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考场上成长

姚力：我失去了考场上宝贵的十分钟，却学会了面对考验如何保持镇定的心态。

那是我人生第一个最重要的考试――中考。

那个晚上，满天星斗。面对妈妈精心准备的一桌营养丰富的菜肴，我没有食欲，还是逼着自己吞下那些高蛋白、植物纤维和碳水化合物。看了一会儿新闻，就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打开MP3，想借助优美的音乐扫除自己渐渐增长的恐惧与紧张。

我不敢去翻复习资料和课本，老师反复告诫我们，考试前，不可使大脑过于疲劳。我静静地靠着被子，听音乐。往常那美妙的旋律，却没能牵着我走入平静。取下耳塞，听着小闹钟的嘀嗒声，就那么呆呆的，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忽然想到了仙人占卜凶吉，于是裁了几张小纸条，写上不同的考试结果，企求命运之神给我提示。

可抓到的结果总是让人失望。我一遍遍自我解脱：这只是游戏，闹着玩的，再来一遍。可还是难以避免地产生了一种可怕的逃避感。对未来的恐惧和期待，交织在一起。

临睡前，妈妈过来看我，我故作轻松地说：你看，一切正常。

结果这一夜我失眠了。

喝了一杯热热的牛奶，躺下，睁着眼睛在黑暗中数绵羊。平日里，一看书就跑来的睡意却偏偏躲了起来。只好三更半夜敲开父母的房门，向他们讨一片安定片。爸爸担忧地看着我，从柜子里找出两粒黄色的糖衣药片。我从未见过这种安定片，心里不免有些怀疑，但还是半信半疑地吞了下去。

事后，我才知道爸爸怕我吃安定片睡过了头，第二天不能按时醒来，故意骗我，想让我误以为吃了安定片而慢慢入睡。谁知爸爸的好意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我依然一夜未合眼。

第一门是语文。爸爸很早就陪我去了考场。

为了使我紧张的精神放松，爸爸带我离开了临阵苦读的同学，来到考场外的马路上。

我和爸爸都戴了一块手表。我手腕上的卡通电子表可爱、准确，与教学大楼上的钟分秒不差。可是由于高度紧张，我竟然产生了一个很奇怪的想法――坚决不看自己的表，一切听从爸爸的安排。

可当我们照爸爸表上的时间，提前十分钟走向考场时，我们呆愣在考场的门口。大操场上静得可怕，连正面的大铁门都关了。

此刻，爸爸仿佛明白了什么，他拼命地敲打着铁门。我朝自己的手腕上瞄了一眼，天哪，考试已经进行了十分钟!表，爸爸那该死的表，不知为什么竟慢了二十分钟。

我差点放声大哭。

“别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打起精神来!考试才开始了十分钟，如果你情绪继续这样低落，那你失去的就不仅仅是十分钟了!”爸爸捏着我的肩膀说。

敲打铁门的声音招来了值勤人员的责难，但听了我们的解释，埋怨了我们几句之后，就同情地领着我向考场跑去。

经过了巨大的紧张、恐慌之后，我的心情突然变得比什么时候都平静。十五分钟后，我坐在考场里，笔尖在试卷上飞跑。

我知道，唯一能挽救失败的，只有镇定的心态。

我顺利地进入了理想中的学校，虽然，分数刚刚上线。但经历了这一次，对考试，我不再恐惧。

李佳：淡淡的雏菊，告诉我们诚实比高分更加重要。

脑子空白得似一片雪地，每个人，都像瘪了的气球，颓然、懊悔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埋着头，一句话也不说――还能说什么呢?整个课堂一片静寂，苍白的静寂。历史老师用她那双深邃的眼睛扫视整个教室，她沉静的声音在缓缓地回响。

“如果你们认为考试作弊才能取得好成绩的话，那么你们不光欺骗了我，也欺骗了你们自己。作为一个老师，我知道分数对你们的重要性，但我希望，真心希望，你们首先能做个诚实的人……”

大家静静地听着．连出气也不敢大声，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勇敢地表白，在暮色四合的静寂里，彼此沉默地对视。

往日，总是静静站在讲台一角的雏菊，今天消失了踪影，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花瓶。直觉告诉我，历史老师对我们很失望，她生气了!记得她常对我们讲，她喜欢雏菊这种不起眼的小花，因为它代表着真挚、坦诚。所以每天她都会带来一束，点缀在讲台上。

历史老师姓许，分到我们这所学校的时间并不长，她年轻，充满活力，却教授这样一门枯燥的课。但事实证明，她给原本让人打瞌睡的历史课，精心加入了很多调料，将这一盘索然无味的菜烹成了佳肴。记得那是9月，她穿着一身淡蓝的裙装走进教室，用一种轻松的语气对我们说：“从这学期开始，由我来教你们历史，也担任你们的班主任。希望大家能和我很好地合作。”

没有装模作样，没有拘谨，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是朴实的真诚。

半学期的交往，我们知道许老师非常喜欢雏菊，也知道了她常常带一把雏菊到讲台上的苦心――不就是希望彼此相通，彼此交出坦诚吗?我们本应该做得很好，至少，不让她失望，可是，这一次，却让她真的失望了。

昨天的考试，其实要复习的内容并不多，重点也很清楚，只要我们认真仔细地看上几遍笔记，就会从从容容地通过考试了。可是，对历史这门课，我们都不愿意花费时间――毕竟，几门主课，在那摆着，历史嘛，马马虎虎能蒙混过关就行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学生会用作弊来获得好成绩。扔纸条，做手势，对答案……看到是老眼昏花的地理老师监考，大家在心里窃喜，几乎所有人都在考试中做了手脚，不及格的想及格，能及格的想多出几分。对于分数，我们总是那么贪心。

“李佳，你是班长，对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忽然听到许老师叫我的名字，我的心一下沉到了底。我惶惶不安地站起来，和老师彼此沉默对视了几秒钟，我埋下了头。又是可怕的寂静。虽然自己并没有违反考场纪律，但是并未及时阻止作弊，这，叫失职，对吗?

我不由把目光转向那个空着的花瓶，是的，我们违背了老师美好的意愿，我们做出的事情与雏菊蕴涵的美好是那么不协调，再面对它，真的有点……

“我并不想责骂和惩罚你们，只是不明白，如果你们没有真正的才识，将来如何在社会立足?你们可以不喜欢历史，但是你们在任何时候都不能不去努力做个诚实的人。”

她的嘴唇有些颤抖。我们是她教的第一批学生，她对我们的期望包含了她最真的感情，可是我们却欺骗了她，离她美好的愿望太远太远……

“在我心里，你们应该是一朵朵最美、最素雅的雏菊，真诚地展示青春。我想，你们的父母，从小就要求你们做个诚实的人．今天，我，你们的老师，再一次向你们请求一次――做个诚实的人!”

她平静地说完最后一个字，然后，面对我们――48个同学，深深地弯下腰――行礼。那头黑黑的头发不时滑下来，也扰乱了我们起初还不那么太在意的心。在令人窒息的安静里，她的真诚撼动了每个人的心。

第二天，当老师和往常一样拿着一束雏菊走进教室时，惊喜地发现，讲台上早已经放了一簇用黄丝带扎好的雏菊，一共48朵，芬芳四溢。她愣了一下，然后漾起了一抹微笑。

那些雏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芒，它们的心，她一定懂，因为，我们懂得。

(整理 王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