉林多世同堂、苍劲挺拔、四季青翠，有些云杉树干胸径达1.5米到2.5米，树高75米到80米，单株树木的树干木材多达60立方米以上，个别地段每公顷的蓄积量超过2400立方米，约为中国东北林区的3倍。树龄高达300年到400年，区内山高树密，古木参天，原始风貌明显。 唐小平

雅鲁藏布大峡谷保护区内，墨脱云南铁杉林在东喜马拉雅南坡海拔2400米到2800米形成独特的林带，树木极为高大，一般高达60米到80米，胸径1.5米到2.5米。真正的原始林中，树状杜鹃高达2米到3米，紫花如盘。 李渤生

东南部雅鲁藏布大峡谷是世界上最深的高山峡谷，其主体在墨脱县境内。从海拔不足600米的河谷到海拔7782米的南迦巴瓦峰，高差在7000米以上。加之又是印度洋水汽通往腹地的重要通道，因此降雨丰富，气候湿润，从低山到高山发育了较为完整的山地垂直植被带，拥有从中国海南岛到极地的主要的植被森林类型。河谷地区气候湿热，呈现出浓郁的热带和亚热带风光，森林郁郁葱葱，四季常绿，被誉为的“西双版纳”。高山地区为温带针叶林景观，林海茫茫，色彩斑斓。在这里，许多典型的热带、亚热带生物超过其分布的北界和海拔的高限，呈现出热带、温带犬牙交错的分布现象，被誉为森林类型的大自然博物馆。

雅鲁藏布大峡谷海拔600米～1100米间，发育着原生热带森林植被——低山半常绿雨林。这一类型的森林主要见于加拉萨以南、雅鲁藏布江谷地及其支流河谷内。群落上层乔木几乎全由旱季或旱季末期换叶的高大乔木组成，亚层则以常绿乔木为主，所以群落虽有明显的季相变化，但外貌仍终年保持常绿。

在希让更巴拉山至背崩、德兴以及加拉萨、旁兴一带海拔1200米以下的地段，分布着阿丁枫、千果榄仁林。群落外貌不整齐，结构较复杂。第一层乔木郁闭度较小，树冠间不相连。上层主要树种为阿丁枫、千果榄仁。伴生树种常见有斯里兰卡天料木、云南黄桤、刺栲等，有时还见有小果绒毛漆。它们树杆挺直，呈灰白色，高30米～40米，耸立在第二层乔木之上，基部常有明显的板根，茎多为藤本及附生植物所包被。它们分枝高大，多在15米以上。第二层乔木常在20米～30米间，树冠浓郁密集，主要为腾冲栲、鸡嗉子果、大叶石栎、西蜀萍婆、蒲桃、锡金杜英等常绿树种。第三层乔木常见有绵毛水东哥、盖裂木、马蛋果、黄毛榕、桄榔等。

阿丁枫、小果紫薇林见于迷日至达木海拔900米以下的河谷地段，群落外貌高低不平。上层优势种为阿丁枫和小果紫薇。小果紫薇在这里仅局限在达木以南和迷日以北狭小的地段上，其光滑发白的树皮以及旱季落叶时的光枝十分特别。

在海拔1100米～2300米的河谷和山坡上，分布着亚热带山地常绿阔叶林，群落外貌整齐均匀，乔木层建群种明显，群落结构清晰。该类森林下部接热带山地雨林，上部向针阔混交林过度，在群落的组成和结构上多少受到上部和下部垂直带植被的影响。

刺栲、阿丁枫林是热带低山半常绿雨林向山地常绿阔叶林过渡的一个类型，主要分布在达木以南及布裙湖、背崩等海拔1100米～1400米的地带，由于紧靠低山半常绿雨林，受热带森林的影响较深，因此群落结构及种类组成上同其下部的森林有一定的相似性，外貌较不整齐，树杆灰白色，群落较高大，可达30米以上，板根及木质大藤本也较明显。上层主要建群种为刺栲和阿丁枫，伴生有蒺藜栲、马蹄荷、石栎、青冈、滇桐等。除上层乔木外，通常还有一明显的乔亚层，主要组成成分有火灰树、蒲桃、斑子木、白檀等。

希让、地东、背崩、西工山、格林、墨脱、迷日等海拔1100米～1800米的雅鲁藏布江及其支流两岸，均有刺栲林。这里常年多在冬季雾线以上，相对较干燥，群落内土壤多为山地黄棕壤。群落外貌较均一整齐。乔木层高18米～25米间，胸径大都在25～35厘米间。

短刺栲、毛曼青冈、石栎林群落主要分布在格林、得儿工、布裙山、仁钦朋等地，海拔在1800米～2000米之间。潮湿、多云雾是此群落的环境特点。群落分层明显，结构清晰。主要建群种为短刺栲、毛曼青冈和石栎。伴生树种有刺栲、薄片青冈、青冈、拟石栎、南亚含笑、长蕊木兰等。亚层除上层的种类成分外，常见有锈毛山龙眼、鹅掌柴、红淡比、贡山柃、树形杜鹃、阿萨姆穗花杉等。

加拉萨（九当长）、甘德（九达姆山）等海拔2000米～2300米的地段，则有栎、曼青冈林。乔木层主要树种为及毛曼青冈。伴生树种有马蹄荷、墨脱楠、锈色含笑、细柄石栎等。亚层常见有野桂花、云南红豆杉、长柱杜鹃等。

从西喜玛拉雅地区至东喜玛拉雅和云南西北部高黎贡山西坡等地，都有通麦栎林分布，这是喜玛拉雅地区较有代表性的群落类型之一。它在墨脱分布于格当、达木、旁兴、加拉萨、甘德（至通麦一带）以及沿嘎龙河谷海拔1500米～2500米的山坡上。群落通常较高，常在25米～30米左右，乔木层主要伴生树种有薄片青冈、俅江栎、毛曼青冈、喀西木荷等。乔木亚层则有柃木、鹅掌柴、杜鹃等。

薄片青冈林也是东喜玛拉雅地区较有代表性的森林类型之一，主要见于东喜玛拉雅至云南高黎贡山西坡等地，分布在海拔1800米～2500米的地段。有时在海拔1500米的地段也可见到。但以其为优势种的群落则主要见于希让、伍朗、汗密、仁钦朋、格林、格当等海拔2000米左右的地段。薄片青冈通常在雨季初期集中于15天～20天换叶，该类植物落叶是进入生长期前营养器宫的更新，而非入冬前的保护性落叶，从而使得群落有明显的季相变化。同样的情况也见于俅江栎、青冈。李渤生教授将此类群落称为半常绿阔叶林，该群落类型多位于山地云雾线以上及最大降水量附近，空气潮湿，森林具有板根现象，林中附生植物异常发育，林下竹类十分发达。

俅江栎林分布范围较小，以墨脱地区海拔1800米～2400米的地段发育的最典型，如旁兴（旁果一带）、德兴（温朗）、仁钦朋、格当（兴凯）等地。群落上层以俅江栎为主，高20米～25米。伴生有马蹄荷、青冈、细柄石栎、喀西木荷、薄片青冈及通麦栎，尤以格当一带为明显。同薄片青冈群落一样，在有些地段上，一些常绿伴生树种如喀西木荷、通麦栎、细柄石栎、南亚含笑、马蹄荷等也在乔木层占有相当的比例。

在多雄拉、嘎龙拉等地海拔2400米～2800米间的地段，分布着云南铁杉林，主要由云南铁杉组成，高达40米～60米，这已经是亚高山针叶林。二层乔木常混生有槭树、花楸。灌层以多种杜鹃为主，春季夏初杜鹃绽放，形成美丽的森林景观。

海拔2900米～4100米的多雄拉等地，有著名的墨脱冷杉林，主要由墨脱冷杉组成，有时混生有怒江落叶松。林下灌丛以杜鹃、花楸、忍冬等种类组成。夏初杜鹃花五彩缤纷，秋季红叶、黄叶色彩斑斓。

也是在多雄拉等地，怒江落叶松林分布在海拔3200米～4100米的山上，由怒江落叶松、杜鹃、花楸、忍冬等种类组成。夏初群落呈浅绿色，秋季呈金黄色，格外美丽。

雅鲁藏布大峡谷的植被表现出从热带到高山寒带的比较完整的山地垂直带谱。除了热带低山半常绿雨林带、亚热带山地常绿阔叶林带和亚高山针叶林带，还有阔叶针叶混交林带、高山灌丛草甸带、高山流石滩植被带和高山冰缘植被带。这些植被带构成了雅鲁藏布大峡谷极其丰富多样的原始森林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