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日常 3期

时间:2022-02-27 03:31:13

答案

似乎要先说到一块地。

地就在我的窗外,距离约十余米,面积不大,形状像只搁浅的小船,是这片办公区域唯一剩下的一块地;其它地块均已被高楼、广场以及街道所替代,它的存在,对我的视觉而言,始终显得很沉重――觉得就像某种留守,也像某种遗忘;偶尔,我还会由它联想起一座孤岛,时间是四周疯张的潮水,潮水逼近的时刻,孤独一点点坍塌,天空一片茫然混沌。

作为一块地,它却是幸运的。在钢筋水泥的夹缝里,它还像从前一样经历春秋更替,不同的季节,我会看见不同的植物从那里长出来:玉米、大豆、高粱、白菜、豌豆……沿着这些植物的叶脉,我甚至还看见了它们生长的源头:太阳。每天早晨,当那一轮太阳带着几分湿润,露珠般从那些植物的头顶滴落到我眼里时,我就忍不住惊喜异常――在这个急遽变化的天空里,还能看见一轮太阳照耀一株植物生长,这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时间在这里就像某种温情的停留,而“停留”这一情态在这个时代是多么的弥足珍贵。

不过,这些已经是后来的事。

最初时我并没有注意到这块地,那时我刚刚离开工作了将近十年的某单位,熟悉的业务,熟悉的同事,熟悉的环境,一直具体到我坐过的那张椅子,因为熟悉,总有几分舍不得。尤其是,在离开的那瞬,我突然就感到了一切都在变,时间在变,我们也在变,至于变好还是变坏,那得看各自的命运。很长一段,我坐在窗内,一直都沉陷在一份时间与个人际遇的思考里,很有点像一个置身于哲学世界的思考者,时而明朗时而浑浊,如云翻水覆的湖面,其间的脉络走向,让我不能自拔;窗外作为另一个世界,根本无暇顾及。

有一段,我还像模像样地读起了挪威作家乔斯坦・贾德的《苏菲的世界》,我企图像苏菲一样,在属于她的世界里寻求所谓的答案,但我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徒劳,而且似乎越陷越深,一直到掩卷,哲学家从一开始写给苏菲的信“你是谁”、“世界从何而来”似的迷茫和混沌一直缠绕着我。无论是苏格拉底,还是亚里士多德,还是柏拉图,还是萨特,还是黑格尔,等等,一本充满温情的哲学启蒙书并没有有效帮助我解决自身的难题――于是我终于抬起头看了看窗外,那应该是某个春日的午后,豌豆花已经开了一地,一片绿色中,一些紫色的小花蓬勃地不断地蹦出来,十余米之外,我也能清晰地发现它们宛若蝶影,在一抹春光下明媚生动。于是,我突然就从那些烦乱的思绪中挣脱了出来,一个骤然降临的时间刻度让我多少有些手忙脚乱。我也因此相信这一瞬有如神示,甚至是带着拯救性质的;它让我觉得所有的思考都没有意义――譬如一个季节的变化,它并不会因为我乱七八糟的思考而停止脚步,个人在时间与自然之前,一切都微不足道,一切哲学的课题均显得多余……于是,我决定放下所有的思考并出去透透气,有那么一会儿,我还把这一瞬的觉悟理解为一个迷途者的苏醒。

地里的植物均是跟着季节走的,春天豌豆花开,夏天玉米拔节,秋天高粱结果,冬天白菜卧雪裹冰……时间的秩序在一块地里有条不紊。如果你不抬起头来看看四周的高楼、广场以及纵横交错的公路,或许你会误认为你所处的位置还是从前的乡村时间――这一点很重要,在从前,乡村时间是最为清晰和简单的事物,玉米、大豆、高粱、白菜、豌豆它们,一株植物即可以构成乡村的全部,包括所有的哲学问题,在一株植物身上,一切的答案均可迎刃而解。但现在,一切均沉陷了,我们不断置身于迷途,譬如当我们站在这块地里,四周的钢筋和水泥总会把事情弄得纹理混乱、叶脉斑驳;尤其是当夜晚来临,从广场传来的音乐声、人群的沸腾声、车子的喇叭声,一切喧嚣的声音潮水般挟裹而来时,即使是眼前简单的植物,也显得不合时宜,还有点匪夷所思;你甚至会想:它们还该不该存在?如果存在,意义又在哪里?――所谓的哲学问题,始终围绕一块地此起彼伏,并让你感到一种大面积坍塌的世界,内心与内心的某种崩溃。

你也终于承认,原来的秩序已经遭遇时间的更改。譬如就说说广场上那些人群吧。有部分人是领取国家工资的,夜幕一拉开,他们就在那里翩翩起舞,广场对他们而言,是一种休闲,一种高品质的生活。但更多的人却是脚下这些原来的地块的主人,在这里,他们没有起舞,只是以某个夜食摊之类的形式出现;再有的就是四处乱窜,东瞅瞅,西瞧瞧,朦胧的灯光照耀下,让人怀疑他们原本就是一个朦胧的影。我就曾经目睹一位老人,他坐在一簇盛开的三角梅下,衣服上的泥色还未全部退去,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一隅暗影里,广场是朦胧的,花影是朦胧的,舞影是朦胧的,心应该也是朦胧的;一个人坐在那里,周遭的世界离他远远的,除了我,没有谁注意到他……那一刻,我再次想起窗前的这块地,想起一座孤岛――如果一定要用孤岛来比喻某些事物,这个人,他一定就是那个最后的留守者――至少在心灵上,他一定时刻想起那些从前的土地,从前的时光;在他一个人的世界里,时光就是一条流逝的河,周遭蔓延的均是孤独,是遗弃,哀婉,怅然,还无可奈何。

而我必须要说的是,当有一天我又旧病复发地坐在窗内,再一次在《苏菲的世界》里思考起那些灵与肉的所谓哲学问题时,时令已经是深秋,地里除了蔓生的杂草外,还没来得及种下什么。一层湿湿的细雨斜挂着,寒风越过四周的高楼,就像一群逃过陷阱后的狼群,野而狂的本性在这里变本加厉,杂草为之萧瑟与匍匐;就在这样的环境里,我却看见一个苍老的背影颤巍巍地立在那里,他长久地站立,像一棵繁华就要褪尽的树,你能清晰地发现时间就是那些大把大把地脱落的叶片……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只是在看见他的那瞬,就觉得他一定是这块地的主人,甚至联想到那个坐在广场暗影下的影子――他们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呢?他们是何等的相似――在一个孤独的影子里,世界与时间所呈现的,均是相似的彷徨,以及无所皈依……

这是否就是一块地所要呈现的答案呢?那些不断向我逼近的事物,一块孤岛一样的地,它的面目竟然是这样的恍惚与迷离,并略略地有些沉重,还有点寒凉之气。

瞬间

“瞬间”,作为一种存在,它是多么美妙的一种状态,譬如:拈花一笑。

“瞬间”的美妙之处,在于它给你提供了想象。想象离灵魂与神祗最近,通常是,在那里,肉身是自由的,思想是自由的,世界也还是自由的。由此,尘埃褪尽,一朵花上的菩提如约呈现――你可以闭上眼睛想一想,这是多么壮美和庄严的时刻。

就像多年来,尽管时光如潮水退去,许多物像纷纷模糊,但只要一闭上眼,我始终会想起一幅风吹白杨的“瞬间”――那时候,在某间教室里,讲台上的老师正陷在某个理论里不能自拔,他像个泥瓦匠一样可怜无比――为了证实他所要建造的某幢屋子的合理和科学性,他不惜地借来各种材料,一砖一瓦地努力地往上砌――但这显然是费力不讨好的行为,他越是努力,越是显出他的苍白无力,这从所有学员游离的表情上完全可以寻找到答案。包括我在内,从一开始就是游离的,尤其是当一阵突如其来的迅猛的秋风吹过窗外的白杨,“哗啦啦――哗啦啦――”的声响持续不断时,我索性彻底丢下了老师和他的建筑;不用考证,我也相信在那一瞬,我已经被窗外发生的事情深深地击中。

好了,我得要郑重地描述那个场景了。不过,在此之前,请让我再确认一下――那的确是一排高大的白杨,据说它们还有一个定语:意大利。两个名词合在一起,诗意一下子就浮现了。我一直把这种恰到好处的搭配理解为灵与肉的相互妥帖,就像神祗的两半,彼此找到各自在对方的最佳位置。白杨树下,是一排即将要拆除的农房,树与房子彼此紧邻,稀疏的树叶混在其中,像极了一副残破的画。时间正是中秋前后,再确切一点说,是日落时分,时间和场景跟俄罗斯作家米哈伊尔・普里什文的散文《小兔子》不谋而合――“庄园渐趋凋零破败,岁月在金灿灿的落叶中流逝,一天的时光行将结束……”够了,无需再引用了,只这几句,就足够点石成金,足够使人窥见风吹白杨的瞬间了,足够让人想起一种衰落与消亡相互交织的美……

关于我跟这个场景的关系,说一说后来的一件事你就清楚了。后来,我构思一篇自传体小说,未下笔,就已决定将其写进里面,并赋予时间流逝和岁月破败的意象。后来我真的动笔了,但写到这个场景时,文章却卡住了――也许是觉得它过于沉重,也许是迷醉或是沦陷于它的壮美,总之是不敢轻易说出,仿佛某个易碎的瓷器,一不小心就会摔坏;总之这个小说就因为它停了下来,一直没有继续下去的勇气。这绝不是妄语,也绝非惺惺作态――你要相信,作为“瞬间”,它的摧毁性与颠覆性是极具转折性的,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它足以让一条心灵的河流改变流向,从此走向澄明,或者坠入黑暗,并永远纠缠不清。

说到“瞬间”对我的影响,我还必须要说到一个刈草人,以及他的黄昏。事情是这样的,当我从那间教室以及风吹白杨的瞬间抽身出来,黄昏的热情丝毫不减,一轮落日依然紧紧地贴在那排即将要拆除的民房上,不单落叶是金灿灿的,草地也是金灿灿的,那个老人的脸蛋也还是金灿灿的――我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发现了那个刈草人,以及他的黄昏。为什么要强调黄昏跟他的关系呢?因为当他们作为金灿灿的背景一起撞入我的眼帘,他们就已经是一个整体了,就像一幅画,一个是人物,一个是风景,一个是另一个的影子,就像灵与肉,相互已经无法撤离了。

而我所要描述的“瞬间”,其实也仅是一幅简单的构图――刈草人驾着他的割草机,迎着一轮金灿灿的落日,往草地深处走去……草地旁边有一株正在开花的桂树,还有大约三五棵七叶枫,另外就是一排肉眼难辩的月季与玫瑰,再有的无需列举了,仅这几样,一个刈草人以及他的黄昏的秘密就足以勾勒出来了――一种简单的力透纸背的美,就像某个迷人的微笑,刹那间便将我紧紧黏住。

想象与联想却是后来发生的事。后来,我总会在一个人的日落时分想起一个人(最好是一个诗人)在秋天的孤独,黄昏对他而言,像一些流淌的甜蜜的奶汁,一层层将他包裹,直至覆盖――作为生活,我固执地相信当他驾着他的割草机迎着金灿灿的落日走去,我猜想他一定就觉得了日子的踏实,以及一份物质上的温暖(他通过刈草来换取物质之需);作为诗人,他一定感到某种孤独后的透彻和圆融――譬如里尔克,“谁此时没有房子,就不必建造,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就醒来,读书,写长长的信,在林荫路上不停地,徘徊,落叶纷飞……”诗人的孤独始终是攫人心魂的,一个秋日,一轮落日,还有一卷长长的黄昏大幕,这三重的色调,在诗人而言,一定是绝配,是来自心灵的神祗般的歌声。

关于“瞬间”,我想要说出以及没有说出的,还有很多。总之是,我总是迷恋于瞬间的相遇,总是相信,不管你是否经意,不管你是否作好了准备,在某一瞬间,你往往就会被某种事物所俘获――偶然或是必然,当你仔细去审视它时,你就会发现那些深藏在时间深处的东西――就像神说的,要有光,于是你就发现了光;还有更关键的一句,神说,地要发生青草和结种子的菜蔬,并结果子的树木,于是你就发现了青草、菜蔬以及树木、果子,于是你就发现了日子以及日子之上生长的所有秘密……

不过,有必要再强调的是,我所感受到的这些,它们与想象有关吗?在以“瞬间”作为道具的前提下,想象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物质存在?恐怕我到最后还是没有说清楚,――当然,也或许没必要说清楚?就像水原本就是水,泥土原本就是泥土,庄稼原本就是庄稼,它原本不需要你对它展开任何猜测和推断。

如灰烬

我曾经如此执著地想要描摹这个词:“如灰烬”。在这里,时光就像一株植物生长和死亡的过程,其间风吹水洗,就像一炉香,接着又一炉香,再一炉香,一点点燃掉,如灰烬。“如灰烬”,它是如此传神地写尽了生与死的情状。

不得不再次提到张爱玲。在她以及她的小说世界里,一炉又一炉的香燃成灰烬时,一个时代、一段生活、一段故事也就结束了;世事一如灰烬时,再轰烈的人生,再轰烈的日常,也终究要落下大幕,只需风一吹,就散了,比撕碎一张薄薄的纸还要容易。

由张爱玲,我总想象一个最后的被时代所抛弃的女子,她一个人,将自己深陷于一截将息未息的时光里,周遭全是旧时的物件:一张年岁斑驳的藤椅,一个已然仙逝的白须飘飘的老祖父的影子,一个古色古香的香炉,一卷泛黄的线装的书页……在那里,她一点点目睹那些旧东西不断地坍塌和耗尽,一点点听着屋檐下的水滴永夜地滴落,直至更残漏尽;到最后,她感到了寂灭――如灰烬的过程,多么沉重,沉重得让你觉得,你就是一只蜗牛,时代是压在你身上厚厚的壳。

不过,这似乎扯远了。“如灰烬”――我想要说的其实是一个人的日常,他们最好跟时代,跟思想无关――很久以来,风吹日常之下,我已经很惧于提到一切跟哲学有关的话题,那句话说得很好:“人一思考,上帝就发笑”。我觉得最好还是藏紧自己的浅薄,以及一份人为的沉重;我只是希望能把所有的事物都简单化,简单得就像一轮太阳落在一株植物上,身体贴在柴米油盐上,双脚踩在大地上……但这可能吗?在排斥思想的同时,我也清晰的知道,一个人的日常,它可以拒绝一个时代的入侵(因为我们总可以躲进自己的天地,不论魏晋,不知有汉),但绝对逃不脱那些昼夜不息的纷乱思想的影响。

譬如我。怎么说呢?这么说吧――这么多年来,尤其是近两年来,我可以不用计较我政治上的得失,不用在意人情冷暖(这些大概就是我所置身的时代层面上的东西了),但我无论如何却忘不了生活中的生生死死,其间的情态,真的直如那灰烬,一点点地落在心上,如蚁噬,如刀割,总之是世象的碎裂,是疼痛。

很多时候,尤其夜晚来临时,我总会躲在一隅,仔细盘点那些一如灰烬的日常。我总会想起某种形态上的东西,譬如发现时间是灰烬,我们的身体是灰烬,情感是灰烬,思想是灰烬,再具体一点,从头至尾牵扯我们的爱与恨也还是灰烬……所有存在的,最终都以灰烬的形态出现,然后消失――这原本也不值得大惊小怪,但关键是,成为灰烬时,一份情愫,却能导致尘世与心灵的不堪。

譬如目睹一朵花凋谢――就说说夜来香吧,隔壁人家种了一株,每晚大约九点,一缕清香就会被风带过来,但仅仅一瞬,就消失了,就像一炷刚点燃即刻就化成灰烬的香火,宛若惊鸿一瞥,能点燃心的疼痛。不过较之近似于凌迟的凋谢,这疼痛或许还可以理解为幸运――若不信,你且去目睹一朵残红,它先是有几分憔悴,再下去,红颜一点点脱落,但它依然舍不得离开枝头,直至耗尽最后一滴血,一点点坚持又一点点失去的背后,尽是自我的杀戮――这不是更残酷的事吗?

又譬如目睹一个人的死亡――如果那个人是你所在乎的,你一定会感觉到有一盏灯?不单在那个即将成为灰烬的身体上一点点熄灭,它同样也在你的身体上熄灭,彼此的身体在一炷灰烬里,均像一个共同的冷寂的荒原――这大约应该是灰烬所呈现的最高层面上的疼痛了;尤其是,如果那个人此时此刻还有一些眷念无法放下,疼痛就更灼人。譬如我的小姨父,我一直以为,他的死是迄今最能让我感到作为灰烬的本质存在的。因为在他肝癌晚期,他的妻子和大儿子同时车祸去世,留下几个年幼的孙子。他放不下妻儿的死亡,更放不下年幼的孙子,一直到死,他的双眼始终没有合上……如灰烬的时刻,却依然有永远的疼痛,留存于世,并直逼心灵。

当然,还有目睹一个人老去的情态,也是灰烬般让人惆怅――譬如我的父亲,现在,每天我都会看见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屋檐下,屋檐是他在多年前亲手搭建的,先前,屋檐下总聚着很多孩子,小鸟般叽叽喳喳,时间是热闹端上来的盛宴。现在孩子大了,羽毛丰满了,也都飞走了,屋檐下空空荡荡,只有衰老在那里如风疯张――先是父亲的双眼变得苍茫了,然后是脸苍茫了,最后连头发也苍茫了,一片苍茫之上,不得不让你惶惑起来――此前,虽然我亲眼目睹了我的祖父母、外祖母、小姨父、小姨母以及她的大儿子的死亡,但我始终觉得他们跟我隔了一定的距离,祖父母跟我之间有父亲和叔叔们隔着,外祖母跟我之间有舅舅和母亲隔着,小姨父他们跟我之间有他们的小儿子隔着,但目睹父亲老去的过程,我却零距离地感到死亡的气息正千真万确地穿透我的每一寸肉体,我惧怕看到一炷香成为灰烬――在这里,“如灰烬”的比喻,不只是一句轻描淡写的说辞,而是一份能摸得着、看得见的血肉相连的疼痛,甚至寂灭……

事情的转机是在我读到索甲仁波切的《生死书》后出现的,在那里,我一方面知道“如灰烬”的时刻,终究会降临到每个人的头上――我们的亲人会死去,我们自己会死去,情感与思想会死去,所有的爱与恨也还会死去,“如灰烬”,从一开始,它就囊括了我们生命的全部。但另一方面,我更感动于这段诠释:“因此,我们将逐渐觉察到自身所谓的‘不死、恒常的心性’,宁静,如晴空般。当这种新的觉醒变得清晰而持续的时候,就会发生《奥义书》所说的‘意识大回转’,对于我们是谁、我们为什么在这里、我们应该怎么做等问题,做了一次个人的、纯粹非概念的显露,最后的结果就是一种新的生活、新的诞生,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复活。”我想,这应该也是“如灰烬”的日常的另一面,在这一面,我们应该努力地发现其中的某种美好,至少要逐渐趋于某种安详――它一定是来自心与心之间的安静与从容,来自灵与肉的最妥帖的安慰和抚摸。

上一篇:寻觅爱情 3期 下一篇:燕山秋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