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事故调查报告范文

时间:2023-03-17 04:53:32

医疗事故调查报告

医疗事故调查报告范文第1篇

关键词: 医患; 纠纷; 法律; 调节

中图分类号: R-05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1009-8631(2010)07-0105-02

一、我国现行医疗纠纷解决机制及其缺陷

我国现有医疗纠纷解决机制本身不够创新,调查机构的调查方式单一,欠缺专业性民间调查组织和医疗责任保险机制。就该机制整体而言,无论是其调解方式还是调查取证方式都十分单一,难以适应纠纷本身的纷繁复杂。并且该机制难以保证医疗纠纷的公平合理的解决――医患双方自行协商往往容易出现因医患双方在医学和法律专业知识上的不对称造成的医患双方在协商过程中实质地位不平等的情况,导致协商结果有失公允;卫生行政部门作为第三方调解者的独立性和中立性已逐渐受到公众质疑;人民委员会本身虽具有中立性和客观性较好,但其在进行调查调和时并无实际权限,往往仍需依赖于卫生行政部门的协助。另外,解决医疗纠纷的关键在于促成医患双方就损害赔偿金额达成一致,但医患双方往往在赔偿金的问题上分歧极大,进而又加剧了医患双方的矛盾。如何解决这两方面的问题?从其他各国的经验来看,引进专业性民间调查组织和医疗责任保险是一种解决之道。

(一)专业性民间调查组织

专业性民间组织作用在于:

首先,专业性民间调查组织可多角度、多方位地解决医疗纠纷。在我国,专业性民间调查组织并非不存在(但其在法律上的地位仍不明确),目前比较规范和具有一定规模的专业性民间调查组织就有北京卫生法研究会医疗纠纷调解中心(MDIC)。该中心依托北京卫生法研究会,有医疗纠纷调解处、医疗风险管理、卫生法律、临床伦理学、法律专家咨询五个委员会五大技术支持系统,其设有调解防范处、协调通联处、法律事务处和综合办公室四个部门和三个调解庭,其核心人员4名,都是长期从事医疗事故鉴定及医疗纠纷处理的专家,另有各类技术人员41名。该中心从设立至今,医院及患者对其的认知度也在不断提高。该中心在处理医疗纠纷时一方面进行双方协调,定纷止争,告知医患双方权利义务、调解程序、鉴定程序,另一方面进行调查取证,还原事件真相,以求公正解决医疗纠纷。北京卫生法研究会医疗纠纷调解中心不仅向医患双方提供法律帮助,还主动介入调查,此种多角度、全面的方式是其他法定的调解机构所不具备的,确实使得医疗纠纷的处理更加规范、明确,避免了医患之间的矛盾冲突,解决了大量医疗纠纷。另外,专业性民间调查组织中的非医学专家的介入丰富了医疗事故鉴定方式。现阶段,医疗事故主要是由医学专家分析审查病例进行鉴定,但作为最主要证据的病例往往会被进行修改,而此修改究竟系在诊疗活动中的正常修改还是事后的恶意窜改却又难以证实,极大地影响了医疗事故的鉴定和医疗纠纷的处理。因而,面对现阶段病例存在的严重问题,其他辅助证据就具有了一定程度上弥补病例作为主要证据不足之处的实际意义。在“徐宝宝”事件中,专家调查组不仅审查了病例,还通过恢复上网记录、调看医院监控录像、实地勘察等方法,客观准确地还原了整个事件真相,也正是这些证据的直观和确凿推动了整个进程超乎想象的顺利和快速。

其次,专业性民间调解组织因其中立性从而保证了调查结果的公正性。卫生行政部门是医疗机构的主管部门,相互接触频繁,无论是其职责、业务还是工作人员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并且卫生行政部门往往以医院利益代表者的身份出现于公众视野中,因而其作为第三方调解者的中立性已遭到质疑,并且在实际制度的运作中,基于此种特殊关系,卫生行政部门确实难以保持其中立性,在调查过程中或多或少都会偏袒于医院一方。像此种“老子”查“儿子”的行政调查方法已非偶尔,从“假老虎”到“躲猫猫”再到“钓鱼执法”,因调查方难以保持中立性导致调查结果严重失实的事件实是在一遍又一遍重复上演。2002年由国务院颁布的《医疗事故处理条例》中规定了独立于卫生行政部门的医疗事故鉴定机构医学会,并规定了种种体现“程序正义”的制度,如规避制度、参与鉴定的医学专家的产生程序等等,力在使其保持足够的中立性。但是,医学会鉴定制度运行至今,医学会的中立性也已渐渐受到挑战。医学会依行政区划分级设立,从区医学会直至中华医学会,全部由医学专家组成,这些专家分别来自于本级行政区划范围内的各家医院,并且都必须具有较高的学历和资质。当出现医疗事故时,医患双方或卫生行政部门都可委托医学会进行鉴定,在组成医学专家组时,肇事医院的医学专家需回避,与肇事医生有亲属、朋友、同学等关系的医学专家也需回避。从医学会专家组的构成方式来看,其确实具有较高的专业性和中立性,但实际上,对于较低级别的医学会而言保持中立性有一定的困难,原因在于行政区划范围越小,在此区划内的各家医院之间联系就越紧密,其医学专家之间的关系也就越紧密,即便有规避制度的存在,患者又何以能够全面了解到各个医学专家之间是否存在某种私人关系。因而低级别的医学会在进行鉴定时,人情关系往往会不可避免地对鉴定结果产生影响。而另一方面,可以看到的是,医学会中的专家仅是医学专家而非是像法医这样的鉴定专家,在其长期遵守的职业操守中仅有救死扶伤之义务,而无保持鉴定人之中立性的职业要求,因而纯粹由医学专家组成的鉴定机构其中立性本身就先天不足。将医疗事故的鉴定处于这种由医务人员构成的封闭环境之中,难以鉴定结果的公正公平。

至此,我们不难得出结论,一个独立于卫生行政部门与医疗机构、由医学专家和非医学专家共同组成的民间性调查组织才具有较高其中立性及专业性,从而得以保证医疗事故调查结果的准确和公正,并通过多角度多方位全面的调解方式,进一步推动医疗纠纷的顺利解决。一支合格的专业性民间组织首先应当独立存在于卫生行政机关和医疗机构之外,从而避免人情、利益关系的影响;其次,组织的组成人员最基本应包括医学、法律、保险、医政管理、法医、经济师等专业人士,另根据个案需求还可召集其他领域的专家;最后,专业性民间调查组织必须有其应有的社会、法律地位,有稳定的机构设置。

(二)医疗责任保险机制

医疗责任保险,也称医疗事故责任保险,属专家责任险,在西方称为医疗过失责任保险,在我国台湾地区称为医师责任保险,是指医疗机构及其医务人员与保险公司订立医疗责任保险合同,医疗机构及其医务人员在执业过程中,因为疏忽、过失,违反其业务上应尽的责任,直接导致病人病情加剧、伤残或死亡,依法应由其承担经济赔偿责任,在保险期间内由承保该业务的保险公司负赔偿责任的保险。

医疗责任保险制度在解决医疗纠纷这一问题上,有其不可代替的作用和价值。医疗责任保险兴起于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在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得到迅速发展,至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欧美等国家已经逐步形成较为健全的医疗责任保险制度。目前,医疗责任保险在全世界范围内已经成为了一种重要的责任保险,其对于实现医疗风险的转移、和谐医患关系具有重要意义。首先,医疗责任保险分散了医疗机构承受的风险,有利于规范医疗机构的执业行为。众所周知,医务人员的工作直面着人的生命,具有一定的探索性,有些后果的产生也难以预料,导致医疗活动具有高风险性,医疗机构及其医务人员也需承担较高的责任义务。由于骤然上升的医疗纠纷,加之患者维权意识的增强以及患者索赔金额的增加,许多医务人员为规避风险,避免自己承担医疗责任,采取了防御性医疗措施或过度性医疗措施,拒绝进行高风险的手术,原本已可凭借经验确诊却徒增许多额外的检查项目。医务人员此种减少医疗活动或徒增医疗检查以减少自身风险的方法不仅违背了其救死扶伤的职业道德,也破坏了正常的医疗活动秩序,不利于我国卫生事业的发展。因而引进医疗责任保险,分散集中于医疗机构及其医务人员身上的风险,使其摆脱损害赔偿带来的经济压力,全身心地投入于治病救人的医疗活动中去,从而规范医疗机构的执业行为,促进我国卫生事业正常发展。其次,医疗责任保险可缓解医患矛盾。近些年来,我国医疗纠纷案件日益增多,医患矛盾急剧升级,在某些地区已演化为暴利事件,医患之间的冲突俨然已经成为了一场两败俱伤的激烈对抗。2006年12月下旬,深圳市山厦医院的医务人员为保护自己免于受到索赔患者的人身伤害,连续数日戴钢盔上班,更凸显了我国医患矛盾的剧烈。而医疗责任保险的引入可以缓解医方与患方之间的矛盾。医患矛盾多基于索赔金额无法达成一致,而保险机构作为第三方介入,依照相关规定,负责处理纠纷、协商赔偿金额、支付保险金,避免医患双方直接接触;另外保险机构进行理赔相比医方赔偿更加快速,患者就可更容易更早地获得赔偿,从而避免患方与医方争执不休、矛盾激化,避免可能发生的恶性事件。由此我们可以看到,基于我国医患关系紧张,医患矛盾突出,医疗纠纷剧增的现状,医疗责任保险制度的引入有其绝对的必要性。

二、我国医疗纠纷解决机制多元化的协调发展需依赖于法律制度的完善

(一)专业性民间调查组织面临的法律问题

首先,专业性民间调查组织在我的法律地位不明。专业性民间调查组织是否具有社团法人的法律资格?专业性民间调查组织并非我国现已规定的人民调解组织,也非保险机构此类的商业调解组织,那么其在法律制度的规定中究竟处于何种地位?

其次,专业性民间调查组织的调查程序无法律规定。因专业性民间调查组织是处于法律制度规定之外的医疗纠纷解决机构,其法律地位尚不明确,故而其调查程序、构成人员资质、人员构成程序、权利来源、调查范围等等程序上的问题都未有法律的明文规定。

最后,专业性民间调查组织的调查报告法律地位不明,调解之后医患双方达成的协议法律效力不明。若医患双方经专业性民间组织调解之后,仍未能达成协议,从而需进行诉讼时,专业性民间组织所作出的调查报告是否可为司法证据?专业性民间组织的构成人员是否可作为专家证人上庭质证?这些问题在法律规定上仍是一片空白。另一方面,若医患双方已达成协议,那么该协议的法律效力又如何?能否依照《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涉及人民调解协议的民事案件的若干规定》,将其的法律效力认定为与经人民调解委员会组织调解达成的调解协议的法律效力相同?

(二)医疗责任保险制度需法律加以强制性规定

美国于1898年就出现了医疗责任保险公司,约有10个州的法律强制性规定参加医疗职务保险是医生的法定义务,另外一些州如加里福利亚是将医疗责任保险看作是医院取得执照的重要考虑因素,还有一些州如印第安纳的医疗责任保险虽然没有法律的强制色彩,但其法案提倡医务人员参加医疗责任保险。在美国,因医疗责任保险制度带有一定的强制性,故医疗责任保险覆盖范围广,并一直处于运作状态。在英国,除有与美国相同的商业保险公司外,还另有一个互保险机构(NHS),即医生维权联合会、医生保护协会和国民医疗诉讼委员会三个各自独立的组织。这些组织均是非营利性的社团法人,因其公益性、互,入会医生所缴纳的保费要比商业保险的保险费低得多,且不会发生拒赔现象,承保范围广,覆盖医生在执业过程中发生的所有赔偿责任,胜诉率较高。另外,该组织还为医生提供法律帮助。医疗事故发生后,只要医生及时通知该组织,其就会全面介入,代表医生与患者协商,保护医生免受患者家属的骚扰,甚至代医生进行诉讼或为医生提供法庭辩护,使得医生得以独立于医疗纠纷之外,安心执业。

我国自上世纪八十年末开始在深圳、云南、青岛、广州、黑龙江、内蒙古等省市先后建立了医疗责任保险制度进行试点,2000年开始逐步向全国推广。现在设有医疗责任保险的公司有中国人寿保险、平安保险、太平洋保险几家大型保险公司。相关省市也出台了规范性文件引导医疗责任保险的发展。但从现状来看,我国医疗责任保险实施效果并不理想,在发达国家风靡的医疗责任保险,在我国却遭遇了“叫好不叫座”的尴尬局面。其主要原因在于,我国目前仍十分缺乏有关医疗责任保险的法律规范与措施,导致医疗责任保险处于松散状态,发展缓慢,覆盖率较低,远未发挥保险市场“大数法则”的规模效应。以北京市医疗责任保险的发展状况为例,1998年,北京市有19家医院参加医疗责任保险,但因保费的计算厘定欠缺科学性,又无政策推动和法律强制,出现了不规定的承保、投保和理赔行为,到2003年,由市场运作的医疗责任保险濒临崩溃。2005年1月1日,北京市政府开始采取强制措施,规定所有非营利医院必须参加医疗责任保险。因强制性措施的实施,北京市医疗责任保险工作才有所起色。此外,上海市、云南省政府也在采取措施推广医疗责任保险,而其他省市地区,医疗责任保险制度的实施仍处于寒冬时期。

医疗事故调查报告范文第2篇

关键词:行政之恶;社会资本:现代组织:规避

中图分类号:D630.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0544(2012)07-0153-04

一、问题的提出

2010年11月15日,成都赛区超女王贝在武汉某整形医院进行面部磨骨手术时发生意外,抢救无效死亡。在武汉市卫生局公布的对王贝医疗事件的联合调查报告显示,主刀医生汪某不具备美容主诊医生合格证和资质证书,而在该医院的宣传中,汪某被誉为“黄金改脸型专家”,此报告让整个事件的讽刺意味更加耐人寻味。该事件也引起了卫生部的高度关注和重视,卫生部表示要在近期对美容行业进行整顿,严厉打击美容行业的各种违法行为。

在这起所谓的医疗事故中,我们与其说王贝死于一次意外的医疗事故,不如说她死于一场行政之恶。在这个过程中,相关的卫生部门和行政部门及其工作人员的监管不严,督促不力,执法流于形式,甚至在事故调查中回避事实,开脱责任,让行政之恶惯性的延续,成为行政之恶的干犯。主刀医生汪某作为一个普通的医生,并无心给王贝带来伤害和死亡,却在普通的工作中,不知不觉沦为行政之恶的要犯。在整个事件中,行政之恶正带着面具,悄然的发生着。

普通的人在日常的工作中,尤其是公共组织中的行政人员,不知不觉被卷入行政之恶,是行政之恶的普遍特征。其中,公共组织及其行政人员与行政之恶之间存在着内在的密切联系,这让我们不得不反思公共行政,审视现代组织和公共政策,解读现代组织中的人性。什么是行政之恶?行政之恶是如何产生的?最关键的是如何对行政之恶进行规避?对于这些问题的解读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实践意义。本文在现有反思公共行政研究的基础上,在社会资本视角下就行政之恶规避进行了探讨。

二、相关文献回顾

公共生活中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要不断的反思公共行政。白锐教授翻译的由两位美国学者艾赅博和百里枫所著的《揭开行政之恶》一书,为我国反思公共行政提供了新的内容和视角,同时,也让理论家和实践家甚至全社会能够正视行政之恶,并为行政之恶的规避寻求理论基础和实践空间。

在现代社会中,技术理性文化盛行下,产生了一种新的,让人迷惑的邪恶——行政之恶。艾赅博和百里枫认为,行政之恶是与邪恶相联系的概念,邪恶被定义为“不公正的或者不必要地施加伤痛、苦难和死亡于其他人的人类行为”,行政之恶是一种特殊的邪恶。行政之恶的普遍特征是普通人参与行政之恶行为的同时,心安理得并不知其过错。其实,行政之恶实质是投射到现代组织人性的反映理性的组织和官僚体制训练了从业者的服从精神,在强大的现性组织和社会架构下,个人变得越来越依附和服从组织权威,从而抽空了人类的道德感和历史意识,个人的良知变得越来越淡薄,尤其是公共组织的公务人员,他们以公共利益之名,在理性行政实践中行行政之恶之实的现象已经司空见惯。纳粹大屠杀是典型的行政之恶事件,德国公务员在道德错位的情形下,在自认为伟大事业的驱使下,心安理得的参与残杀犹太人的行动中,再次证明了理性组织及其结构和个人的结合是行政之恶产生的机制。在社会关系中,语言与去人性化,视角和距离以及立场的不同,都是行政之恶产生的原因。因此,行政之恶是个人、组织和社会的行为共同构建的。

综上所述,文章认为行政之恶是现代技术理性文化催生下,由个人、组织和社会的行为共同构建的,普遍存在于现代组织和社会中的不公正的或者不必要地施加伤痛、苦难和死亡于其他人的人类行为。

行政之恶在社会中普遍存在,对社会秩序和人类的价值观念造成破坏,致使正视和规避行政之恶之路变得极其必要而又任重道远。行政之恶可以从多个层次上来解读,可以从中了解现代公共行政和公共政策的程序性症结,也可以思考现代公共行政中的根本性价值问题,甚至可以深入的思考现代组织中的人性问题——其学术触角和价值关怀是非常深邃的。

大多数反思现代公共行政的研究者力求使现代公共生活中各种相互冲突交织的价值观念达求一种平衡,以维护人类良善有序的社会秩序。就规范和审视现代社会和公共组织人的行为的相关研究来说,虽然名目各异,其实质大体相同,总结起来,主流的研究有三种途径,即外部控制、内部控制,以及外部控制和内部控制两者相结合。

费纳主张的伦理学强调外部标准,强调控制、法律、规章、制度以及准则等外部的力量,规避相关行政人员在公共行政中的失范行为。汤普森的观点也和费纳同出一辙:公共组织及其行政人员、角色都高度依赖于外部因素的控制,这些外部因素是通过法律、立法监督和官僚等级制度表现出来的。漆国生认为理应建立公众参与的体制,以提高公共服务的效能。其他学者也都从其他不同的角度提出应该建立以外部控制为核心的公共服务伦理。徐汝华,朱前星,山永福,等主张建立和加强道德立法,问责制度,监督机制等一系列的制度来保证公共行政的良性和健康的发展。

医疗事故调查报告范文第3篇

83岁的唐永胜与80岁的陈梅夫妇在看电视。唐永胜端起茶杯,从沙发上起身准备去倒茶,突然摔倒,茶杯摔碎,满嘴是血,不省人事。

陈梅惊慌失措,起身冲到唐永胜身边:老唐!老唐!你怎么了?(她想拉唐永胜,但又缩回手,自言自语)中风,一定是中风。对待中风患者不能拉动。

陈梅迅速走进房间,拿着枕头垫在躺在地上的唐永胜头下,来到电话机边,拨打120。

2.马路上日

120救护车风驰电掣地行驶。

3.医院病房日

医护人员给唐永胜输氧,测血压、心跳,输液。

4.上海某医院病房日

唐亮放下手里的电话,喊道:医生!医生!

医生来到唐亮病床前。

唐亮:我父亲中风,我要出院去看望父亲。

医生:不行,你开刀刚刚才过一个星期,刀口还没有拆线。(说完离去)

唐亮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5.医院重症监护室夜

唐永胜浑身颤动,护士在用吸痰机进行抢救。唐永胜叫着,将鼻饲管拔出,护士重新为唐永胜插管,唐永胜惨叫。

6.医院重症监护室日

医生甲与医生乙会诊。

医生甲:为了防止浓痰阻塞气管发生意外,建议将患者气管切开。因患者意识模糊,建议在患者肚子上打洞进食。

陈梅:不行,浓痰咳不出可以吸,鼻饲带来的护理困难可以克服。

7.医院病房日

陈梅在帮助唐永胜进流食,唐永胜不时地呛水咳嗽。

唐亮一家人突然出现在病房,唐亮手捧着腹部,步履蹒跚地走到唐永胜床边。

唐永胜泪流两行。

陈梅:你自己身体还没康复,这么远还来看望你爸爸,你爸爸没事。

唐亮:我病是小,爸爸病是大。

陈梅:老头子,咱们不请护工了,我来护理你,这回你安心了吧。几十年来,那么多困难我们都闯过来了。我们曾说过,为了照顾彼此,谁也不愿意走在头里,你可不能食言啊。

8.码头日(回忆)

字幕:1943年,山东济南。

码头人山人海,非常混乱。

13岁的唐永胜哭着在人群中寻找着。

一码头搬运工走过来:孩子,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哭泣?你爹娘呢?

唐永胜:俺爹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搬运工:你到这儿干啥来了?家住在哪儿?

唐永胜摇摇头:跟俺爹坐船来的。

搬运工叹了口气:孩子,来,跟大叔一起扛大包。只要大叔有一口吃的,就不会让你饿着。

搬运工将一大包米搬放到唐永胜肩上,没走几步,唐永胜被压倒,搬运工上前几步,将大包搬开。

东家过来:这是谁家的孩子,长得挺机灵的。

搬运工:东家,这是一个可怜的无家可归的孩子。

东家:跟俺走吧,俺正缺一个马童。

唐永胜点点头。

9.马棚夜

唐永胜给马添草料,又将草料铺放到马棚一角,然后钻进草料里睡觉。

10.大道上日

唐永胜与东家一起纵马下乡。

唐永胜童气十足,在马背上做出多种仰卧起坐动作。

东家赞赏地看着他:小唐,看你骑马本领不错,以后就做俺的家丁吧。

11.大道上日

字幕:1945年。

唐永胜骑着马,腰挎盒子枪,下乡察看东家地里的夏粮长势。

一小股日伪军从炮楼出来,向村里进发。

唐永胜下马,将马拴在村头大树下,利用青纱帐作掩护,悄悄跟随。

12.村里日

一伪军刺刀上挑着一只鸡,与一白发老头争抢一袋粮食,用脚踢倒白发老头。

一个鬼子追赶着女孩春丫,春丫逃回家,鬼子也闯了进来,当鬼子扑向春丫时,跟随其后的唐永胜举枪将鬼子击毙。

春丫赶紧拉着唐永胜进屋,说:小哥哥,从后窗逃跑,一直往东跑,那的青纱帐里有俺家藏粮的地窖,快到那里躲藏。

这时,日伪军冲进了春丫家院子……

13.白发老头家夜

白发老头给唐永胜端来一碗水:唉,鬼子没找到你,就把春丫抓走了。

唐永胜难过地低下头,马上又抬起头:大叔,请问哪里有打鬼子的队伍?

白发老头:小伙子,好样的。你往东南方向走,前不久,那儿鬼子的一个炮楼叫八路给端了。

14.山里日

唐永胜在与战士们进行拼刺刀训练,连长李壮在纠正着战士甲的姿势。

15.连部日

唐永胜:报告!

李壮:进来。小唐,你骑马技术不错,枪法也不错,又勇敢机灵,连部决定你担任特务连通讯员。

唐永胜:是。

李壮:接到军区通知,俺要去军区参加军事会议,你和俺一起去。

唐永胜:是。

16.前沿阵地日

敌人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在向我阵地发起进攻。

东角阵地,战士们子弹已经打光,在用石头、铁锨、镐头砸向敌人。

敌人冲到前沿阵地,一双目失明的战士跃出战壕,与敌人展开肉搏。

当敌人冲上前沿阵地时,又一战

士从炮土里跃起,拉响口袋里的手榴

弹。

李壮望着东角阵地,焦急地喊道:小唐,你带领一班,将东角阵地夺回来!

唐永胜:是!一班,跟我上。

东角阵地又响起了激烈的枪声,唐永胜带着十几个战士冲上阵地……

17.野外日

特务连在奔袭。

战士甲:每天日行百里,遇敌又不打,到底是为了什么?

唐永胜:上级自有上级的考虑,军人当以执行命令为天职。

18.前沿阵地夜

李壮、唐永胜及战士甲侦查敌情。

19.固城城门口日

李壮、唐永胜及战士甲化装成商人、伙计和挑夫入城。

20.小酒馆日

李壮、唐永胜及战士甲坐定。

门外传来一个女孩的叫卖声:卖小刀牌香烟,卖小刀牌香烟。

李壮、唐永胜及战士甲听到暗语,相互示意,匆匆吃完面条,出小酒馆。

21.街口日

李壮、唐永胜及战士甲跟随卖香烟的姑娘消失在人群里。

22.药铺日

掌柜递过一包小刀牌香烟交给李壮:香烟里有敌人的城防图,这是俺们打入敌人内部的同志获取的。

23.药铺后院日

唐永胜站在卖烟女孩面前:姑娘,俺看着你有点面熟,你是……

卖烟女孩:俺叫春丫,你救过俺。那天俺被敌人抓到炮楼里,他们想利用俺作诱饵,引诱你们八路上钩。是一位当伪军的老乡利用他轮岗的机会,偷偷给俺松了绑,俺趁机逃出炮楼,投奔了区小队。

唐永胜:俺那时还没有参加八路,只是一个看家护院的家丁。看到你的遭遇,俺改变了主意,俺要为你看家护院,为老百姓看家护院,所以俺参加了八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心片)这是俺用弹片做的心片,送给你。

春丫从辫子上解下红头绳:这是俺的红头绳,送给你。

传来李壮的声音:小唐。

唐永胜:到。(走进药铺)

24.丘陵日

李壮:小唐,将固城城防图送到团部去。

唐永胜与战士甲麻利地卸下马背上的辎重,翻身上马,一溜烟而去。

25.前沿阵地日

战斗在激烈地进行。

唐永胜:连长,敌阵地前沿有无数地雷、陷阱,还有很多明暗子母堡,如果大部队进攻,伤亡会很大,应先派小股部队多路边探路边出击,大部队紧随其后。

李壮:好。小唐,你带领爆破组,去炸毁敌人的子母堡。

唐永胜:爆破组跟俺上。

唐永胜和战士们一起,不断抛滚准备充足的滚石,引爆多颗地雷,探出多个陷阱。

在唐永胜掩护下,战士甲携炸药包间隙性地冲锋,将敌母堡炸毁。

战士甲:战友们,冲啊!

敌子堡从地缝里射出一连串子弹,战士甲英勇牺牲。

唐永胜一跃而起,冲向子堡,将手榴弹塞入子堡机枪眼里,机枪眼里冒出一股浓烟。

26.战壕夜

战壕已挖到距离固城不远,战士与当地老百姓在悄悄挖掘。

唐永胜:单人掩体要挖深,挖足,就像老百姓藏粮的地窖,星罗棋布,这样可以防备敌人飞机、大炮轰炸,减少伤亡。

唐永胜不由自主地从口袋里掏出红头绳。

一白发老头:小伙子,还记得俺吗?你要找打鬼子的队伍,俺曾是你的指路人。

唐永胜:是大叔,你也来这儿帮助俺们挖战壕啦。

白发老头:傻孩子,军民一家,不分你们俺们。你手拿的红头绳是准备送给你媳妇的吧?

唐永胜:俺哪有媳妇?这红头绳是准备送给俺妹子的。

27.大道日

牛车、驴车、骡车、马车、独轮车浩浩荡荡地将军粮、马料、马草、军鞋、木料、门板、担架、砖石等送往前线。

白发老头喊道:乡亲们加把劲,咱们宁愿自己吃糠,也要保证部队战士吃粮。

这时,敌机飞来轰炸,老百姓们四处躲藏,白发老头中弹倒下。

28.前沿阵地日

唐永胜在接收老百姓送来的物资,看到一位戴孝青年。

唐永胜:你这是为谁戴孝?你从哪里搞到这么多木料、砖石?

一老百姓:你是小唐,俺们一起挖过战壕,俺还知道你那红头绳的故事。戴孝青年是你“指路人”大叔的儿子,他爹被敌机炸死了,他来接替他爹支前。这些木料、砖石是他家多年积攒下来的,本来是准备为他盖新房取媳妇用的,现在他要将新房盖到前线来了。

29.丘陵宿营地日

一战士:小唐,俺终于找到你们了。

唐永胜:那天长途奔袭,你突然“失踪”,俺们都为你担心。你到底上哪儿去了?

战士:那天俺拉肚子,掉了队,找不到部队。回到家后,听说部队要攻打固城,俺又离家出走,找部队来了。

唐永胜:你为什么还要当兵?

战士:在家吃不饱穿不暖,当兵有饭吃,有衣穿。

唐永胜:你打仗为什么那么勇敢?

战士:子弹不长眼,与其在怕死中阵亡,不如在勇敢中求生。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怕死只能为寇,勇敢才有希望为王。

唐永胜:其实,俺当初当兵的想法和你差不多,只是比你多了一点想法,那就是不满日伪军祸害百姓,当兵打鬼子。

30.固城前沿日

我军炮火向固城猛烈射击,敌机向我军阵地狂轰滥炸。

特务连战士躲进单人掩体,在火力掩护下,采用“高杆滑子炸药”爆破法,前赴后继破城。

唐永胜高喊:宁死在墙头、墙里,不死在墙外、墙脚。

兄弟部队从东门南侧突破,一个连突上城头,因桥被敌人炸断,后续部队受阻,突上城头的战士全部壮烈牺牲。

又有两个营的战士从东门南侧突上城头,由于城墙外地势高城内地势低,梯子长度不够,战士们无法沿梯子下城头入城。于是,战士们解下裹腿绷带坠下去,有些战友直接从四丈高的城头纵身跳下去,摔昏了的醒过来继续投入战斗,腿摔断了的爬行着参加战斗。

敌人猛烈地反击,入城的战士伤亡巨大,突破口被敌人重新占领。

唐永胜等突入城内的战士占领了一处制高点,打退敌人多次进攻。

唐永胜被炸塌的房屋砖块砸晕,醒来后,看到兄弟部队源源不断地入城,又继续投入战斗。

画外音:1945年4至8月,唐永胜所在部队采取以沟垒对沟垒、围点打援、坑道爆破和勇猛冲击相结合的战术,二度讨伐山东寿光伪张景月部,解放了寿光大片地区,打通了渤海东部与胶东、鲁中的联系。1948年3月,唐永胜所在部队参加周张战役,针对周村、张店地区军防御地域宽、兵力分散的弱点,配合主力部队长途奔袭和“挖心战术”,在长白山以西地区阻击济南东援之军。4月,唐永胜所在部队参加潍县战役,进发昌乐,阻断昌乐通往潍县的通道,与兄弟部队一起,排除城外地雷、陷井、鹿砦、铁丝网等,攻克城外大小九十多座子母堡式的独立据点,分割、包围并全歼军山东保安第3师和整编第45师。5月,唐永胜所在部队参加兖州战役,牵制济南军南援,攻克龙山、章丘城。兄弟部队则与当地人民群众合力,短时间内便将战壕挖到兖州城附近,一举攻克兖州城,歼敌2.8万余人。9月,唐永胜所在部队参加济南战役,协同兄弟部队由东面攻入济南城,展开巷战。战役结束后,担任济南城北警备任务。冬季,唐永胜所在部队参加淮海战役,于战役第二阶段进占徐州,并担任警备任务。继后,派出一个师南下参加阻援,保障兄弟部队围歼黄维兵团。再后,全纵参加围歼杜聿明集团之战。1949年4月,唐永胜所在部队参加渡江战役。5月,唐永胜所在部队参加上海战役,在攻占杨行后,又协同兄弟部队攻占吴淞、月浦、宝山等。继后,担负该地区警备任务。

31.女兵营房前日

字幕:1949年,上海。

刚刚参军的陈梅在和几个女兵交流。

陈梅:我讨厌上海资本家大小姐那种养尊处优的生活,于是从家里偷偷跑出来,参了军。

女兵甲:我是逃婚跑出来的,参军才能获得自由。

这时,陈梅母亲闯入女兵营房:小梅,给我回去。

陈梅:我不。

陈梅母亲:你们连长说了,参军自愿,想离开部队欢送。(强行将陈梅拉走)

32.陈梅家日

陈梅:妈妈,我已经被你反锁在这亭子间里数月了,你总不能将我关上一辈子吧。

陈梅妈:你还参军不参军?

陈梅:不参军了。

陈梅妈:不参军我就放你出来。

陈梅妈打开亭子间房门,两人抱头痛哭。

33.陈梅家客厅日

陈梅妈看了一下落地钟,发现陈梅卧室一直没有动静,便走到门旁:小梅,小梅。

屋内没有动静,陈梅妈推开卧室门,不见人影。她哭了起来:天哪,我的天哪!

34.八连营地日

唐永胜、战士乙、卫生员陈梅一行与其他兄弟连队代表一道在八连荣誉室参观。

八连指导员:同志们,我们八连1949年6月进驻上海南京路,担负警卫和巡逻任务。八连官兵紧紧依靠人民群众,向上海滩上资产阶级香风、美女、毒雾及八连个别同志的忘本思想和行为展开了攻势,用实践证明,无论是在枪林弹雨的浴血沙场,还是在灯红酒绿的十里洋场,八连攻必克,无坚不摧,守必固,岿然不动。

唐永胜悄悄地对陈梅说:小陈,俺们不能忘本,不能被毒雾蒙蔽,但俺们可以用革命本色兼容上海滩上香风、美女的行为,演绎与八连不同版本的故事。

陈梅:我可不是香风、美女,我是革命战士。(回忆完)

35.医院病房日

陈梅用面部表情和手势与唐永胜交流,在场的唐新和医护人员都不能理解。

唐新:妈妈,你对爸爸张嘴示意,是叫他开口说话还是叫他吃饭?

陈梅:不是,是叫你爸爸配合,进行口腔护理。

护士:我给老院长进行口腔护理,老院长不是不张嘴,就是张嘴咬住钳子不松口。

陈梅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唐新,你爸爸卧床不能自主翻身,为防止生褥疮,要定时为他翻身。你帮我设置手机定时闹钟,以免我睡着错过为他翻身。

唐新摆弄着手机。

陈梅用毛巾给唐永胜擦身子,抱他下床,准备将他抱上轮椅,因体力不支,双双瘫坐在地上。

唐新赶忙上去拉扶:叫你不要逞能,你就是不听。

36.医院病房夜

陈梅躺在病床上,医生给她检查。

陈梅睁开眼睛。

医生:你刚才晕倒了,是疲劳引起的。

唐新:妈妈,我送你回家休息。

陈梅:我不回家。不在老头子身边睡不着。

一旁的唐永胜的学生:唐老师,学生来拜望您了。您还能认识我吗?您知道我叫什么吗?

唐永胜表情淡漠,一脸茫然。

唐永胜的学生:唐老师,您一贯反对医生收红包,自己带头不收红包,今天,学生破例,给您送红包来了。

这时,一老干部进来:老唐,老唐,怎么会病成这样。身为著名医生、一院之长,你这是……

37.办公室日(回忆)

字幕:1951年,吉林东北边防。

唐永胜:报告,俺叫唐永胜,来自淞沪警备司令部,请首长给俺分配收治伤病员具体任务。

首长:小唐啊,抗美援朝战争爆发一年来,我军伤亡不小,目前从朝鲜战场上转下来的伤病员很多,你负责伤病员临时收治及转后方医院工作。

唐永胜:是,保证完成任务。

38.医院病房日

唐永胜在收治一批伤员时,一位躺在担架上的伤员向他行军礼。

伤员:首长,俺来自西线第13兵团,再次向你报到来了。

唐永胜笑了:早就听到你的山东口音了,由于收治的伤员很多,你第一次负伤入院,俺没能认识你,但这次俺们相识了,俺们是老乡。希望你早日康复,重返前线。

39.医院病房日

唐永胜在收治又一批伤员,从伤员中一眼便认出那位山东老乡,可山东老乡已昏迷不醒。

唐永胜轻声呼唤着:老乡,老乡。

伤员甲眼睛微睁,嘴唇微动,说不出话来,闭上眼睛。

唐永胜眼含泪水:老乡!老乡!

唐永胜又来到一个伤员身边,查看他的冻伤伤势。

伤员:报告首长,我来自东线第9兵团,我请求不截肢。

唐永胜:小伙子,你冻伤怎么这么严重?

伤员乙:我们部队驻扎在南方,原本在为作准备。一道命令下来,我们从南方赶往东北边防,我们都身穿薄棉衣,其间有些战士领到厚棉衣但没领到厚棉裤,有些战士仅仅领到棉帽。边防战士看到我们的着装后都很吃惊,纷纷脱下身穿的冬装,从火车窗口递给我们,但数量有限,再加上火车停留时间短暂,有些闻讯赶来的边防战士脱下身穿的冬装后,还没来及跑到火车窗口,火车便开动了。入朝后,在崇山峻岭、茂密森林、冰天雪地的环境里,由于棉被紧缺,晚上我们都是两人一条棉被同睡,连队唯一的女卫生员春丫也不例外,与排长同睡。

唐永胜:春丫?

伤员:对,春丫。你认识?那可是我们连里的一朵花。

唐永胜:噢,不认识。俺认识的春丫已牺牲了。

伤员:春丫对我们战士说,与排长同睡,只想相互取暖,不被冻死,哪还能想别的?不过,我们战士都知道,排长在追求她。

唐永胜:不说春丫了,说说你们的情况。

伤员乙:想不到天气这么冷,气温在零下20至40度,我们吃一个土豆都需要花上一个小时,其间还要不时将土豆放到胸口焐一焐。为了防冻,我们将棉被撕碎,用来裹头、手、脚。有些战士负伤,血都冻结在脸上、手上。在冲锋时,枪栓被冻死,我们便解下裤带,在枪栓上撒尿解冻,有些战士就是光着腚牺牲的。

40.小会议室日

字幕:1953年,上海。

唐永胜介绍陈梅入党,进行入党宣誓。

唐永胜:我自愿加入中国共产党。

陈梅:我自愿加入中国共产党。

41.连部营房日

这里是唐永胜与陈梅的婚房,房间里只有一张木板床,两只凳子,一筐苹果,一捧糖果。

战士们吃苹果,抓喜糖。

李壮送来两只竹编热水瓶:俺宣布,今天唐永胜与陈梅结婚。希望他们相亲相爱,白头到老。

唐永胜与陈梅向李壮行军礼,向战士们行军礼,战士们鼓掌。

唐永胜:俺一个农村娃能娶到上海大小姐为妻,不是俺有多大能耐,是部队铸就了俺,是革命胜利了。

陈梅:上海大小姐生活我不稀罕。只有跟党走,才会有奔头。

42.连部营房夜

唐永胜:抗美援朝战争期间,俺在东北边防负责收治伤病员任务,目睹成千上万的伤病员需要救治,俺却无能为力。俺立志学医,救死扶伤。但俺15岁参军,识字不多,从今天起,你教俺识字学文化。

陈梅:好,我们约法三章,一是循序渐进,二是温故知新,三是准时准点。

唐永胜:识字学文化俺有一招,俺们虽然已是夫妻,但俺还不知道谈恋爱的滋味,俺们从头再来,俺给你写情书,你给俺批改。

43.女兵营房夜

女兵甲:我们连长真时髦,已经结婚了,还在给陈梅姐写情书。听说情书错别字连篇。还听说情书像作业,有作文,有造句,还有应用题。

女兵班笑成一团。

44.连部营房夜

陈梅:你听到战士议论你写情书一事吗?

唐永胜:议论怎么啦,揭短对俺来说反而是促进,笨鸟先飞么。

陈梅:我知道白天你工作繁忙,实在感到疲劳,学习时间可以缩短,关键是提高学习效率,没有必要老是将闹钟拨快一个小时,自己骗自己。

唐永胜:你不是有约法三章吗,俺可以违章?

陈梅:你看你,为了学习,体重又减了多少斤?有10斤吧。中文还没学地道,又要学俄文,总想一口吃成一个大胖子,结果吃成一根电线杆了。

唐永胜:对,不能急于求成,要持之以恒,要持之以恒。

陈梅:好,现在开始学代数。

唐永胜:俺有一事向你报告。俺已向领导申请,调干休所工作,这样可以边学习边积累实践经验。

45.干休所宿舍夜

唐永胜:俺刚去看望过卧床不起的老团长。

陈梅:他可是干休所重点护理对象。

这时,有人敲门,敲门人喊道:唐所长,我老伴昏迷不醒,尿液带血,你快去看看吧。

唐永胜:是大嫂,你先去照看老团长,俺安排车,马上就到。(起床,打电话)

46.干休所办公室日

唐永胜手拿一封信进门,拆开信,打电话:卫生院吗?俺找陈梅。

电话里:我是陈梅。

唐永胜:俺是唐永胜。俺收到入学通知书了,俺考上苏中医学院啦!

47.苏中医学院校园门口日

春丫:唐永胜,唐永胜,你怎么在这儿?

唐永胜:春丫?你是春丫?你是入学新生吗?

春丫:是,今天刚来报到。

唐永胜:俺是毕业班学生,今天为入校新生做向导,走,跟俺走。

48.校园林荫道日

唐永胜帮助春丫拎行李包,两人走在校园林荫道上。

唐永胜:听说你在固城做地下工作时被捕牺牲了,你还活着?

春丫:俺还活着。俺们打入敌人内部的同志买通一位看守,带领区小队营救了几位首长和俺,可他却在营救俺们时壮烈牺牲。在地下交通员的帮助下,俺和首长一道突破封锁线,到达华北,进入解放区。

49.学院宿舍日

春丫拆开一封信。

唐永胜画外音:祖国和平来之不易,俺们都要好好珍惜。你要好好学习,将来更好地报效祖国。我已分配到苏中康复医院,爱人陈梅也准备转业,安排到苏中康复医院,勿念。

春丫从行李包里拿出弹片做的心片,放在胸口良久,流泪。

50.公园日

春丫:今天俺专程来这儿,就是想告诉你,俺已毕业,留校任教了。

唐永胜:你爱人在哪?你不与他团聚?

春丫:俺还是孑然一身。

唐永胜:你在部队多年,就没有看上谁?就没有被谁看上?有合适的就把自己给嫁了,要求不要太高。

春丫:俺在部队多年,也不是没有被谁看上。1950年入朝作战时,俺们排长向俺表示过,俺说俺已有心上人了。俺们排长真是一个好人,他在东线长津湖之战中牺牲了。

51.苏中康复医院日

字幕:1968年。

一群造反派将一位女医生押往医院大礼堂批斗,女医生身穿红袖章制成的衣服,头被剃成阴阳头,步履蹒跚。

几个造反派从病房将一位坐在轮椅上的伤残军人推到烈日下暴晒,医院一位工友悄悄将轮椅推到树荫下,被造反派发现。

造反派:你竟敢庇护军队败类,不要命了。我们就是要将这种见不得阳光的人暴露在阳光下。

患者拦住一位医生:我就是要止痛药吗啡,你到底给不给?

医生:吗啡是控制药品,我不能滥用。(转身离去)

患者举枪将医生一枪打倒。

52.医院急诊室日

唐永胜在组织全力抢救割腕自杀的“走资派”, 他们压迫住患者破裂血管上方的动脉,注射镇静剂。

有医生跑来:血库库存血告急。

唐永胜:我是O型血,抽我的血。

53.医院病房日

唐永胜冲开看守人员,进入病房:不管患者是谁,俺是医生,救死扶伤是俺的天职。(给患者把脉,用听筒测听患者肺部)你要注意保暖,戒烟戒酒,长期低流量吸氧,加强营养,增强免疫力。

54.医院病房日

唐永胜在看望红军老干部:老首长,你安心养病,有什么要求尽管向俺提出来,俺会尽量满足你。

红军老干部:我没有什么要求,现在的条件比我们长征时期好多了。当年,我的警卫员感冒发烧,缺医少药,加上饥饿,我们已到靠吃草根啃树皮充饥的地步,我的警卫员身体极度虚弱,我将仅剩的一把炒面留给他充饥,以增强他的体质。当他在草地倒下牺牲时,米袋里还留有那一把炒面。他不是死在敌人的枪炮下,而是死于疾病和饥饿。一把炒面精神,正是我们红军精神的写照。(老泪纵横)

唐永胜:老首长,你是革命功臣,俺们应该对你给予特殊照顾。

55.医院平房日

造反派:唐永胜,在隔离审查期间,你要老实交代,负隅顽抗,死路一条。

唐永胜:俺没有什么好交代的。

造反派:你包庇走资派,对老干部搞特殊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唐永胜拿起几张纸:好吧,那你们就听听我的检查。(朗读起来)继承普罗米修斯盗来的火种,人类开始播种光,同时也被光束缚。走出松明灯走不出烛光,走出烛光走不出油灯,走出油灯走不出电光。在光的漫长进化过程里,人类一直在进步又一直在挣脱,走向光的霓虹走向光的抽象艺术,在光的变异里寻找新光源。

造反派上前夺过唐永胜手中的“检查”:你这哪是在写检查,你这是在反对无产阶级。你写的被光束缚是惧怕光吗?你写的挣是逃避光吗? 你写的寻找新光源是想变天吗?

唐永胜:俺这是在不断追求光明。

56.医院门诊部日

唐永胜办公桌前排着前来就诊的患者。

“医生到哪里去了?”

“我是唐主任的老病号,听说唐主任被隔离审查了。我就要找唐主任看病。”

一位患者等候多时,突然昏倒,家属大闹。

几个造反派进来:大家让一让,唐医生来了。

唐永胜进来,马上来到昏倒的患者跟前,此时,患者已经坐了起来。唐永胜看了看几个造反派:你们可以走了,不要在这影响我给患者看病。

几个造反派相互看了看,出去了。

唐永胜:你是爆发性胰腺炎,要马上进行手术,解除过高的腹内压,尽快逆转多脏器功能衰竭。

有关医护人员将患者抬上活动床,推了出去。

57.医院病房办公室日

唐永胜看到桌上有一封信,打开看。

画外音:今晚造反派到你家抓人。线人。

唐永胜拿起电话:陈梅,不要说话,俺有急事找你。

58.唐永胜家屋外夜

家门口有人盯梢,唐永胜夫妇躲在不远的暗处观望着。

几个造反派带着从屋里抄出的东西从屋里出来。

一个造反派:躲,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给我砸。

几个造反派又砸碎窗玻璃。

59.陈梅妈家日

唐新在写日记。

唐新画外音:抬头凝望雪白墙壁上,书写着红字标语、黑字口号,饱眼福后,低头寻觅垃圾堆里被人扔弃的瓜果皮充饥。跑遍全城大小书店,买不到《新华字典》,只有一种红宝书流行,流行着生活里所有的词句。在一片红色以外,我偷看禁书《水浒》,陶醉于一百零八将的英雄气概里,忍受平日里作为一个狗崽,任人随意打骂的屈辱。为了躲避派系争斗,妈妈多日不归,一个夜晚,妈妈偷偷潜回家中,我惊喜地叫喊妈妈,却被妈妈堵住小嘴,隔墙有耳,我失去了叫喊妈妈的权利。家被抄,窗玻璃被砸碎,木匠用木板将窗户封死,一来可防再度被砸,二来外面的光线已是累赘。家无宁日,我不得不随父母投奔上海外婆家,每天望着日升日落,不禁自言自语,何日能回家?何日能上学?

陈梅:都是爸爸、妈妈不好,你跟着受罪了。

唐新:爸爸、妈妈好,要怪就怪这个世道。

陈梅:这些话你只能跟爸爸、妈妈说,不能到外面说。

60.李壮家日

身着军装的李壮热情给唐永胜全家人倒水。

唐永胜:老领导,俺到你这儿来避难了。

李壮:很高兴你们来上海,不过,俺这儿也不是保险箱呀。

唐永胜:老领导,还记得吗,当年,俺们长途奔袭不亚于红军长征,一旦掉队将面临死亡,有的战友不知不觉“失踪”。每一仗打下来,昨天还谈笑风生的战友,今天便阴阳两界。由于不断补充兵源,有些新兵彼此名字还没能叫上来,就在战斗中牺牲了。在战场上,最惊心动魄的不是敌我双方连绵不断震耳发聩的枪炮声,而是从死伤者身上悄无声息汨汨流淌着的鲜血。每当冲锋时,俺亲眼目睹一个个战友倒下,甚至不见全尸。俺由于不怕死,火线入党。

李壮:你小子命大,能活到今天不易,可谓“革命军中马前卒”。但老哥哥也要提醒你注意,防止马失前蹄。

61.农村某公社院内日

字幕:1972年

一排书桌的上方挂着横幅“市医疗队下乡巡回医疗点”。

桌前围满了前来看病的农民,唐永胜与医生们正忙着为农民看病。

62.某医疗点日

一农民前来就诊,手里拿着一篮子东西:唐队长,这是自家鸡生的蛋,这是自家地里长的粮。

唐永胜:这可不行,看病归看病,东西俺不能收。

农民甲:东西我已带来了,也不好再带回去。

唐永胜:那俺就按市场价购买。你们生活本来就拮据,再加上患病,生活一定困难,俺没有雪上加霜的权利,只有雪中送炭的义务。

63.又一医疗点日

一衣衫褴褛的农民,前来就诊,他患有严重的哮喘,不停地咳嗽。

唐永胜马上让他坐下,开始诊断。

农民不安地说:唐队长,我家里是真的没有一分钱了,也没有什么东西给您……

唐永年:老哥,不要说这些,咱们看病,药费嘛,我来垫。

64.农家日

唐永胜挎着药箱进来:老哥,俺是来回访的。俺瞧你哮喘未愈,俺给你带了些治哮喘的药,你要按时吃。

那个患哮喘病的农民给唐永胜作揖:谢谢,谢谢。

65.唐永胜家日

农民:陈医生,在你的治疗下,我那年近40的女儿终于产下一子,感谢你的大恩大德。我送红蛋来了。

陈梅:看你说的,这没什么,我倒是要恭喜你,到时可要请我吃满月酒,我也沾沾喜气。

66.唐永胜家日

一农村妇女抱着婴儿,高兴地说:陈医生,你给我治疗了一年多,真是尽心了,我知道我这不孕症病治不好。你知道我求子心切,又从医院产房抱来这弃婴,让我收养,这孩子太讨人喜欢了,我不知如何感谢你为好。(硬塞给陈梅红包)

陈梅:这可不行,你的心意我领了。这孩子本是非婚子,又被遗弃,为了孩子健康成长,你可要守住这秘密,日后你就不要再上门来了,还是保持距离好。

67.唐永胜家日

唐新姑妈:嫂子,俺已生三胎,都是女孩,这次俺专程从山东赶来,就是想请你利用职务之便,帮俺生个男孩。

陈梅:这可不行。其实男女都一样。

唐新姑妈:嫂子,我知道这是违反政策的,可咱们是实在亲戚,你就帮我一回吧。

陈梅:他姑妈,违反政策的事俺不能做。再说,再生一个孩子,会增加生活负担的。

68.唐永胜家日

陈梅:唐新,从山东老家回来了,情况如何?

唐新:姑妈家生活很贫困。姑父的父亲去世了,无钱下葬,姑妈不得不向集体借棺材板钱。我咽不下硬梆梆的窝窝头,姑妈偷偷向乡邻借来白面馍馍给我吃。怕我受寒,姑妈硬着头皮向远房亲戚借来一床被褥。我看,你每月从工资里拿出一部分钱寄给姑妈,帮帮他们吧,这点钱对我们家来说,只需要节衣缩食,可对姑妈家来说,一分一厘都是救命钱啊。

陈梅:孩子,你说得对。相比来说,你还是生在福中的,可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呀。

唐新:福在哪里?爸爸的工资比普通工人的工资高几倍,可他经常给农民患者垫付医药费,弄得我们家除月头外,一顿三餐不见荤,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因肚里缺油水,我曾偷喝过菜油。我个头长得快,裤子一短,你就在裤腿下缝接一块布,颜色都不一样,同学都笑称我是国家二级运动员。家中家当都是公家的,几条长板凳上都火烫有“康复医院”字样。

陈梅沉默无语。

69.教室日

班主任严肃地站在讲台上,唐新等几个学生站立在课桌后。

班主任:唐新,学费为什么不按时交?

唐新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我妈妈患肿瘤住院了……

70.医院病房夜

唐新:妈妈,妈妈。

陈梅微微睁开眼。

唐永胜:你妈妈手术很成功,从腹部取出了肿瘤,是良性的,老天保佑。

陈梅:唐新,开学没有?

唐新:开学了,只是学费还没有交。

陈梅:你这孩子,为什么不提醒我?噢,都怪我,即使我走到鬼门关口,可以忘了一切,也不该忘了孩子。

71.征兵体检处日

唐永胜给唐新测试完视力,在表格左眼视力、右眼视力上都填写为0.2,然后在在体检表主检一栏写上不合格,并签了名。写完后对唐新说:唐新,你回家吧。

唐新:我不回家,我要当兵。你身为主检,我能不能当兵,你一句话的事。

唐永胜:你体检不合格,不能当兵。

72.唐永胜家日

陈梅:唐新,你大哥来信了。我叫你给他写信,教育他要谦虚谨慎,多学本领,不耍“小聪明”。他倒好,来信将你数落一番,还抓住个别错别字讥讽你,这是指桑骂槐?还是自以为是?他这样下去,在部队怎么能进步?我要亲自写信给他,我要重申叫他不要耍“小聪明”。

唐新:妈妈,你批评大哥,实际上也是在提醒我。我们都应该谦虚谨慎,多学本领,不耍“小聪明”。

唐新翻看父母的相册,相册里有唐新不同年龄段的照片。

唐新:妈妈,你保存这么多我不同年龄段的照片,有些我自己都没有,能不能给我几张?

陈梅:不行。等我死后,不能再顾及到你,你再将照片拿去。

唐新放下相册,自吟道:在父母的相册里,珍藏着我的相片,从幼年到少年到成年,各个年龄段都不落。我向父母索要,父母说不行,等我们死后你再拿去。在我的相册里,可否珍藏父母的相片?难道要等父母去世后,才懂得去珍藏,珍藏父母的遗像?

陈梅:这首诗挺动情的。俗话说,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你这几年读书受益如何?

唐新:这几年,我阅读了大量书籍,受益良多。读书增长知识,开拓视野,激励斗志,育人树人。读书关键在于融会贯通。

陈梅:我看你读书有你爸爸那劲头。

唐新:有爸爸的基因,但我师傅对我影响也颇大。师傅曾被圈内人誉为活字典,后来被打成,下放到我们工厂。他的论文不时发表,但不允许署自己的名字,只好署单位名称。尽管他默默无闻,但他的论文及其单位却在行业里引起不同凡响。为此,我写过《印竹窗帘》一诗。“在繁花似锦里,我选择印竹窗帘装点居室,思念风吹竹韵,月照竹影。翠竹如竹简,记载着日月轮回。我读竹简,时刻不忘保持竹的气节。只要一生耐得住这份清瘦,便觉得自己虽无百花艳,但青翠久长,如丰富竹简。竹影常曳,净化生存氛围,翠竹如林,引来百鸟栖息。”一来自勉,二来献给师傅。

73.唐永胜家日

陈梅:老唐,这次随同上级领导下乡访贫问苦,感觉怎么样?

唐永胜:谈不上什么感觉,倒是有些窝心。

陈梅:怎么呢?

唐永胜:上级领导在村干部引领下,到一户农家,寒暄一番后,示意随从将油、米及红包送上。这户农家的母亲望着常年躺在床上的儿子,流着泪对上级领导说,“我不要这些东西,只要将孩子的病治好。”大家都十分惊讶,个个都无话可说。

陈梅:这农家母亲还挺有个性的。

唐永胜:后来,上级领导的随从将村干部拉到一边,说怎么给上级领导安排这样一户家庭访贫问苦?言下也许有两层意思,一是这户家庭不识好歹,二是应该给上级领导安排条件好一点的家庭访贫问苦。俺看到这户农家家徒四壁,房屋无窗,屋顶一角因“镂空”,有天光射入,所以屋内显得一角明亮一角暗淡。

陈梅:访贫问苦怎么搞成这样?

唐永胜:领导下乡访贫问苦,体现了党和政府对贫困人群的关心。作为领导,应该对访贫问苦对象有所了解,从而对症下药。作为领导,访贫问苦的目的,不是为了做做样子,而是为了消灭贫困。一个连访贫问苦对象现状如何、有什么需求都不了解的领导,怎么去带领群众脱贫致富?

陈梅:如果是在外面,你说话可要注意点。

唐永胜:俺这是在说真话。作为访贫问苦对象的农家母亲,敢于直言不讳,可敬。作为安排访贫问苦对象的村干部,敢于直面现实,可亲。作为上级领导访贫问苦的随从,唯有亦步亦趋,可悲。作为参与访贫问苦一员的俺,无胆无识,只想说,盲人摸象误国,实事求是兴邦。

陈梅:现在有些事我也看不惯,比如医生开大处方。有一位患者摔了一跤,走路膝盖有点疼痛,到医院就诊,医生开了验血、CT、核磁共振等一堆检查单,还开了几盒含激素的高价药,并通知患者一周后再到医院复诊专家号,患者吓得退避三舍,回家休息了几天,不治而愈。

唐永胜:医术是医生之功力,医德是医生之根本,根本都丢弃了,还谈什么功力。

陈梅:你指导东郊乡搞合作医疗,进展如何?

唐永胜:东郊乡顶住压力,村级卫生室不关门,赤脚医生不解散,合作医疗费用来源由国家出大头,集体出小头,个人出零头变为集体出大头,个人出小头,并拟定了两份不同的红头文件,一份对外,一份对内。上级有关部门以减轻农民负担为由,要求东郊乡取缔村级医疗机构,当一行人到东郊乡检查时,东郊乡政府要求各村将村级卫生室临时改为图书室、活动室,蒙混过关。目前,东郊乡没有出现一户因病致贫家庭。

74.医院门诊日

唐新进来:爸,我有点发烧,你给我看看吧。

唐永胜:去挂号。

唐新看了看爸爸,出去了。

唐永胜继续为患者看病。

75.唐永胜家夜

唐永胜在泡茶。

唐新:爸爸,我今天去你那儿看病,怎么不见你喝茶?

唐永胜:俺茶瘾大,一喝茶便控制不住,茶喝多了就要去方便,这样就会给等候就诊的患者带来不方便。你要知道,患者在等候就诊时,身体或多或少都难受,俺们要多为患者着想。因此,俺养成一个习惯,在给患者就诊时不喝茶。

陈梅:你爸爸就是一根筋。就拿他参军来说吧,按理说,他是抗战老兵,当年在攻打日伪军盘踞的炮楼时,他冲到炮楼脚下,炸塌炮楼一角,为我军摧毁炮楼立功。新中国成立后,他在建档时坚持自己是1945年10月1日参军,取建国之意,还将自己的出生年月改为1930年8月1日,取建军之意。我曾劝他找一找在上海的老领导李壮,为自己证明,将当初建档时因情感原因而确认的参军年月更正,这样离休后可享受抗战老兵福利待遇,可他说,他福利待遇已经很不错了,历史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

唐永胜:是的,历史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

陈梅:你爸爸有一个过命之交的红颜知己,叫春丫,期间因为书信往来频繁,被“群众”揭发,结果你爸爸受到组织处分。我要找组织理论,你爸爸就是不让,他总是说,历史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

唐永胜:是的,历史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端起茶杯,欣赏茶水)茶是好东西,注入杯水之中,丝丝叶叶重返原形,散发出的清香,穿过重重雾气,阵阵扑鼻,轻轻吹拂,尤感微风入茶林,细细品味,品出蓝天白云下采茶的滋味。面对世态炎凉,俺爱清茶一杯,永保微涩的香甜,面对灯红酒绿,俺更爱清茶一杯,浓也醉人淡也醉人。

76.医院会议室日

唐永胜:今天召开处方管理专题会议。

医生乙:部门搞承包有弊端,公立医院应强调服务性、公益性,不能以盈利为目的。

唐永胜:城镇不少企业改制,部分在职职工、下岗职工及失业人员医保缺失,出现看病难,看病贵现象。医院少数医生开大处方,增添了患者的负担。

医生丁:国家对公立医院实行放权让利、扩大自和分配制度改革,政府卫生投入又不足,我们不创收,工资、奖金从哪里来?

唐永胜:那也不能昧着良心,增添患者负担,中饱私囊。

医生乙:我收治了一位肺阻塞疾病患者,因交不起医药费,住院两天便放弃治疗。我们应多换位思考,我建议,在全院开展“假如我是患者”大讨论。

唐永胜:俺们不能改变一切,但可以从俺做起,逐步改变群众看病难、看病贵现状。为了防止医生开大处方,要靠制度来保障。俺建议,建立院级领导小组、科室执行小组、行政监察小组,强化对处方的管理。

77.苏中社会福利院日

唐永胜一行在慰问弃儿。

弃儿中有健康儿童,也有脑瘫、肢残、面部缺陷、先天性心脏病等儿童。弃儿们看到唐永胜一行到来后,是叔叔模样的就喊爸爸,是阿姨模样的就叫妈妈,并争先恐后地要叔叔、阿姨抱自己。

医生甲抱起一个弃儿。

医生乙:我女儿像她这么大的时候,看到陌生人就躲得远远的,更谈不上主动要陌生人抱自己。这些弃儿真可怜,可爱,可亲。

医生丁看到一对中年夫妇准备将一个弃儿领养走,于是拿起相机为弃儿拍照,被中年夫妇拒绝。

医生丁:我知道你们不想让人们知道弃儿的身世,那我就给弃儿拍个侧影照如何?

在得到中年夫妇允许后,医生丁为弃儿拍了侧影照。

一个脑瘫弃儿见状,挣扎着要医生丁为自己拍照。

唐永胜:俺们也无法为弃儿提供更多的帮助,在公立医院还没有彻底改变以盈利为目的的当下,俺倡议,俺们开先河,立足服务性、公益性,开展“快乐从心开始”爱心医疗救助活动,争取在3年内,为包括苏中社会福利院弃儿在内的100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儿童,免费实施心脏手术。

78.唐永胜家夜

唐永胜下班回来,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医疗事故调查报告。

唐永胜:医疗事故调查报告俺拟好了,既有患者家属一方的陈述,也有主治医生一方的辩解。事实真相是,患者入院后不久,便在病床上浑身颤动,患者家属赶忙叫来主治医生,主治医生到来后,没有对患者进行检查,甚至连患者盖的被子都没有掀开,只是简单地向患者家属询问了一下病情,便说患者浑身颤动是因为发高烧引起的,不要紧。主治医生离开后不久,患者便死亡。我给出的结论是,医方负有一定责任。

陈梅:你这份医疗事故调查报告会不会影响医院声誉?

唐永胜:护短才会影响医院声誉,医院声誉来自优质服务,来自老百姓的口碑。

79.医院会议室日

唐永胜:在以药养医的大环境下,医院进药,医生用药成为医院创收的重要一环,今天俺们专题讨论“药”这一问题。

医生丁:处方药使用取决于医生,所以医生在进药、用药方面应有相应的权力。

唐永胜:目前医疗市场法制不健全,政府监管不到位。药品收入占医院整体收入的40%以上,80%以上的药品是通过医院卖出的,药品在增值过程中,医院环节占50%以上。俺们不能回避现实,但也不能对医药贿赂放任自流。

医生乙:医生在给患者用药时,应综合考虑疗效、副作用、价格等一系列因素,不能被亲戚朋友、医药代表的游说所左右。

唐永胜:有些药品从供货价到使用价相差10倍甚是更多,药价虚高与中间环节不无关系。有一位医药代表对俺说,个人拜访在处方药营销模式中占主导作用,而“回扣”成为药品进入医院的家常便饭,他请俺吃家常便饭,可这家常便饭比山珍海味都丰盛,你们说俺怎敢赴宴。

医生乙:医院在进药、用药方面,一是要靠制度,二是要靠自律。

唐永胜:对。在目前情况下,俺们进药可采取集中采购、直接配送。但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就应该医药分离,实行国家基本药物制度,这样既能将虚高的药价降下来,又能杜绝医药贿赂。俺们期待着。

80.车间日

唐新正在车间检验产品质量。

一个工人低声对唐新说:有一个报社的人找你。

唐新朝门口望去,朝站在那里的一个人走去:李主任,您来了。

李主任:唐新,我是来谈你调入报社的事,你带我找一下你们厂领导。前几天,我派人来谈过,可你们厂领导一口回绝了。

81.厂领导办公室日

李主任与唐新坐在厂领导面前。

厂领导:你们直接找调动当事人,既影响当事人工作情绪,也违反组织程序。

李主任:我这不也是求才心切。

厂领导:这事儿不好办啊。

82.厂领导家夜

唐永胜和唐新被厂领导热情地让进屋。

厂领导:唐医生,我一眼就认出你是唐医生,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忘不了你啊。

唐永胜:那还是六二年、六三年吧,你患上了肺结核病,当时的医疗水平对这种病没有治愈的把握,于是你在住院期间拒绝治疗,俺一边做你的思想工作,一边不放弃对你的治疗。后来,你奇迹般地康复了。

厂领导: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唐永胜:哪里,哪里。今天这不为孩子调动一事找你“开后门”来了。

唐新:厂长,我在咱们厂工作了10年,还不知你与我爸爸有这层关系。我不求厂长重用,只求厂长放人。

厂领导:好,我放人。

83.唐新家夜

唐新:老婆,看的什么书?

唐新妻子:《中国散文大系》,你的《水城水》一文入选其中了。多年前,你撰文披露周城水系因人为原因造成“肠梗阻”,饮用水源污染,含多种致癌物质,呼吁打通“肠梗阻”,与长江连通,结果被贬到图书室看管图书。如今,你的呼吁变成了现实。

唐新:呼吁打通“肠梗阻”,与长江连通,不是源于我。20世纪50年代政府就立项开挖引江河,终因财力不济而成为纸上谈兵。一位参与者临终前感叹道,我们这一代喝不上长江水了。如今,一条长达20多公里的引江河与周城水系连通,数百万周城百姓喝上了洁净的长江水,引江河已成为国家南水北调东线取水源。值得一提的是,为了打通周城水系“肠梗阻”,地方政府搬迁及清除污染、堵塞河道的企业、人防工事、垃圾,临河居民纷纷将堵塞河道的违建房拆除,宁可再过上三代同堂的生活。

唐新妻子:既然呼吁打通“肠梗阻”不是源于你,那就更不应该将你贬到图书室看管图书。

唐新:我被调到图书室,我理解为是让我看图书,而不是看管图书。我的《黑白色调》一书载入文学史志,还得益于在图书室的那些日日夜夜,故我才将书名起为《黑白色调》,其中《梅兰芳》短文曾在《人民日报》发表。(投入地背诵起来)周城又称凤凰城,凤凰城有个凤凰墩,凤凰墩上出了京腔凤凰,引来无数中外宾客,景仰梅的傲骨兰的柔情。一曲《凤还巢》牵动多少乡情,一曲《穆桂英》送巾帼出征,受惠于京腔凤凰的凤城河似那水袖,点点水波都是国粹的晶莹。我把这篇短文作为我的座右铭,时刻激励自己。

唐新妻子:老唐,听说东郊乡农村宅基地上建的那座二层小楼即将要拆迁,拆迁补偿款有200多万。前几年东郊乡照顾你,乡长找上门来,说按成本价将那座二层小楼卖给你,你谢绝了,你说买这类房,即使不违法,也违规,不贪这便宜。可我查过,对于农村宅基地房屋买卖的问题,目前尚未有明确的相关法律法规对此作出明确的规定,所以买卖效力的认定主要适用《合同法》,如果行政机关已经办理了相关产权手续,那么转让行为是合法有效的。

唐新:做人还是清清白白好。

唐新妻子:你是清白,从事报纸广告经营管理工作,年广告值过亿元。可你为了清欠一笔30万元欠款,反被经办人诬告是你挪用的,谣言一直传到你父母耳边,他们信以为真,拿出多年积蓄,催我赶快叫你还上挪用款。

唐新:做人就是要像父母那样,常在河边走,就是不湿鞋。

唐新妻子:我就是感到不平衡,你清白,还住着两室一厅的房改房。那种诬告你的人,当初巴结你,又是请客,又是送礼,都被你拒绝了,可人家辞职下海后,自己开了一个广告公司,风生水起,住上了别墅,开上了小车,这种人倒先富起来了。

唐新: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只要是遵守“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规则,我们不要眼红人家富有,人家也不要眼红我们清廉。

84.报社采编部日

唐新采访归来,奋笔疾书。

唐新画外音:云泉之歌――记全国道德模范。由于企业倒闭,劳保缺失,农民失地等等实际问题,触犯了部分人的基本生活利益,于是出现上访群众堵厂门、阻交通现象。由于干部腐败,监督无力,环境污染,影响人民生活质量,于是出现上访群众批评政府,提出建议的举措。云泉每天与上访群众接触,由于上访群众一时情绪失控,云泉的一只眼睛被打伤,几乎失明,由于一时不被上访群众理解,云泉身上留有多处伤疤,不时隐痛。面对个人安危,云泉总是高喊,我是局长,有问题找我解决。云泉啊云泉,给孤女找到了一个好婆家,与伤残工人结拜兄弟,为欲走绝路的青年指明了一条生活之路,帮助蒙冤多年已退休的职工平了反,鼓励老年丧子的个体户振奋起精神,个体户感恩地用“共产党万岁”五个大字作为自己门面的金字招牌。云泉啊云泉,你是遮阳的云朵,解渴的泉水,你是不受污染的白云,刀砍不断的流泉,你是一片和谐的祥云,一眼幸福的清泉。

85.唐新家夜

唐新整理采访笔记。

唐新画外音:践行“一诺千金”的诚信。1951年5月,朝鲜战场攻打红安里的前一晚,志愿军侦察排长刘安对副班长张志说,我们当中,如果谁死了,活着的就要去赡养对方的父母。两人找来香烟包装纸,写下各自家庭地址,装进弹壳,交给对方。攻打红安里的战斗打响了,为炸毁敌人的一个暗堡,张志从刘安手中抢过爆破筒。他身中7弹,但仍然拼死和战友一道炸毁了暗堡,因伤势过重,几天后他在后方医院牺牲。1963年,刘安转业时,忘不了对牺牲战友的“生命之约”,主动放弃了回老家山东城市工作及援疆升职的机会,毅然来到我们苏中农村安家落户,侍奉战友的双亲,践行了“一诺千金”的诚信。

86.唐新家夜

唐新妻子在上网,她喊道:老唐,你快来看看。

唐新来到妻子身边,一同看电脑。

唐新妻子:你的文章在网上一,有很多网民留言。这是国际在线网的你《云泉之歌――记全国道德模范》一文,网民大熊留言,中国也有这样的好干部!网民风雨丽人留言,追星族追星就应该追云泉这样的星。这是人民网的你《践行“一诺千金”的诚信》一文,网民亲亲留言,靠钱权建立的关系不堪一击,张志与刘安的“生命之约”才牢不可破。网民一兵留言,刘安用生命践行诚信的精神就像一把利器,我们多么需要有勇气紧握它,去割除当今经济生活和社会生活不讲诚信的毒瘤。

唐新:网民留言表明,社会在进步,但要将云泉、刘安精神发扬光大,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回忆完)

87.酒店日

陈梅:今天是老唐80大寿,儿孙们从四面八方赶来为他祝寿,有的来自北京、上海、杭州,有的来自德国、加拿大,其中有局长、法官、作家、医生、经理、博士,教授。全家人能聚到一起不容易,上次全家团聚要追溯到10多年前了。所以,我们首先来拍个全家照吧。

大家合影留念。

唐新点燃8根生日蜡烛:爸爸,许个愿吧。

唐永胜默默许愿,吹蜡烛,但因牙齿掉落,没能吹灭蜡烛。

唐新:我提议,就让蜡烛一直燃烧,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大家鼓掌。

唐亮:爸爸,你的生日到底是哪一天?

唐永胜:俺是在部队获得的新生,所以俺的生日就是8月1日,俺今天许的愿也是8月1日。有人说许的愿不能说出来,一说出来就不灵了,你们说说,俺今天许的愿说出来了灵不灵?

大家异口同声:灵。

88.唐永胜家日

唐新在帮助父母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陈梅:要不是你爸爸中风,不能上楼,我说什么也不搬家,这里有我们太多美好的回忆。

唐新:你可以把美好的回忆都带走,跟我们子女一同分享。

陈梅:这盒子里的几枚奖章是你爸爸获得的,有淮海战役纪念、渡江战役纪念、1945―1950解放奖章、全国人民慰问人民代表团赠等,你好好保存。

唐新:妈妈放心。妈妈,这盒子里还有一份渡江战役回忆录。

陈梅:这是你爸爸写的,可你爸爸还没写完,就中风了。

唐新朗读回忆录:1949年春天,苏中大地青黄不接的时节,数十万解放大军在此云集,打过长江去迫在眉睫。渡江的动力,来自身后数百万苏中百姓。捐出口粮,百姓靠吃“观音粉”充饥;修筑公路,百姓拿出盖房用的砖石;建造桥梁,百姓动用了“寿材”。有猪的杀猪,将猪膀胱充气制造“救生衣”;有锅的砸锅,炼制铁钉打造渡江船……

陈梅:唐新,这一箱医书你也要好好保存。

唐新:妈妈,你看,这一箱医书已残缺,且有新医书取而代之,将它当废纸处理算了。

陈梅:你懂什么?这一箱医书里有你爸爸留下的墨迹,有我留下的符号,有我们的青春岁月。

唐新整理医书,有一封信从医书里掉落,唐新捡起信,发现信封里除信件外,还有一根红头绳和一只弹片做的心片。

陈梅拿过红头绳和心片,感慨万分。

春丫画外音:唐永胜,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俺已经不在人世了。这是俺的学生按照俺的遗嘱,在俺去世后将这封信寄给你的。期间,由于俺们的关系,你受到组织处分,俺感到非常内疚,所以才与你断绝了联系。俺终身未嫁,当年你送俺的弹片做的心片,陪伴俺度过了一生,俺知足了,现将它完璧归赵,俺不想将它带进坟墓里。如果可以,你将它交给你的子女,好好保存,让那份革命情谊源远流长。

89.唐永胜家日

陈梅将坐在轮椅上的唐永胜推到床靠背边,叫他扶着床靠背进行站立锻炼。陈梅戴着老花镜,为唐永胜织毛衣。

90.街口日

陈梅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唐永胜在看风景,唐新在一旁陪着。

陈梅:希望你爸爸能重新站起来,哪怕不能像正常人那样行走,只要我们老俩口能结伴出门,乘坐公交车,四处看看城市风景,那是多么幸福美好啊。

唐新望着坐在轮椅上的父亲,自言自语:重新站起来,重新站起来。

(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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