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眼泪说爱你

时间:2022-03-02 12: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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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很多个晚上,我都不能入睡,半夜里起床站在硕大透明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灯光辉煌的夜景,听到床上的凯丽轻轻呓语。我转身点燃一根烟,借着烟头若隐若现的火光,仔细端详凯丽。这张脸,我曾经如痴如狂地向往过、爱恋过,记得她曾蹦跳在大学操场上,把羽毛毽子踢得像轻盈的精灵在飞舞,记得有她在,空气都是灵动的,被她的快乐追得四散逃窜。

毕业了,结婚了,凯丽成了我的妻。每天一下班,我会看到她在厨房里快活地忙碌。我明白了幸福的定义。和所有的女人一样,凯丽的耳朵需要得到抚慰,常常在我下班后,她会追问我,爱不爱我呀?关于爱的字眼我从来没有说过,她倒也明白似的不等我回答又问:一直到老吗?我大声地说,一直到老。

那个时候我们还年轻,以为日子会永远惬意和安详,一劳永逸,我和凯丽会相爱到老。

是不是所有女人的魅力都会被时间所消磨?是不是所有的爱情一过经年,便会被琐碎的生活肢解成平淡?我不知道。

时间慢慢地流淌了5年,生活琐事让两人由零星碰撞到星火燎原,日子逐渐成为一种单调的模式。凯丽洗完澡习惯裸着身子在客厅里擦着头发走来走去,而我也习惯了熟视无睹。上街的时候,我的目光开始注意那些有着细腰丰臀、穿吊带上衣穿牛仔短裤的妖娆女子。

面对凯丽,我觉得她由热烈的爱人变成了嘘寒问暖的亲人。我熟谙凯丽身上的每一处纹路,知道她眼神的意义。她上句话刚说完,我就知道下一句是什么。

two

有一段时间,凯丽的工作特别忙碌,开始回家不准点,常常是城市灯火通明时,她才出现,给我的理由是外企事情多。虽然高薪,却付出更多的体力心力。我觉得无可奈何,日子仿佛一下子望到了头,可是大多数人都是这么过着嘛,自己还奢求什么呢?凯丽如此,我可以理解。

但日子的乏味还是让我心生一些厌倦,下班后不再急于早早回家,而是徜徉在酒吧里,度过一个个夜晚。酒吧气氛暧昧,长时间呆在这儿的人,大多是落寞的。连续几天我都看到一个女人,面容生动,重重眼影却掩饰不住憔悴。

她一个人一张桌上自斟自饮,抽着精致的女士香烟,手像羽毛管一样洁白剔透。不时有男人在她身边坐下,她都漠然无语,眼神涣散而落寞。但别人请她喝酒她都喝,一饮而尽。酒在她胃里似乎都换成了水。

我想,这种女子心里肯定受过很大的伤害,以至要用酒精来麻醉自己的心灵。

有一个夜晚快要打烊时,几个花里胡哨的年轻人走过去,不怀好意地请她喝酒,抽烟,末了要带她出去。她坐在那里,茫然地看着,仿佛不清楚他们的用意。

我走上去斜睨着他们,说,她不能跟你们走。

你少管闲事。一个平头男人对我恶狠狠地说。

我会报警。我镇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也许是被我的平静威慑住,或许只是几个不入流的小混混,他们相视几眼后离去。

我坐下,她对我展示一个笑容,虽然很淡,却掩饰不住活色生香。

我递给她一杯酒,你叫什么名字?

丁柔。

事后,我常常梦到那天的丁柔,她总是不经意地闯进我的梦中。梦中的她,像那天一样发出娇柔的声音,还有天真烂漫的表情。从她的身上我好像看到了曾经在阳光下踢毽子的凯丽,笑声单纯而快乐。

丁柔的故事我渐渐了解。一个老套的故事,她爱过的男人不要她了,她去找他,他却嘲笑她,打她。她万念俱灰,于是想到死。

她说的时候身体战栗,我伏在她耳边轻语安慰,她脸上渐渐浮现出快乐,我空落的心也因为她丰满。也许男女之间的事情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全在于两个人心里的感受,当我们感觉到了彼此异样的时候,丁柔带我去了她的小屋。古老的地板,走在上面咯吱咯吱作响,像一支古老的歌在唱。丁柔打开身体,我就看见一种透明的快乐在飞。

我俯下身子,缓缓吸吮丁柔的嘴唇,渐渐地我们的舌在激吻中相互吞噬着,直至燃起对方狂热的。我们紧紧扣在了一起,温暖在双方的互动里流转,然后沉溺于翻江倒海的来回中,那些淋漓的汗水醇香而芳馨……

激情褪去,我把丁柔抱在怀里,感觉仿佛抱到了整个春天。她的肌肤鲜嫩饱满,身体比起凯丽的骨肉清瘦要丰腴许多,我体会到了被柔软肌肉包围的。

后来我常常想,丁柔的出现只是适逢其时,没有她,可能还会有别的女人。她的意义在于给了我一个借口,新鲜的总是好的。

three

有了丁柔,再见凯丽,我心里便有了些许的愧意,于是下班后,开始对凯丽问寒问暖,勤快地替她接下包,晚上等着她回来吃饭。凯丽的眼睛里满是湿润的感动,她的工作确实太过辛苦,看起来脸色苍白消瘦,我觉得自己真的忽略她了。

深思熟虑之后我想不能伤害凯丽,这样的背弃,对于她是致命的。只是,内心燃烧起来的火焰,已不是我所能控制。我找寻各种机会和丁柔幽会,我们躺在沙发上给彼此修剪手脚指甲,抢电视频道,笑着滚到一起。常常是滚到一起时她不语地看着我的眼睛,吐露出芬芳的气息,她的吻温热而撩人,动作轻柔而体贴,像蒸气熨斗,喷着丝丝热气,熨帖我心里和身上的每一寸皱褶。于是,大脑开始失去管束,欲望像野草般丛生,它们全都张开了嘴,等着天降甘霖。湿润的气息让它们嗅到了,于是纷纷伸展得更长,渴望得到更多。

有几次在我与丁柔缠绵正欢的时候,凯丽拨了我的手机,却不语。我只能一手接听,一手捂住丁柔的嘴阻止她,然后问凯丽有什么事,听筒里便传来她的微笑和轻轻的话语:“想听听你的声音,害怕没有机会。”我心头便泛起一阵涟漪,真是奇怪的小女人,难道她已察觉出我有外遇?

再回家我便开始心虚,脸上有细汗渗出,可却始终不见凯丽追问,紧张的神经渐渐地又松懈下来。转眼已到五月份,每年这期间公司的业务都偏少,丁柔哀哀地撒娇偏要陪她一起去海南游玩,我找了借口和凯丽说明又向公司请假两周。

凯丽送我去机场,不顾众人包括躲在角落偷望的丁柔,深深地亲了我。我拖着自己的行李往前走,不敢再去看她的依依不舍。飞机上,终于还是落泪了。那是结婚以来我和凯丽第一次远距离分开。丁柔取笑我,说我坏得彻底,既舍不得碗里的,又眼馋锅里的。

海南之行尽管丁柔时刻陪伴我,可我终究还是惦念凯丽,也许感情时间长了早已深入骨髓。丁柔见状一脸扫兴,她轻蹙了眉头问我可有心事,我说:“想家。”这话是真的,我盼的是回家。尽管,我承认我喜欢和丁柔在一起疯狂,也颇享受她带来的活力与快乐,只是,每次还是急急地回酒店,因为临睡前照例要和凯丽通电话,在她的呢喃中睡下。

结果早了三天回家,提了行李踏进家门,我看到的却是凯丽和一个男人吃早餐。男人身上的,是我的黑白方格睡衣。凯丽见我一脸平静,也不吭声。

等自己笑出了声,我才惊觉。心里呼啦啦的疼开了,像是被人家无意踢了一脚,一片钝疼,很多很多的想对凯丽说的话语,在寂静的身体里失去分量,慢慢涣散。

我打电话给丁柔。她只说一句话,等我去接你。

经不住丁柔的游说和烦躁情绪的袭击,我按捺不住冲动地向凯丽提出离婚,她似乎早有预料,干脆利落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走出民政局大楼时,我们短暂接触的手分开之后,各自走上不同的方向。我看到凯丽远去的背影,恍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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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没多久丁柔与我的结婚很快被提到了日程上。那段时间我们疯狂地购物,装修房子,甚至累得连亲吻的力气也没有了,更别说。有时我们就跟死猪似的躺在地上,呼呼地睡到第二天天亮,然后又去买东西。我被结婚这件事弄得十分劳累。

日子开始微起波澜,丁柔对我缠得越来越紧。有人说再好的感情时间长了,都会大同小异,趋向一个结局:疲倦不堪。我有时候扪心自问:为什么愿意从一次疲倦过渡到另一次疲倦呢?答案不了了之。

再见凯丽是在六个月以后了,她托家人给我送来一份8万多元的银行存折和一件还没织完的毛衣。我从家人的嘴里获知她原来生了一种比血癌还严重的病,无药可治,医生说活不过一年了,她没有做任何越轨的事,那男人只是她远房的表哥,所有的情节都由她一手导演,只为能够不连累我。

我忽然想起凯丽为什么不分日夜地工作,她加班挣钱就想给我留些丰厚的物质;又想起认识我以后她过生日,从没有收到过我的礼物;情人节我加完班两手空空回家,想买鲜花可花店都关门了;她嘱咐我将干洗的一件新毛衣带回家,可我却忘在了小饭馆里……我眼泪不争气地跌下来,我对她的关心太少了,可她却从没因此停止对我的好。

本来已经准备好那天去领结婚证,可我仍不顾一切地去见凯丽,不管丁柔在身后声嘶力竭地喊。当我出现在她面前时凯丽几乎全身都不能动了。我抱紧她的身子,她的眼泪肆意地流着,我不许你离去,我不停地重复着。看到她脸上的泪水像珍珠一样滚下来,我的心在疼。这个我爱的女子,我怎么会忍心让你掉眼泪?我伸出手去为她擦去泪水,那一刻我只彻底明白了一个问题:我一直很爱很爱她,爱到宁肯伤害别人和自己。我想告诉她我今生唯一的爱和永远的爱就是她,可刚一开口眼泪就汩汩地顺面颊流淌,隔着模糊晶莹的泪水我说:我真的很爱你,凯丽。

黄昏的太阳正落山,我慢慢将熟睡的凯丽推进病房,连同我的爱情一同封存在心灵角落的最底层,现在和未来我该品尝的只有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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