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真与静美

时间:2022-01-20 08:20:41

这是一个澄静超逸的境界:凌霜的老树下,有老者曳杖踏雪而来,梅香浮动,月上黄昏,浩渺天宇屏息于静穆一刻。

―这些童子和老者,来自于李学明创造的人物画世界。这样的画面,很容易把观者拉回到遥远又亲切的乡村记忆,体味渐次淡远的古典意韵。在中国传统绘画历史上,人物画以高士和仕女为主,画面大多表现文人雅士归隐溪山论道谈禅,或者贵族女子闲雅抚琴游园惜春。虽然,偶尔也有浣纱的农妇、山行的樵夫等普通人入画,也不过是画面的点缀,给人的印象终归淡漠。而李学明画面上的人物,似乎离我们很近,招招手,就会款款走进我们的凡俗生活里来。

因而,看学明的画,常常有身临其境、却又恍如隔世的感觉。他的画,画的是生活中活神活现的人物,似乎伸手可触,却又生活在精神的高处,遥不可及。童子与老翁,是学明笔墨中最常见的人物形象,那些或在村头田塍观鸟捉虫、或在溪中裸泳听蝉的稚子,很容易找出我们童年生活的影子。而那些敷设的枯藤老树、草舍闲庭,浓缩的是一代人既往生活场景。你看:《春风乍起》里,细密的柳丝,苍枯的树干,几个斑斓衣衫的村童,在树下欲放纸鸢,随纸鸢一起放飞的,是否还有一种少年的回忆?而在《山中闲岁月》中,或卧或蹲的孩子玩着古老的游戏,老树虬曲,木篱歪斜,一份闲逸,几多幽思?在学明的绘画艺术中,童子和老者常常会一起出现在画面上,那些饱经沧桑的老者,却大多有着稚子的天趣,似乎远离了烟尘,一世沧桑回归为天真童趣,与童子相互照应,相映成趣。其实,回归本真,回归自然,是一种艺术的自觉,也是一种人生的必然。

借市井人物,表达隐逸情怀,是学明人物画创作的一个显著特点。而这种题材,达到出尘脱俗的境界,没有笔墨的陶冶和文化的沉潜是难以实现的。绘画讲求境界,而“人心有个真境”,学明画作中一派天籁,与他的性情密不可分。生活中,他是一个特别守静的人,不张扬,不矫揉,本分朴素,纳言敏行,因此,我们读他的画作,总能读出一种澄静雅逸的韵致。他把遥远的、带有人文理想的题材,通过笔墨氤氲灵性再现,将古典意蕴融入现代审美。这样的画作,是他内省自身的一种语言方式,也是他对于现代都市中芸芸众生的一种善意的引导:在滚滚红尘中,回望一下曾经生活的往昔,回望一下曾经的经典,留住那种无忧无虑、天然纯真、清净朴素的本真。

画为心声,一个画家,有精神的境界才有绘画的高格。看学明的画,人们常常惊喜于画面上呈现的那种纯净与清新,仿佛大地雨后,尘埃洗尽,清凉的真气沁人心脾。这样的画是赏心悦目的,清新淡然中,独得深远之境,让观者陶陶然而澄怀,幽幽中而悟道。欣赏这样的画面,在获得审美愉悦的同时,又心领神会、若有所思,同画家一起,沉浸于画面深处的思索与顿悟。

看学明先生近期新作,笔墨愈简,而境界愈深了。画中人物勾画以减笔为之,强调墨色变化,运笔似疾还缓,线条似柔却劲,构图张弛自如。从画作上的变化和努力,可以看出他在有意摆脱既有技法的束缚,而渐入从心所欲之境,发乎心仞,情驰神纵,一派天然。画中流露的是不假雕饰的内心的真性情。这样的画面,往往会让我们读出一种似有似无的禅意。比如在《轻舟荡月》中,一叶小舟,蹀躞在浩渺的水面上,渐渐紧密的波痕里,似乎荡漾着岁月流逝的太息。船儿,你从哪里来,要划向哪里去?其实,这一切并不重要,“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由繁至简,由喧嚣归于平静,是画家浸画、阅历人生之后的一种禅悟和皈依,也是画家的心性使然,是画家的一种行为自觉。在他近期的创作中,无论读书礼佛的童子,倚门探春的老者,还是放怀山水的士人,雅集论道的贤达,无不呈现出一种率意通达的风致,画面简淡,意趣天然。我特别留意学明兄近期创作的礼佛题材的画作:一个或几个童子,虔诚跪拜,童心无染,净境天然。这样的画作,诏谕着画家向传统文化深处沉潜的努力,也诏谕着学明向精神深处回溯的心灵轨迹。

《清静经》中提到:“真常之道,悟者自得。得悟道者,常清静矣!”告诫人们凡事不强求,不刻意妄为,知足而且节制,常保一颗清静心,让自己过着自然简单的生活,痛苦与烦恼将无从生起,也才有可能悟得真道。准此以观,看学明的画,我常常感觉他就是一个艺术修行者,精神苦旅者,掸去浮尘,清洁精神,皈依本真,潜心悟道。我们期待着他为滚滚红尘中的现代人绘出一片澄静安宁的清凉境,一片蔚然大观的新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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