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门人推门闯进小王国,磨镜翁窥镜发现微生物

科学进入近代，便兵分两路：研究外部世界的，从哥白尼直到爱迪生，成绩卓著;而研究人体本身的，从维萨留斯到哈维，也大有进展，并且已经逐渐探源求本，向微观世界迈进。而在这方面的第一个开拓者，是荷兰人列文虎克（1632～1723年）。

列文虎克在20多岁时就到市政府门房上班，每天看着人进人出，早晚照管门开门闭，他浑身鼓荡的血液，隆起的筋肉，渐渐就要被这悠闲枯燥的岁月消磨和吞噬。他想，我总得找点什么事情来干，才对得起上帝给我的这些时间。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得到一块凸透镜，发现能放大镜下的东西。可惜这镜片已很模糊，他就决心重磨一个。这列文虎克自从迷上磨镜片后，每天茶饭不香，睡觉不安，黎明即起，手捧一块油石，一块玻璃，非常认真又十分吃力地磨来磨去。只要没有什么人到门房里打扰他，他就这样从日出干到日落。说什么“铁杵磨针”、“面壁十年”，那些都比不上列文虎克磨镜的诚心和辛苦。他这样一直磨了40年，他门房里间的屋子成了当时世界上最大、最齐全的透镜库。他不但磨镜片，还要把这些镜片镶在铜的或银的架子上，就像一个个漂亮的工艺品。为此他又学习金属的冶炼、浇铸、加工。

这列文虎克磨镜成癖，有了镜子就拿着它到处去照，也成了癖。他把木块、虫子、石块、肉、毛发、种子等，统统拿到他的镜子下一一检查。

哈维当年发现的血液循环，意大利医生看到的毛细血管，今天才让这个看门老头儿第一次实实在在地观察到它的运动。以后，他又发现了红细胞。皇家学会的胡克，在他的启发下，观察到软木片上的空腔，取名为“细胞”，促成了以后（1839年）细胞学的创立。

这一天，外面正淅淅沥沥地落着秋雨，列文虎克在一排排的镜架前凝神工作，听到这雨声便又生一计：“玛丽亚，到院子里舀一点雨水来！”雨水舀回来了，他用头发丝一样细的管子吸了一滴，眼睛又贴近在镜片上不动了。忽然，他大声喊道：“女儿，你知道你刚才舀回了什么？这是一个小王国啊。它的人口大概有几百万，比我们全国人口还要多。这是些什么样的居民啊，奇形怪状，有的像个圆球，有的是一根长皮条，有的浑身是毛，有的两个连在一起像个孪生的怪胎……它们一个个都不安静，在不停地飞跑，互相碰撞。它们怎么总是有使不完的劲啊？它们每天吃什么好东西？怎样生活的啊？”列文虎克捶捶酸疼的腰，问：“你刚才舀的水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呢？”

“这杯水还在这里呢，什么也没有呀！”

“你刚才在什么地方舀的水？”

“在院里水缸里。”

“再去舀一杯来。”

水舀回来了，再观察，还是有那许多小生物。这回老头子非要自己动手不可了。他拄着拐杖，一步一滑地冒着雨走到院子的最中间，举起一只杯子，向天空托着，心里想这回要直接得一杯天上的水，看看它里面究竟有什么。果然，这杯水里没有刚才看到的那许多小东西。那么这些小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呢？他在自己的房间到处摆满了水盆，在通风的地方、不通风的地方，光亮处、阴暗处，高处、低处，然后一一观察对比。最后他发现，无论开始多么纯的水，放上几天后，这些神秘的小动物便又突然蜂拥而至了。

一天，列文虎克饭后剔牙。突然他想这牙垢里会不会也有个小王国，便把它稀释在水里送到镜片下面。他这回更是吃惊不小，原来自己的嘴里还饲养着这些可怕的东西啊，它们有的像鱼，有的像蝌蚪，有的是直线，有的成螺旋状，有的慢悠悠的像散步，有的急速跑着像冲锋。列文虎克看得高兴了，忙叫玛丽亚煮一杯滚热的咖啡来，但是当他刚喝完咖啡，再观察自己的牙垢时，啊，这回他更吃惊了，这些小东西怎么一个也没有了，原来它们是这样怕热啊。

列文虎克已经发现了细菌和怎样灭菌，不过他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再说列文虎克自从发现这个奇怪的小王国后，把发现成果写成论文寄到英国皇家学会时，学会主持人胡克大吃一惊。这一发现由于得到了皇家学会的认可，立即震惊了全欧洲。

这天下午，列文虎克正拄着拐杖在那一排显微镜架子间骄傲地巡视，忽然市长大人亲自推门进来：“列文虎克先生，快将房子收拾一下，英王陛下亲自来参观您的小镜库了。”

“女王陛下也知道我这个看门老汉啊？”

不一会儿，就听门外一阵车马喧闹。女王在一大群侍从和本国大臣的陪同下向门房走来。列文虎克陪着女王还有本国的大臣挑帘进入到屋里。

这是一排长方形的平房，列文虎克因陋就简，把它布置成镜室，也就是他的私人实验室，环墙一周和当中的一排平台上摆满了各种大小和各种形状的镜子。这些小镜子都嵌在金属板上，那讲究的几台是嵌在铜板和银板上的。金属板后面有一个小支柱，上面有一根极细的玻璃管子，要观察的东西就吸在这个管子里。支柱上的物体和镜子之间的距离都可以通过手柄的旋钮来调节。

这时女王发现一台奇怪的镜子。镜片小得只有一粒大米那样大，它嵌在一块银板上，镜边镶了一圈金丝，镜片后面的物架是一只正展翅飞来的小鸟，鸟嘴里衔着的一根细玻璃管里装着一个黑点，却不知是什么东西。女王指着管子里的小黑点问：“这是什么？”

“请陛下将一只眼对准小镜子，你就能发现事情的真相。”

女王将架子举到眼前，对看窗户进来的亮光。她刚把眼睛对准镜片，突然“啊”地惊呼一声。

“陛下看到了什么？”

“像一只大蜘蛛，有腿，可身子又亮亮的，瞪着一双牛眼，啊，太可怕了。”

“陛下，您刚才看到的实在是一只普通的跳蚤。我那个米粒大的镜子，别看它小，却可以放大200倍呢。用我的镜子看到的水里的那些小动物，就是100万个加起来，才有一粒沙子大呢。”

女王今天非常高兴，特地向列文虎克颁发了英国皇家学会会员的证书。

1723年，列文虎克刚度过自己的91岁寿辰，觉得身体大不如去年，他知道自己老了。这天他叫女儿去把自己的老朋友胡格夫利埃特请来。他领着老朋友在实验室里走着，用拐杖指着那些显微镜，还有大本大本的记录，冷静地交代后事：这是我一生的收获，我的心血。这里一共有419块镜头、247台显微镜，还有我写好的375篇论文。现在我暂时还要用到它们，我辞世之后请您将这些东西转交给皇家学会。只是还有一点，我虽然发现了这个小王国，但那些小生物到底是什么，它们与我们人类又有什么关系呢？看来，我是只好带着这个问题去问上帝了。

（摘自《数理化通俗演义》 同心出版社 图/陈明贵） 本栏编辑：姜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