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失的汪国真

时间:2022-01-02 02:01:52

“现在的诗坛离我很远,离读者也很远。如果把现在的诗坛比做一个舞台的话,我觉得是由于演员表演的拙劣,观众才纷纷退场。所以这也是我与诗坛保持一定距离的原因。”

年前,《南方人物周刊》做“三十年的失踪者”专集,20世纪90年代风靡一时的诗人汪国真名列其中。其实,说汪国真“失踪”,真是一个天大的误会――自1982年毕业于暨南大学中文系后,汪国真就一直供职于文化部中国艺术研究院,近30年过去了,就没挪过窝。而当我在一个雨天里的北京西二环与他采访初见的时候,他打着一把藏蓝色的格子伞,独自走在步履匆匆的行人中间。在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了近20年后,汪国真再次将青春的记忆带回到了很多人眼前。

20世纪90年代、诗歌的火红年代,“汪国真”是一个炙手可热的名字,承载着一代人的集体记忆。从在《中国青年报》上发表第一首诗作开始,汪国真的诗歌80年代就以手抄本的形式在学生中流传,1990年《年轻的潮》《年轻的风》《年轻的思绪》《年轻的潇洒》等诗集相继问世,使汪国真红遍大江南北,那一年被称为“汪国真年”。最终“汪国真热”成为近几十年来最轰动的“诗歌文化事件”,汪国真也被誉为“诗坛王子”“20世纪中国诗歌最后一个辉煌诗人”等。据北京零点调查公司7997年7月对“人们所欣赏的当代中国诗人”调查表明,在新中国成立后出生的诗人中,他名列第一,他的诗集发行量也创中国有新诗以来诗集发行量之最。

谈到当年的成名,汪国真连连称自己“是一个幸运的人”:“《中国青年报》的记者那个时候去我们学校(暨南大学)采访,学校提供了学生的一些习作和各个系的学生办的刊物,上面有我的作品,于是他们就挑拣了一些拿出来发表了,很幸运,被选中的那些作品中有我的《学校一天》。其实那都不能算是一首诗,最多也就算是一首打油诗罢了。这就是我第一次发表作品。”

大约是汪国真的诗大多清新脱俗,颇具阴柔之美,而“汪国真”这个名字也“安能辨我是雄雌”的缘故,传说汪国真在走红的年代,还曾收到许多男青年的求爱信,上来就表白:“亲爱的汪国真女士……”

在“汪国真热”退潮的这些年,虽然汪国真仍常有新作问世,但关注度已经大不如前。间歇,想起汪国真来的媒体,还杜撰出“汪国真早不写诗了,穷困潦倒开起了火锅店”这样子虚乌有的传闻,让汪国真本人啼笑皆非。对此,汪国真并不觉得有什么失落,他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虽然现在已没有太多人提起他,他的诗歌也早已淡出主流诗坛之外,但他并不为此伤神:“我整天忙得都无法停歇,根本没时间去想是否会被人关注。”

中国五千年的历史上,那些公认的盛世年代,都有大量绝美的诗词歌赋流传于后世。基于“一个没有诗的年代是一个可悲的年代”的认识,作家出版社在今年5月推出了两册《汪国真经典代表作》,接下来还准备推出台湾著名诗人席慕容的六本诗集以及其他人的诗集。说来很奇妙,虽然距离上一本书已经有两年之遥,但这次由作家出版社隆重推出这两册新书还不到一月,《汪国真经典代表作》已经再版。“汪国真”似乎并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被喜爱他的读者们淡忘,在这样一个忙忙碌碌、物欲横流的年代,他仍旧坚持地迈着自己的步子,说着“我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我不太在乎别人说什么”的话。

“诗坛很阿Q”

Q:消失在大家视野里那么多年,您都忙什么去了?

A:其实早在1993年,我就把创作的爱好转移到书法方面了。这是有两个原因的:第一是我当年的字写得不好,人一出名参加社交活动就多了,人家让你签名题字,需要用到这个。我就开始练习书法。还有一个原因是我觉得自己的综合修养和修为厚度不够,我需要加强自我的修为。因此我就开始研究书法。每天都临帖,这样坚持了有一年多,改观就比较大了。我当时写信都用毛笔写,有个出版社的美编看到我的毛笔信,他就突然说我给你出版一本书法集。这样一路写下来就不可收拾了:现在你在张家界、黄山、五台山、云梦山、云台山、花果山、周瑜陵园、解州关帝庙等名胜风景区都可以看到我的书法作品。河南焦作的青天河风景区,已请人题好字,但我去了,领导指示:请汪老师重新再题。领导希望写得更漂亮一点,找一个知名度比较高的人来写。

进入新世纪以来,我的创好又多了一项:音乐的研究与创作。重点是为中国历代的优秀诗歌谱曲。我觉得这是一件传承中华传统文化的事情。

去年冬天,我的个人作品音乐会在北京举办。歌手白雪在录唱我为苏轼词谱曲的《但愿人长久》时,感动得都哭了,当时我还特意问了下白雪的助理,问她跟白雪几年了?她说3年,我说你见她录歌的时候哭了几次?她说就一次。我想白雪录三个歌哭两次的话,那么唱我这个歌哭也没有什么稀奇的了。

但正经谈到我和音乐的结缘,那都要追溯到1990年了,那个时候谷建芬老师给我写过一封信,大意是:汪国真同志,我在一篇报道中得知了你的单位,你的诗写得很好,很有新意。我想我们是能够合作几首的,方便的话请寄诗集给我,并且留下了联系电话。稍晚些,那个时候还叫海南文艺出版社的海南出版社出了一本我作词的专辑,想先找作曲家,我说谷建芬曾要过我的歌词,出版社一听,觉得可以是个很好的合作啊,我们就一起去谷建芬家了,当时她已经谱了六首我的诗了。

Q:有没有想到这次出版社重新整理出版自己的经典旧作,会那么受欢迎,这么短的时间就再版了?

A:应该是想到了的。毕竟2。年来,我的书几乎每年都有盗版在出。如果卖不出去,盗版商不会那么勤快地盗版的。这些年来我自己也在有意识地收集我的书的盗版,当然不可能收全,但每年都有几种盗版出来,多的有七八种,少的也有三五种。不过《汪国真经典代表作》上市一个月就再版,比我预想的还是快了一些。

Q:这次《汪国真经典代表作》是怎么想到和作家出版社合作的呢?

A:这首先得感谢这本书的编辑张亚丽了。去年腾讯邀请我和席慕容做了一档节目,当时张亚丽是席慕容一本散文的责任编辑,她陪着席幕容去的,见到我就跟我打了个招呼,说约我的书稿。隔了一段时间我们就见面了,敲定了这个书的出版事宜。此外,作家出版社对我这本书非常的重视,给了我10%的版税,和90年代初我写诗只有80块钱千字的稿酬相比,太优厚了。同时,在合作过程中,我始终能感觉到他们的运作非常成熟,每一个环节的衔接可谓天衣无缝。这本书从校对、编辑、版式设计到出版发行每一个环节,他们都非常敬业、做得非常好。

Q:您怎么看待当下的中国诗歌创作?

A:我不太喜欢现在的诗坛,我与它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觉得我和中国的现代诗坛还是比较隔膜的。现在的诗有一个现状就是被边缘化,边缘化到什么程度呢?就是你找遍北京的书摊,找不到一本专门的诗歌刊物。不信你也可以去书摊转转,我反正是没见过。

现在的诗坛离我很远,离读者也很远。如果把现在的诗坛比做一个舞台的话,我觉得是由于演员表演的拙劣,观众才纷纷退场,甚至观众都走完了,演员还在舞台上装腔作势,我感觉这很无聊。所以这也是我与诗坛保持一定距离的原因。

人缺少才气和底蕴,为了遮丑才会把诗歌写的深和晦涩,因为他根本没有那种通俗易懂还让人喜欢的本领,中国自古诗歌都是易懂的,比如李白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王之涣的“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还有杜甫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王勃的“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等等。这些诗句因为老百姓一读就懂,靠着百姓的传诵它们才能流传千古!但是现在的诗人缺乏这种才情,他只好把诗写得只有他自己懂,甚至他自己都不懂。这不是有才气的表现,恰恰是没有才气的表现。这是很阿Q的表现。

Q:有人评价您的诗,说那不是通俗,是肤浅。对这种说法您有什么回应?

A:很多诗人都很肤浅,不了解自己也不了解这个社会,甚至于不了解历史,也就不可能取得成功。而且我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我不太在乎别人说什么。

有的人批评我的诗不像诗,或者肤浅什么的,我要反问一句了:你那个像诗吗?没有事实支撑的理论是站不住脚的。怎么就证明你的诗好呢?现实是有些人的诗20年前没人读,现在20年后还是没人读。那为什么我的诗到了2010年诗歌这么没落的时代,还做到一个月就再版?印量也不低:第一版是16000册,8000套,第二版是12000册――加起来两个月不到就已经印了14000套了。稍微了解图书市场的人都知道这对诗歌作品来说,是个什么级的销量。读者和时间都是试金石啊。

你想骗读者根本骗不了,资讯这么发达,人们的教育程度那么高,你怎么糊弄他们?诗圈里互相吹捧的也只是在小圈里存在,而且很严重。但是时间是冷酷的,有时你可以炒作一下,但是持续不了20年。但我的诗,能够被盗版17年,就一定能盗版18年、20年……

Q:那您如何评价在国际上颇有影响的北岛、顾城等人的诗?

A:我觉得他们的诗是很有特点的诗,我只能这样评价。我的阅读量很大,各种流派我都会读,但欣赏不欣赏那是另外一回事儿。我只能说我受这些诗的影响不大,从我的诗风中也可以看出来这一点。我跟他们不是一个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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