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经•旧约》中夏娃\大利拉及路德形象的女性主义解读

时间:2022-03-29 07:21:06

《圣经•旧约》中夏娃\大利拉及路德形象的女性主义解读

摘 要: 本文从女性主义的角度来解读《圣经・旧约》中的夏娃、大利拉和路德这三位女性的形象,这与传统的圣经人物形象解读极为不同。这种差异可以进一步揭示出父权制文化中隐藏的对女性的歧视和贬低。

关键词: 《圣经・旧约》 夏娃 大利拉 路德 女性主义解读

与《圣经・旧约》中所记载的男性人物数量相比,女性数量非常之少,其中作者着墨较多且被后人讲述或化用较多的女性更是寥寥无几,只有夏娃、大利拉和路德等少数几个。传统的观点对于这三位女性有着既定的认识:夏娃是上帝所塑造的第一个女性,是人类之母。上帝从亚当身上取一条肋骨创造了女人夏娃,作为亚当的陪伴者存在。同时,她又是邪恶和诱惑的化身。大利拉则是《旧约》中的一个完全负面的女性形象,她的与背叛被认为是直接导致了英雄参孙之死。与大利拉相反,路德是男性心目中女性美德的化身:忠诚、勤劳而又孝顺,她也是《圣经》中男性为女性所树立的道德典范。

然而,对这三位女性进行一番女性主义解读之后,我们可以得出不同结论。《旧约》成书之时,人类社会早已从母系社会过渡到父系社会,书中记载的上帝自然是一位男性、一位父神,这符合男性主宰一切的父权制社会的精神特质。在父权制社会编撰的《旧约》对女性有着显而易见的偏见,对女性形象的塑造完全是为了迎合男性的喜好,因此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作为现代社会的读者应该从多个角度来解读《旧约》中的女性形象。

一、夏娃:被诅咒的人类之母

在《旧约・创世纪》中,上帝先是仿照自身模样造出男子亚当,并将其安置在东方的伊甸园,让他修理看守。为了不使这天地间的第一人寂寞,上帝又从亚当的身上取下一条肋骨创造了女人夏娃,在伊甸园中陪伴亚当。有一天,夏娃抵挡不住阴险狡猾的蛇的诱惑,将神的训诫置诸脑后,摘下善恶树上的果子吃了,并让她的丈夫也吃了。“他们二人的眼睛就明亮了,才知道自己是赤身露体,便拿无花果树的叶子,为自己编作裙子”。(《创世纪》3:7)这一背叛行为大大激怒了上帝,他将人类的始祖双双赶出伊甸园,且诅咒后者的子孙为了生存繁衍将吃种种苦受种种难,以偿还祖先所犯下的“原罪”。

《旧约》中夏娃的故事造成了传统观点对女性看法的扭曲。一方面,作为女性的夏娃正是原罪的象征,她不但自己无法抵制蛇的诱惑,而且诱惑男人违背了上帝的意愿。她是人类被驱逐出伊甸园的罪魁祸首,也是人类堕落的始作俑者,并且使得女性成为上帝诅咒的对象。“我必多多加增你怀胎的苦楚,你生产儿女必多受苦楚。你必恋慕你丈夫,你丈夫必管辖你”。(《创世纪》3:16)另一方面,夏娃是上帝取亚当肋骨而作,所以她不是一个单独的个体,终生要臣服于男人,之后的女性不但如此,还要被视为是灾难的起源。

随着社会的不断进步,女性的社会地位在不断提高,越来越多的女性主义者开始重新审视夏娃作为被诅咒的人类之母这一形象。从女性主义角度出发,我们应该重读亚当与夏娃的故事且给予夏娃公平的评价。首先来分析她的外在形象。《旧约》中的夏娃是上帝取亚当一条肋骨而作,然而这一点在解剖学上找不到任何的证据来证明,所以它不能够成为女性地位低下的原因。女性不但拥有和男性类似的生理构造,而且在智力水平上和男性不相上下。人类的发展离不开自身的探索精神。《旧约》中的夏娃敢于尝试新鲜事物,如善恶树之果,从这一意义上说,女性在人类历史发展中所起的作用更为重要。试想,假如夏娃未曾偷食善恶树之果,那么她和亚当仍赤身且不羞耻地生活在伊甸园中,人类也就不能和动物区分开来。因此,毫不夸张地说,是夏娃启发了人类并且开始了人类的历史进程。

其次,夏娃并不是唯一一个要为人类被驱逐出伊甸园承担责任的人。很长时间以来,人们大多谴责夏娃,因为正是她引诱男人食用善恶树之果,但是却忘记了夏娃本身也是被诱惑的受害者。既然如此,同为受害者的亚当和夏娃应该都是被同情的对象而非由女人独自承担罪名。此外,夏娃之所以与亚当共享善恶树之果是出于“女人见那树的果子好作食物,也悦人的眼目,且是可喜爱的,能使人有智慧”,(《创世纪》3:6)而非刻意的诱惑。因此,传统观点将女性夏娃视为邪恶与诱惑的化身是不公平的。在父权制度下编撰的《旧约》目的是为了巩固男性在社会中的统治地位,这势必造成对女性的污蔑,其中夏娃首当其冲。而通过女性主义解读夏娃,我们可以发现一个不一样的人类之母。

二、大利拉:被唾弃的

《旧约・士师纪》中的大利拉也是《旧约》中一位引人注目的女性形象,她的闻名与英雄参孙之死密不可分。据记载,约书亚死后,“以色列中没有王,各人任意而行”。(《士师纪》21:25)各部族之间时有冲突,非利士人更视以色列人为劲敌。以色列人的英雄参孙在梭列谷爱上非利士女人大利拉,非利士人的首领因痛恨和畏惧参孙就对大利拉说:“求你诓哄参孙,探探他因何有那么大的力气,我们用何法能胜他,捆绑克服他,我们就每人给你一千一百舍客勒银子。”(《士师纪》16:5)在金钱的诱惑下,大利拉答应了首领的请求,并先后三次诱骗参孙说出自己力大无穷的秘密,但屡遭戏弄。参孙终究经不住大利拉甜言蜜语的诱惑和缠磨,将心中所藏秘密告诉了她,最终引来了杀身之祸,以悲剧结束了其辉煌的一生。

如果说世人对夏娃尚有一丝同情和尊敬的话,那么对大利拉则是彻头彻尾的否定和批判。尽管《旧约》中没有对大利拉容貌的描述,但我们从她和参孙的故事中不难推测出她定是一位美人,她的容貌之美不但没有为其带来欣赏的目光,反而招来了“红颜祸水”之名。参孙对大利拉的迷恋被认为是她的放荡和引诱所致,参孙自身只是一个受害者。大利拉背叛参孙是出于对金钱的贪婪,她的贪财是世人所不齿和严厉批判的,甚至于在后人的作品中,“大利拉”一词也成了“陷害男人的妖妇”的代名词。

然而经过对大利拉故事进行一番女性主义解读,我们可以得到不同理解。大利拉的背叛导致了英雄参孙之死是不可否认的,但是参孙却不仅仅是一个受害者。作为《旧约》中的一个超级英雄,参孙自身性格的弱点很容易被人们忽略。参孙惨遭身亡的首要原因是他好近女色,从《士师纪》中我们可以得知除了大利拉之外,他与其他几位女子先后有染。好色是他性格上的致命弱点,导致了他意志力的薄弱和理智的缺乏,最终惨死。大利拉的贪财和参孙的好色其性者近也,但是男性作者却试图用女性的弱点来衬托男性的伟大,同时又将男性的失败归咎于女性的诱惑,有明显的贬低女性的倾向。

父权社会中的女性经常会沦为男性失败的开脱之词,古今中外都有将的罪名归于女性的传统。死于之手的男人,亡在女色里的英雄,在文学与传说中难以胜数,由此留下了“英雄难过美人关”的浩叹。

三、路得:被歌颂的贤妇

路得是《旧约》中为数不多的被作者浓墨重彩加以渲染的女性之一,她代表了与大利拉截然相反的女性形象,是父权制社会中男性心目中的理想女性。

据《旧约・路得纪》记载,丈夫和两个儿子死后,拿俄米怀着一颗善良宽厚的心规劝儿媳俄尔巴和路得回娘家:“我女儿们哪,回去吧!为何要跟我去呢?我还能生子作你们的丈夫吗?我女儿们哪,回去吧!我年纪老迈,不能再有丈夫;即或说,我还有指望,今夜有丈夫可以生子,你们岂能等着他们长大呢?你们岂能等着他们不嫁别人呢?我女儿们哪,不要这样!我为你们的缘故甚是愁苦。”(《路得纪》1:11)大儿媳听从了拿俄米的建议,挥泪而去,而路得却执意陪伴孤苦的婆婆回伯利恒:“不要催我回去不跟随你。你往哪里去,我也往哪里去;你在哪里住宿,我也在哪里住宿;你的国就是我的国,你的神就是我的神。你在哪里死,我也在哪里死,也葬在哪里。除非死能使你我分离,不然,愿耶和华重重地降罚与我。”(《路得纪》1:16)跟随婆婆回到家乡后,路得在婆婆的安排下嫁给了拿俄米的一个远方亲戚,有了一个好归宿,拿俄米也得以安享晚年。

毫无疑问,路得是《旧约》中至关重要的一个女性人物,这一点可以从她的事迹所占篇幅看的出来。路得身上集中了《旧约》男性作者心目中的理想女性所应具有的品德:贤惠、善良、勤劳、屈从、忍让,是男性为女性塑造的道德榜样,同时也是用来衡量女性的标准。在西方社会中,路得本身已成为一种道德符号,她不但以既贤德又美貌的形象出现在文人的笔下,她的故事更是成为文学家千古传颂的题材。

女性主义者对路得却未必是百分之百赞同的。在丈夫死后,路得仍然将自己的命运交付于婆婆拿俄米,不但跟随和侍奉她,“你的国就是我的国,你的神就是我的神”,而且完全听从她的安排再嫁。她的屈从正是男性所推崇的,因为只有这样的女性才能确保男性在社会中的统治地位不被动摇。另外,《路得纪》的最后对路得后裔进行了详细的交代,从一点我们可以看出,当时女性在社会和家庭中的主要职责是繁衍后代。如果路得未能完成这一使命,那么她无论具有怎样的美德都会被视为一个悲剧人物。

四、结语

《旧约》成书之时,人类社会早已从母系社会过渡到父系社会,男人是世界的主宰。男性作者为了巩固他们在社会上的统治地位,在创作时完全是按自己的理解和要求来塑造《旧约》中的女性,因此具有较大的时代局限性。

《旧约》男性作者对理想女性的最大追求充分体现在《箴言》中,那位贤德的妻子“价值远胜过珍珠”,(《箴言》31:10)“她丈夫心里依赖她,必不缺少利益,她一生使丈夫有益无损”;(《箴言》31:11-12)她勤劳善良“她灯终夜不灭”,(《箴言》31:18)“她张手周济困苦人,伸手帮助贫乏人”;(《箴言》31:20)她极具智慧,“开口就发智慧,她舌上有仁慈的法则”。(《箴言》31:26)这位被称颂的女性集所有美德于一身,然而,她无名无姓,更无外貌描写,她或许只是一个虚拟的符号,只是男人的梦想和追求。

在对《圣经・旧约》中的夏娃、大利拉和路得进行一番女性主义解读之后,我们可以发现男性作家既贬低又赞扬女性的矛盾思想。一方面,他们向往和推崇女性的温柔和对家庭的贡献,另一方面,也惧怕女性的勇气和智慧会威胁到他们的地位。所以,在刻画女性时,他们受到父权思想极大的制约。时至今日,女性的社会地位已经得到极大的提高,女性意识也逐步苏醒,这就导致了对《旧约》不同于男性的解读和诠释。

参考文献:

[1]Holy Bible.National TSPM & CCCC.

[2]贺璋.西欧中世纪的女性观浅探.学术研究,2004,(9).

[3]李祥林.走出“夏娃”阴影.民族艺术,1998,(3).

[4]李滟波.《圣经・旧约》中女性形象的文化解读.湘潭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4.5,Vol.2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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