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务之急是改革人民币汇率制度

大概是被市场上“通胀要来啊”之类的调调儿吵得心烦意乱,国务院常务会议近期公告明确,将“管理好通胀预期”作为宏观调控的重点。这是很有趣的说法,因为“预期”是人们大脑中的想法,政府如何管理?这说明,中央已经开始拿未来可能出现的通胀当回事了。但事实上,宽松货币政策执行后,市场的通胀预期是合情合理的。如果真的想打消人们的通胀预期,那就实实在在约束货币供应,可这样一来,又会出现经济衰退。就两者相比,其实目前没有更好的选择。

对此,英国《金融时报》近期刊文:《下一场危机已进入倒计时》,题目有点耸人听闻,但内容却有可观之处。文章说:“一旦察觉到通胀重新抬头,央行可能会被迫以比上一个周期快得多的速度,转向激进得多的货币政策。在短期的通胀上升之后,可能是另一场衰退,另一场银行业危机,又或许是通缩。我们不应将通胀与通缩视为两种相反的情景,它们是相继发生的。如果央行失去控制,我们在两个方向上都可能会陷入价格极端不稳定的时期。这正是经济学家明斯基在他的‘金融不稳定假说’中所给出的预测。他的假说认为,一个拥有庞大的金融业且过度强调投资品生产的世界,会导致产出与价格的不稳定。据明斯基表示,这些是不稳定的深层原因,不稳定的发生机制则是政府与央行应对危机的方式。政府拥有强大的手段来结束衰退,但其所使用的政策会导致下一阶段的不稳定。明斯基的这一结论主要依据是上世纪70年代到80年代初的数据,但他的理论却很好地描述了自那时以来――尤其是过去10年――全球经济所发生的变化。世界已经见证了金融泡沫的繁衍与极端的经济不稳定,而任何现有的宏观经济模型都无法解释这些现象。”

上面的学术调调儿,说起来可能有点拗口。说白了,就是政府干预市场挽救危机的举动,不但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反而因为深化了危机,让下一轮危机来得更猛烈!这一点,货币主义大师弗里德曼也有差不多的表述:18、19世纪,两百年时间内,差不多每隔十年就来一次经济衰退,但每次不过一年多时间就恢复了,而美联储成立后,资本主义世界最长的一次大萧条(1929年)就发生了。

尽管包括美联储在内的全球央行,回应全球性金融危机的举动,是在货币主义学派总结1929年全球大萧条后的学术成果基础上。但如此大分量的强心剂下去,副作用到底有多大?即使是决策者自己心里,估计也是打鼓的。这时候,要想通过“管理通胀预期”的方式,回避这个问题,实在有点掩耳盗铃的感觉。如果按照经济学教科书的说法,经济一旦复苏,财政货币政策应该立即恢复到中性,决不能拿药当饭吃,否则后患无穷。目前中国经济复苏已经是各方共识,所以无论学界或者市场,都有结束宽松货币,恢复到中性的说法。

但奈何人民币盯在美元上面,人民币联系汇率决定了中国没有独立的货币政策!中国经济率先复苏,但美国经济目前却还是半死不活样,半天不见动静。美联储也已经公开表态,不会提前退出宽松政策。中美经济处于不同发展阶段,要做到经济政策同步,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中国货币政策要恢复中性云云,也只能是说说,做,那是不可能的。别说央行加息,就是现在,我们已经看到国际热钱开始大举流入中国在内的新兴市场经济国家了。从趋势上看,后面的规模恐怕超乎市场和政府的想象。现在外管局人士,对此无不小心提防,要是中国央行加息,那岂不是向全球热钱发出请柬?

至于积极财政政策目前退出,那更是不可能的。万亿规模的项目上马,岂是说停就停的?银行后续资金不配套,立即是一堆烂尾楼工程!造成的巨大浪费谁负责?更不要说经济保八了。此时中央就是觉察到宽松货币政策有所不妥,想货币洗胃,也为时已晚!

就目前中国经济决策者而言,摆在面前可选的政策套餐,其实不多,唯有人民币自由兑换、浮动汇率一道主菜而已。其他措施真正想落实,都不可能。只有人民币自由兑换,并大幅升值,才有望获得今后货币政策主动权,并且纠正国民资金资源过多配置在出口部门的错误。非但如此,而且还能增大进口规模,结束之前以外储方式进行的国民强制性储蓄,改善中国人民的生活条件。最重要的是,只有这样,才能根本上打消市场强烈的通胀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