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才子与燕大校花的审美爱情

时间:2022-03-27 11:39:47

清华才子与燕大校花的审美爱情

早在上世纪30年代初,沈从文便既酸且辣地指出:“……北京的燕京学校,便是造就洋翰林太太的地方。”燕京才女嫁人锁定海归派在当时是不争的事实,最著名的例子有:“燕京皇后”赵萝蕤嫁给了陈梦家,“校花”袁永熹成功PK陈仰贤,得嫁叶公超……

清华才子浦江清使出浑身解数追求燕大“校花”蔡贞芳,蹉跎4年,终如一梦。

一向很少说话、在同学中以娴静出名的蔡贞芳,绰号就叫“淑女”,她也是浦江清心目中“好逑”的窈窕淑女,一词以蔽之:“不俗”。

蔡贞芳不仅博得了异性青睐,同性也欣赏不已。袁永熹认为她“文雅得很”,陈仰贤亦说她“行坐均有昆剧、图画中之美”。这些话都说到浦江清的心坎里了,他爱的正是蔡贞芳那佳绝的“气韵”。恋爱伊始,他就迫不及待地向友人描绘恋人的形象:“她有中国美人的轮廓”、“有大家闺秀的风度”。男大当婚的浦江清一直消极抵抗着那种“成于多接触,无形中彼此妥协也”的世俗恋爱观,而追求“不待妥协而成于一见倾心”、“纯粹的、理想的、崇高的”的“最高之恋爱”。在他心目中,“伊不同于寻常女子”。

浦江清当时已满26岁,实乃那个时代的“钻石王老五”:清华大学中文系讲师,清瘦儒雅,眉眼清秀,文人性情,忠厚善良,敬师爱友,无不良习气,薪水多作母亲的生活费及弟弟的学费。当时的日本文学翻译大家钱稻孙非常器重他,“有以弱女相托之意”。在此之前,浦江清还曾错失一位“聪慧绝伦”的红颜知己孙瑞兰,他俩一道游玩,她为他朗诵的英文诗而击节:“声调沉哀独绝。”她还细心阅读了他发表在《大公报》上的文章,并评论得失。可是浦江清得知友人对孙瑞兰情有独钟时,他便“君子成人之美”,主动退避了,或许是对亦是粉丝亦是文友的孙瑞兰爱得还不够吧。

浦江清的激情都无怨无悔地献给了蔡贞芳。浦江清以共度27岁生日的方式含蓄地向蔡贞芳剖明心迹。叶公超为个性温温吞吞的他助阵,通过袁永熹“散布舆论”:浦江清会用车来接蔡贞芳和陈仰贤。接到浦江清的电话,蔡贞芳笑了。“车接”的作派显然是老实人浦江清从他老师那儿学来的乖,燕京女生未必都会用“车接”的排场来昭示自身的优越感,但浦江清乐于用这种方式给他的高格调恋爱隆重开幕。喜欢昆曲的他,恋爱的一招一式都很注重仪式感。

朱自清和叶公超在座,二位老师请蔡、陈二女士唱昆曲。陈仰贤落落大方,因老师在场,极受拘束的蔡贞芳勉强唱了《琴挑》的首段。曲子应景,唱的人却心不在焉。

浦江清苦苦寻找一切接近蔡贞芳的机会,他托朱自清买了故宫博物院所印的日历送给她。礼物雅致,但她“坚执不要,态度甚冷”。他为“硬要送日历”写信道歉,“开罪乞恕”,这样的谦卑将闹小脾气的佳人“哄转过来”。她复信应允第二天晚上和仰贤一道赴清华听昆曲。浦江清毕竟才德兼备,是当时燕京女生乐于相处的良师益友。

达园里景物萧瑟,蔡贞芳无心游玩,抱臂说冷,一句实质性的交谈也没有,浦江清只好送她回去。之后还写信感谢她隆情陪游达园,他的情书也程式化,永远只是两个姿势,如昆曲里的小生,跪拜道歉,拱手感谢,诚惶诚恐,而小旦却甩着水袖冷若冰霜。

浦江清的信洋洋洒洒4页,而蔡贞芳的复信“仅页余”。她虽来邀不拒,“知君用心如日月”,然“今朝两相视,脉脉万重心”。浦江清在恰好的年龄、恰好的地点遇见了恰好的蔡贞芳,爱情的三要素俱备,可是却怎么也达不到爱情沸点。对蔡贞芳这位淑女,浦江清是技穷了。两人相对时总是冷场,闷骚内秀的儒雅才子不得不推一下眼镜找一个话题,“很窘”。其实他早该知难而退了,但他仍因坐得近得以细细欣赏对方的美而窃喜。蔡贞芳一提及何种参考书,浦江清便急急地找来一大抱,仔细包扎好差人或雇车亲自送去。

男人一结巴,爱神便结巴。浦江清极力要让爱情具有审美意义。仰贤作陪,三人同看燕京的化装溜冰。在冰上小心地趟过去,登上石船小憩,到湖岛亭子里听音乐。之后他又在信里感谢:“您为我牺牲了预备功课的时间,陪着看溜冰,十二分地感激……我将永远不忘掉这个晚上,并且永远不忘掉伴着我度过这个晚上的人!”

水银灯一样的爱情细节,却打动不了佳人的芳心。

为了取悦蔡贞芳,浦江清私下里在昆明湖上狠练溜冰,“跌了好几跤”后略有进步,“喜极”。他最渴望设计的一幕便是在她出现的一瞬,以潇洒熟练的姿势,甚至来个花样滑冰的Pose,让她的眼倏地亮起来。他甚至梦想着和她携手滑起来、飞起来,但似乎滑冰场未能帮上他的忙。她不爱滑冰吗?他的日记里没有了下文,那些个跤是白跌了。

仰贤转告浦江清,说家里已替蔡贞芳物色了一个德国留学生。他听了,“默然半分钟”,他想让痛苦也高贵起来,遂用英语说:“请告诉Ms蔡,我对她并无奢望,但愿保持一般的友谊,希望能继续下去。”话音刚落,蔡贞芳出来了,适才她是躲在里面静观事态的。听到浦江清的表白,蔡贞芳大大感动了,为他的绅士风度,也或许是惊奇于自己的魅力吧。她“态度异常,比平时说话多,且活泼,同时娇眼相看,微露羞涩之意。”但这只是安慰奖。

浦江清是一个慢疼的人,没有剧烈的锐痛,还在挣扎:“恋爱是一件事,结婚又是一件事,我们脑海中常能存着一个永远年轻的美人之影便是幸福。”

虽有这样的高格调,却在得知蔡贞芳男友游学回来时难免心酸:“厥后见其与他女子亦无甚分别,可惜。”“惟其人不免薄于情耳。我并不怨彼,惟自觉一年来用情太痴耳。”

淑女也最终没有突破沈从文的“燕京定律”,浦江清只不过和臆想中的淑女谈了一场不着边际的爱情而已。失恋了的浦江清照常上课,讲《庄子》的《秋水篇》,“自觉颇有心得”。一场恋爱于学问有裨益,总算没有落得一无是处。

1934年9月4日,朱自清在日记里记载:“浦江清来访……他谈了很多自己的恋爱故事,使人感到有点乏味。”不耐烦的背后,是友人对他那看似高雅、实则不靠谱的恋爱的不以为然。

心目中将对方完美,亦能让自己高尚,恋爱的意义或许就在于此。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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