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文化范文

时间:2023-03-10 18:43:51

世界文化

世界文化范文第1篇

《世界文化》(CN:12-1229/G0)是一本有较高学术价值的大型月刊,自创刊以来,选题新奇而不失报道广度,服务大众而不失理论高度。颇受业界和广大读者的关注和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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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文化范文第2篇

有人说,只要现代化仍然是中国社会的主题,讨论审美现代性问题依然具有现实意义。这句话之所以有道理,是因为审美现代性作为现代化的产物,一方面表征为在现代化过程中,因社会的巨大变迁而带来的文化、审美的深刻转向;另一方面也表征为在全球化语境中,对资本主义现代性弊端的批判。

面向21世纪,在高度现代性的条件下,纳入我们视野的是,在世界文学或世界文化的语境中,审美现代性的选择。多元文化的对话,各民族文学(化)在互相影响、互相吸纳中以其民族文学(化)的独特性走向世界,是马克思的“世界文学”或世界文化观对审美现代性的当代启示之一。

首先需要说明的是,马克思的“世界文学”概念中“文学”一词既可以指文学也可以指文化。(注:“世界文学”中“文学”这个词,按《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第276页上编译者的注:它泛指“科学、艺术、哲学、政治等等方面的著作”。德文的“文学”同所有西文的“文学”一样,均来自拉丁文,狭义上系指文学;广义上系指学术文化。从书中“文学”一词的上下文看,它既指文学也指文化。)

众所周知,“世界文学”这一术语是由歌德提出的。但是,马克思把世界文学、世界文化形成、发展过程看成一个历史现象。黑格尔曾经提出过,人类历史最终要从各民族的历史走向世界的历史这样一个深刻的哲学命题,马克思批判地继承了这一思想,否定世界历史的形成是“自由精神”和“绝对理念”的自我外化过程,指出了世界历史的形成是资本主义的大工业生产的现代化进程的必然产物。马克思把世界文学或世界文化纳入到了世界历史进程中考察。在《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和恩格斯说:“不断扩大产品销路的需要,驱使资产阶级奔走于全球各地。它必然到处落户,到处开放,到处建立关系。”“资产阶级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成为世界性的了。……过去那种地方和民族的自给自足的闭关自守的状态,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互相往来和各方面的互相依赖所代替了。物质生产是如此,精神的生产也是如此。各民族的精神产品成了公共的财产。民族的片面和局限性日益成为不可能,于是由许多民族和地方的文学形成了一种世界文学。”[1]这里,马克思和恩格斯一方面把大工业生产、世界市场和世界各民族的交往看成是世界历史和世界文学形成的前提条件;另一方面,他们又生动地勾画了西方技术先进国家的市场资本主义对世界各地殖民地国家工业、技术的输出和资源的掠夺,及随之而来的西方文化对殖民地国家的渗透和影响。他们从西方大国文化的全球性扩张事实出发,说明“世界文学”形成的最初原因。马克思对“世界文学”的提问方式为我们审视审美现代性问题提供了重要的理论坐标。这里想提醒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必须注意到,在马克思那里,“世界文学”最初形成,就意味因现代性带来的世界历史多元化裂变,世界文学或世界文化注定是一个开放的结构性变迁的模式,而不是一个终极的整一性的模式,由此带来它对审美现代性启示也是多方位的、开放的。这里,我们姑且把马克思对西方经济和文化的殖民扩张的审视、警惕暂时“悬置”起来,先来看马克思如何言述世界文化的“交往”理论与审美现代性关系。马克思在打开的世界历史进程中,把东西方的关系、东方历史文化架构到他对世界文学或世界文化的表述中。我们知道马克思曾经以历史主义态度冷峻地批判过中国封建社会文化的封闭性。我们还记得马克思关于中国封建社会是“小心保存在密闭棺木里的木乃伊”这一著名比喻;马克思还严肃地指出封闭的东方社会结构因“亚细亚生产方式”形成了一种“不开化的人的利己性”。马克思的文化批判观点也正是百年中国文化在从传统向现代转变的现代性变革中所不断反省的。马克思对东方文化、中国文化的研究并不仅仅是对既往的追溯,他在对待东西方关系问题上,着眼点在于世界历史和世界文化是非常清楚的。马克思又是如何看待中西方文化的关联?在《中国革命和欧洲革命》一文中,马克思从哲学的高度并以空间性叙述形式,把中西方历史文化机体的异质性的互相碰撞和互相影响看作是合乎“两极相逢”[2]的辩证法则的事。“两极相逢”意味着冲突也意味着对话,它本身就构成了历史向世界历史转变中的世界性的文化现象。东(中)西方文化、乃至各民族的文学、文化走向交往与对话是马克思的审美现代性理想,在他的“交往”理论中能够找到清晰的脉络和线索。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和恩格斯对人类的交往从“被迫交往”、“自发交往”到“普遍交往”的历史过程作了透彻的分析。他们以历史唯物主义观点,指出“交往的形式”是与“生产力发展到一定水平相适应,[3]“只有随着生产力的这种普遍发展,人们之间的普遍交往才能建立起来。”[4]由于“普遍交往”,“其中每一民族同其他民族的变革都有依存关系”,[5]乃至作为各个单独个人也“才能摆脱不同民族和地域的局限,同整个世界的生产(包括精神生产)发生实际联系,并可以有力量来利用全球的这种全面生产(人们所创造的一切)。”[6]马克思和恩格斯强调,是“大工业生产”和“市场世界力量”,使得交往具有世界性质,从而为精神生产从传统向现代的根本转变开辟了途径;他们从未来可以达到的合理化状态的角度构想了不同民族、单独个人的精神生产,在世界多元文化对话(这种文化共融如马克思所说的“利用人们所创造的一切”)中从事全面的生产,必须要以“普遍交往”的条件为前提。“普遍交往”可以理解为主体间性的交往。“普遍交往”不是一个静止的状态,而是一个在历史进程中不断累积的过程。马克思指出旧的交往形式成为桎梏,就要以新的交往形式取代。就多元文化的对话而言,它也不是一个静止的状态。在世界文化背景下,一种文化都是相对于另一种文化而存在,文化的冲突与共融,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在“交往”中主体间性的互动作用。也只有通过不同文化的主体间性的互动作用,它们的话语力量才能得以在不同层面上在交往形式的不断发展中,进行对话和沟通,从而形成文化的多元性与包容性。马克思关于世界文化的“交往”理论,在哈贝马斯的著作中得到反响。哈贝马斯遵循马克思的模式,把人类建立交往的合理性看成人类寻求解放的途经。他认为,社会的解放,就是要在人与人之间建立一种没有统治的交往关系和取得一种普遍的没有压制的共识,并把审美经验与表达放在交往模式上。这正是对马克思所说的“普遍交往”理论的富有时代感的阐释。从审美现代性的角度看,马克思在《巴黎手稿》中提出人类生存本体论意义上的审美自由的最终实现、作为个体生存的人的审美自由本质的实现,是审美现代性的根本原则。审美现代性如何在文化中发生,马克思世界文化“交往”的理论从文化角度对美学问题提供了科学的思路。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说,多元文化的对话,各民族文学(化)在互相影响互相吸纳中以其民族文学(化)的独特性走向世界,是马克思的世界文化观对审美现代性的当代启示。

应该说,在马克思的时代,真正普遍的审美交流模式尚未出现。

今天,世界的民主化进程明显加快,不同民族的文学、文化的交往对话的重要发展是由20世纪以来历史进程本身促进的。一方面,资本主义的大工业生产市场世界力量不同国家被迫卷入到“交往”与“竞争”中;另一方面,二次世界大战以后,殖民体系的瓦解使得众多民族得以独立并致力于民族认同。第三世界国家,特别是中国的综合国力不断强大,在世界舞台上发出自己的声音,为普遍交往中的多元文化的对话提供了现实的经验。同时,还应看到,在经济全球化的浪潮中,经济、技术和通讯等方面相互依赖性前所未有地加速发展,这一方兴未艾的进程增多并改进了传插知识、文学、文化的手段,世界上最荒僻的角落亦被联结在单一的信息系统中,于是,马克思科学阐释的世界文学(化)的概念得以实现,审美的现代性从中获得了理想选择的可能性。

面向21世纪,多元文化对话,各民族文学走向世界文学是一种必然趋势,但不是时代文学、文化的唯一表征。西方资本主义因其资本的扩张本性,资本主义的文化侵略依然是面向新世纪文化事件的危殆。对由资本主义现代性导致的文化霸权的批判,是马克思的世界文化观对审美现代性选择的当代启示之二。

后现论家福科对如何掌握历史事件意义的独特特征,提出这样一个视角:他批判过去理性至上的历史传统的目的在于把单一的事件化解为一种理想的连续性,而“实际上历史是大量纠缠在一起的事件的集合。”他认为,“历史事件不是一种决定、一项协定、一种王权或一场战役,而是对各种力量的颠倒、权力的篡夺。”[7]福科的这一视角,有助于我们思索马克思的世界文化观所蕴含的历史感的多重性、间隙、距离、非整一性和张力。亦如詹明信所说,“马克思对待历史的观念在很大程度上是尊重历史辩证法的。认为历史有其不可捉摸的令人吃惊的性质。”[8]马克思一方面指出了由于大工业生产、世界市场力量使得各民族文学打破民族和地方的局限走向世界文学,另一方面从强国对弱国的经济、文化的全球性扩张的事实出发,又在当时的现实基础上分析了由于资本主义的世界性扩张,带来了不同民族的不平等关系,各民族文化之间的真正的平等的相互往来并未形成。资本主义文化霸权的历史发生必然导至将它们的文化作为一种普遍主义原则代替世界文学(化)。请看《共产党宣言》中如下一段话:资产阶级企图“迫使一切民族——如果他们不想灭亡的话——采用资产阶级的生产方式;它迫使乡村从属于城市一样,使未开化或半开化的国家从属于文明的国家,使农民民族从属于资产阶级民族,使东方从属于西方。”[9]这里,马克思和恩格斯义正严辞地批判了西方社会的欧洲中心主义、欧洲“所谓文明”文化中心主义。联系起来,可以进一步理解在马克思的世界文学观念中包含着对资本主义现代性滋生出来的霸权文化逻辑的否定。马克思以现代性视角,切入批判,使人们悟出,审美的现代性,要求在自身的发展中,必须要对西方社会在经济霸权操纵下的文化霸权形成对抗。这一点,笔者在《马克思论人与现实的审美关系》[10]一文中作了充分的论述。

考察文化的一个的角度是弄清文化在社会中起了什么作用。在经验事实的层面上,我们不能不看到在全球化的境遇中,美国的文化推行资本逻辑的全球扩张的事实。2002年2月8日《南方周末》刊登《大片入侵8年祭》一文对8年来美国电影对世界和中国电影市场占有情况作了报导,让人深思。报导提供了这样的事实:据统计数字表明,好莱坞的电影占目前世界电影市场份额的92-3%。1994年随着美国大片《亡命天涯》首次登上中国大陆之后,接着美国七部大片登陆,其中大制作的《真实的谎言》1994年票房在1亿美元,它是7部美国大片在中国的票房冠军。该文章还追溯了好莱坞电影从20世纪20年代开始进入中国的情况。在三四十年代好莱坞电影占据中国市场的75%。早在1927年,美国官方就发表了一份详尽的中国电影市场调查报告,其中最长的部分是有关上海、香港、天津、北京、汉口、大连、曲阜、长沙、汕头等主要电影放映城市的影院的调查。美国公司不仅在上海、北京等地设有办事处,甚至在西安也有长驻代表。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到1949年上海解放,在上海进口的美国影片近2000部。半殖民地中国的大都市的中国人接受美国影片的影响不言而喻。《大片入侵8年祭》的“编者按”中有这样一段话:“1995年距今已经8年了,曾经欢呼大片进入的电影人于今安在?他们用大片激活市场的梦想是否仍在?他们是否还去影院?是否还看国产片?他们是否知道中国每年的电影观众只剩下了一两亿人次,而在20世纪90年代初,中国电影是两百多亿人次?没有人痛哭,因为他们尚不知他们的沦陷。呜呼!”以上仅举电影版图的现状,说明美国资本主义文化霸权逻辑在新的历史条件下依然存在的事实。

马克思一向主张必须将理论的批判升为针对现实的批判,必须扎根现实,在对现存事物的肯定理解中对现存事物的否定理解,通过解决时展的面临重大问题展开理论的探索。今天,大众传媒的技术力量,在跨国资本运作的国际化语境中,为各国民族文学(化)的交流、交往,从而促使世界文学(化)的发展提供了现代条件。但是,美国依靠它的经济技术优势在文化交流的形式下实施不平等的文化霸权,以挟持意识形态控制的新形式出现,这是各民族本土文化认同在当下语境中又必须面对的问题。2001年台湾作家、批评家陈映真撰文抨击美国推行对中国文化的侵略的“政策”。他在《经济全球化和文化的自主防御》一文中提供了这样的事实:美国中央情报局初定于1951年而后逐步完善的《行事手册》中载有十大方案,其中有这样三条:(一)尽量用物质来引诱和败坏他们的青年……替他们制造色情奔放的兴趣和机会;(二)一定要尽一切可能,做好宣传工作,包括电影、书籍、电视、无线电波……核心是宗教传布;(三)一定要把他们青年的注意力从他们以政府为中心的传统中引开来,让他们集中体育表演、色情书籍、享乐、游戏、犯罪性的电影、以及宗教迷信。——仅此三条就可以清楚地窥见美国政治意识形态的企图及其文化表现形式和运作机制上的霸权逻辑。[11]法兰克福学派的重要代表人物阿多诺说过这样一句话:资本主义社会商品已经成为它自己的意形形态。美国的文化霸权的全球性扩张,一方面把文化产品全面推向市场,变成“货币”,另一方面是以意识形态的权力话语,将它们负载的价值密码和生活趣味推向世界。以暴力、色情、恐怖、血腥及虚假的生活幻想作为文化工业生产的母题经常以诱人叙事来包装,被制作出来的光盘流向第三世界,作为日常生活的意识形态的渗透。它们在第三世界面前树立一个“比照集团”引诱意志薄弱者追随仿效,放弃自己民族文化传统。西方思想家詹明信、赛义德、汤林森、法兰克福学派中激进主义思想家,对二次世界大战后西方资本主义推行的文化霸权和殖民文化所进行的文化批判,触及到了现代资本主义的文化本质。马克思对资本主义文化霸权主义的触角与批判,在他们那里又有了时代的时空维度与现实的延伸。若放在世界文化的背景上看,批判现代资本主义的文化霸权其实质在于,一方面防止文化的同质化危殆多元文化的对话,另一方面是防止资本主义邪恶特征的扩张。从美学的角度来看文化问题,不难发现重塑审美自由的本真性,主持审美与艺术领域的独立自主作为审美现代性原则,必然要与对资本主义现代性携带的文化霸权对抗。这是回到马克思关于世界文化和审美现代性的言述方式的积极态度。

“现代性将我们丢进了恒久解体与更新的漩涡、卷起抗争与矛盾的漩涡、模棱两可兼有焦虑的漩涡。”[12]马克思的世界文化观的悖论式的言述方式正是透过对现代性活生生经验的观察而获得的经验性取向。他处于二难的言述给我们带来对审美现代选择的富有张力的思考。现代性与文化同谋促使审美机制的现代转向,是马克思的世界文化观对审美现代性选择的又一当代启示。

人们置身于现代性境遇中,感受着现代性的变革。马克思是这样描述的:“生产的不断变革,一切社会关系不停的动荡,永远的不安和变动,这就是资产阶级时代不同于过去一切时代的地方。一切固定的古老的关系以及与之相适应的素被尊崇的观点和见解都被消除了,一切新形式的关系等不到固定下来就陈旧了。一切固定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一切神圣的东西都被亵渎了。人们终于不得不以冷静的眼光来看他的生活地位、他们的相互关系。”[13]这里,马克思展示了这样一种景观:现代性带来历史过程、生活形态及其观念与整个文化基础的裂变。马克思以辩证否定的观点审视了这一过程中审美机制现代转向的残酷性与生机的可能性。

在全球化的境遇中,大众文化迅速占领世界文化市场已成为不可忽视的现象,它已成为文化现代性的标记。审美机制转向的重要特征是大众文化形式的兴起。我们必须把话题集中到马克思的世界文化观所衍生的对大众文化的态度上,从而为审美现代性在文化现代性中发生如何成为可能找到理论上的依据。

诚然,马克思亦未使用大众文化这个概念,但是大众文化作为一个悖论潜藏在马克思的理论视野中。一方面,马克思批判了资本主义的文化生产方式,由于利润的驱动,通过商品生产模式,把低劣的文化产品推向大众消费文化的负面性;另一方面,马克思又肯定了资本主义文化生产方式必然关心消费者欲望需要的增长,从而引导我们理解大众消费文化存在的历史合理性。在世界文化现展的进程中,大众文化的悖论验证了马克思的世界文化观的历史辩证法具有深刻的洞察力和穿透力。下面就这二方面复杂关系加以分析。

与资本主义的文化霸权的扩张性相一致,现代资本主义的“经济——文化”的运作模式,必然要将文化产品推向最大市场的消费。马克思曾以非常愤激的心情批判资本主义文化生产转化为商品生产的丑恶面。在著名的《欧洲问题》中马克思写道:“在私有财产和钱的统治下形成的自然观,是对自然界的真正的蔑视和实际的贬低……是对于理论、艺术、历史的蔑视……是财迷真正的自觉的看法和品行。”[14]马克思给资本的道德和美学状态的定性所体现的审美现代性立场,在他许多文化批判论著中表达为对资本主义现代性的批判。马克思针对他所处的古典资本主义时期,在资本驱使下的商业化叙事劣质性一面给艺术审美属性造成的戕害,作过生动的描述和深刻的批判。他的批判指向在法兰克福学派的文化批判理论中得到继承和发挥。大众文化研究立足于负面的基础,由于法兰克福学派及其批判理论的倡导者的论述,产生了巨大反响。由于大众文化的全球蔓延,第三世界文化批判的介入也是必然的。中国学者汪晖的有影响的论著《死火重温》、台湾著名作家、批评家陈映真对大众文化的尖锐批判,都是立足于大众文化的负面影响,具有积极意义。但是,大众文化如此普及并作为后现代的动力这一经验事实,不得不让人冷静思索问题。英国学者费瑟斯通在《消费主义与后现代主义》中说,法兰克福学派的文化批判论“在考察复杂而又差异纷呈的观众反应及对商品使用实际消费过程时,显得无能为力。”[15]他看到了问题的另一面。如何理解大众文化这一悖论话题,对我们认识马克思的世界文化观与审美现代性的关系是很重要的。柏曼在谈到20世纪世界文化过程时提供了这样一种反思,他认为,20世纪的作家和关于现代性的认识与19世纪思想家比较,视野明显狭窄了。“19世纪的思想家们既是现代生活的狂热追随者,又是它们的敌人,他们永不疲倦和现代性的含混和矛盾做斗争,他们自我反讽和内心紧张乃是其创造力的重要源泉,而他们20世纪的后继者们则更加倾向于死板的两极和平面性的整体化……现代生活开放的视野已被封闭的视野所取代,即是说,过去是既要这个,又要那个,如今却以非此即彼来取而代之。”[16]柏曼的反思启发我们回到马克思的元典论述。我们发现,马克思对文化生产的商品生产逻辑的批判并没有走向悲观主义。马克思悖论式的论述又揭示了文化生产作为商品生产的进步性及现代性带来的文化形式的变迁,为我们理解世界文化背景下的大众文化提供了理论依据。

世界文化范文第3篇

目前席卷全球的文化冲突和对话,正体现着人类精神视野的不断交流融合。源远流长的历史和不曾中断过的华夏文化,将为未来全球文化的建立和研究提供有中华特色的精华和取之不竭的资料源泉。我们需要努力总结和发扬中华文化的精华,将中华文化成果纳入世界文化和世界文化的未来“天择”之中。并进一步发挥中华文化的传播能动作用,以提挈世界文化到最融洽交流的高度为己任。这些都应该是没有争议的。但在年轻的全球文化的选择与互动过程中,尚明显存在着严重的交流媒介编码失误和交流媒介译码误读问题。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说,目前世界上国际间或人群间的所有冲突,都与这种交流媒介编码失误和交流媒介译码误读相关。中国跨文化传播研究亟需与国际接轨,国际的跨文化传播学也还亟待发展。笔者不想也不可能在这篇短文中对海内外的跨文化传播学研究作复述和介绍,更不敢对海内外学者们的辛勤劳动妄加评论和菲薄。我们只需感到很幸运,可以在这个研究领域中已经积累的经验基础之上再去作积极的思考判断和行动,可以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去高瞻远瞩。考虑到目前“跨文化传播”已经成了一种最现代的国际流行,而顾名思义,跨文化传播无疑应是文化、传播并重:传播不同文化,在不同文化之间传播。笔者认为:“文化”几乎涵盖所有人类感兴趣的领域,范围之大实在无从说起。何况世界文化在很长的时间中各自发展,因而不仅有着不同的语言,还有着不同语言基础上建立起来的思维理路,所以根本无法先入为主地确定判断各种文化异同的有效范围。而在跨文化传播领域内,我们首先、最需要的就是彼此的理解。在无法达到完全理解和相互结论一致--这是目前的最客观面对--的前提下,融洽的“跨文化传播”非常需要也必须建立在一个全球大致共识的基础平台之上。所以本文仅就一题作粗率的探讨:重视和拓展世界文化课程,以人类现阶段认知的局限和世事万物之不可确知性来铸就文化兼容态度,从而丰满、坚实跨文化传播学科,促进跨文化融洽交流。

随着先进的通讯和交通工具的发展,各国之间经济上的依赖关系日益密切,世界正变得越来越小。狭隘的文化定位显得不再实用,在道德上也不再无懈可击。鉴于这种情形,在二十世纪最后的几十年中和新世纪以来,包括美国在内的许多国家的大学纷纷开设了《世界史》、《世界文明史》或《世界文化》、《跨文化传播》类的课程。数年来,我们一直致力于《世界视角的人文学科》(“HumanitiesinWorldPerspective”)这一课程的设置和讲授(这是一门一年制的课程,包括东西方文化中的许多议题,牵涉到历史、宗教、哲学、艺术诸多领域)。在此过程中,如何扩大这类课程的积极影响这一问题越来越引起我们的关注。我们在本文中将要阐明的观点和计划,是可以采取双重的策略来实现的,一方面依靠课程自身的拓展与调整;另一方面依靠媒体或是行政手段。

探讨“文化”也不得不把它放在跨文化交流的目的之下,我们本着越原始的东西就越具有民族国际性的立场,往往从文化的源头探起。因为人类在隔绝视听的情况下,在文明还没有大规模的交相影响的时候,对于面前的客观世界及其过去将来都各具有不同的独特视野,对于生活的感思、感受各有其特色。在这个角度上我们才说越是原始的东西就越民族化,而越是民族化的东西就越是具有国际性。也正因为这样,目前西方的世界文化史或相类课程通常以地球上史前人类的诞生作为开篇,接着是美索不达米亚、埃及以及印度河流域最早的人类文明的出现;然后,课程不断调整设置及侧重点,围绕世界史上的主要文化类型,以人类发展的主要阶段和方面为线索,继续讲授希伯来、亚述、波斯的文化,印度、中国、希腊、罗马的文明,基督教的崛起等等。然而这些课程迁涉到的内容很多,需要学生有基本的历史、政治、哲学、文学、艺术等等学科的知识学养。而在我们看来,他们的视线还过于狭窄,还不具备当今世界需要的理解能力。我们认为通常为一年的世界文化史课程有必要拓展为学制三年的课程组合,并把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内容有机地整合到历史材料中去。如果说人文科学方面的知识在理解人类发展形态时必不可少,那么要应对当今的问题,自然科学知识也同样不可或缺。课程组合中的自然科学部分将涵概基本的科学原理和方法论,将关注的目光主要投向人炸、疾病的全球传播、海洋污染、热带雨林的破坏、耕地退化、臭氧层的损耗以及气候变暖等全球性问题。这些问题,有些是现代科学造成的,有些可能又反过来要靠现代科学来解决。全球生态系统的这些问题反映了世界历史中一个惊人的事实,即人类文明正以自我防御、自我中心、自我扩张的方式激进地改变着抚育它的自然环境[1]。从科学的方面来看,既然这些问题的产生与广义的世界文化史关系密切,那么任何完善的世界教育就应同时包括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该组合中的社会科学课程将聚焦于国际冲突的解决方案、武器控制、世界财政和贸易政策、民族间财富的不合理分配、国际犯罪团伙的控制和剿灭、以及社会与个人间关系调节之文化策略比较等等。当今世界呈现出强烈的互动态势,世界文化学习只有通过与自然科学、社会科学的有机结合,才有可能突破分支学科的局限;学生也才有可能获得必要的知识,从而更为有效地应对重要的人类问题。大胆开设这些整合课程的大学和学院应尽量不作其他技术或是专业要求,使课程普及化。

如果这套课程的价值得到认可,那么如何以最有效的方式推广它呢?特别是其中的文化史和社会科学部分的推广,意义深远。很明显,这部分知识意在向学生展现世界上的不同民族和不同文化。这类知识越丰富,就越容易正确地理解其他民族的信仰和风俗习惯,从而有利于跨文化的交流;而且从实用的角度说,在建立成功的外交和商务关系的过程中,这样的知识也会非常有用。然而值得注意的是这类知识是双刃剑。对外国文化的了解并不能够保证对其文化之尊重;熟知也常易滋养蔑视之情。为了跨越后者的障碍,我们建议,我们不能仅仅停留在对世界上不同的人群的多元信仰和文艺习俗、风土人情、衣食住行的介绍上,而应进一步深化世界文化史的学习,让学生充分认识到我们的理解能力之局限性——这些局限性从全球的角度看是人类共有的。既然我们所提倡的课程内容和目标设置将直接建立在对这种局限性的敏锐意识之上,那么下面就先来深入探讨一下局限性的本质。

可以这么说,所谓为人,其精髓之处是能提出大于自己回答能力的问题;人的好奇心远胜于其理解自身存在的能力。或者,更好地说成,不同族群的人们都只能令自己满意地理解存在的意义;声称自己的信念是正确的,而他人的信念是错误的,把自身信念的完满建立在这种对比判断的基础上,尽管对方也是同等真诚地认为你错他对。其实,关于真理(TRUTH)和谬误(FALSEHOOD),无论难以想象的最终衡量尺度是什么,存在之整体并没有所谓的“对”(“TRUE”)或“错”(“FALSE”),它只是“存在”(“THERE”)这就象在中国古籍中“自然”的原始意义一样,是“自己如此”。所谓存在的正确和谬误仅仅是人类思维判断的产物。没有任何现成的标准可以让所有人心悦诚服、摒弃差异,因此这种判断活动的不完满往往会导致冲突性言论的形成。

的确,我们从世界文化中学到的最为清楚的一课,就是在人类宗教和哲学的纪录中这样的冲突性言论连篇累牍。到底存有何种的“实在”(ACTUALITY),或“现实”(REALITY),或“存在”(BEING)?用什么方式可以理解这个大问题?人们未能达成共识。对于诸如“经验”(EMPIRICAL)、“理性”(RATIONAL)、“直觉”(INTUITIVE)或“神秘”(MYSTICAL)这样的概念,在判断方式的权威性和功效性问题上,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人们总是相信,他们作出的判断是和已知的东西相符合的,这些东西可能是物质(MATERIAL)、精神(MENTAL),或是意识(CONSCIOUS)、潜意识(SUBCONSCIOUS)、集体无意识(COLLECTIVEUNCONSCIOUS)、形而上(METAPHYSICAL)的或神(DIVINE)的。有人宣称几种不同的存在共存(CO-REALITY),而有人则将所有的标准合而为一,称为物质、精神、或者神。有些判断完全矛盾,如“上帝存在”(“THEREISAGOD”)和“上帝不存在”(“THEREISNOGOD.”);有些判断只是部分冲突,不过非常明显,比如说如果都信奉有神灵的存在,则有人持多神论(POLYTHEISM),有人持一神论(MONOTHEISM);如果都持一神论,则有人持泛神论(PANTHEISM),有人持先验论(TRANSCENDENCE);如果又都持先验论,则有人持天佑观(PROVIDENTIALISM),有人持自然观(DEISM)。在信仰的谱系中,差异的例子不胜枚举。伊斯兰教义中万能真主的概念和大乘佛教中超验的佛与菩萨的等级的概念就不一致,这两种教义和众多的非洲及其他部落的泛灵论(THEANIMISTICBELIEFS)亦无法调和;而从现代西方哲学逻辑经验主义(LOGICALEMPIRICISM)的角度来看,上述所有信仰又无一正确。逻辑经验主义认为神学和形而上学的命题,既非逻辑上的同义反复亦无法通过经验证实,所以就谈不上对或错,甚至无所谓前提的真实,它们只能是无意义的——然而,逻辑经验主义本身也只不过是宇宙间众多的、将没有普遍说服力理论整合成自己认“真”的真理的断言之一。

有些人信奉万能的神,他们相信,人类所有的矛盾、争端和无知都能被神的万能所化解明示。因此,他们把最终消除纷争达成终极理解视为宇宙主题中的必然,只不过这个必然的实现是从世俗向神域退了一步而已。从世俗的角度看,这种全知的理解或许并不是“真”(TRUE)的,但却是一种超越了人类的对错判断而存在的至高理解。这样的人们会期待,等到自己在这个世上死后,可以加入神明的行列,进而达成自身全知的完满境界。基督教义中的“见主圣面”(BEATIFICVISION)即类似这样的期待,认为被拯救的人们会在天国直接与上帝相见和相识。他们可以得到超越自然的启示,从而充分地理解在世间勾留时无法避免的种种困惑。印度教的一则教义在某种程度上有更大的期望。那些最终摆脱了业报轮回(THECYCLESOFTRANSMIGRATION)获得解脱(MOKSHA)、救赎(SALVATION)的人完全地与梵(BRAHMAN)相融合,而梵为自然、人类和神明等构建了一个永恒的、非人的、无所不在的境域。这样的人不再作为个体而存在,不会变为虚无之物,而成为万物;他们超越了极端、对立和人类理解能力的局限,最终达到“梵我一如”的境界。然而摒除文化偏见、从全球历史的角度看,“见主圣面”和“解脱”并不能逃脱人类思维的局限;在众多不具有普遍说服力的冲突性信念中,它们也同样不可避免地是其中之二。

当然,如果有某种宗教或哲学对于存在有合理而全面的解释,那这种解释就应该能够适用于全人类而即便没有可能被人们认识,因为毕竟所有的人共享同一个宇宙。在现实中,尽管有些教义或人文理想已经、或正在获得相对而言的更多的赞同或质疑,可是从全人类的角度来看,根本无法确立一个真正的普适性理论。通过学习世界思想和知识的发展史,人们会逐渐了解到人类的这一共同的缺憾,从而在面对持有不同观点的人时能够保持容忍与宽恕的哲学谦逊和厚德载物。也就是说,关于各种各样的教义和人文理想,除了一些特定的人会对特定的种类感受到特殊的吸引或是排斥,从全球的立场说,人类情境包罗万象,各种理解并无定论--而世界文化课程应该明确地说明这一情形。

但是,如果对这种不确定性的认同超出了文化上多元的认识论和本体论所会产生的吸引力或排斥力,那样的话,那些宗教哲学中原本包含的道德定论是否就会变得无法确定?再者,如果人们以这种不确定性作为行为准绳,会不会助长可怕的道德放纵?我们认为不会,因为所谓宗教和哲学的不可知论(agnosticism,在这里意指无法确知宗教或哲学的系统是否合理有力)也有自己的道德系统,也就是说,任何人都有信奉某一宗教教义或哲学信条并用其指导自己的行为的自由,但是不能侵犯他人的同等权利。要违反这一原则就意味着允许这样的可能性:某些特定的教义对其他的教义可以具有破坏性,而且行之有效,这样,该教义信徒对非信徒的伤害行为就可以从道德上被所有人接受。而这种做法,就不可知论的角度观之,就是认为自己是真理而别人是谬误;不就与其原则相矛盾冲突、转一圈又回到原先的争端中去、落到毫无效用的境地中了吗?所以请注意我们这里讲的不可知论只是要接纳信仰的多元化,而不是要对抱有不同信仰的人实施暴力,当然自卫除外。可是这样的话,不可知论是否只是众多信条中的又一则,是无教条主义(non-dogmatism)的一条荒谬教条(paradoxicaldogma)呢?即便如此,我们认为不可知论仍然最大限度地调和所有其他信条,给不同文化以最为恰当的宽容。

从某种意义上说,自然科学的理解问题重重。一方面,科学是除最原始的文化以外所有的知识体系的基本构件。科学判断较宗教、哲学判断更容易在全球范围内得到认同。比如,不管是美国派人士,还是台湾的,是尼日利亚的基督徒还是沙特阿拉伯的穆斯林,是泰国的佛教徒还是印度教的信仰者,只要是物理学家就会欣然接受化学元素周期表,包括其中的原子序数、原子团及其他已知元素的相关资料。元素周期表和其他许多科学发现被普遍接受,是因为自然界中可观察或可引发的明显变化与这些发现相一致,这让大众可以不断地认证其正确性——这种正确性人们通常不会忽略,除非不怕违背科学而伤害自己。即使是一个丝毫不懂科学公式的门外汉,面对科学证据也会同样的信服。

然而,在科学知识通常被普遍接受和运用之际,知识的诸多方面却又大大增强了人类理解能力的局限性。对于有效地应对今天的问题,科学知识的充分积累必不可少。但在认识到这一点的同时,世界文化教育的课程组合也将强调:对于存在,科学知识同样无力于给出一个充分全面的解释。一来,科学知识是不断发展的;在科学史中,已重复地出现这样的现象,曾被确认的东西随后又被摒弃、修正或是扩充。在一些事例中,更为完备的新发现修正了旧的观点,缩窄了旧观点的适用范围。例如,与早先牛顿的物理学(将引力看作是不同实体间的作用力)相比,爱因斯坦的理论更加透彻、全面地阐释了引力(被认为是来源于空间实体的存在所引起的空间弯曲),但牛顿物理学在某些计算中仍然适用。在其他的事例中,全新的知识被直接提出,如人类分别在十九和二十世纪发现细菌和病毒——相似的例子还有很多。知识的扩充并不预示着停滞,科学的探索永远受阻于一个不确定的界限;因为无论何时,从微观到宏观,人们都无法窥一斑而知全豹。人类积累的科学判断只与特定的阶段相对应,但是无法反映存在的全部。也就是说,在过去的各个历史阶段中,各种科学判断作为一个集合体一直都不完整,现在的科学也是这样--而且可以无需迟疑地说,在将来也会仍然如此。

我们看到,不完整的科学理解的边界正在扩张,并且常常在不同说法的冲突中得到彰显。举一个宇宙科学的例子,在过去的概念里,宇宙被认为静止不动、永恒存在;而现在天文学家却纷纷赞成“大爆炸”理论(the“bigbang”theory)。该理论认为几十亿年前,一个密度极大的物质点爆炸,形成宇宙。庞大的星系们在浩瀚的宇宙中互相间渐行渐远,空间(或时空)也随之不断地膨胀。然而又有天文学家认为,当宇宙物质的平均密度大于某一临界值时,引力会最终导致膨胀的宇宙反向收缩,在可怕的内爆炸中走到尽头,在这种情况下,宇宙是有限的(“闭合宇宙”closeduniverse)。也就是说只有当宇宙物质的平均密度小于临界值时,宇宙才扩张以至无限(“开放宇宙”openuniverse)。现阶段的知识还不足以判定孰对孰错[2]。无论何种结论,如果确是大爆炸诞生了宇宙,那我们还想追问究竟又是什么孕育了大爆炸呢?不得而知。这种追寻是永远无止境的,就如中国古代的哲人老子早就平静地告诉过我们的那样。而且,“大爆炸”理论,--正象所有宇宙科学的发现一样--不涉及探讨宇宙本体的目的,所以这类研究是中性的或者说是客观的,无助于我们弄清宇宙之所以为宇宙和人生的终极的目的和意义,而这样的问题,代代相传地困扰了和将会继续困扰哲人智者不已。更何况日益更新的新型望远镜和仪器被设置在太空里,凭借它们提供的数据资料,天文学家和天体物理学家经过不懈的探索和研究,可能又会不断发现“大爆炸”理论的瑕疵。

不管怎么说,自然科学在许多前沿领域中取得的进步是显著的,尽管对一些人来说,这些进步还远远不能解决“存在”的终极问题。地球自然具有惊人的复杂性;宇宙自然无论从空间、时间或是时空上讲更具有令人类却步的复杂性。自然科学从更深的层次探讨这种复杂性只会加重“存在”的神秘色彩。

社会科学在很多方面与自然科学具有可比性,同样也有自己的问题和局限。拿牵涉到心理学(psychology)、社会学(sociology)和文化人类学(culturalanthropology)研究的行为科学(thebehavioralsciences)来作为一个例子,这些学科研究人在独处时和在群体中时的性格,因此必须设法解释人性所展示出来的多样性和反复无常。然而,性格特征并非总是在变化的,也存在一定的规律和范式。为了确定一些范式,行为科学家援引了大量的研究方法,其中包括可控制性实验(controlledexperiments)、个案研究(casestudies)、样本调查(samplesurveys)、统计分析(statisticalanalyses)等。让我们从大量已经被认定的行为发现模式中随意拿一例来查看一下:

强烈的无法接受的动机的压抑不时会伴有与被压抑的趋向相反的公开行为和意识知觉。(“反应构成”)(Repressionofstrongunaccepbrmotivesissometimesaccompaniedbyovertbehaviorandconsciousfeelingsthatareoppositetotherepressedtendencies〈“reaction-formation”〉)[3]

这个观点和大量类似的研究结果会对很多人有帮助,从社会工作者到精神治疗师再到国际谈判中的重要官员。他们都受到人类行为的复杂性的挑战。可是,同自然科学一样,随着行为科学的发展,某些互相矛盾的解释显现出来。例如,“行为主义”(behaviorism)认为人类的习惯仅仅是身体的(腺体的和运动神经的)条件反射的结果,而这恰恰与用意识和无意识的区分或心智的水平来解释人类行为的“精神分析学”(depthpsychologies)背道而驰。无论如何,回顾自然科学的情况,当我们从更宽广的哲学角度来考察时,行为科学对人类的任何解释都不是定论。仅从人类存在这一事实出发,行为科学——或者其它的通常所说的社会科学——能够做到的,是从人类存在这一事实出发,确定个人或集体的生存动因和制度惯例;经过必要的思考后找出一些方法,再对其进行修正。

如何给存在一个确定的解释,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都有自身的局限;知识的抽象领域如逻辑学和数学在这方面也有同样的欠缺。当然,抽象学科并不包含有关世界的起源、目的和命运等知识的假设。虽然这些学科以定论为特征并广泛地应用于实践,但现在的讨论仍要不时地提醒,它们还是建立在争议的基础之上。例如,形式逻辑学对特定判断的正误进行抽象推理。因此,若将例如“所有的a都是b”和“有些a是c”这样的前提并列,就肯定可以推出“有些c是b”的结论。再举一例,矛盾律以所有人的正误判别为基础,可以用一个简洁的形式逻辑公式表述为“‘同时承认P和非P’为假”。(“Nosentenceoftheform‘pandnotp’canbetrue.”)

在逻辑学的特别发现(一系列广泛复杂的发现,远远不止这里的几个简单的例子)受到相关各方的普遍认同之际,如果有人急于追寻逻辑知识的深层次依据,那么他可能会遭遇一系列和其他知识领域类似的争议。一些哲学家认为逻辑知识来源于实践,它反映了我们的经验,并且与我们过去对世界实际运行机制的持续观察相一致。而另一些逻辑学家则认为,即便逻辑知识确实准确地反映了经验世界的运行,但它却是源自先验的基础(aprioribasis);它在最初时纯粹是理性或内省式的,告诉我们外部世界的本质。作为后一观点的推衍,还有的逻辑学家认为逻辑知识反映了人的思维本身是如何强制性地工作的;人们显出逻辑上的差异仅是迫于思维结构因而无法表现出其他的特征(这种解释似乎要将哲学逻辑改成科学心理学的一个分支)。而又有人断定,逻辑思维并不更为深入地反映现实,它只是基于语言习惯;逻辑思维能力只不过是随着语言的增长而获得的主观约定,反映了人类为了方便起见而得到的如“和”(“and”)、“或”(“or”)、“所有”(“all”)、“有些”(“some”)、“不”(“not”)等词语的习惯性意义以及它们的句法关系[4]。这样,无论逻辑知识的依据究竟是什么,在其理解问题上已有多种观点互相矛盾。

总结一下前面的讨论:为了尽力处理当今的问题,人们通过学习世界历史文化和自然科学获得知识。而当超越了这种学习的实用价值后,更为深入清晰的信息显现出来:人们持有了并确实持有着相互冲突的宗教和哲学信仰,并且没有一种宗教和哲学信仰可以强制所有人都认同。虽然科学知识具有较为普遍的说服力,并且在前沿问题的探索上呈现竞争的态势,但科学知识的发展仍受限于一个不确定的界线,且无论如何无法解决宗教和哲学的问题。就连人类借以作出正误判断的逻辑推理,其基本的理解亦要经历争辩。从全球的、不可知论的角度,人类理解力的不稳定性和不完整性是一种精神和智力状态,它超越所有特定的、狭隘的信仰。那些敏锐掌握人类共通特性的人们,完全可以像凡人那样思考、行动,而不是在种族上特例独行,在宗教、哲学甚至是科学上高傲狂热。这套世界文化的组合课程的关键就在于希望教育人们摈弃这种自负的心态。

根据上述观点,我们提议一个教育计划。该计划可以获得非常广泛的收益,尽管这样大的计划眼下看起来要付诸实施还困难重重,但现代的科技已经给我们以条件,使这种计划不一定非落入乌托邦式的幻想。因此我们希望,其实施的困难不会影响本文的读者对其进行仔细的思考衡量。我们认为应该努力在世界范围内给学生提供机会接受世界文化的常识教育,其中不仅要包括自然科学、人文科学的专业知识,而且要强调人类的理解能力在所有领域中的局限性。显然,在大多数情况下,相关课程组合的讲授需要多位教师的配合(因为教师本身的时间、知识也是有限制的)。而且经验告诉我们,有一些课程需要不同的教师联合或同时讲授。如何确定这种课程的主题?意见难以统一。但从根本上来说,达成共识也不是没有可能。这种共识可能更易于在大学内部达成,但一旦成功,假以时日,就可以通过现代远程通讯的媒体技术提升到校际联合的水平。想像一下最理想的情况,全世界的各主要大学最终开设相同的课程组合,讲授基本相同的内容。最终,接受先进教育的世界人口阶层中,很大一部分人对世界抱有共同的理解和相互的宽容。

这个发展项目的重要意义主要基于下面的事实:大多数国家的政府首脑和高层决策者均出自受教育阶层;如果这里提倡的教育体系能够得以实行,受过世界课程教育的人们将在各自的社会中出类拔萃。试想,世界最终由一群这样的领导人来管理:他们对世界历史和文化有着共同认识——特别是对人类理解局限有敏锐的意识;他们对宗教和智力上的自负有清醒的认识,同时对导致敌意性和破坏的教义束缚感到厌恶。对于专业而深奥的学术知识,世界各大学间的合作计划已经就绪;建立一个致力于上述全球理解共识的世界性团体,并以抱有此种共识的人充实各国的当政阶层,这不是非常有价值的吗?

在这个问题上,有一点常会被提到,即虽然宗教和哲学的信仰差异并非总呈现负面效应,但在很多情况下这种差异确实成为挑起军事侵略和民族冲突的主要因素。确实,在这些冲突中,通常很难知道双方的领导人及其追随者们究竟在多大程度上是真正受到自称的宗教、哲学和意识形态的原则的驱动(这些原则和政治上的贪念是不同的,后者有意无意之间只专注于把对权力和统治的贪婪合法化);或是完全相反,只是为了缓和政治、社会或经济的困境。这样的含混不清体现在无数的例子里,如中世纪基督教和伊斯兰的冲突,十

六、十七世纪天主教和新教的战争,几个世纪以来殖民主义传教士的布道,近代共产主义者们及其对手间的冷热战争,日本的神道教原则作为领土扩张的依据;或是现在,美国和伊拉克的战争,近东犹太人和穆斯林的争端,印度穆斯林和印度教教徒之间的冲突……但是不管其中纯粹的自我扩张的动机达到何种程度,可以肯定的是,冲突中的参与者可以感觉到,宗教和意识形态的杂糅明显加深了冲突的激烈程度。如今,联合国竭力通过协商论坛和维和部队来阻止或平息公开的冲突。然而在思想意识上,人类总倾向性地认为自我正确,这已不断地在人性的各主要方面中显现出来;因此单靠这手段,建立持久的世界和平渺茫而不可期。希望通过推广世界文化史,各国的领导人能够接受宗教和哲学的不可知论(即使同时伴有相当多的争议);或许这样和平会容易实现些。人们也许更加希望持不可知论、未可定论的统治者能够意识到,人类进化到现在的阶段,需要的领导者是多元并存的全球文化的守卫者,而不是文化分歧的狂热分子。我们生活的时代是一个核武器时代,现在的几个世界势力集团之间,就潜在的互相毁灭的危险性而言,已经到了史无前例的地步。不同种族的人们,再也不能隔着愚昧与敌意的深渊相互仇视--相反,如果我们还想继续在地球上--这个被英国经济学家芭芭拉·沃德(BarbaraWard)称之为“太空船地球”(SpaceshipEarth)[5]的地球上,生存与繁荣的话,我们人类必须努力学会相互欣赏。至少必须学会相互接纳、相互理解、相互宽容彼此的不同--也就是把跨文化交流做好。试想象一下,地球就象一叶扁舟,在广袤无际的太空中运行。如果坐在小船中的人们你推我攘、互不相让,一旦失去平衡,会导致全舟覆灭。相反,如果大家能和平共存、同舟共济,这小小的宇宙船将能遨游逍遥于无限之中。

话要说回来,在各个自由程度较低的国度中,这个融洽跨文化交流的计划面临的会是一个窘境,要推广有利于世界和平的教育课程大概需要依靠那里优秀的重要人士--即所谓的舆论带头人的影响力;尽管在那些国家中还没有开展世界教育计划,但他们已经有机会接受世界教育并受到其经验和成效的激励,比如已经参与世界课程并深受其积极影响的海外留学生,或许可以通过他们,把这个计划的促进跨文化融洽交流的精髓带回国去,接着再达到潜移默化地影响其所在国的整个教育体制的目的。

更多的根本性的问题会让人想起柏拉图在《理想国》中的观点。全球性文化课程组合的关键在于创造一个接受跨文化教育的阶层。这些人会在世界或实际事务中举足轻重,并在接受不可知论的基础上持相互包容的心态和姿态。尽管世界各地的“大众”大都不会放弃自己珍视的狭隘信念——这完全可以理解,因为正是这些观点给予了他们身份和自尊。并且显然,将继续给芸芸众生以必要的信念,让他们相信,当一切终了,他们在世间遭受的苦难绝不只是一个偶然的荒谬(arandomabsurdity);凭借正确的信仰和艰苦的工作,这些苦难将受到公正的评价并换得来世永久的幸福。世界上的大多数人也将继续凭借这样或那样的信念来维持情感上的平衡。接受过世界文化教育的领导者们会发现,这些信念从不可知论的角度说十分典型,或是值得怀疑,或是仅仅具有暂时的合理性。这些领导人将会组成一个跨文化的团体,他们有着与生俱来的能力,可以从容游走于不确定、不同的人生哲学之间;他们善意而又策略灵活,明察秋毫而又情怀超脱,不会轻易受其形形的支持者们在跨文化交流中表现出来的敌意和嫌恶的影响。换言之,虽然不尽相同,但这样的领导者就像柏拉图思想中身为哲学家的国王。他们是经过长期教育精心培养的少数人,能够独立地试着去理解和追求具有永恒“形态”(“Forms”)的终极真理。永恒不变的“形态”是仅被意识所察觉的超验现实,是构成有形实体、物质品性以及道德活动的雏形。相比之下,“世界史之王(World-historykings)”就应该最能透彻地认清所有形而上学(也包括柏拉图的理论)的不确定性本质。

不过柏拉图式的统治者和学习过世界文化史的统治者都需要凭借道德优势来进行家长式统治。柏拉图式的统治者是极少数的个体,至关重要的是,他们直接掌握最高的永恒“形态”:善(Good)。这样,他们可以通过统治以最佳的姿态实施公平。这样的公平通过保持三个不同阶层(统治者、士兵和劳动者)之间的平衡来实现,每一个阶层的成员都承担着由哲学所联合起来的社会授予的任务。相对而言,生活在当代世界文化中的领导者们要管理的世界比古希腊复杂得多。他们认识到意识形态的多元化不可避免,不过他们努力通过他们对不可知论的共同认知,来保持不同团体和不同信仰之间、国家内部、国家之间的友好关系。实际上,对柏拉图来说,与良好道德行为的超感官原型(anextrasensoryprototypeformorallygoodbehavior相比,“善”的“形态”有更高的地位,因为“善”是人类掌握正确知识的能力来源;“善”的“形态”是“知识和真理的源泉”[6]。因此,鉴于柏拉图式的君王们用独享的“善”获得统治权,则生活在当代世界文化中的领袖人物将更有资格管理世界,假如他们互相容许、承认终极的无知。

人类天生热衷于体验扮演救世主的,并经常将这种转化为可以在伤害性的跨国或跨文化冲突中获得的兴奋。如果上文主张的世界教育项目在国际关系中最终确定下来,那么由此而来的世界和平会不会过于单调乏味,而不能满足人类对上述兴奋的需要?我们认为不会,至少大多数人不会。可以这么说,大多数人希望避免改朝换代、贫穷饥饿、满目疮痍,或是在暴力冲突中死于非命。人们尽可以思考和设想世界和平共存、民族稳定状况下激情和丰富产生的可能性。这里构想的世界和平并不要求清一色的种族一致,也不摒弃个人、家庭、社区层面上的生活体验,诸如成功失败、喜怒哀乐,这些恰恰是人类生活的鲜明特点和魅力所在。不可知论的政见并不包治百病,也不主张乌托邦。超越令人头痛的宗教、哲学信仰争端,从国家和全球的层面上说,不可知论的政见意欲给世界各国提供一个良好的可能性,让全世界的人类团结起来共同致力于科学发展,以解决经济、生态环境、疾病传播等问题。这些努力反而让人们有机会得到物质和精神的双重满足,这是一个尚不完美的世界所能给的。

世界文化范文第4篇

庐山文化遗产主要分为有形物质文化遗产和无形物质文化遗产。无形物质文化遗产包括:口头表达、民间科技、社会习俗、认识记录几个方面。有形物质文化遗产中又包括:遗址遗迹、建筑物、纪念性景观、地方土特产品、文献与遗物几方面,具体有形物质文化遗产资源如下:庐山遗址遗迹中包括古人类生活遗址(如亭子墩新石器晚期村落遗址)、军事遗址、古战场(如庐山植物园内的日军轰炸弹坑)等。建筑物有宗教庙堂(如东林寺、罗汉寺、白龙坛、广佛寺、天王庙、太乙宫等一百多个)、佛塔(如舍利塔、天池塔、普超塔等十几个)、碑林(如白鹿洞碑刻等六处)、历史建筑小品(如琵琶亭、静观亭等几十处)、传统建筑(如匡庐诗社等)、桥梁(华封桥等十多处)、近现代建筑(如波黎公馆等十多处)等。纪念性景观包括洞穴(如莲花洞等十多处)、泉(如墨仙泉等十多处)、水井(如金井、修井炼丹井)、岩石(如刘仙石等)、潭池(如出木池等十多处)等。地方土特产品包括菜品饮食(如石鱼、云雾茶、石鸡、石耳)、手工艺品(如星子金星砚)等。文献与遗物包括古旧图书资料(《庐山志》等)、宗教典籍(《华严经》等)、书画(五百罗汉图、唐伯虎《庐山图》等)。

2庐山文化遗产保护

2.1庐山文化遗产保护存在的问题

2.1.1法律不健全。虽然2006年国务院发出了《关于加强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通知》,说明了我国更加重视文化遗产的保护,可是仍然没有达到法律高度。另外关于江西省下达的关于文物保护的文件,没有制定详细的符合当地现状和地方特点的措施,《庐山风景名胜区管理条例》内也没有具体指出文化遗产的损坏惩罚及处理办法。

2.1.2管理体制混乱。从古至今,庐山在直属管辖范围方面一直比较混乱,近代以来,前前后后调整多达20次。“一山多治”的尴尬局面,把庐山从一个整体变得支离破碎,导致资源浪费,并且损害了人们对庐山的地理认知。

2.1.3人口压力问题。山上常住人口,加上外来人口和游客,给庐山带来了极大的负面影响,且人们的遗产保护意识薄弱,使得资源上的损耗及环境污染等方面都不容小视。庐山周边区域的城市化发展也在逐年提高,山上和周边人口数量带来的压力已经非常之大,人们生活用地比如农田菜地的开垦,工业上工厂的建立及污染物的排放都不同程度地给庐山自然生态系统带来了负面影响。

2.1.4旅游业的影响。旅游虽然在很多方面能为城市带来很大的正面影响,但是旅游业对于文化遗产的负面影响也不容轻视,游客对于文物的直接破坏表现在:攀爬拍照、乱写乱涂鸦乱刻字、乱扔垃圾、折损植物等等方面;间接破坏表现在:汽车尾气污染、白色污染、水污染以及生态环境平衡被打破等。

2.1.5自然因素影响。如2005年9月受台风影响,庐山出现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暴雨,使得多处景点遭到洪水、泥石流的破坏。对于自然界来说一些再正常不过的现象,如风化现象、微生物的生长、温度的变化、风雨、湿度等等,但对于文化遗产而言可能是慢性毒药。

2.2庐山文化遗产保护措施

针对上面谈到的关于遗产保护所存在的一些问题,我们可以考虑以下几个对策:

2.2.1普查文化遗产。关于庐山世界文化遗产普查,是由主管部门组织对庐山的文化遗产资源进行一次全面的大调查运动。这样不仅能系统地认知,更可能深入发掘一些未知的文化遗产,甚至还能更加详细地获悉每个资源每件遗产的说明,统筹规划,查漏补缺。庐山遗产种类繁多,这样能使我们对它有一个通透的了解。

2.2.2完善法律法规。关于这点,我们可以学习和借鉴国外比较成功的案例。比如意大利,一直在文化遗产保护方面走在世界前列,早就颁布了许多法令来保护自己的文化遗产,这是我们不得不认真学习。从专业的角度来说,立法体系包括国家层面和地方层面两方面问题。首先国家层面上,我国对于文化和自然遗产保护的法律体系相对落后,至今连一套完整的“国家文化遗产登录法”都没有定制。其次在地方层面上,可效仿四川省颁布的《四川省世界遗产保护条例》,针对庐山区,江西省也可颁布类似“江西文化遗产保护条例”等法规,对庐山风景区的所有文化遗产进行全面而又系统的保护。

2.2.3平衡各主体利益。文化遗产保护中利益相关群体很多,从政府各部门到当地居民、企业、个体经营户、游客等等,都是风景名胜区的利益关系者。各利益主体所关注的问题不同,他们有的注重世界文化遗产的保护问题,有的是关注旅游业带来的利润最大化,有的是关注自然风光,如何权衡各关系之间与文化遗产的利益关系,成为必须解决的问题。

2.2.4优化管理体制。庐山的管理是“一山多治”的混乱局面,必须统筹规划。从上级到下级系统的管理,从大局出发,摒弃私念,加大政府部门的管理力度,多方配合,一起共同创建一个符合我国国情和庐山风景区现状的合理的管理制度及体系,是当下必须解决的一个重大问题。

2.2.5研究保护技术。不光是从立法和管理体制上说,我们还应加强技术层面上的保护措施。技术保护的话我们主要从以下几点考虑:首先需要培养这方面的专业技术人才,利用教育资源优势,多方位培养考古学、博物馆学、文物保护科技学科专业人才;其次要运用传统保护技术的同时开发新型现代的保护技术,比如在遗产保存方面互联网、3D立体模型、数字图像技术等等。

3结论

庐山有着悠久历史文化遗产,是中国目前唯一一个“世界文化景观”,以其特有的自然风光迅速成为了国内炙手可热的旅游胜地。如何在顺应时展的背景下,发展城市经济的同时努力保护文化遗产不受破坏,可持续发展利用庐山文化遗产资源,成为了大家关注的问题。经过对庐山的现状调查,分析出庐山在文化遗产保护下所存在的问题,提出了关于解决和发展庐山文化遗产保护的对策,我相信,根据这些措施不仅能对庐山的世界文化遗产保护提供帮助,还能给国内其他文化遗产保护提供借鉴。

世界文化范文第5篇

关键词:开平市青少年世界文化遗产开平碉楼与村落认知状况

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保护专家郑孝燮曾说:“我国世界遗产事业最重要、最根本的问题就是认识问题。把中国世界遗产保护的希望寄托在青少年身上,从现在开始就下大力气加强对青少年进行世界遗产保护教育,也是一个认识问题。”至2007年底,开平市总共有青少年[1]62000多人,约占全市人口的9%〔1〕。通过实地走访和问卷调查,结合相关研究成果,以开平青少年为案例,论文拟就当代青少年认识世界文化遗产的状况进行多维度解析。

一、开平青少年的认识及思想状况

当地青少年对碉楼的认识主要通过以下几种方式:一是从电视新闻媒体中获知,如开平台定期播放的开平碉楼节目、报纸和新闻节目等;二是从学校派发的有关碉楼的书籍中了解(其中有进行碉楼知识考试的学生对碉楼基本知识认识较深);三是从碉楼申遗时的各种宣传标志中认知;四是从祖辈的口述中得知(此种情况较少)。

多数青少年对碉楼认识较偏重于感观形态方面,对多数碉楼的名字没有特别留意,一般是认为碉楼较旧较黑,是中西建筑特色结合的产物,并设有枪口,具有军事防御的作用。身在开平、长在开平的他们对这些碉楼熟视无睹,因此对于碉楼的认识普遍停留在表面的层次,而对碉楼的来源、历史、意义以及碉楼文化中所包含的岭南文化、稻耕文化等基本上没有深入的认识。

对碉楼了解较深的青少年或认为碉楼具有欣赏价值,很美,像城堡;或认为碉楼很坚固、结实、有特色、作用多、功能强,体现了华侨对家乡的爱和建筑师的睿智。总的来说,感性认识的成分较多,而文化艺术、赏识认知和结构特色等层面则相对缺乏。“开平碉楼与村落”作为精神文化符号层面上的认识还有待广泛宣传。

多数青少年认为碉楼可以代表开平文化,心中对碉楼存有感情,但缺乏进一步了解碉楼的兴趣。由于目前当地经济发展有限,本地人们收入偏低,多数留守家乡的青年忙于家务活或学习,而且随着时代的发展,青少年偏重于娱乐方面的爱好,认为历史文化较枯燥,因此对碉楼文化兴趣不大。

二、影响青少年认识碉楼的因素

(一)社会环境

从对外联系来看,水陆交通方便,开阳高速公路与325国道横贯全境地,三埠港每天有2艘豪华客轮往返香港〔2〕,但市内交通和旅游指南方面,尤其是景区之间的来往存在较大问题,景点班车的设置没能把分散的碉楼群与游客的时间安排统一起来,大部分的景点缺乏关于碉楼的全面细致的交通指引和正规的出租车服务,给游客,尤其是自助型旅游的游客,带来不便。

交通不便跟当地的经济发展水平较低有关。由于碉楼大多位于开平的乡镇,而这些地区难以有经济实力提供完善的旅游交通系统。

申遗时,电视广播、报纸媒体对大众获取碉楼知识发挥着重要的宣传作用;然而,申遗过后,这种作用便大打折扣。现有的相关电视节目缺乏趣味性,内容重复,对碉楼的介绍方式单一,难以引起青少年的兴趣。而更注重时事的报纸媒体较少刊载关于碉楼或其他世界文化遗产的信息。通过网络资源了解碉楼更具有自主性,但目前官方碉楼网一般只有简单的介绍和相关的旅游信息。可以说,各种媒体对于碉楼与村落的宣传和教育明显不足,更谈不上对青少年世界文化遗产的意识的培养和文物保护知识的普及。

除了这些,由于民间没有自发性地举行以碉楼与村落为主题的团体活动,使得碉楼文化对当地风俗的影响渐趋减弱。而青少年本身对碉楼的认识较少,所以在他们的日常交流中很少涉及这一方面的话题。另外,公共图书馆发展水平有限,相关馆藏无论在数量上还是在质量上均不如人意,未能起到很好的文化宣传作用。

(二)政府政策

当地政府先后颁布了保护碉楼的相关规章,如《开平市碉楼与村落保护管理规定》和《开平碉楼与村落世界文化遗产地保护管理暂行办法》。碉楼与旅游业的结合是当地政府的重点政策之一,政府希望通过这一传统文化优势,使碉楼成为著名的旅游景点,进而创造一个适宜的投资环境,促进经济发展。然而,目前政府在旅游开发与遗产保护二者的协调上所做的工作比较欠缺。在保护和开发方面,关键在于政府决策者的工作重点和开发的度之间是如何控制。由旅游部门和保护部门单独做规划都不利于地方遗产保护的发展,必须由政府控制开发。搞保护的人要懂经济,就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搞旅游的人要懂得遗产保护,世界遗产宣传教育的广泛性是通过旅游的发展而实现的。

就官方宣传方面来说,对碉楼的宣传与教育基本上出现在申遗时期,当时的社会气氛极为浓厚,但申遗成功后却变淡甚至没有。虽然每隔一段时间,市区里都有关于碉楼的文化展览会,但是影响力不大,没能深入其它乡镇。宣传的不足,一方面,主要是因为市政府在宣传时只注重市区而忽视了其它较偏远的地方;另一方面,其它地方的镇政府过于依赖上级市政府的指示,没能在宣传工作上有足够的主动性。

(三)学校教育

当地各所学校多曾组织过碉楼参观游览等活动。学生亦以画画、写作、手抄报或黑板报等形式加深对碉楼的认识。然而在学校教育这一块,仍存在以下不足:首先,没有乡土教学系统,缺乏明确的教学指标、计划等。目前中国教育还是以追求升学率为主,在应试教育上下的功夫较多,尤其是高中,所以会出现学校只在班会课讲授碉楼知识,而高中甚至连课堂讲授也没有了;其次,初、高中的外地老师占有一半之多。这些老师对碉楼没有天然的感情基础,较少重视碉楼知识的讲授。同时,由于客观原因的限制,外地老师对碉楼基本知识的理解容易产生偏差;第三,碉楼专业研究人员不多,教材的编写人员缺乏,严重影响教材的内容质量;第四,碉楼教材、宣传手册种类缺乏,在开平仅有两本碉楼的乡土教材,而其它宣传手册多为旅游所用,为旅游而编写的手册并不能给予当地青少年进一步了解碉楼较大的帮助。

(四)家庭教育

父辈的生活已离土匪猖獗的时代久远,加上文化水平不高,与祖辈相比,他们对碉楼的认识很少,因此,当代开平青少年很难从家庭教育中得到这方面的信息。文化的隔代流失实在令人揪心。一方面,父辈对碉楼的感情已不如祖辈,代际承传问题令人担忧;另一方面,代沟使青少年一代不愿经常与父辈聊天,父辈忙于工作,也没有跟孩子们过多讲碉楼的事。家庭教育方面能否发挥作用,还取决于另外两方面的因素:第一,所居住的村落有没有碉楼;第二,有没有亲戚是在碉楼里面居住过或从事相关工作。虽然开平有一句话:无碉楼不成村,但是随着人口的迁移,很多新村都没有碉楼。因此这部分的家庭教育是相当缺乏的。

(五)华侨影响

作为侨乡的开平,旅居海外和港、澳、台的开平籍同胞有75万人〔3〕,华侨对当地的影响举足轻重。当华侨回乡时,他们对碉楼的深情自然能感染当地的青少年。然而,当时建造碉楼的一辈华侨多已归西,新一代的华裔对碉楼的感情也没有祖父辈深厚。再加上现在的华裔也很少回乡,华侨的影响力渐渐减弱。

(六)青少年自身

由于时代的不断发展,新事物大量涌现,加之受国外文化的影响,网络游戏、英超、NBA、卡通动漫……充斥着青少年的世界,绝大部分青少年对于古老的建筑并没有多大兴趣。如何培养青少年对碉楼的兴趣是社会的共同责任。此外,文化程度对青少年理解碉楼的价值也有着重要影响。当地虽不发达但安逸的生活条件导致部分青少年形成安于现状的性情,读书不努力,故大部分文化程度不高,学历普遍在大专以下。

三、加强青少年遗产认知与保护意识的建议

“遗产保护是第一性的,有了遗产才有遗产地的旅游,而遗产地保护的重要意义在于它不同于其它的旅游对象与产品,只有在不妨碍遗产保护的前提下,才可以发展旅游。”〔4〕因此,开平要积极推动公众教育事业,形成“明瞭的共识,积极的参与,真诚的归属感”,达到一种官民互动、事半功倍的良性循环。

要大力普及、加强青少年、市民对开平历史,尤其是“开平碉楼与村落”的认识,可以尝试与广州市、佛山市、中山市和潮州市等城市文化局或文物局建立区域合作文化交流平台;制定具有乡土特色的教育方针并有效长期实施贯彻,形成一个具有开平特色的乡土教育体系;社会宣传教育应该采取多元化、有针对性、有计划性的措施,包括电视媒体、广播媒体、街道宣传栏及互联网等硬件设施、旅游专线及交通指引的完善等等。

其次,普遍提高青少年、市民的文物遗产保护意识和相关知识。要加大学校教育,制定开平乡土教材与开放性课题相结合的方式。在推广方面,有计划、富针对性地出版开平文物书籍,并邀请专家、学者举办业界与学界研讨会,就特定项目撰写兼具知识性和专业性的专题书籍;孕育“开平文化大使培训计划”,培养具有专业文物导游知识与技能的青年学生,以此普及开平文物常识,加强社会民众对文化遗产的保护意识和参与意识。

开展图书馆流动车计划,宣传普及“开平碉楼与村落”的相关书籍。图书馆流动车分为大众型和学校型两类形式。图书馆流动车以村落为单位,可以节约财政负担,也可以提高普及率。其次,对于学校型方面,流动车可以走进校园,让学生借阅图书,流动周期可设置为两周。这样可以让学生有新鲜感而且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的紧迫感。

当然,还要充分利用侨乡优势,与民间团体、高等院校和个人互相合作支持。在地区合作交流平台的基础上,进一步加强与珠三角的艺文合作。除了进行信息交流、文物考古合作之外,还可以进一步发展图书馆方面的合作,希望达到资源共享、优势互补、提升专业水平、提高文物管理水平和修复技术。

四、结语

以青少年为主的广大市民推广历史文化遗产的做法的好处在于运用了一种双向、互动的模式使传统意义上文物保护工作者的范畴由政府官员、专业人员扩大到普通公众,并且由于将对象定位于社会上最具有活力和发展潜力的广大青少年,从而保证了“世界遗产教育”成为世界遗产事业可持续发展的支撑条件和重要动力。一方面,从教育趋势来看,青少年较容易接受新思想和新观念,也将成为未来社会的主人,尽早接受正确的文物保护意识将有助于文物保护事业的发展。另一方面,青少年社交广泛,文物保护知识的宣传与教育经过他们的传播,会很容易产生类似“触媒效应”的由点到面的积极影响。总之,机制、法律、科技、资金等,都是保障世界遗产事业可持续发展的条件,而对于青少年的教育则是贯穿于其中的重要因素。

参考文献:

〔1〕中国城市发展研究会.中国城市年鉴2007[M].2007,(23):125.

〔2〕开平碉楼网.[2008-08-28]./tip_guid/3.htm.

〔3〕中国城市发展研究会.中国城市年鉴2007[M].2007,(23):689.

世界文化范文第6篇

索凡大师作品墨宝被海内外博物馆、碑林等机构珍藏陈列。从1991年至2010年,索凡大师陆续荣获英国剑桥“IBC”、美国世界名人传记中心“世界名人”、“世界文化名人”、“世界杰出专家”、“中国美术古今名家”、“首批文化和谐使者”、“爱心人民艺术家”、“中华名人艺术形象大使”、“中国艺术名师”、“一代大师”、“东方之子”、“一代名师”、“全国十大画家”等荣誉称号。同时获得英国剑桥1900-2000百年世界名人成就奖、杰出人物奖、中华国宝奖、国粹奖、五四文艺奖。作品成就列入近现代全国著名书画家受防伪保护名家。2007年同刘翔、姚明、钱学森、李嘉诚等人同期荣获“中国时代人物”。2008年与我国著名美术大家詹建俊、刘大为王西京、陈大章、张世简等同获“一代大师”、“人民功勋艺术家”荣誉称号。2008年与著名导演张艺谋、主持人王小丫等荣获2008年中国艺术年度人物并荣登封面人物。同年与书法大师沈鹏、美术大师黄永玉、国际影星成龙、李连杰等人荣获2008年中国爱国艺术家年度封面人物。2009年艺术大师索凡与我国著名美术大师吴冠中、工艺美术大师张仃、美术大师靳尚谊、刘大为、贾又福、张立辰、著名国画大师范增、毛国富、丁绍光(美国)同获2009年当代十大最具中国气派和艺术魅力的书画大家。

于山东、河北、北京、天津、广东、广西、山西、江苏等地成立“索凡大师美术馆”、“索凡大师艺术工作室”。

2011年9月份于人民网、新华网、中国网、中国日报网、朝闻天下网、央视网、北京文艺网等百家网站展出《索凡一中国当代书画大师作品展》。

2011年10月,与法国华裔艺术大师赵无极、国画大师黄永玉、刘大为、书法大师沈鹏、欧阳中石、李铎等入选中国《当代大家风范》。

世界文化范文第7篇

一、关于西方文化的基本精神西方文化的本源是“天人二分”的哲学观念、分析思维和逻辑思维的思维方式,由此生发并形成它的几种基本精神。

一是科学精神。西方文化的科学精神具体表现为科学探索精神和批判否定的精神。所谓“天人二分”,就是把人与对象世界区分开来,甚至对立起来,致力于征服和支配对象世界,以满足人的生存发展需要。而人们要征服和支配对象世界,当然首先就要认识对象世界,掌握它的客观规律,这样就发展出它的科学精神和分析思维方式。首先在开拓性的认知探索方面,西方文化从源头上开始,就表现出一种不懈地追求真知和真理、勇于开拓和探索的科学精神。比如古希腊哲学就主要是一种偏重于求“真”的哲学,即本体论哲学。所谓本体论,就是研究存在的学说,对于一个事物的存在,首先要追问它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以及它为什么会存在,这种存在是由什么因素构成的,它的原因与结果,联系与发展,等等;然后再根据巳知去推断未知,这样就有了概念、判断、推理,即有了“三段论”的一套规则。由哲学本体论到认识论,再到思维方式,彼此相互联系,构成一个有机系统。由这种哲学观念及思维方式导引和影响,进入各种知识领域和学科门类的研究探索,便带来了各门科学技术的不断建立和发展,并不断拓展其未知领域和发展空间。其次,西方文化的科学精神还体现在批判性、否定性的超越拓展方面。许多有重大影响的理论学说往往都是在批判否定前人学说的基础上加以探索而发展起来的。在古希腊哲学中,柏拉图勇敢地否定和超越其师苏格拉底的学说,开创了理念论或超验论的哲学传统;而他的思想学说则又被自己的学生亚里士多德所否定超越,由此开创了西方哲学文化批判否定性探索发展的传统。此后在各种认知领域和各门学科中,这种大胆怀疑和批判否定前人思想学说、实现否定性超越发展的科学范例层出不穷。正由于此,就使得各门学科的知识谱系始终处于解构与建构、裂变与整合的互动关系之中,使各种既成的科学理论不断得到补充、拓展和深化,这样就带来了西方哲学文化和科学技术的高度发达。当然,如前所说,西方的科学精神及其文化科技,是在“天人二分”和征服对象世界的观念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不过,如果以对象为敌的征服意识过于膨胀,超出了它的合理界域,试图用自身所掌握和创造的文化科技无限度地征服和支配对象,也会带来负面作用乃至灾难。对自然界如此,对人类社会更是如此。

二是民主精神。这是与西方人的人性与人权观相关联的。钱穆先生曾比较区分过东西方的人之“性”,认为中国人偏于“和合性”,而西方人则偏于“分别性”,这不无道理。由于西方人注重“分别性”,即人的差异性,因此就强调尊重个性,尊重人的自由平等权利,重视人权,在此基础上逐渐形成西方文化的民主精神。早在古希腊时代,希腊社会及其文化就形成了独特的民主传统。顾准先生认为,正是由于希腊社会这种民主的、自由的、宽松的氛围,使得每个人都能充分地自由竞争,充分地发挥自己的个性和创造性,从而创造出灿烂的希腊文明,其中关于哲学、科学、文学的文明成果,至今我们还在深受其惠。可以说古希腊的民主传统,为后来西方文化民主精神的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在穿越了漫长的黑暗的中世纪之后,文艺复兴时代西方文化的民主精神,具体体现为一种人文主义精神,比如否定神性对人性的束缚和压抑,肯定人对世俗幸福的自由追求,肯定人生的意义价值,等等。到18世纪启蒙主义时代,资产阶级启蒙思想家提出“天赋人权”的口号,高举起“自由”、“民主”、“平等”的旗帜,反对封建专制统治,积极争取人的自由解放。此后兴起的浪漫主义运动,也是以追求思想解放、情感解放和个性解放为标志的。作为一种体现民主精神的文化形态,在当时显然是为资产阶级革命和资本主义发展造势的,然而资产阶级革命和资本主义发展的目标,应当说还是在于追求人的自由发展。有人认为,西方资本主义的发展本身就是从人的解放和自由竞争开始的,没有个人的解放,就不可能有自由竞争,也就不大可能有资本主义的迅速发展。事实也正是如此。当然,资本主义的发展在反封建的意义上解放人的同时,又带来了人在现实关系中的异化。在这样的现实条件下,西方现代人本主义哲学文化思潮应运而生,其基本精神就是激烈地反传统反异化,反对科学、理性、宗教乃至一切传统文化对人性的束缚和压抑,追求人的感性生命的彻底解放,追求彻底的自由主义。这可以说是西方文化民主精神的一种新的表现形式。在我们看来,西方文化的民主精神及其人文主义传统,无疑具有双重性:一方面,这种民主精神及其人文主义传统构成了西方社会民主体制的基础,标志着西方社会文明发展的方向,也可以说是整个人类文明发展的重要成果和标志。但另一方面,西方文化的民主精神及其人文主义传统中,也逐渐培植了另一种东西,这就是自我中心主义,极端个人主义,也就是把个人的价值、权力和自由追求强调到极端。这作为一种文化精神和价值观显然也是存在负面作用的。

三是法制精神。这种法制精神是建立在西方的人权与社会契约论的理论基础之上的。西方文化中的契约观念从古希腊罗马时代即开始形成。古罗马的伊壁鸠鲁派倡导:个人在追求快乐时不应妨碍他人,不做损害国家和社会利益的事情;而国家的目的就是保障公民过幸福生活,这样彼此达成一种契约,既保障个人的自由权力,同时又维护其他人的权力和社会的公共秩序。马克思、恩格斯认为这是一种原始朴素的“社会契约论”。在资产阶级革命和资本主义大发展的时代,法国启蒙主义思想家卢梭一方面提出“天赋人权”思想,大力张扬人的民主、自由、平等权力;而另一方面,则又提出“社会契约论”学说,论证个人自由与社会规范的关系,认为社会权力正是人们从自己的天赋权力中出让一部分所赋予的,社会权力的功能在于通过建立一定的法制规范管理社会,从而使个人的自由权力得到社会的合法保障,当然同时也把个人的自由限定在社会的法制规范之内。这一思想学说奠定了资本主义社会民主与法制的理论基础。从另一个角度看,建立法制秩序实际上也是资本主义发展本身的要求。资本主义发展的活力来源于自由竞争,并始终以自由竞争为最大特点,以追求最大利益为理想目标,因此资本主义生产总是充满活力。然而自由竞争难免带来混乱无序,那么为避免无序竞争,就需要加以约束和规范,因此法制规范的建立和健全,就成为人们的共同利益和普遍愿望。于是在资本主义发展的整个过程中,从经济生活到政治生活再到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西方社会都普遍注重建立健全法制秩序,因此法制精神成为西方文化精神的重要组成部分。从法制作为一种文化精神的意义上来说,西方文化传统中注重法制、规范、秩序的精神也同样是现代文明进步的标志。但就具体的法制内容而言,与西方社会的民主、人权一样,并与之相联系,西方社会的法制也存在一定的问题,其中恐怕主要是公正性和公平性的问题。在表面上的“公平”承诺之下,实际上可能还是偏于维护既得利益者的利益;还有就是在国际事务中,西方国家常常置各种国际法于不顾,动辄对别的国家实行威胁制裁,让人看到的只是强权征服姿态,而看不到他们所宣扬的民主与法制精神,这另一面当然也是无法忽略的。

四是宗教精神。以往人们对此关注不多,但我认为这也是西方文化精神的一个重要方面。西方文化传统中的一个重要方面和组成部分是宗教文化,其中主要是基督教文化。历史上它曾占据过重要的社会地位(如中世纪),后来西方的科学与民主精神不断发展,但西方人仍然没有抛弃宗教,据有关资料显示现今西方仍有35%的人信仰基督教,并仍呈蔓延之势。可以说,在西方文化中,宗教文化不只是一种独立的文化形态,同时它的精神也渗透到了整个西方文化之中。过去我们说宗教是麻醉和毒害人民的鸦片,这在人民革命时代确实如此。但是从整个西方社会和文化的发展来看,宗教为何盛行不衰?它有什么作用?确实值得研究。西方宗教的产生和流行,我想还是与西方的整个文化传统和思维方式有关。如前所说,西方人的基本哲学观念是天人二分、天人对立,一方面是把自己与对象世界(首先是自然界)区分开来,致力于征服世界,并且人与人之间也是不断竞争;另一方面则是把此岸世界与彼岸世界区分开来:人所生存的此岸世界问题多多(包括人与自然以及人类社会自身的问题),因此就把此岸世界解决不了的问题,转移到彼岸世界去解决,到上帝那里去解决;把人间所没有、也不可能有的东西,如绝对合理的价值尺度,完全美满的自由幸福等等,都放到彼岸的天国去,作为人类的一种永恒的信仰。这样,人们在现实生活中,一方面是把彼岸世界作为一种超然的理想境界来追求;另一方面也是在彼岸世界确立一种绝对的价值尺度,用以观照和评判此岸世界的一切行为,在天国与上帝面前求得价值标准的一致性(而在人世间是不可能确立这种绝对的、统一的、永恒的价值尺度的)。这样,宗教在人们的文化心理上,同时也是在西方社会的整个文化价值体系中,就至少起到了这样一些作用:一是精神的寄托与安慰。人在来自自然与社会的生存压力下,在异化的生存条件下,以此进行自我调节,缓解心理压力,求得心理平衡。二是宗教的原罪与忏悔的观念,对上帝的敬畏,使人对自己的行为进行自觉的自我约束规范,这与法制制约恰好形成互补,有利于社会的稳定平衡。三是如马克斯·韦伯在《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中所认为的,新教伦理一方面适度肯定人的世俗生活享受和谋利行为,以及追求财富的权力,使人具有创造财富的动力;另一方面则又倡导敬业、勤勉、节俭精神,提倡理性的禁欲主义,反对放纵享乐的恶行,则有利于积累资本发展生产,因此宗教(新教)在资本主义发展中起过重要作用。直到现在,一些西方思想家仍然认为,要解决西方社会的现实问题,仍然需要从宗教精神中寻找出路。如丹尼尔·贝尔在《资本主义文化矛盾》一书中,在批判分析了当今西方社会的种种现实问题和文化矛盾之后,所预想的解决问题的办法,则还在于提倡新宗教,至于这种新宗教的具体内容是什么,他似乎也语焉不详。从总体上看,西方文化在天人二分的哲学观念和分析思维的基础上,历来是追求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的并行发展(当然其中也包含着失衡与寻求平衡的矛盾运动),从而形成了自身特有的文化精神及其传统。

二、关于中国文化的基本精神中国文化传统可以分两个阶段讲:一是中国古代文化传统;二是中国现代文化传统。二者显然有很大的不同。讲中国文化的基本精神,当然先要从中国古代文化传统讲起。中国古代文化可谓驳杂精深,诸子百家、三教九流,各种思想观念都有。多元文化格局中,影响最大的是儒、道、佛三家。一般认为最能体现中国文化精神的,是儒、道两家(佛教的中国化,属于外来文化本土化的一例)。但二者谁更重要,则又有不同看法。通常认为儒家文化占主导地位,是因为它在中国历史上长期属于官方文化,是占统治地位的文化,影响当然巨大。但也有人(如鲁迅等)认为,从民间生活和民间文化形态方面来看,还是道家文化具有更大的影响,这似乎也不无道理。上述争论姑且悬置不论,超越具体文化模式,我们来看中国文化的基本精神。据一些著名学者(如钱穆、孙隆基、林语堂、梁漱溟、季羡林等)的看法,中国文化最基本的精神,就是“天人合一”的观念及其所生发出来的“和合”精神——人与外部世界(自然、社会)不是对立的,而是相互依存、合为一体的,相互对应、呼应、照应,相互联系和协调。从先秦以来,中华文化普遍讲“和合”,所谓“百虑而一致,同归而殊途”,实讲“和合”之道。这种精神贯彻在生活中的各个方面,就有各种说法,比如“和为贵”、“和气生财”、“合则两美,离则两伤”,还有与此相关的“中庸之道”、“中和之美”等等。林语堂甚至说,“中国”即中庸之国的意思,所以“和合”是中国文化的精髓。与“和合”观念相对应的思维方式则是综合思维、整体思维。季羡林先生解释,综合思维就是八个字:整体概念,普遍联系。如中国哲学本体论的“道”、“气”“心”等范畴,美学上的“尽善尽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等等,都只有综合思维才能把握。在“天人合一”的观念及其“和合”的统一文化精神之下,儒、道两家各有不同的文化价值取向,形成各具特色的文化精神。先从儒家文化精神方面来看。儒家文化所注重的是人伦关系上的“和合”,由此发展出它的基本文化精神。主要有三个方面。

一是伦理精神,即注重伦理关系,强调各安本份。伦理即人与人的关系,以及彼此相处的道德准则。儒家文化是一种注重群体性、伦理性的文化,把一切问题都放到伦理关系中加以考虑,所以有人干脆说它就是“伦理文化”。儒家讲“五伦”: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各有本份和相应的道德要求。儒家伦理总的原则和前提是“仁”和“礼”。“仁”的本意是二人和合,推而广之就是人与人的关系的和谐;那么这个关系的实质是什么呢?就是“爱人”。孔子说:“仁者爱人”。儒家所主张的是世俗的、此岸世界之爱,现实生活中人人彼此相爱,四海之内皆兄弟也,能做到这样,就是真正的“和合”了。“礼”是人们共同要遵守的社会行为规范和伦理准则。儒家及统治者注重制礼,也就是要建立一定的社会规范,以维持社会秩序。这个秩序的基本原则是要使上下尊卑有序,各守本份:“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这就是“礼治”。“礼治”所注重的是教化和自觉的服从,而不象“法治”那样偏重强制性的约束。儒家的本意,建立“礼”的目的是要达到“仁”,孔子说“克己复礼为仁”,这里的“为”不管是理解为“为了”还是“就是”,其意思都差不多,即目的在于“仁”,就是要彼此“爱人”。这个愿望不能说不好。这一套伦理原则的建立,在思维方式上是推己及人,由近而远,如石投水面一圈圈扩展开去的波纹(费孝通的说法)。所谓“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种伦理性、群体性的文化,一方面是比较讲究秩序,重视人与人之间在安于本份的基础上和谐相处,长幼有序,尊老爱幼,家庭和美(国即大家),比较有人情味,比较温馨。但另一方面是比较忽视和压抑个性,不利于个体人格的成长和发展,走向极端甚至容易造成“奴性人格”,不利于民主精神和法制精神的生长。

二是道德精神,即非常注重道德修养。伦理与道德密切相关:伦理是从群体关系着眼,而道德则从个体行为着眼。要达到如上所述的伦理目标,主要依靠每个人自觉的道德修养。这是伦理文化的一个根本特性。通常道德有三个层次:宗教道德、圣贤道德、世俗道德。儒家所倡导的是圣贤道德——这被认为是一种具有准宗教道德意义的道德要求。任何道德修养都需要有内在动力,有理想目标。儒家的人生理想目标就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一切人生追求,皆从“修身”开始。而“修身”要达到的最高标准就是“内圣外王”:内在修养要尽可能达到“圣贤”的精神境界,然后外在人生实践才能成就一番事业(如建功立业,治国平天下)。以“圣贤”为目标而修身,可以有许多具体要求和尺度,比如忠孝仁义礼智信,安贫乐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穷不失义,达不离道”,还有“君子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等等。与此相适应,儒家及其统治者不断树立圣贤人物的典型楷模(如周公、孔孟、关羽、诸葛亮等),对圣贤人物生前死后加封荣誉称号,大力宣传,号召人们“见贤思齐”,学习仿效。当然“圣贤道德”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于是儒家便设想了一条可进可退之路,即孟子所说“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一个人即使做不到建功立业关怀天下,也要求至少管好自己,修身养性,安守本份。这也许可以说是儒家对于人的道德修养的最低要求。从道德修养的社会实践方面看,修身当然首先是每个人自觉主动的追求,心存高远,见贤思齐;而另一方面,则是社会的引导规范,这是通过“教化”的方式来实现的。中国传统文化,包括文学艺术,其重要功能之一就是给人以伦理道德的“教化”。在这方面中国文化有非常悠久的传统和积累了有效的经验,并在中国社会的文明发展中起了巨大作用,因而成为传统文化的一种基本精神。

三是追求建功立业、服务社会的人生进取精神。在人生实践方面,儒家提倡“入世”和积极进取奋发有为的人生态度,倡导以圣贤为目标,追求建立不朽功业,大而言之有所谓“三不朽”,即立德、立功、立言。《左传·襄公二十四年》中说:“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孔颖达疏:“立德,谓创制垂法,博施济众;立功,谓拯厄除难,功济于时;立言,谓言得其要,理足可传”。具体而言,所谓“立德”,即建国立制,以德治国,这是王候官吏们所追求的;“立功”,是指以武功拯救危难,保天下平安,这是武士英雄们所追求的;“立言”,则是指著书立说,传播文明,这是文人学士们所追求的。以圣贤为目标,每个人都可以找到自己人生奋斗的方向与坐标,其人生实践的过程,既是自我人生价值的实现,同时也是对社会的贡献,儒家文化历来是重视个体自我价值与社会进步发展的和谐统一的,这也同样体现出一种“和合”精神。其次,关于道家文化精神。道家文化更为注重人与自然的“和合”,不仅主张以平等、平和的态度对待外部自然存在,与一切自然存在和谐共处,同时也主张将这种原则应用于社会人生,提倡一切顺其自然,由此发展出它的基本精神。比如,在政治上,道家崇尚顺其自然的放任主义,主张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无为而治,这样就不容易激化矛盾,无为而无不为,治大国如烹小鲜。在伦理上,则是倡导自然主义:对个体生命而言,主张不加约束,顺乎人性天性自然发展;对人际关系而言,则主张各自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彼此相安无事,乃至老死不相往来,如此当然也就不会有多少冲突。在人生态度上,提倡绝圣弃智,大智若愚,随遇而安,知足常乐,吃亏是福,难得糊涂,等等,总的来说就是取“遁世”态度,主张与世无争,回避社会矛盾,向后退让:退回自然,返朴归真,实现与自然的和谐共处;退回自我及其内心情感,清净无为,陶情冶性,寻求自我内心的和谐宁静。这无疑是一种自然主义的人生观。不过,对于中国的知识分子而言,循着这种人生取向,往往走向“归隐”,这便与宗教境界也相差不远了。中国的文学艺术,归于儒,是“文以载道”,致力于“教化”;归于道,则是自我陶情冶性,追求审美,如山水田园艺术。所以有人说,是道家文化精神养育了中国的山水田园艺术。林语堂甚至认为,中国的文艺(诗歌)部分代替了宗教,给人以精神、情感的慰藉。这是有一定道理的。此外,关于中国的神秘文化。前面讲到西方文化的宗教精神,宗教本质上是一种哲学化的世界观与人生观,根本特征是设立一个超现实世界的彼岸天国世界,将真知、真理、幸福赋于彼岸世界:一方面此生为善,以求进入天国获得幸福;另一方面彼岸的上帝无处不在看着你,使你有所畏惧不敢为恶。有人说中国没有真正的宗教,儒教是准宗教:人生理想是在此世此岸成为圣贤,而不是出世成佛或进入天国;道家寻求回归自然清静无为的生存状态,发展到道教才追求修炼成仙,才具有了宗教的意义,可看成是中国的土著宗教,但与西方、印度的宗教相比还是有很大的不同。从总体上说,中国文化本身并没有多少真正的宗教精神,为什么会这样呢?中国现代学者庄泽宣认为,中国民族因为重视现世人生,所以肯定现实生活,看重自己的力量及其价值判断,为人处世专赖内心的善恶,所以道德特别发达;而西方人多借助外力,价值判断亦在另一世界的上帝,所以重视宗教。中国人认为人性本善,故主张修养内心,发展这种善端;西方人认为人性本恶,故须求助上帝洗涤罪恶。中国人注目在善的观念,所以认现世为快乐,应该尽情享受;西方人着眼在罪的观念,所以认现世为痛苦,必须皈依宗教,才能超升天国。所以从中国学术方面看,中国只有伦理学而没有神学;从历史方面观察,中国几千年来并没有一种思想雄伟、组织完善的宗教出现。儒家教化,注重现实人生,儒教是教育之教而非宗教之教,其后虽有道教出现亦只有一种法术而不能称为宗教。中国虽然宗教不发达,却有一股很大的神秘文化的力量,主要存在于民间文化形态之中。它源于初民对自然神秘力量的敬畏,比如先秦时代即有阴阳学、谶讳之学。庄泽宣认为,中国民族的迷信心理,实源于天命思想:中国拥有伟大的自然,巳使人民产生崇拜自然的心理,更加灾荒频仍,愈使人民发生恐怖自然的心理。儒家对于鬼神,虽持敬而远之的态度,但很遵从天命;道家对于天,虽不认为神,然以天道为自然及人生归宿,也相信天命;墨子以为天为人生的主宰,对于天命,更为信仰;……再加佛家因果报应之说,宋儒性命之理,于是天命思想乃牢不可破,把人间的吉凶都用天命来解释,更把现世人间的关系来推论天上或地下的情形,于是便天上有人性化的神仙,地下也有人性化的鬼怪,这种思想更因阴阳五行之说,获得了理论上的说明,由于方士僧尼者流的倡导,乃深入民间意识。综观中国文化的宗教不发达而神秘文化(迷信)发达,原因也许是多方面的。

我以为主要原因有三:

一是历来封建王权以及正统伦理文化势力强大,形成极大的制约力量,使宗教权威建立不起来,而神秘文化则能像野草般向民间蔓延;

二是原始宗教观念在民间文化层次上的局限,使其上升不到形而上的哲学层次,即难以形成真正的,而只能以形而下的神秘文化形态(如巫术迷信)存在;

三是巫术迷信之类神秘文化形态恰好适应农耕社会那些文化层次较低的普通老百姓(如祥林嫂)的心理需求,因而具有极大的生命力。时至今日,在中华文化圈中,神秘文化也仍有不小的影响。神秘文化虽然没有宗教那样系统的理论学说,但它的背后仍然有人生观和心理学的根源,因此也是非常值得研究的。

总的来看,中国古代文化传统中,可以说政治哲学与人生哲学特别发达;而人生哲学方面,则又可以说过于完善,各种人生境况和进退之路都设想到了:儒、道、佛及神秘文化正好构成人生路程上的三重阶梯:入世、遁世和出世。有人说,人生无非两种情况,顺境和逆境:得意时信奉儒家积极进取;失意时退往道佛或托付鬼神。这看似对立,但从整体上看其实又构成一种互补“和合”。这种文化传统的好处是有利于调节人生矛盾,也可以缓解社会冲突;而弊端则是不利于科学精神以及生产力的发展,不利于社会的变革进步。中国封建社会漫长的超稳定结构,应当说与这种文化精神不无关系。

三、简短结语以上我们对中西文化传统及其基本精神作了一个粗略的考察。近代以来,我国文化界对于中西文化孰优孰劣、对西方文化是迎是拒一直争论不休,乃至形成文化激进主义与文化保守主义的激烈冲突,这种冲突甚至延续至今。以笔者愚见,

第一,对各种文化形态,尤其是中西文化,以非此即彼的思维方式,从整体上作优劣判断是没有多大意义的。应当说任何一种文化形态,都是处于特定的自然地理和社会环境条件下的人们,在他们的生活实践及其历史演进过程中建立和发展起来的,既各有其特长,也各有其局限,美国著名学者费正清、赖肖尔、克雷格在他们合写的巨著《东亚文明:传统与变革》中曾指出,西方人可能在个体生活经验方面显得比较突出;而东亚人在群体生活经验方面要远远丰富于其他各民族,比如个人适应群体,家庭适应社会,与其他民族的所谓社会经验相比较,这些关系间很少出现磨擦,也很少产生孤立感。因此未必要对各种文化形态强分高下优劣。

第二,如果一定要对各种文化形态进行比较和作出优劣判断,也不应当是站在狭隘的民族主义或区域性立场,简单地褒贬弃取,而应当站在一个民族国家现代化发展的立场,站在建设当代人的合乎人性的物质和精神生活方式以及现代性生活观念的立场,来作出价值判断。从这个意义上说,是应当有中西可以通约的价值标准的,比如西方文化传统中的科学、民主、法制的精神,中国文化传统中的和合精神(重视人与自然、与他人、与社会的和谐相处),以及注重伦理关系和道德修养、注重德治的精神等等,都可以看作是人类文明进步的积极成果,是人类共同的优秀文化遗产,是应当纳入到当代文化建设框架中来的。

世界文化范文第8篇

凡一道歉之成立,必有两个要素,一是要形成冲突,二是;中突中必有过失一方,顺理成章的则是,冲突中必有受损一方。对明显感受到自己过失的一方而言,道歉,无疑是一种愧疚释放的心理需求。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承认错误,等于卸去包袱,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觉。2008年2月5日,卷入香港艺人案的陈冠希一段预先录制的短片声明,公开向受网照影响的人道歉,其全文如下:

“我今日决定打破沉默,向各大传媒及所有卷入这宗莫名其妙折磨的人发表这声明。最近在网上发放的档案,蓄意伤害了受害者以至整个社会。我已将事件交予警方处理,并且由第一日起已协助调查,由于事件正在调查,我不能作任何进一步评论。很多无辜者的生活,受到这次恶意的犯罪行为影响,对此我感到伤害、痛苦及困扰,我希望藉此机会,向所有受这次莫名其妙折磨的无辜者道歉。我现在呼吁各位帮助事件中的受害人,倘若你有下载有关照片,请不要转载或传送给其它人;若你拥有这些照片,我请你立刻销毁它们,这有助受害人痊愈;我请你帮助受害人,不要令情况再坏下去。”

据悉,英国有个道歉网站。每天有上万人次登陆,向人道歉。雷纳德原是英国《观察家报》的餐厅评论员,他开设这个网站仅是为了自己的小说新书《致歉者》做宣传之用。小说内容是一位餐厅评论员马克・巴西特,有一次对一名厨师做了严厉的批评,结果背上残酷的恶名。后来,他向厨师的遗孀道歉,获得心灵的解脱,还成为联合国的“专职道歉官”。虽说是小说故事,却是雷纳德的生活体验。有一次,他和太太去一家餐厅用餐,太太点了一杯不含咖啡因的咖啡和一块“提拉米苏”蛋糕,餐后回家太太却彻夜难眠。雷纳德在网站上指责该餐厅服务欠佳。后来,一名网友发邮件告知,害他太太失眠的罪源也许不是那杯咖啡,很可能是他太太同时点的以浓咖啡制成的甜点“提拉米苏”。过后,雷纳德在网上承认错误,并向那餐厅的工作人员表示歉意。雷纳德以此体验写成小说,并开办了一个道歉网站。雷纳德认为愧疚的感觉沉重犹如石头,甚至一如钢铁,心中的包袱假如长年挂碍,有点像欠债,无法开解,日久不还,成为心灵负担。生命过程中,谁没有犯错误的时候呢?认错是改变自己的最大力量。克服挑战、克服困难,就是克服了自己;开口说我错了,等于生命的胜利。出自内心的真诚道歉,凝聚出一股融化冰山的力量,对增加自信也有很大的帮助。创办这个网站的雷纳德说他自己也想不到居然会有那么多人登陆,成为最热门的网站之一。

在中国,也有类似平台,有一网站名叫“我错了”(http://),打开网页,可看到四大主题:“我要忏悔”。“我要道歉”,“ta要道歉”,“推荐礼物”。该网站提供给网友忏悔、道歉、替别人道歉、推荐道歉礼物等功能。具体道歉细节分为以下大类:一事无成,酗酒,,不正当性关系,虐待,成绩差,贿赂,偷盗,污染环境,贪婪,虚荣,懒惰,出卖自己灵魂,吸毒,对人刻薄,打斗,伤害别人,同性恋,欺骗,不诚实,歧视(如种族歧视、地域歧视),没有爱心,胆小如鼠,叛变,没公德心,暴力,黑社会,暴饮暴食,色心大起,亵渎神灵,骄傲过度,自私自利,少不更事。如其第6022篇道歉词为:“小时候打妹妹,我错了!”

道歉:言语不当与尊严诉求

当然,有时道歉与利益无关,而是涉及更高的层面――人类的尊严诉求,这类道歉“事件”往往与某种言语不当的精神伤害有关。2008年4月9日下午,北京奥运圣火在旧金山传递时,CNN全程追踪报道,主播卡弗蒂在一档名为“The Situation Room”的节目里,使用了几个带有侮辱中国人性质的单词,来描述他心中的中国形象。

卡弗蒂此言触犯的无疑是中国人民的尊严,自然引发众怒。在随后的4月10日,一份要求CNN道歉的请愿信开始在网上征集签名,14日,已有3万人签名并留言,谴责卡弗蒂和CNN对华人根深蒂固的偏见和恶意,要求CNN道歉,广告商撒卡弗蒂节目时段的广告,把卡弗蒂炒鱿鱼等。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姜瑜15日对CNN主持人卡弗蒂发表恶毒攻击中国人民的言论,表示震惊和强烈谴责。姜瑜表示,卡弗蒂诋毁中国和中国人民,严重违背新闻职业道德和做人的良知,反映了他的傲慢、愚昧和对中国人民的仇视,已激起海内外中国人的愤慨,也将遭到全世界维护正义人们的谴责。中国严正要求CNN和卡弗蒂本人收回其恶劣言论,向全体中国人民道歉。又据当地媒体报道,纽约居民梁淑冰联合中国公民李丽兰(音译)代表13亿海内外中国人委托纽约海明律师楼向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主持人卡弗蒂和CNN母公司Tu rner Broadcasting公司提出集体诉讼,要求三被告共同赔偿原告共计13亿美元即赔偿每个中国人一美元。美国知名华裔国际刑事鉴定专家李昌钰4月29日表示,CNN的作法以及主持人卡弗蒂的评论不但错误,更严重伤害华人的感情,他很难接受。卡弗蒂4月9日在有关北京奥运圣火传递的特别报道中,除了辱骂中国人是“一群50年不变的呆子和暴徒”外,还嘲讽中国所制商品是“垃圾”。近年来美国爆发争议性大的刑事重案,各大媒体为争取收视率都使出浑身解数报道、分析案情。为美国刑事鉴定科学开宗立派的李昌钰,与在CNN播出的多个新闻谈话节目主持人有深厚交情,几乎每请必到,以口语化的专业能力解说案情,备受肯定,是收视率保证。不过,李昌钰表示,如果CNN不道歉,他以后就“坚决抵制”CNN,从“赖利・金”到“NancyGrace”的访谈节目都不参加,以示严正抗议。

在如此强大的舆论压力之下,2008年5月上旬,CNN总裁致函中国驻美国大使,代表CNN正式向中国人民道歉。信函上说:“CNN对全世界华人怀有最崇高的敬意。我们确信,中国人民确实被卡弗蒂的评论所冒犯。我谨代表c N N就此向中国人民道歉。”卡弗蒂辱华言辞,事关中国人民的尊严,其道歉无疑是尊严的胜利。

拒不道歉:“耻感文化”和与时俱增的心理债务

清平世界,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正义神明之前,明明有错、有罪,却采取鸵鸟政策,拒不认错,拒不道歉,实际上是在加重一笔心理债务。对于众多被侮辱被损害者而言,忘记都等于第二次谋杀,何况不道歉。此方面之典型案例为日本政府对历史问题的态度。

日本军队在侵华战争中强征“慰安妇”,史实俱在,人证物证俱在,罪恶已铸成,罪名早已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要求日本政府赔偿、道歉之声,不绝于史,但擅长以“耻感文化”应对外界批评的日本政府和右翼势力就是不为此而道歉。对日本民族的文化心理,知识界已经有较为成型的概括,这就是著名的美国文化人类学家鲁思・本尼迪克特的“耻感文化”说。她认为,相对于西方的“罪感文化”而言,日本民族整体心理上具有“耻感文化”的特征,即荣誉和耻辱这一组范畴具有决定人行为的绝对权威。由于“耻”是出于外在 的社会评价,而非内在的心灵自我拷问和自觉忏悔,所以构成了日本民族性格中的双重人格和诸多矛盾现象,而这些矛盾又构成了编织日本人复杂心理的纵横交错的经纬。菊和刀正好象征了这种矛盾。“”是日本皇室家徽,象征着细致入微的美感;“刀”是日本武家文化的符号,象征着尚武精神。本尼迪克特以《菊与刀》命名其书,象征了日本人矛盾的性格和日本文化的双重性。她指出,日本人是既生性好斗而又温和谦让;既穷兵黩武而又崇尚美感;既桀骜自大而又彬彬有礼;既顽固不化而又能屈能伸;既驯服而又不愿受人摆布;既忠贞而又心存叛逆;既勇敢而又怯懦;既保守而又敢于接受新的生活方式。本尼迪克特分析说:“耻感在日本伦理中的权威地位与西方伦理中的‘纯洁良心’、‘笃信上帝’、‘回避罪恶’的地位相等。”同西方的“罪感文化”相对,日本形成了独特的“耻感文化”。在这种文化中,没有坦白忏悔的习惯。在日本人的日常生活中,有祈祷幸福的仪式,却没有忏悔赎罪的仪式。耻感造就了日本人极端的自尊心,使他们对外来的嘲笑和批评极为敏感,哪怕是微小的或善意的批评也会被认为是对他人格的侮辱。“耻感文化”所造就的民族文化心理主要表现为:极其强烈的自尊心,对外来批评极为敏感,视批评为对其人格的侮辱,拒不认错,普遍缺乏对自己行为的反思。小泉等反复参拜靖国神社,日本教育部门修改教科书事件,日本文学界对战争反思的集体失语,安倍内阁在“慰安妇”问题上出尔反尔的态度,日本全民族对待战争罪行的暧昧态度,都是这种心理的外在表现形式。

历史学家们称,至少有20万亚洲妇女,于1930至1940年期间,在日本设在全亚洲的军事妓院里服务。1993年8月4日,时任日本政府内阁官房长官的河野洋平代表日本政府发表有关慰安妇问题的调查结果,承认“二战”期间日军强征“慰安妇”,“严重伤害了许多妇女的名声和尊严”,对此表示道歉和反省。此即“河野谈话”,基本代表了此后日本政府在“慰安妇”问题上的官方立场。但在日本政府2007年3月16日举行的内阁会议上,就“河野谈话”制定了一份答辩书,辩称“从政府发现的资料中找不到有关军方或官方曾进行所谓强征(慰安妇)的直接记述”。这份答辩书是对社民党众议院议员元清美就慰安妇问题所提书面质询所作的答复。出尔反尔,必然导致欲盖弥彰,成为众矢之的。对此,美国驻日本大使托马斯・希弗说,大量妇女当年被迫充当“慰安妇”的事实非常清楚,“慰安妇”幸存者已提供大量证据表明,她们当时被日军绑架后惨遭役。希弗说:“我认为她们是被强迫的,这意味着她们被日本士兵。事实本身说明了一切。”

明明有错,明明有罪,拒不认错,巧言辩解,只能加重一笔随时间递增的巨大心理债务,付出更多的“历史利息”。同在2007年,11月8日,荷兰议会下院全体会议一致通过了一项有关“二战”慰安妇问题的决议,对日本政府在“慰安妇”问题上的做法予以谴责,要求其向原“慰安妇”道歉并作出赔偿。2007年7月,美国国会众议院曾通过了一项要求日本政府正式道歉的决议。荷兰决议案的提出者议员范巴伦表示,不能容忍日本前首相安倍晋三等政治家试图将慰安妇问题大事化小的举动。日本在慰安妇问题上拒不彻底反省,全面道歉,只能导致更大范围的愤怒和抗议,已不局限于亚洲国家和美国等,大有朝欧洲国家蔓延的趋势。

然而也有人认为,因为正义与真理在自己一边,有些事也无需道歉。2010年8月4日,在日本广岛原子弹爆炸65周年到来之际,当年执行“广岛投弹任务”之轰炸机上的12名机组人员中唯一的在世者“达奇”破例接受媒体采访。他表示,尽管他至今仍会收到死亡威胁,但他至今仍然不为当年的“广岛投弹任务”感到后悔,他也永远不会向任何人道歉。

道歉:罪感文化与“剥洋葱”

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同为“二战”罪人和战败国,德国政府却表现出了惊人的勇气和彻底的反思精神。1970年12月7日,在缔结苏德条约3个月后,德国总理勃兰特访问波兰,签署了波德条约。签字前,勃兰特到华沙无名烈士墓前献了花圈,并在华沙犹太区,在全世界的注视下,当场为1942年被希特勒残杀的50万犹太人下跪志哀。这一赎罪姿势具有里程碑的意义,它不仅化解了这两个相邻民族的宿怨,更使全世界人民产生了对勃兰特本人和全体德国人民的深深敬意。德国思想家雅斯贝尔斯说过:“从历史中我们可以看见自己,就好像站在时间中的一点,惊奇地注视着过去和未来。对过去我们看得愈清晰,未来发展的可能性就愈多。”除了道歉,德国政府还动员全社会进行深刻反思。为了避免重蹈覆辙,他们特别注意到“从娃娃抓起”,把战争反思深入到社会的各个层面。此外,一些德国思想家和作家还大量地著书立说,全方位揭露纳粹的罪恶,反思这个民族所犯的错误,而德国的影视工作者更是制作出大量的影视作品,进行全民族的赎罪教育。而在德国人这种种行为背后,是西方基督教的“罪感文化”在起作用。

对于基督教德国来说,最重要的是在上帝面前认罪和忏悔,并因此获得心灵的自我解脱。这是由基督教的精神根基――“原罪说”所决定的。

据《旧约全书・创世纪》,上帝耶和华依据自己形象创造了,人类的始祖亚当和夏娃,而后者偷吃了禁果,违背了上帝的戒律,被逐出乐园,受无穷的劳役和痛苦。于是,身为亚当、夏娃子孙的人类在尚未出生之前就集体具有了“原始罪孽”,即所谓“原罪”。此后,历代基督教徒以深刻的忏悔揭示了人类犯罪堕落的根性和无法避免的悲剧性。尽管宗教界和学术界对“原罪”真谛的解释纷纭复杂,但有一点是确定的,它指出了人是一种局限存在物,在全知、全能的上帝面前,人永远是无知的、错谬的、不完美的、需要制约的、需要忏悔的。摆脱或减轻“原罪”的途径之一就是祈祷和忏悔。勃兰特在“华沙之跪”之后在华沙电视台发表讲演,他说:“面对百万受害者,我只做了在语言力不能及的情况下一个人应该做的事。……死难者撕痛着我们的心,对他们没有人能不悲伤。”这正是西方基督教“罪感文化”的具体体现。基于原罪之说,人人在上帝面前都是有罪的,上帝是唯一的价值源头,也是唯一的审判之主,人对罪孽的超越只能通过十字架上的真理与救赎。

为理解“罪感文化”的忏悔精神,不妨再分析一个个案――德国著名作家、1999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君特・格拉斯对自己的无情剖解。2006年8月12日,德国《法兰克福汇报》对年届八十的君特・格拉斯进行了一次采访,话题是其即将正式出版的一部名为《剥洋葱》(Beim Hautender Zwiebel)的自传体回忆录。不想格拉斯在问答对话中竟自爆猛料,首次道出一个隐瞒了60多年的秘密:他16岁曾加入过臭名昭著的德国法西斯精锐之师党卫军。此言一出,立刻在德国文化、新闻、出版界掀起了轩然大波。“二战”结束后,德国政府和人民一直通过追悔罪责和行善积德来消除纳粹的影响,摆脱历史的阴影,格拉斯恰恰就是其中 功名显赫的重要成员。他不仅通过文学艺术创作来教育大众,还时常利用自己的声望涉足政坛,声张正义,影响舆论,因而在德国上至官府下至庶民中,享有“民族的良心”和“道德法庭”的崇高美誉。以1985年德国总理科尔陪同美国总统里根参观比特堡的德国士兵公薹(该墓地埋葬着49名武装党卫军)为例,当时此举招致国际性的批评,格拉斯正是其中一个比较激烈的批评者。也正因为如此,他如今的自白才让德国社会难以接受,使得这位当代德国文学的形象代言人,今天自己不得不站在道德法庭上,面对公众的质问。《剥洋葱》的风波爆发以后,便有德国媒体嘲讽道,格拉斯本人也许就是基地中的第50个党卫军。亦如德国文化部长贝尔恩德・诺伊曼所言,格拉斯一向将自己视为道德法庭,这下是咎由自取。而波兰前总统瓦文萨则要求格拉斯放弃《铁皮鼓》小说背景地波兰但泽市的荣誉市民身份,接着,德国最大的犹太人组织谴责格拉斯承认得太晚,甚至有人要求他放弃诺贝尔奖……

但也有相反的声音。如身为犹太人的德国作家拉尔夫,乔达却认为格拉斯现在认错并不算迟,很多人到80岁或85岁才向别人透露过往的错误。“作为作家,也作为道德准绳,格拉斯在我眼里仍然是位英雄。”“他是非凡力量的化身,这一点是不会因为别人在其身上发现的一点瑕疵而被的。”格拉斯的同行,约翰・艾尔文与萨尔曼・拉什迪纷纷如是说。在生命的垂暮之年,在没有任何外力的催逼之下,他敞开了自己充满耻辱感的心扉,这为他“引火烧身”,引发尖锐的批评与攻击,但这不会辱没他的人格之光芒,更不会辱没他在世界文学史与精神史上的崇高地位。德国著名文学评论家、学者瓦尔特・延斯说:“一名写作大师稍稍停顿,进行思索:生命的长河中忘却了什么?格拉斯这样做了,并因此赢得我的尊敬。”实际上,值得尊敬的远不止这种做的勇敢行为,而是为什么这样做的理由。敢于“剥洋葱”源于对“洋葱”复杂结构的深刻认识。在一篇文章中,格拉斯勇敢地剖解了德国思想界的现状,他说,自由和民主,统统不是我们德国人争取来的,而是别人强加给我们的。或者说“是一种被赠予的自由”(Donated Freedom)。他追问道,现在的德国,T子冒出来那么多当年的反法西斯斗士,好像这种解放他们也功莫大焉。但是我们要问一问,如果本国的抵抗力量如此强大,希特勒的意志何以还能畅行无阻?“家丑一洗了之(Dirty linen was quickly washed cleah),”格拉斯写道,“人们很快变得清清白白。造假者忙于赶制新的说辞,并大力传播。无条件的投降变成了‘崩溃’。”众多当年助纣为虐者的国社党员,则摇身一变,继续在政界、商界和学术教育界呼风唤雨。德国人的集体罪行,则被表述为某个独夫“以德国人民的名义所犯的不义之举”。而他自己的经历,也是这“集体罪行”的组成部分;“剥洋葱”,当然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但是,“这事令我心情沉重。我这么多年来的沉默是我写作本书的原因之一。这事必须讲出来,终于讲出来了”。

世界文化范文第9篇

艺术南北分流,这在中国艺术史上是一个不容回避和忽视的地域现象。早在史前艺术的萌芽时期,在北方的黄河流域和南方的长江流域母土里孕育起来的艺术事象,就明显地存在着风格和气质上的南北差异。同为稚拙天真、原始狂野的史前岩画,北系岩画多以动物、狩猎和放牧为主,其作者多为巫师兼猎人,对动物有敏锐的观察力,风格写实,追求逼肖物象,画风粗犷、质朴而生动,生活气息较浓。南系岩画则密切围绕宗教祭祀,大量表现人自身的形象,但突出的是宗教的神秘感,人物有符号化、装饰化和半抽象的特点,画风简约,具有浪漫的精神倾向。艺术源头上的地域差异成为艺术南北分流的决定性基因,这基因经过几千年的传承和积淀,在中国上古时期的奴隶社会中晚期,再次显示出强劲势头。论文百事通此时作为南北艺术的突出代表,它们分别是代表北方文化的中原艺术和代表南方文化的楚艺术。楚美术灵巧、清奇和俊逸,中原美术谨严、雄浑和庄穆,一南一北的两大艺术事象竞辉争妍,成为中国艺术史上交相辉映的双子星座。

从上古时期本土艺术的南北对比来看,北方的中原艺术与南方的楚艺术可以互为参照。北方中原艺术的形成和成熟,并具有自己独特的个性,是来自上古时期中原本土的东西文化的融合。中原的东部地区是殷文化,西部地区是周文化,这两支文化虽然同处于北方,但却有着明显的差异。殷文化是重感情、富有宗教情绪的原始文化。殷人崇拜自己的祖先,并把祖先与天神相混合,祭祀频繁而隆重,他们创造了媚神敬祖的乐舞,这种文化以狞厉为特征,并通过青铜器上的饕餮纹饰表现出来。其艺术图式于沉静中透出巨大的威严,仿佛要创造一种超凡的力量,可以对那些想象中的事物和精灵施加魔法,用非理性的精神、情感震慑统治无理性的身心。殷艺术气质沉静、写实、繁缛、工整,但却是玄想的产物。周文化则以理性为特征,虽然沿袭了殷人的某些风貌,但却是吸收和消化了殷文化之后,根据自己的个性而进行的创造,并很快就显示出了自己的独特气质。周人的青铜器造型浑圆、饱满、舒展,纹饰和谐、亲切、大方,大块的空白显示出质朴、开朗的气息,有着安详而富有秩序的理性精神。随着世俗化的加快,周人不再像殷人那样在原始宗教的迷狂中焕发阴森而深远的想象力;他们似乎天生富有理性精神,他们也崇巫,但不如殷人那般迷狂,他们也崇拜祖先,但却把祖先置于天神之上,以孝治天下代替神道设教;他们的政治不是原始残酷的拼杀,而是等级森严的理智化、伦理化的政治。这样一个冷静、理性的民族,其艺术图式自然有着理性的沉静与质朴,并超越殷人成为中原文化的主流。

地缘上居于江汉流域的楚文化与北方中原文化明显地拉开了距离,它有着极其复杂的构成而又自成一体。它既吸收了北方殷周文化,同时也吸收了南方蛮夷文化,但在气质上更接近于殷文化,与周文化相比有着更多原始宗教色彩和天真的自然气息。这种文化气质决定了楚艺术图式不是偏向理性的、写实的,而是偏向情感的、想象的。它既不像周艺术那样凝重、庄穆,又不像殷艺术那般狰狞和威严,它是狂放而奇诡的。那些神秘怪诞的复合造型,充满了无拘无束的想象,完全是一个充满了原始野性活力的世界;那些飞扬流动的纹饰,洋溢着浪漫的激情和充沛的生命活力,完全是一个富于抽象意味的动态世界;那些繁富艳丽的色彩,浓烈鲜明,和富于装饰性的配置相结合,产生了极为热烈而又神秘的效果,使原始野性世界笼罩在一片神秘、绚丽、热烈的氛围中。这一切显现出了楚人卓越的创造才能和艺术智慧。

中原艺术崇尚刚健、笃实和辉光的美学原则。楚人则崇尚刚柔相济,既肯定刚健自为、自强不息精神,又随顺自然,与“天”合一。楚人在开疆拓土的创业过程中,奉之为精神法宝,同时,楚地浓厚的文化底蕴和形形的宗教崇拜使其艺术更加恣肆灵动。庄子那飞扬恣肆的浪漫情怀、个体的主体意识和博大的、宇宙意识也充分地体现在楚美术中。因此,我们看到的楚器物造型,无不体现出轻巧、灵动、清奇和俊逸的美学特征。

对自然的信仰和亲近是楚艺术精神的又一体现。楚人从来没有把人和自然分离开甚至对立起来,总是把自己当成宇宙的公民,总是怀着一种泛神论的自然观,就连中原人在理性意识支配之下认为绝无生命的对象,往往也被楚人纳入到自己的宇宙生命意识之中,这是具有宗教性或准宗教性的意识。然而正是在这里面蕴含了楚人孜孜以求的诗意,包孕了真正的眷恋、激情、冲动和哲理。基于这种意识,楚人常常往来于天上、地下、人间、神界而无碍,诗意地栖居在浪漫的艺境里。他们的信仰是诚挚的,感情是充沛的,思想是深远的,想象是灵动的,对自己、对自然也是熟谙于心的。他们充分尊重自治,不仅如此,还在更大程度上超越自然,以此来表态他们对世界、对自然、对人生的看法。

中原人艺术精神的衰弱,在很大程度上源于他们理性意识的抬头。进入封建社会后,中原人社会意识日趋世俗,宗教意识也日趋淡泊。他们抛弃了鬼神意识,对于社会人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对于自然、哲理的追求却越来越失去热情,他们的艺术激情日渐消溶在“成教化,助人伦”礼乐文化中。比之楚人,中原人的确是越来越清醒了,但也更世故、更世俗了。自然在他们的心中已经消失了原有的生命性、精神性,自然不再有神灵,也不再有具性灵。这种疏离自然的倾向,致使中原艺术在意象上的生命感、精神感日渐减退。

而此时,楚人却直接从原始社会走来,依靠神话和宗教来弥补知识和经验上的不足,其宗教生活不能不散发出浓烈的神秘气息。同时,南方恋荒的自然生态环境又给楚人的艺术想象以无穷的滋养。大江芳泽、鸟兽野林、风雨雷电、水火星云这些充满无穷生命活力的自然意象,激活了楚人丰富的想象力,同时也熔铸了楚人乐观、奔放、好动的性格。这种想象力又点燃了楚人神话和原始宗教的野火。在这民神杂糅、人神相通、神人相近的现实和想象世界里,楚人无法不对自然怀有一种宗教性的崇拜与亲近。楚人甚至认为万事万物都有神魔般的生命和力量,这种古老的意识像遗传基因密码一样一直积淀在楚人深层心理和艺术之中。

在楚美术中,我们常常能感受到一系列神秘古怪的意象组合,镇墓兽、鹿角立鹤、虎座凤鸟、帛书上的神怪、帛画上的时空一体、漆绘上的人神杂糅、织绣上的龙蟠凤逸、青铜器上斑驳陆离的色彩和攀附兽等等,这正是楚人精神上“无碍于物”,“独与天地精神往来”的大自由、大解放的生动体现。

这便是由个体精神所体验到的宇宙融合境界,是艺术的人生和宇宙的合一。因此,楚人的自然观实际上又是一个人格化、精神化了的自然观。楚美术中所表现出来的自觉的人性,同时又是一种群体化的生命感,是将自我融化于任何事物、环境之中,与一切众生往来的泛我精神。这种泛我精神,归宿于天,归宿于自然,其审美理想自然是“自然而然”。所以,后来庄周有“依乎天理”、“应其自然”之说[1]老子也有“顺自然而行”、“顺物之性”、“应物自然,不设不施”之说,[2](P.15)这种对自然美的主张和不设不施的审美思想,也内含了对于自然的亲切、崇敬、和顺的态度。鉴于这种态度,楚人在艺术创作中,总是以一种积极参与、主动投入的精神,把自然放置在心中,并以充沛的想象力去重塑一个个生命力焕发的世界。所以它貌似主观,实际上也很客观,因为客观世界不仅是充满生命力的,而且是与人的生命力相通的。这种艺术精神对于后来中国艺术意境的开拓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后世艺术强调的所谓“道”的表现,对太虚之体的描绘,对生命节奏和气韵的形象性表达,奉“气韵生动”为绘画之大法,奉和谐为艺术最高审美境界,均可以在楚美术中找到情感因缘和文化渊源。

美术是情感要素和观念要素的结合,是一种直观性的表意文化,它最富于独创性,是一个最具有自由变化的领域。同时它又是视觉艺术,本身有很强的吸附性、变异性、融合性,当它以物化方式出现的时候,它实际上是人类精神在时空中不断扩散流动的创造和积累过程。人类本性是交流的,精神的本性也是交流的。由于楚人的开放性、包容性和适应性心态,中原艺术和楚艺术在楚地的交汇不可避免。处于上升时期的楚文化就具有很强的吸附性、开放性和兼容性,特别是随着楚人的势力一步步增强,在与中原文化不断碰撞、渗透、交融过程中对中原艺术的吸取、兼容、融通,表现出一种恢宏豁达的开放性气度。它像一个急速飞旋的圆盘,以不断更新的活力向四周扩散,这种现象已被当时先秦诸子著作所注意。荀子《王制篇》就提到过这种现象,并把它称为“大神”气魄。这种“大神”精神是伴随楚人在民族进程中出现的,其高蹈胸怀、飞扬精神、开拓意志日益旺盛,艺术主体人格、主体意识日渐上升,并且有纵向深入和横向拓展的特征,楚美术时空一体的图式,无不显示了楚人博大的胸襟和宇宙观。

与北方诸夏为先秦理性精神所笼罩不同,春秋战国时期的楚国是一个充满神话色彩与乐舞旋律的国度,是中国浪漫主义艺术的肇源地。这一时代精神反映在楚美术中,其风格特征是恢宏雄奇的意象和浪漫豪放的激情。楚美术常常以浪漫神奇的表现手法描绘自然物象,不拘于物,不滞于心,形态奋激跃动;又以崇拜和追求的神思表现楚民族的生活特征,天地人神,共时古今,格调浪漫诡谲。大凡楚器物,其纹饰无不线条飘逸流畅,色彩富丽辉煌,其题材遍及神话传说、自然景观、人类社会,有变化纷纭、繁富典雅、雄奇奔放之美。楚美术是自由的艺术,也是真情的艺术。楚人较多地保存了氏族社会自发的自由精神和对自然生命充满热爱的意绪,所以,楚人能将无羁的想象、浪潮的激情和奇妙的手法糅合在一起,使楚美术表现出一种神妙的形象美感,创造了一种与中原美术迥然有别的美学新视界。

二、上古艺术的东西对比

如果拿楚美术和上古时期西方美术相比,我们发现楚美术的特点也是至为鲜明的。楚美术是从公元前8世纪到公元前3世纪末这500多年间发展起来的,在其发展过程中,它不断吸收、消化了来自北方中原、淮水流域和长江下游地区以及西南部的四川等相邻区域的华夏、吴越、巴蜀等文化圈中的一些艺术因素,终于熔铸了自己的文化品格。而此时期,西方的古希腊文化也正进入发展的盛期,中西方这两大文化体系遥遥相对。两相比较,希腊文化以其技艺超拔的雕塑艺术闻名于世,为后世留下了无数闪光的艺术珍品,在世界美术史上放射着永不磨灭的光辉。这一时期,希腊美术开始“走向自由的伟大觉醒”,英国著名艺术史家贡布里希曾经描述过这一艺术景观,他说:“到公元前五世纪临近结束时,……已经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赏识他们作品本身的诱人之处,不再仅仅赏识它们有宗教作用或政治作用了。”[3](P.35)这实际上是西方开始确立审美型艺术的历史地位时期。而此时期,楚美术则以多功能的青铜器、漆器、丝织品、绘画闻名于世,这些艺术品虽然以器物的形式出现,但已开始了对于当时意识形态超越的尝试和努力。它们大多融实用与审美于一体,既是沟通人类与神权的信物,又是区别等级名分的标记,是楚人精神历程的物化形式,包含着巨大的文化—心理容量。它的造型意识和审美追求,是人神交融时代人与自然关系的生动写照,它独特的艺术智慧和超乎寻常的艺术想象力,源于楚民族乐观的生命态度,源于他们对精神生命的执着与热爱,以及对神秘的未知世界和自由精神境界的忘我追求。作为“情感的符号”和“有意味的形式”,楚美术线条流畅、色彩瑰丽、情感外向,富于抽象的形式美感。与希腊美术开始确立西方审美型艺术的历史地位一样,楚美术也开始努力突破精神性实用目的艺术历史类型的框范,向着审美的、形式化的方向靠近,出现了新艺术历史类型的萌芽。

因此,与古埃及、古希腊美术相比,楚美术一点也不逊色。古埃及美术是神权政治和宗教相结合的产物,往往以严格规范化、程式化手法来创造具有神性的美术图式,这些图式只不过是神性的象征物;古希腊美术是严格的写实艺术,对人体的比例、结构的精确的追求,使它成为一写作实艺术的典范。楚美术既不像古代埃及美术那样,让步芸芸众生战战兢兢匍匐在至高无上的神的脚下,也不像古希腊美术那样重视表达个别具体对象独特轮廓,那样拘泥于得之直接观察的对象的形体特征,而是强调天人合

一、“神人以和”。西方的人文思想从最初开始就强调人与自然的对立,其特征正如罗伯特生所说,一是无间的奋斗,二是现实主义,三是美的崇拜,四是人神的崇高。其实不然,希腊时期的“神”应是人的放大。表面上看来,神处于宇宙的中心,而实际上是人处于宇宙的中心。在希腊的思想中,人生的最终目标是征服自然而获得人世的幸福。这种天人相分的观念,深入西方人心中。希腊人强调以人为本,人是万物的主宰,所以在艺术上人体成了主体,人体艺术在希腊取得了空前繁荣,并获得了伟大的艺术成就,成为人类艺术的三大高峰之一。希腊人运用概括和准确写实的理想主义手法,赋予人体以单纯和静穆的理想美,它超脱了具体与有限的个体,把人的形象提炼成最纯粹、没有任何附加标志的人。正如黑格尔所说,希腊人“把人的形象看做高于一切其他形象的最自由最美的形象来欣赏”,[4](P.158)正像中国人把自然山水看做高于一切其他形象是由于古老的原始宗教意识一样,“根源在于希腊宗教本身”。黑格尔这样解释:“一种精神性较强的宗教就会满足于收心内视和虔诚默祷,把雕刻作品只看成奢侈多余的事。但是像希腊人所崇奉的那种陶醉于感性观照的宗教就必然要不断地进行创造,因为对于这种宗教来说,艺术的创造和发明,本身就是一种宗教的活动和宗教的满足;而对于希腊人民来说,观看这类艺术作品并不只是看看而已,而是他们的宗教和生活的一个组成部分。”[4](P.158)怀着原始宗教感的希腊艺术家在其进行人体创作时,充满信心地认为自己可以穷尽世界之美。这种心境恰如古希腊悲剧中的主角,是在最发达、最强盛时期的轮廓清楚的人格,处在平生只有一次的伟大动作中,他对一切都十分了解,对一切都毫无畏惧,他已经越过了许多死亡的危险,现在他的态度是安详的,不矜不惧地应付一切。

希腊人在对待自然物象上,采取了一种近似于科学实验的眼光和态度,他们对物象的观察,是以绝对的视觉印象作为本质而给予表现的,没有掺杂任何理想的成分,不受历史、传说、神话所左右,力求以客观的方式直接再现生活。

西方人这种客观再现精神在空间结构的追求中也显露出来。古埃及人空间意识,是建筑上的直线甬道式;古希腊人的空间意识,是雕塑上的圆形立体式,他们对物象的观察都是站在固定的地点,由固定的角度透视空间,他们的视线消失在无穷深远的天边。这种逼真的空间表现,正因为它如镜中影,反而越幻越真,越真而越幻,逼真的假象只能使人产生更多的令人恐怖的空幻感。对于人的心理来说,这种绝似的幻想空间,从有限到无限,一往而不复返,是远离人心的。超级秘书网

生活在蛮荒之地的楚人,他们往往从自己周围的环境、农业生活和劳作中来获得时空观察。居中的地理位置和四季分明的气候变化,使时空在楚人的意识中紧密相联。东西南北四向配合着春夏秋冬四季,一年二十四个节气率领着东西南北的方位,空间感觉随着时间的变化而节奏化了。所以楚人的艺术时空是音乐性、心理性的时空,体现了人与自然相亲的意识。在创造中,他们不受时空的限制,而是把时间、空间结合在一起,用一种流动的眼光、移动的立场摄取世界。这种散点透视是楚人的独创,给后世中国山水画的构图以极大影响。中国山水画家们以心灵之眼笼罩着全景,随着上下四方的游动观察,使画家流动的情感伴随着时间的节奏演化成空间的节奏,从而获得有情有势、情势结合的效果。中国山水画中的以大观小、步步移、面面看的观察方法以及“三远”的构图法都可以在楚美术中找到渊源关系。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楚美术发展到中晚期,器物的造型和纹饰日益走向精致和绚烂,其感性美成分逐渐增多,超越实用功能的、审美的成分逐渐增多,这样的量变的积累,必然导致质的飞跃。实际上,此时期的楚器物开始挣脱出礼器的藩篱而朝日常生活用器发展,除了实用之外,对形式美的追求意识日渐抬头,如楚漆器上那些婉转飘逸的云纹、卷云纹,规矩匀称而又萦回连贯、变化无穷的三角形纹、菱形纹等,大多是出于美观悦目的目的。此外,像反映贵族生活的系列绘画也在漆器上出现,成为美术史上一种全新的艺术趣味和艺术主题。虽然这一类艺术在整体上尚未成为主导的艺术历史类型,但它是数百年后魏晋时期艺术真正获得自觉的必不可少的先声。

【参考文献】

[1]庄子?养生主,诸子集成(第3册)庄子集解[M].中华书局,1954年

[2]王弼.老子?二十七年(注文),诸子集成(第3册)老子道德经(上篇)[M].中华书局,1954.

[3]贡布里希.艺术发展史[M].天津: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1992.

世界文化范文第10篇

艺术南北分流,这在中国艺术史上是一个不容回避和忽视的地域现象。早在史前艺术的萌芽时期,在北方的黄河流域和南方的长江流域母土里孕育起来的艺术事象,就明显地存在着风格和气质上的南北差异。同为稚拙天真、原始狂野的史前岩画,北系岩画多以动物、狩猎和放牧为主,其作者多为巫师兼猎人,对动物有敏锐的观察力,风格写实,追求逼肖物象,画风粗犷、质朴而生动,生活气息较浓。南系岩画则密切围绕宗教祭祀,大量表现人自身的形象,但突出的是宗教的神秘感,人物有符号化、装饰化和半抽象的特点,画风简约,具有浪漫的精神倾向。艺术源头上的地域差异成为艺术南北分流的决定性基因,这基因经过几千年的传承和积淀,在中国上古时期的奴隶社会中晚期,再次显示出强劲势头。此时作为南北艺术的突出代表,它们分别是代表北方文化的中原艺术和代表南方文化的楚艺术。楚美术灵巧、清奇和俊逸,中原美术谨严、雄浑和庄穆,一南一北的两大艺术事象竞辉争妍,成为中国艺术史上交相辉映的双子星座。

从上古时期本土艺术的南北对比来看,北方的中原艺术与南方的楚艺术可以互为参照。北方中原艺术的形成和成熟,并具有自己独特的个性,是来自上古时期中原本土的东西文化的融合。中原的东部地区是殷文化,西部地区是周文化,这两支文化虽然同处于北方,但却有着明显的差异。殷文化是重感情、富有宗教情绪的原始文化。殷人崇拜自己的祖先,并把祖先与天神相混合,祭祀频繁而隆重,他们创造了媚神敬祖的乐舞,这种文化以狞厉为特征,并通过青铜器上的饕餮纹饰表现出来。其艺术图式于沉静中透出巨大的威严,仿佛要创造一种超凡的力量,可以对那些想象中的事物和精灵施加魔法,用非理性的精神、情感震慑统治无理性的身心。殷艺术气质沉静、写实、繁缛、工整,但却是玄想的产物。周文化则以理性为特征,虽然沿袭了殷人的某些风貌,但却是吸收和消化了殷文化之后,根据自己的个性而进行的创造,并很快就显示出了自己的独特气质。周人的青铜器造型浑圆、饱满、舒展,纹饰和谐、亲切、大方,大块的空白显示出质朴、开朗的气息,有着安详而富有秩序的理性精神。随着世俗化的加快,周人不再像殷人那样在原始宗教的迷狂中焕发阴森而深远的想象力;他们似乎天生富有理性精神,他们也崇巫,但不如殷人那般迷狂,他们也崇拜祖先,但却把祖先置于天神之上,以孝治天下代替神道设教;他们的政治不是原始残酷的拼杀,而是等级森严的理智化、伦理化的政治。这样一个冷静、理性的民族,其艺术图式自然有着理性的沉静与质朴,并超越殷人成为中原文化的主流。

地缘上居于江汉流域的楚文化与北方中原文化明显地拉开了距离,它有着极其复杂的构成而又自成一体。它既吸收了北方殷周文化,同时也吸收了南方蛮夷文化,但在气质上更接近于殷文化,与周文化相比有着更多原始宗教色彩和天真的自然气息。这种文化气质决定了楚艺术图式不是偏向理性的、写实的,而是偏向情感的、想象的。它既不像周艺术那样凝重、庄穆,又不像殷艺术那般狰狞和威严,它是狂放而奇诡的。那些神秘怪诞的复合造型,充满了无拘无束的想象,完全是一个充满了原始野性活力的世界;那些飞扬流动的纹饰,洋溢着浪漫的激情和充沛的生命活力,完全是一个富于抽象意味的动态世界;那些繁富艳丽的色彩,浓烈鲜明,和富于装饰性的配置相结合,产生了极为热烈而又神秘的效果,使原始野性世界笼罩在一片神秘、绚丽、热烈的氛围中。这一切显现出了楚人卓越的创造才能和艺术智慧。

中原艺术崇尚刚健、笃实和辉光的美学原则。楚人则崇尚刚柔相济,既肯定刚健自为、自强不息精神,又随顺自然,与“天”合一。楚人在开疆拓土的创业过程中,奉之为精神法宝,同时,楚地浓厚的文化底蕴和形形的宗教崇拜使其艺术更加恣肆灵动。庄子那飞扬恣肆的浪漫情怀、个体的主体意识和博大的、宇宙意识也充分地体现在楚美术中。因此,我们看到的楚器物造型,无不体现出轻巧、灵动、清奇和俊逸的美学特征。

对自然的信仰和亲近是楚艺术精神的又一体现。楚人从来没有把人和自然分离开甚至对立起来,总是把自己当成宇宙的公民,总是怀着一种泛神论的自然观,就连中原人在理性意识支配之下认为绝无生命的对象,往往也被楚人纳入到自己的宇宙生命意识之中,这是具有宗教性或准宗教性的意识。然而正是在这里面蕴含了楚人孜孜以求的诗意,包孕了真正的眷恋、激情、冲动和哲理。基于这种意识,楚人常常往来于天上、地下、人间、神界而无碍,诗意地栖居在浪漫的艺境里。他们的信仰是诚挚的,感情是充沛的,思想是深远的,想象是灵动的,对自己、对自然也是熟谙于心的。他们充分尊重自治,不仅如此,还在更大程度上超越自然,以此来表态他们对世界、对自然、对人生的看法。

中原人艺术精神的衰弱,在很大程度上源于他们理性意识的抬头。进入封建社会后,中原人社会意识日趋世俗,宗教意识也日趋淡泊。他们抛弃了鬼神意识,对于社会人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对于自然、哲理的追求却越来越失去热情,他们的艺术激情日渐消溶在“成教化,助人伦”礼乐文化中。比之楚人,中原人的确是越来越清醒了,但也更世故、更世俗了。自然在他们的心中已经消失了原有的生命性、精神性,自然不再有神灵,也不再有具性灵。这种疏离自然的倾向,致使中原艺术在意象上的生命感、精神感日渐减退。

而此时,楚人却直接从原始社会走来,依靠神话和宗教来弥补知识和经验上的不足,其宗教生活不能不散发出浓烈的神秘气息。同时,南方恋荒的自然生态环境又给楚人的艺术想象以无穷的滋养。大江芳泽、鸟兽野林、风雨雷电、水火星云这些充满无穷生命活力的自然意象,激活了楚人丰富的想象力,同时也熔铸了楚人乐观、奔放、好动的性格。这种想象力又点燃了楚人神话和原始宗教的野火。在这民神杂糅、人神相通、神人相近的现实和想象世界里,楚人无法不对自然怀有一种宗教性的崇拜与亲近。楚人甚至认为万事万物都有神魔般的生命和力量,这种古老的意识像遗传基因密码一样一直积淀在楚人深层心理和艺术之中。

在楚美术中,我们常常能感受到一系列神秘古怪的意象组合,镇墓兽、鹿角立鹤、虎座凤鸟、帛书上的神怪、帛画上的时空一体、漆绘上的人神杂糅、织绣上的龙蟠凤逸、青铜器上斑驳陆离的色彩和攀附兽等等,这正是楚人精神上“无碍于物”,“独与天地精神往来”的大自由、大解放的生动体现。

这便是由个体精神所体验到的宇宙融合境界,是艺术的人生和宇宙的合一。因此,楚人的自然观实际上又是一个人格化、精神化了的自然观。楚美术中所表现出来的自觉的人性,同时又是一种群体化的生命感,是将自我融化于任何事物、环境之中,与一切众生往来的泛我精神。这种泛我精神,归宿于天,归宿于自然,其审美理想自然是“自然而然”。所以,后来庄周有“依乎天理”、“应其自然”之说[1]老子也有“顺自然而行”、“顺物之性”、“应物自然,不设不施”之说,[2](p.15)这种对自然美的主张和不设不施的审美思想,也内含了对于自然的亲切、崇敬、和顺的态度。鉴于这种态度,楚人在艺术创作中,总是以一种积极参与、主动投入的精神,把自然放置在心中,并以充沛的想象力去重塑一个个生命力焕发的世界。所以它貌似主观,实际上也很客观,因为客观世界不仅是充满生命力的,而且是与人的生命力相通的。这种艺术精神对于后来中国艺术意境的开拓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后世艺术强调的所谓“道”的表现,对太虚之体的描绘,对生命节奏和气韵的形象性表达,奉“气韵生动”为绘画之大法,奉和谐为艺术最高审美境界,均可以在楚美术中找到情感因缘和文化渊源。

美术是情感要素和观念要素的结合,是一种直观性的表意文化,它最富于独创性,是一个最具有自由变化的领域。同时它又是视觉艺术,本身有很强的吸附性、变异性、融合性,当它以物化方式出现的时候,它实际上是人类精神在时空中不断扩散流动的创造和积累过程。人类本性是交流的,精神的本性也是交流的。由于楚人的开放性、包容性和适应性心态,中原艺术和楚艺术在楚地的交汇不可避免。处于上升时期的楚文化就具有很强的吸附性、开放性和兼容性,特别是随着楚人的势力一步步增强,在与中原文化不断碰撞、渗透、交融过程中对中原艺术的吸取、兼容、融通,表现出一种恢宏豁达的开放性气度。它像一个急速飞旋的圆盘,以不断更新的活力向四周扩散,这种现象已被当时先秦诸子著作所注意。荀子《王制篇》就提到过这种现象,并把它称为“大神”气魄。这种“大神”精神是伴随楚人在民族进程中出现的,其高蹈胸怀、飞扬精神、开拓意志日益旺盛,艺术主体人格、主体意识日渐上升,并且有纵向深入和横向拓展的特征,楚美术时空一体的图式,无不显示了楚人博大的胸襟和宇宙观。

与北方诸夏为先秦理性精神所笼罩不同,春秋战国时期的楚国是一个充满神话色彩与乐舞旋律的国度,是中国浪漫主义艺术的肇源地。这一时代精神反映在楚美术中,其风格特征是恢宏雄奇的意象和浪漫豪放的激情。楚美术常常以浪漫神奇的表现手法描绘自然物象,不拘于物,不滞于心,形态奋激跃动;又以崇拜和追求的神思表现楚民族的生活特征,天地人神,共时古今,格调浪漫诡谲。大凡楚器物,其纹饰无不线条飘逸流畅,色彩富丽辉煌,其题材遍及神话传说、自然景观、人类社会,有变化纷纭、繁富典雅、雄奇奔放之美。楚美术是自由的艺术,也是真情的艺术。楚人较多地保存了氏族社会自发的自由精神和对自然生命充满热爱的意绪,所以,楚人能将无羁的想象、浪潮的激情和奇妙的手法糅合在一起,使楚美术表现出一种神妙的形象美感,创造了一种与中原美术迥然有别的美学新视界。

二、上古艺术的东西对比

如果拿楚美术和上古时期西方美术相比,我们发现楚美术的特点也是至为鲜明的。楚美术是从公元前8世纪到公元前3世纪末这500多年间发展起来的,在其发展过程中,它不断吸收、消化了来自北方中原、淮水流域和长江下游地区以及西南部的四川等相邻区域的华夏、吴越、巴蜀等文化圈中的一些艺术因素,终于熔铸了自己的文化品格。而此时期,西方的古希腊文化也正进入发展的盛期,中西方这两大文化体系遥遥相对。两相比较,希腊文化以其技艺超拔的雕塑艺术闻名于世,为后世留下了无数闪光的艺术珍品,在世界美术史上放射着永不磨灭的光辉。这一时期,希腊美术开始“走向自由的伟大觉醒”,英国著名艺术史家贡布里希曾经描述过这一艺术景观,他说:“到公元前五世纪临近结束时,……已经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赏识他们作品本身的诱人之处,不再仅仅赏识它们有宗教作用或政治作用了。”[3](p.35)这实际上是西方开始确立审美型艺术的历史地位时期。而此时期,楚美术则以多功能的青铜器、漆器、丝织品、绘画闻名于世,这些艺术品虽然以器物的形式出现,但已开始了对于当时意识形态超越的尝试和努力。它们大多融实用与审美于一体,既是沟通人类与神权的信物,又是区别等级名分的标记,是楚人精神历程的物化形式,包含着巨大的文化—心理容量。它的造型意识和审美追求,是人神交融时代人与自然关系的生动写照,它独特的艺术智慧和超乎寻常的艺术想象力,源于楚民族乐观的生命态度,源于他们对精神生命的执着与热爱,以及对神秘的未知世界和自由精神境界的忘我追求。作为“情感的符号”和“有意味的形式”,楚美术线条流畅、色彩瑰丽、情感外向,富于抽象的形式美感。与希腊美术开始确立西方审美型艺术的历史地位一样,楚美术也开始努力突破精神性实用目的艺术历史类型的框范,向着审美的、形式化的方向靠近,出现了新艺术历史类型的萌芽。

因此,与古埃及、古希腊美术相比,楚美术一点也不逊色。古埃及美术是神权政治和宗教相结合的产物,往往以严格规范化、程式化手法来创造具有神性的美术图式,这些图式只不过是神性的象征物;古希腊美术是严格的写实艺术,对人体的比例、结构的精确的追求,使它成为一实艺术的典范。楚美术既不像古代埃及美术那样,让步芸芸众生战战兢兢匍匐在至高无上的神的脚下,也不像古希腊美术那样重视表达个别具体对象独特轮廓,那样拘泥于得之直接观察的对象的形体特征,而是强调天人合一、“神人以和”。西方的人文思想从最初开始就强调人与自然的对立,其特征正如罗伯特生所说,一是无间的奋斗,二是现实主义,三是美的崇拜,四是人神的崇高。其实不然,希腊时期的“神”应是人的放大。表面上看来,神处于宇宙的中心,而实际上是人处于宇宙的中心。在希腊的思想中,人生的最终目标是征服自然而获得人世的幸福。这种天人相分的观念,深入西方人心中。希腊人强调以人为本,人是万物的主宰,所以在艺术上人体成了主体,人体艺术在希腊取得了空前繁荣,并获得了伟大的艺术成就,成为人类艺术的三大高峰之一。希腊人运用概括和准确写实的理想主义手法,赋予人体以单纯和静穆的理想美,它超脱了具体与有限的个体,把人的形象提炼成最纯粹、没有任何附加标志的人。正如黑格尔所说,希腊人“把人的形象看做高于一切其他形象的最自由最美的形象来欣赏”,[4](p.158)正像中国人把自然山水看做高于一切其他形象是由于古老的原始宗教意识一样,“根源在于希腊宗教本身”。黑格尔这样解释:“一种精神性较强的宗教就会满足于收心内视和虔诚默祷,把雕刻作品只看成奢侈多余的事。但是像希腊人所崇奉的那种陶醉于感性观照的宗教就必然要不断地进行创造,因为对于这种宗教来说,艺术的创造和发明,本身就是一种宗教的活动和宗教的满足;而对于希腊人民来说,观看这类艺术作品并不只是看看而已,而是他们的宗教和生活的一个组成部分。”[4](p.158)怀着原始宗教感的希腊艺术家在其进行人体创作时,充满信心地认为自己可以穷尽世界之美。这种心境恰如古希腊悲剧中的主角,是在最发达、最强盛时期的轮廓清楚的人格,处在平生只有一次的伟大动作中,他对一切都十分了解,对一切都毫无畏惧,他已经越过了许多死亡的危险,现在他的态度是安详的,不矜不惧地应付一切。

希腊人在对待自然物象上,采取了一种近似于科学实验的眼光和态度,他们对物象的观察,是以绝对的视觉印象作为本质而给予表现的,没有掺杂任何理想的成分,不受历史、传说、神话所左右,力求以客观的方式直接再现生活。

西方人这种客观再现精神在空间结构的追求中也显露出来。古埃及人空间意识,是建筑上的直线甬道式;古希腊人的空间意识,是雕塑上的圆形立体式,他们对物象的观察都是站在固定的地点,由固定的角度透视空间,他们的视线消失在无穷深远的天边。这种逼真的空间表现,正因为它如镜中影,反而越幻越真,越真而越幻,逼真的假象只能使人产生更多的令人恐怖的空幻感。对于人的心理来说,这种绝似的幻想空间,从有限到无限,一往而不复返,是远离人心的。

生活在蛮荒之地的楚人,他们往往从自己周围的环境、农业生活和劳作中来获得时空观察。居中的地理位置和四季分明的气候变化,使时空在楚人的意识中紧密相联。东西南北四向配合着春夏秋冬四季,一年二十四个节气率领着东西南北的方位,空间感觉随着时间的变化而节奏化了。所以楚人的艺术时空是音乐性、心理性的时空,体现了人与自然相亲的意识。在创造中,他们不受时空的限制,而是把时间、空间结合在一起,用一种流动的眼光、移动的立场摄取世界。这种散点透视是楚人的独创,给后世中国山水画的构图以极大影响。中国山水画家们以心灵之眼笼罩着全景,随着上下四方的游动观察,使画家流动的情感伴随着时间的节奏演化成空间的节奏,从而获得有情有势、情势结合的效果。中国山水画中的以大观小、步步移、面面看的观察方法以及“三远”的构图法都可以在楚美术中找到渊源关系。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楚美术发展到中晚期,器物的造型和纹饰日益走向精致和绚烂,其感性美成分逐渐增多,超越实用功能的、审美的成分逐渐增多,这样的量变的积累,必然导致质的飞跃。实际上,此时期的楚器物开始挣脱出礼器的藩篱而朝日常生活用器发展,除了实用之外,对形式美的追求意识日渐抬头,如楚漆器上那些婉转飘逸的云纹、卷云纹,规矩匀称而又萦回连贯、变化无穷的三角形纹、菱形纹等,大多是出于美观悦目的目的。此外,像反映贵族生活的系列绘画也在漆器上出现,成为美术史上一种全新的艺术趣味和艺术主题。虽然这一类艺术在整体上尚未成为主导的艺术历史类型,但它是数百年后魏晋时期艺术真正获得自觉的必不可少的先声。

【参考文献】

[1]庄子·养生主,诸子集成(第3册)庄子集解[m].中华书局,1954年

[2]王弼.老子·二十七年(注文),诸子集成(第3册)老子道德经(上篇)[m].中华书局,1954.

[3]贡布里希.艺术发展史[m].天津: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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