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中”中移动

四川移动的高管弊案,已成中移动乃至整个电信行业的反腐震中。

6月25日,四川移动多位高管被通知前往省政府开会,但在最终返回的人中,却缺少了四川移动总经理李华的身影。随后,“李华出事了”的短信开始迅速流传。

4天之后,传言终于被证实。6月29日下午,中移动集团副总裁兼纪检组长黄文林抵达四川移动召开干部会议,宣布李华涉嫌重大违纪,正接受有关部门调查,由四川移动党组书记朱大荪暂时主持公司工作。

此场景似曾相识。3个月前,因中移动无线音乐基地总经理李向东突然出逃境外(详见《财经国家周刊》2010年第8期《中移动空中灰网》),四川移动刚经历过一轮动荡。

彼时,李华曾对媒体表示,李向东案不牵涉四川移动其他任何人,但据可靠的消息人士透露,李华的落马罪证很有可能正由李向东案浮出。此外,也有消息说李华案或许还与去年底被调查的中移动副总裁及其关联人士有染。

6月下旬,就在李华被带走调查之前一周,《人民邮电报》刚以大篇幅刊登了李华写于今年4月的《玉树救灾随感》。在文章中,李华对自己的未来有过美妙的设想:“我们要为了事业奋斗到60岁退休,70岁还会再来高原,80岁一起相约去钓鱼,90岁能够相聚喝杯小酒,100岁才挂在墙上。”

转眼间,这些设想已成再无法实现的梦想。

事发李向东案

李华被调查的关键证据,可能来自于李向东出逃后暴露的经济问题。

3月25日,给秘书留下一条掩饰行踪的短信之后,正接受审计调查的李向东悄然潜逃加拿大,此事令李向东一手打造的无线音乐基地被推上风口浪尖。一些线索显示,在无线音乐基地成立至今4年过程中,通过影子公司等方式,其实际控制人李向东非法牟取了大量灰色收入,并转移到境外。

李向东出逃后,当时很多业内人士就有猜测,由于李向东、李华两人关系紧密,李华可能会被牵入此案。

早在四川移动成立之初,通过其他同事介绍,李向东就被李华纳入麾下,担任市场部副经理。2001年,在数据部由市场部中拆出时,李向东顺势而上担任数据部总经理。2005年4月,在李华的支持下,李向东击败北京、上海、浙江等发达地区的分公司,成功令无线音乐基地落户成都。

四川移动的内部人士透露,李向东属于“省管”,基本上不受集团制约,而在四川移动体系内,虽然数据部由副总尹显智分管,但实际上因无线音乐基地成绩,李向东的话语权已隐在尹显智之上,有分歧时往往“只有李华说了才算”。李向东出席外部会议往往也都是由李华指派。

消息灵通人士说,李向东出逃前被掌握的关键证据,便包括其妻子姚红在一家音乐类SP中持有30%股份。而李华的妻子刘农美,则在无线音乐基地成立后,就已进入该基地做财务工作。当地运营商人士透露,在李向东出逃后,在无线音乐基地办公室已经很少能见到刘农美。

而据另一位中移动人士说,在李向东出逃后,中移动加强了对四川移动高管的出境管理,包括李华在内的高管都被暂时限制出境。

中移动震动

在中移动内部,李华案已成为集团公司整肃地方“诸侯”的重要契机,引发的震荡或许不会在短期内平息。

李华案发后,中移动专门召开反腐倡廉大会,表示“将健全、完善惩治和预防腐败体系,从严管理领导人员”,总经理李跃等高管更在内部会议上数度提及,要各级干部“引以为戒”。

伴随四川移动总经理职务的后续安排,中移动的新一轮人事调整已经启动。

目前,四川移动工作由朱大荪代管,据中移动内部人士透露,江西移动原总经理简勤可能会调任四川,接任总经理一职。不过,四川移动内部人士认为,李华落马及多位相关人士被协助调查,已令四川移动内部工作大受影响,如果在短期内再进行大的人事变动,可能更会雪上加霜。

除此之外,在此轮调整中,可能还将进行的调整包括:内蒙古移动总经理苗俭中改任山西移动总经理,重庆移动原副总经理秦大斌将改任重庆移动总经理,中移动计划部总经理董昕出任河南移动总经理。与此同时,山西移动原总经理高步文、重庆移动总经理沈长富和河南移动总经理原建国因年龄偏高,调整后都将退休或改任书记。

“这样的人事变动,说明李华的事情对集团震动相当大。”中移动内部人士透露,为了防止地方高管贪腐,三大运营商内部早已形成固定的轮岗制度,一般3~6年内必须进行交流换岗。但在少数省份,由于业绩较好、资历威望较高或是地方力量过强,也有地方高管在地方一干就是8、9年甚至10多年。

“在此过程中,集团与地方之间充满着博弈与平衡。”一位业内资深人士说,比如李华,在四川移动总经理职务上已任满11年,期间集团曾一度希望他到上海、广州等公司轮岗,在内部看来是“委以重任”,但李华却坚持留在四川,并想尽办法将调令挡回。

“在运营商内部,像李华这样业绩好、资历老的人,在地方政府、行业内部乃至更大范围内,都人脉深广势力纠结,只要他坚持,集团班子难以强行调动。”该人士说,任职时间长,权力集中而监管缺失,这些条件都成为地方贪腐滋生的温床。

不过,随着李华案带来的震荡,以及多位“元老级”地方领导的淡出,形势已有转变,高管轮岗将少去很多阻碍。前文提及人士认为。

行业反腐风声渐紧

“从历史来看,一旦重大的贪腐事件获得突破,就有可能清查出连串窝案。”一位政府人士表示。

运营商消息人士透露,近期已经有多位四川移动干部及关联企业人士被要求协助调查。

值得注意的是,随着运营商内部高管贪腐案件的频繁爆发,通信行业的反腐更成为有关部门关注焦点。

在过去的一年中,除了、李向东和李华,2009年7月21日,湖北省纪委对外披露,湖北移动副总经理林东华涉嫌严重违纪,涉案原因为涉嫌收受设备商的巨额贿赂;今年初,中移动集团人力资源部总经理施万中也被带走调查,据透露,施万中落马原因,是在其担任安徽移动董事长期间,接受了某跨国公司的贿赂。

可以注意到,林东华、施万中的案发,更多是在外部调查中出现线索,如施万中的败露正是因于2006年11月某跨国公司的海外行贿被曝光。但自2009年底以来,随着审计、纪检部门对通信业的关注加强,更多的问题开始由内部浮出。

2010年3月,接近审计署的人士曾向本刊记者透露,2009年底涉案的诱因,令通信行业的贪腐再次成为关注重点,并将展开更严厉的调查,运营商内部的审计力度也全面加强,金额达到定限的项目和敏感项目被大量调出档案“推倒重审”。

一位运营商人士告诉记者,在李华案发后,很多运营商高管都收敛行迹,“因为在他们看来,案和李向东案等,可能只是一场风暴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