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温度只能维持到睡醒前

时间:2022-03-08 02:58:08

昨夜的温度只能维持到睡醒前

许多事,就是刹那间起的意。

比如,打劫一家不起眼的小旅店;再比如,劫财时,动了劫色的心。秦弘对柜台前的女人说,走,进去。

他的手里,攥着从门外工地里捡来的半块砖头,混着雨水,那砖头上的雨水滴在光洁的柜台上。女人被吓到了,哆哆嗦嗦将手里的钱递给他,又低下头翻抽屉,想再多找一点钱,好让眼前这个穷途末路的男人放自己一马。

但秦弘已经打定主意,他要这个女人。虽然她看起来那么瘦弱,脸色也苍白,衣衫下空荡荡的。可她是女人,这就足够。秦弘24年的岁月,从来不知道女人是什么滋味,既然已经犯了一件事,那多一件又何妨。

他将钱塞进口袋,用砖头抵着女人的头,让她在前面带路。窄小的走廊,灯光也显得有气无力,秦弘不由松了口气。外面看不到旅店房问有亮灯,果然是一个客人也没有。这么说,这家十来间房的小旅店只有他和女人两个人。

秦弘有些兴奋。他停下来,随手将女人推进其中一间屋子。

房间很陈旧,有张单人床,床单上还有可能是小青年们留下的不明血渍。不过秦弘没有介意床单是否干净,他甚至不介意有没有床。

他被女人迷住了,襄在T恤里隐隐发抖的身体,两只眼睛张得很大,唇瓣被咬得红艳艳,脸格外苍白,但就是这种苍白,瞬间令秦弘红了眼睛。

他扔下湿淋淋的砖头,用满是污水的手探上女人的身体,说是探还客气,秦弘分明是直接撕裂她的衣服,然后像一只愤怒的豹子扑了上去。女人大叫,双手不停地扑腾,但除了碰到床上开关,让本就昏暗的房间陷入黑暗之外,她做的一切全属徒劳。

秦弘在决定打劫旅店时,关掉了大门。他的思维是缜密的,知道这家旅店没有房间亮灯,一定好办事极了,谁说穷途末路的人就一定慌不择路呢。

他摸到鼓囊囊的口袋,又看了一眼身下发抖的女人,就笑了。曾经,有点小钱,有个女人,有张床,是泰私的梦想,只是实现时,竟如此不堪。

他的动作轻了些,吻女人冰凉的嘴唇和胸前削瘦的蝴蝶骨、她依旧不为所动,手和脚显得僵硬。秦弘不在乎,他将她想成小意,然后情不自禁喊了出来。

女人在哭,虽然竭力隐藏声音,秦弘的手臂上凉凉的,他扳过她,按亮灯,果然,一脸的泪渍。

他有点心疼,骨子里,秦弘仍愿自己是个绅士。所以他抹去她的眼泪。

这个动作引得女人哭得更大声,简直像洪水泛滥。她将脸埋进被子,身体一起一伏。秦弘慌了,刚进门那股不管不顾的意念消失得干干净净。他语无伦次地说,这是我第一次做这种事,我,也许是鬼迷了心窍、也许……

他停了下来,其实他想说的是,也许,他将女人看成是小意,小意也是苍白瘦弱的,可能也在某个旅馆的柜台里数钞票。所以,她勾起了秦弘对女人的想念。

女人也停了下来,她不相信,你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秦弘有些不好意思,他将旁边的砖扔下床,靠在床上说一天的遭遇。

他很不幸,包工头卷着钱跑了,他白干了一个月。钱没拿到,工棚又不准再住,背着包准备找下一个干活的地方,却被飞车党将唯一的家当抢了去。秦弘一直追了三条大街,在数不清的小巷子里穿来穿去,最后又下起暴雨,浑身湿漉漉。

秦弘真是绝望啊,他走到女人所在的小旅馆,一时兴起,动了歹念。

女人附和道,是很绝望。可她不能释怀,抢了钱就行,为什么还要她。她说,她朱月是个正正经经的好女人,她要体体面面地嫁人。

朱月一本正经的模样与小意不像。小意对秦弘总是软软的,眼睛柔柔的,她把他叫哥。声音泛着糯米的甜腻。秦弘听得发酥,可还是对小意重复,我不是你哥,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只是被我小姑领养的孩子,将来,将来……

后面的话他没好意思说,小意张着眼睛期望他说下去,可秦弘还是落荒而逃,他知道,许下的话,就要做刘。他不能像小姑那样,没孩子领养小意时,对她万般好,说什么一定好好养育她。可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扔给小镇的秦弘父母,每月给两百块生活费。

他不想再对小意许一次不离不弃,却最终离弃她。

朱月安静地听泰弘说关于小意的一切,她知道是因为小意,秦弘才会那么热切地对她,虽然不愿承认,但秦弘青涩的动作却饱含温柔。

她恨小意的存在使她落入如此境地,可又羡慕,一个女人能被一个男人用这种深刻的方式记住,真的很幸福。

朱月在床头柜上一阵摸索,找出半盒烟,有些潮,还有些霉,不过两人都不介意。

秦弘说,小意跟一个外地老板走了。他偷偷逃学看过被他爸妈扔进餐馆打工的小意,她告诉秦弘她和那个老板上过床,老板承诺让她做旅店的老板娘,还生个宝宝,会一辈子疼她,不离不弃。半个月后秦弘回家,得知小意走了,以不光彩的身份。因为那个老板有妻有家。

秦弘很担心单纯的小意会被骗,他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偷了几千块钱去找小意。他要告诉小意,他愿意爱她,愿意跟她生个宝宝,一辈子不离不弃。

可是,该死的。秦弘狠狠捶击床板,我找了她六年,去过无数家旅馆,从没见到她。

朱月突然起身,秦弘紧张地看着她。他意识到,他做下的事,已经不能回头,如果她报警,那么他这一生都毁了。抢劫加,多大的罪名。

朱月看出他的担心,又坐回床上,隔着一张棉被的距离。她很清楚地知道,现在逃走是不可能,如果硬来,指不准他会犯下更大的罪,她还想安然无恙地继续活着。

于是她装出相见恨晚的口吻说,我俩还真是同病相怜。我爱的男人花心,常跟女人去旅店开房鬼混,我已经三年没见他了,只有不停在旅店做收银员,希望有天能看见他。

她三年换了不下五百家旅店,却从没见过她的男人。说完她又笑,这家旅馆我才来三天,却遇见你。

秦弘觉得她的话里有话,也许她想表达的是,咱俩真有缘。一个在旅店等,一个往旅店找,碰上了,不是缘分是什么。

然后米月的手越过棉被,往秦弘身上摸索,最后整个人都探过来。她的呼吸有点凉,像三月的泉水,还有肌肤也是凉凉的,可往秦弘身上一碰,就冒出星星火花,半刻燎原。

秦弘到底是年轻气直,被轻轻一撩,就忘乎所以。他喝光表月递来的水,觉得她的笑真好看。他不知道的是,水里放了药,片刻就会昏睡,而朱月,能顺利逃走,报警抓他。

秦弘明白了什么,但太迟了,在朱月的微笑下,闭了眼。

这一觉,很沉,怎么叫都不醒。最后捏住他的鼻子才将他弄醒。刚张开眼,就被一群穿制服的家伙铐住了。他们说,他犯了抢劫罪。

起身的刹那,秦弘想,完了,朱月报警了。

然而到了公安局才知道不是他想的那回事。朱月确实没报警,事实上她也不可能报警,没有哪个小偷会将自己送到公安局,就算真被,为了到手的钞票,她也会咽下去。

她现在已经不知所踪,警察是旅店老板带过去的。

旅店老板不停地对警察说,我不知道那女人竟然是白眼狼,我看她可怜,留她在店里做事,可是她竟然将我迷昏关在仓库,还伙同他人将钱全部拿走。幸好我喝得少,不然昏死在仓库也没人知道。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抓住那女人,一定要惩罚那帮贼……唉,警察同志,你听我说啊,你不需要知道她长什么样吗?哎,警察同志……

原来他被认为是朱月的同党,而口袋里昨夜抢的那些钱已经不见,想必是落进了朱月的口袋。

秦弘终于明白,那些眼泪,那些同病相怜的话,那些有关缘分的幌子,都不过是想让他放松警惕好在水里下药,顺便利用他顶罪。心思真填密。

这女人,秦弘想骂,却不知骂什么好,只有将头重重地低下认罪,愿意赔偿店老板的损失。

后来的几个月,他去工地送建材、挑水泥,两百多斤的沙子往身上扛。他已经习惯这样的苦力。

秦弘凑好钱给旅店老板送去时,发现店已经被查封了。原来老板并不满意警方让秦弘还钱了事,他坚持抓回朱月。他的坚持引起警方的注意。经过暗查,得知老板暗地里做些非法贩卖妇女的事。朱月是他收留的没错,但他只是想借机将她卖了。没想到未月并非省油的灯,她亦不是善良之辈,她比老板早下手,拿走了钱,只是在柜台收钱时,碰上一身庆气的秦弘。

无法,只有装成收银员,再伺机逃走。走时,不忘在旅店老板房里搜刮一番,顺走一个u盘。

正是那个u盘,装的是一些特殊的数据,全是这些年贩卖妇女的记录。

旅店老板以为那些特殊的记录手法无论谁也破译不了,只要找回来就万事大吉,但为了一个不足一百块的u盘太肆坚持,本身就是破绽。

秦弘手里又有了一些钱,他还是不打算回家,要继续找人。

当初遇见朱月的那个月,秦弘已将这座城市大大小小320家旅店全找过。没有小意。现在,他打算继续找剩下的旅店,不过他要找的是两个人,小意和朱月。至于找到后说什么,做什么,秦弘不去想。想得太多,真的会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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