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王遭遇经济危机

曾经，废品生意给最富有者带来了财富，比如玖龙纸业的张茵，也让最贫穷的农民从中获利。

在北京，废品回收的好处唾手可得：每天早上，当拾荒者骑着三轮车喊着“收破烂!收破烂!”穿街走巷时，那些废弃的纸板和塑料瓶，能换来实实在在的现金。中国对废品的需求如此巨大，以至于一袋垃圾被扔到路边之前，很少有不被翻个底朝天的。

北京的许多可回收垃圾最终都到了位于首都北郊的东小口村，这里700户人家所从事的，就是分拣废品以待循环利用的工作。东小口的场地上堆满了旧暖气片、纸板、旧轮胎和内胎，还有被砸成碎片的玻璃、扭曲的钢筋和用细绳串在一起的塑料食用油桶。在工人们生活和工作的低矮砖房边，一座塑料瓶子堆成的二层楼高的小山赫然耸立，甚至比两层楼还高。“里面说不定有哪个瓶还是你用过的。”坐在塑料瓶堆边沿的一名妇女说。她动作麻利地抓起一个个瓶子，撕掉它们的商标，再扔到一个筐里。

经济腾飞让中国对原材料需求大幅增加，对于可回收的废纸、塑料和金属，它也催生了对可回收资源的无穷胃口。近几年来，到处流传着这样的故事：垃圾清运工靠偷下水道井盖发财；硬币被溶化了卖废品……发生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是因为中国成为大买家后，废品价值已超过了其表面价值。

在中国，废品生意给最富有者带来了财富，比如玖龙纸业有限公司董事长张茵就依靠她的再生纸公司成为2006年的中国首富。同时，废品生意也让最贫穷的农民获利，他们到城里捡拾垃圾比在家务农赚得更多。

东小口村的废品场就是中国过去20年间经济蓬勃发展的缩影，但是目前全球的经济发展减速而导致的原材料价格直线下跌也让收废品的人们陷入困境。美国和欧洲的消费需求下降导致中国工厂减产，而节俭出了名的中国消费者未能填补外国需求的空缺。在全球经济动荡中，他们对收入提高的预期处于近年来最低点。所有这些因素似将把东小口从一个繁荣的循环经济中心，变为一个大型垃圾场。

一群来自河南省的男子正围着桌子打牌，他们是一大堆塑料瓶的所有者，但如果现在卖出他们会亏钱――废品价格已经跌到多年来最低水平。20年前从河南移居到东小口的张钟明(音译)说 “你想知道为什么价钱跌了这么多吗?因为美国闹经济危机了，全世界都受影响。我们亏了一半。”

42岁的张伟(音)1990年从河南来到东小口村。他说：“过去没人愿意干这活。这都是外地人，从穷得吃不起肉的农村来的穷人干的。”贫穷的幽灵现在再次出现，今年夏天每吨还能卖到1175到1300美元的塑料瓶如今平均价格在300到450美元之间。张伟说，由于废品收购价格的下降，东小口村很多人蒙受了巨大损失，有的人甚至损失了1.5万美元。

在不远的地方，一个人在修理一台把废塑料瓶粉碎成硬币大小的碎片的机器。和这个村子的大多居民一样，他也是十几年前从河南迁居到这里的。他说：“我们来这干活，因为这里过得比河南好。”但是现在他不再坚信这一点了。但是他知道如果回老家，情况也不一定就会有好转。

修好的机器再次发出轰鸣声。“怎么办?”他也不知道，于是他耸耸肩，继续把旧瓶子扔进机器里。接着干活，这就是他的答案。现在东小口村的废品回收者们只能希望世界经济能有起色。

摘自　美国《时代》周刊2008年12月8日

编译　何乐

点评：经济危机到底离我们有多远?以下这些数据对比，或许能让你更加真切地体会到收废品者的心情：奥运会前，棉被的收购价是每公斤3.6元―4元，而现在是1.2元―1.4元；很多造纸厂关门或倒闭了，纸板以前是每公斤1.7元，现在是0.8元；废报纸以前是每公斤3.6元-4元，现在跌到1元；废铁以前是每公斤4元，现在是1.6元照明用的铜线，以前是每公斤56元，现在是18元，掉了三分之二。许多废品收购站以及那些走街串巷的“破烂王”都相继“破产”了，关门歇业，成了相当一部分废品收购站当下不得不选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