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经济学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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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经济学

科学经济学范文第1篇

目前科学哲学已发展成现代哲学中的很有影响的一个学科。早些时候,西方科学哲学在初创阶段流派很多、众说纷纭,后来经过批判性分析,经过沉淀与清理,各派中的合理成分,也即对科学的性质与方法所作研究中的有价值成果,已被综合吸收到科学哲学的学科体系的内容中去,成为其有机整体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近年来这方面已有不少值得推荐的论著出版。

二、科学研究纲领方法论(简称MSRP),是由拉卡托斯所首创,它倍受现代经济学家的青睐。这种关于科学理论的结构模型的特点在于:一是研究纲领不是单一的理论,而是由某种坚定的信念所支撑的整个理解系列所组成,它是开放的、可变动的,因而具有很大的弹性与韧性,不是轻易可证伪的。二是纲领具有精致的结构,分为“硬核”与“保护带”两层。硬核是不可触动的深层的核心假说与根本信念,一切纲领可以说都以它们的硬核为特征;硬核周围有一层必须经受检验压力的由众多辅助假设所组成的保护带。面对反常情况,保护带可以通过自身结构的调整变形来消解反常,用以维护硬核不受侵犯,并促进整个纲领通过内部的理论交替而不断取得发展。三是研究纲领具有两个主要的方法论规则:反面启发法规则——指示不该做的事,即不得将矛头指向硬核,纲领的根本信念不容放弃;正面启发法规则——指示该做的事,也就是主动地调整保护带、处理可预期的反常的一系列策略性的提示或程序性的指令,包括如何增加辅助假说和改进分析技巧,如何积极解释和预言新事实等。四是保护带的调整可以朝两个不同方向进行,从而研究纲领就有进步与退化之分。一个纲领如果能产生更多可能得到确证的新预言,并能产生更有启发力的新理论,那末它就是进步的,反之则是退化的。

三、当我们着手寻找经济学中的主要研究纲领,试图说明发达资本主义的各个经济侧面时,两大最具代表性的研究纲领立即闪现在我们的脑海中:一是新古典综合经济学研究纲领(或称为后凯恩斯主流经济学研究纲领)。二是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研究纲领。对此格拉斯(J·C·Glass)和约翰逊(W·Johnson)率先作过研究。前一种纲领无论在西方和我国大专院校都广泛被传授,它包含宏观与微观经济学的许多具体理论。后一种纲领包括马克思本人的经济学说及其后人对它的发展。这两种研究纲领不仅历史悠久,而且都具有各自的硬核和独特的正面启发法。

在作具体分析之前,有必要先对研究纲领的硬核的非常特殊的哲学性质作一番解释。硬核是由这样一组陈述所组成,它对所研究对象的根本性质作出断言。它往往是一种思辨性的猜测,一种未经检验的总体的世界图景。硬核就其本性而言,它只是“形而上”的假定、是无形象的抽象本质和规律,而不是直接面对形而下的、有形象的具体事物的,因此靠经验直接检验几乎是不可能的。请注意,在经济学方法论学者那里,“形而上学”这个词是指探讨终极实在的抽象本性和第一原理的学问,完全没有“反辩证法”的意思。

按照格拉斯与约翰逊的意见,新古典纲领由以下四个基本假定所组成:

(1)个体主义假定经济分析必须以经济主体的个人行为为基础,它可以从社会历史背景中抽象出来。

(2)理性假定每个经济主体的行为都是合乎理性的,也就是能按逻辑上前后一贯的方式作出经济决策。例如,理性的消费者在对商品的选择上有稳定的偏好排序,不会采

取前后互相矛盾的决策。

(3)私人产权假定单个经济主体拥有两种类型的产权,其一与个人的智力、体力及劳动时间相关,其二与所生产的一定数量的商品和劳务或所占有的一定数量的自然资源相关。

(4)市场经济假定理性经济人的行为发生于市场经济之中,也就是他们能就商品、劳务、自然资源和劳动时间的等价交换作出独立决策。

有人可能会提出疑问说,也许只有微观经济学才以个体经济单位为研究对象,而宏观经济学则以研究经济总量为目标。然而,在宏观经济分析中,宏观经济理论可以化归到微观经济学(尤其是理性经济人假定)的基础上,正象宏观的热力学的定律和公式可以化归为微观的统计物理学的相应定律和公式一样。这在科学哲学中称之为“理论还原”。这就合理地解释了为什么理性与个体主义同样也是宏观经济分析的硬核。

相反,马克思比经济学纲领的硬核则有很大的不同。它可以概括为以下五个基本假定:

(1)单个经济主体的社会本质马克思从来不脱离社会历史背景来讨论单个经济主体的行为。他强调社会的整体性以及在变动中考察个人与社会环境的相互作用关系。

(2)带有社会维(dimension)的理性众所周知,现实空间是三维的,而抽象的状态空间则是多维的。尽管马克思纲领也象新古典纲领一样包含经济决策者是理性人的假定,然而马克思比新古典派经济学家多长一个“心眼”,他在自己的概念框架中多加了一个新的坐标轴,即社会历史因子。换句话说,在对理性经济人按逻辑上前后一贯的方式作出经济决策进行评论时,按马克思的分析,必须把他放在一个具体的社会历史背景中加以考察,必须假定一个特殊的问题情境。这就是所谓的社会(历史)维。

(3)作为社会关系的财产所有制在这一点上,马克思纲领与新古典纲领有根本的区别。新古典纲领只是把财产所有制看作具体的物品的所有,并不企图分析其背后的特殊社会关系。相反,在马克思的分析中产权带有社会历史特征。他指明,资本主义所有制的结构使资本家能统治工人、剥削剩余价值并导致阶级对抗。

(4)处在商品的市场交换中的社会关系两种纲领都假定了市场经济。然而,在新古典纲领中,商品交换只是简单的物品交换关系。但在马克思的分析中,生产的社会性质正是通过商品来表达的。马克思的重点在于,必须透过市场中商品(物品)交换的现象去把握人与人之间社会关系的实质,即在其背后的生产的社会形式与阶级关系。

(5)历史唯物主义这是大家所熟悉的。简括地说,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辩证矛盾推动着社会在一定历史阶段的发展与进步。

总的来说,格拉斯与约翰逊大体上客观地概括了新古典纲领和马克思纲领的硬核的主要之点。这些对我们是很有启发的。当然,他们不是马克思主义者,并没有承担认真接受马克思纲领的义务。

四、科学哲学认为,研究纲领的正面启发法与硬核之间存在深刻的联系。正面启发法作为策略性的示向原则能提供一系列的建议或暗示来充实研究纲领,为的是使纲领能对所研究现象作出合理说明和预言。例如在物理学哲学中,古希腊的原子论纲领的硬核只是一种关于宇宙本体的纯思辨的抽象的形而上猜想,然而,由于笛卡尔在其方法论中引进了诸如广义的惯性原理、宇宙的运动量守恒原理和粒子相互作用原理等辅助假设的保护带,使原子论纲领逐步生长成羽毛丰满的在科学上富有启发力的研究纲领。正如科学哲学家库恩所注意到的,在笛卡尔之后,大多数科学家都掌握了一种思考的启发式程序,即认为基本的物理和化学定律都必须具体阐明微观粒子的运动及其相互作用。原子论纲领的硬核的强大启发力,从道尔顿的化学原子论一直延续到现代粒子物理学,影响极其深远。

正是这样,正面启发法能引导研究纲领内部特殊理论的产生,每一特殊理论不仅围绕硬核(或思辨性的本体论假定)来建构,而且也可以进入硬核内部来建构。换句话说,处在研究纲领底层的有特色的本体论假定(如原子那样的总体世界图景),能不断激发出理解新事态的策略性提示,具体影响在纲领内部的理论的建构。

在经济学哲学中,使我们特别感兴趣的问题之一是,马克思纲领的硬核仍然极有启发力。甚至连非马克思主义者格拉斯和约翰逊都已经注意到,在马克思对资本主义所作的经济分析中,马克思纲领的硬核与正面启发法之间存在深刻的内在联系。

马克思纲领的主要特色是强调社会历史维度,强调在历史发展的特定阶段上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辩证关系对经济分析的解释力。与马克思纲领的硬核相适应的正面启发法原则是:要立足于社会发展史着力说明每个具体阶段生产力与生产关系(如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历史特殊性。马克思的正面启发法要求每一个马克思主义的经济概念都能与特殊的社会关系或阶级关系相适应,这一策略性提示能保证产生一种独特的经济分析技巧、经济范畴和理论,使得硬核(关于社会总体图景的本体论假设)的基本特征得到体现,也就是使得特殊的社会和历史维度具体化。

例如在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经济分析中虽也采用新古典纲领的均衡分析和静态比较方法,然而却强调经济主体处在历史上特殊的社会关系之中。在这种分析技巧的马克思方法中,社会关系的独特结构具有特殊重要性。新古典纲领显然缺乏这种参照坐标。新古典纲领更多考虑的是现象学的静态平衡,而马克思的辩证分析则更强调在静态平衡背后所隐藏的深层趋势或驱动力(它常采取阶级矛盾的形式)。在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经济的分析中,也常假定自由竞争,然而他的竞争分析却加进了新古典纲领所没有的社会历史维度,更强调资本家之间及其与工人之间的社会关系。

众所周知,时期我国国民经济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这是不争的事实。邓小平独具慧眼、高瞻远瞩。他以深刻的洞察力发现,原来的封闭经济与计划经济模式是问题的症结所在,因为它严重束缚了社会主义生产力的可持续发展。这种不适应和对抗的强化实际上已

成为改造现存生产模式的内在驱动力。至此,“总设计师”的革新模式已经呼之欲出了。由此可见,改革开放势在必行,并且随其内在逻辑的展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势在必行!(这一新概念在经典著作中查不到,是有的同志连做梦也不敢想象的。)

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邓小平关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创造性思想明朗化以来,生产的社会关系变得更为适应生产力飞速发展的实际需要,极大地促进了我国社会生产力的解放,证明了作为马克思经济纲领硬核之一的历史唯物主义原理至今仍有强大的启发力。

五、近年来,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化,我国经济学者越来越多地注意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与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存在共性方面,这是以前所忽视的。尽管当代西方经济学流派繁多并且各有偏颇,然而只要我们善于鉴别,就能从中学到某些对理解市场经济普遍规律十分有益的知识。

现在我们再次把注意力引向当代西方主流派经济学,引向对新古典经济学纲领的评价。从科学哲学观点看,新古典纲领的硬核与正面启发法可以用作在微观与宏观经济学范围内的研究活动的指导方针。换句话说,它指导研究者在微现与宏观经济学的子纲领中,以同一种新古典式的分析技巧或解决问题的方法举一反三、变通使用。因此,在微观和宏观经济学中,一般和局部的均衡分析、静态比较分析和动态分析(包括相关经济变量从初态到终态的运动轨迹的研究)等方法都有广泛的用途。

新古典经济学纲领拥有一连串具体理论,如消费者行为理论(即效用论)、厂商行为理论(即生产论)、一般均衡理论、边际生产率理论以及人力投资理论等等。其中每一实例都可以看作较大核心纲领即新古典纲领的一个子纲领。在总纲领与子纲领之间、不同子纲领之间都存在相互启发、相互影响,各自从对方汲取智慧和力量。

在经济学哲学中,拉特西斯(S·J·Latsis)有关传统厂商理论的案例分析,被认为是在经济学文献中自觉运用科学研究纲领方法论的首次尝试。拉特西斯认为,厂商行为理论只是新古典经济学总纲领在微观经济学领域的一个子纲领,具体包括完全竞争、不完全竞争和垄断理论等不同理论变体在内。首先,根据总纲领硬核的要求,厂商必定被假定为理性经济人。接着,厂商子纲领的硬核还作了进一步的要求:(1)厂商追求利润极大化;(2)掌握完全的信息;(3)决策有独立性;和(4)暂且先假定以完全竞争的市场为背景。当然,鉴于硬核的性质是关于终极实在的形而上猜想,对它既不可能又无必要作直接检验。为了把纲领的硬核转化为纲领的“保护带”中关于厂商的具体理论,对核心命题还必须补充一些辅助假说,诸如(1)产品是无差别的;(2)厂商数目对给定市场来说足够大(以致他们中没有一个人对市场价格能单独产生可观的影响);(3)允许厂商自由进入或退出市场。所有这些辅助假说按其性质而言原则上是可能独立受检验的。

新古典纲领在厂商问题上的正面启发法,其总方针是推究出种种理论的比较静态的特性,而更具体的程序性指令则是:(1)把市场分解为买方和卖方;(2)具体规定市场的结构;(3)给出产生行为假定的理想化定义;(4)确定其他情况不变的条件;(5)把这种情境转换为数学上的极值问题,并考察其一阶导数和二阶导数等等。可见,拉特西斯案例的突出优点就在于,他在运用纲领方法论评价厂商理论时,能够密切联系实际情况将硬核、辅助假说、正面启发法等基本概念表述得一清二楚,并做到一一对号入座。不过他将新古典厂商理论评判为“退化”的研究纲领却并不合适,因为他没有根据可以检验的预测,而只是抽象地考察理论假定。拉特西斯把探讨厂商行为的新古典子纲领命名为“情况决定论”。他作了一个可称之为“单行道”的简化假说——假定在完全竞争条件下,理性的厂商只能作两种选择或决策,或者追求利润极大化或者退出该行业。这个假设是过分理想化的。

自从古诺于1838年创立厂商理论以来,“理性厂商追求利润极大化”这一核心假说屡遭非议。换句科学哲学的行话来说,它从一开始就被淹没在反常事实的海洋之中。不过任何一个纲领的硬核决不会轻易被摧毁,厂商理论也是这样。它在自己的正面启发法指引下,不断主动引进辅助假说,让“极大化”假说的外层保护带一再进行调整与变形,从而消解了一度令人困惑的“反常”情况。人们辩解说,“极大化”的含义必须澄清。比如说,在“薄利多销”情况下厂商甚至通过有意降低利润水平的手法来换取销售量的极大化。再一般地说,厂商实际所追求的是效用函数的极大化,而不是单纯的货币利润。效用函数是多义性的,它包括利润、舒适程度、声誉、控制、心理满足感等等。现代决策理论为此提供了更好的理论说明。因为在多因素情况下,某一个因素的最优化往往可能妨碍其它因素的最优化。这样,若是统筹全局的话,结果至多就只能得到“满意”(即达到诸多因素的相对优化)而决不可能达到绝对的“最优”。在此例中,“反常”事实对研究纲领“硬核”内涵的冲击和澄清作用是明显的。所冲洗的只是硬核表面的“尘土”,所保留的却是实质性内容。

说起“反常”,在新古典经济学纲领中,尤其是在消费者行为理论中最引人注目的反常事实莫过于“吉芬物品”了。著名的经济学规律需求律断言,一种物品的价格上升随之而来的是其需求量的下跌。可是,吉芬物品或耀性物品却除外。吉芬爵士发现,在1845年的爱尔兰灾荒中,土豆价格上涨,但土豆的需求量却反而增加。“吉芬物品”曾被经济学家看作威胁需求律通用性的一个伤脑筋的反例。然而,新古典经济学家通过引进辅助概念与辅助假说,使需求律外层的保护带发生变形,既成功地解释了吉芬反论,消化吸收了反常事实,又维护了需求律。这里所引进的辅助概念是收入效应与替代效应。收入效应——某商品价格下降时,现有货币收入下购买力将提高;替代效应——商品A降价而B不变,将会导致消费者多买商品A少买B。相应的辅助假说是,吉芬物品作为低档物品,其替代效应与价格成反方向变动,收入效应却与价格成同方向变动,而且整个地说收入效应作用大大超过替代效应。

更一般地说,消费者行动理论从内省性基数论到内省性序数论,乃至行为主义序数论和行为主义基数论等等的演变,也都是在新古典纲领的硬核和正面启发法的引导下,面对反常情况的压力,不断调整保护带进行理论交替所带来的积极成果。

【参考文献】

1.张华夏、叶乔健著《现代自然哲学与科学哲学》,中山大学出版社1996年版。

2.殷正坤、邱仁宗著《科学哲学引论》,华中理工大学出版社1996年版。

3.[日]竹尾治一郎编《科学哲学》,上海译文出版社1994年版(桂起权、王建新译本)。

4.[英]伊·拉卡托斯著《科学研究纲领方法论》,上海译文出版社1986年版(兰征译本)。

5.J·C·Glass,W·Jhnson:Metaphysics,MSRPandeconomics.TheBritishJournalforthePhilosophyScience.39.1988.

6.[美]T·S·库恩:《科学革命的结构》,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80年版(李宝恒、纪树立译本)。

7.[英]马克·布劳格著《经济学方法论》,商务印书馆1992年版(石士钧译本)。

【内容提要】笔者从科学哲学观点看待经济学方法论,认为科学研究纲领方法论是评价经济学理论的一种可以通用的概念框架。文中具体分析了马克思经济学纲领与西方主流经济学纲领,分析了这两个典型纲领极为不同的硬核及其对建构经济理论的启发与调节作用,认为它们分别适用于不同层次的经济规律性研究。

【关键词】马克思经济学纲领/新古典经济学纲领/硬核/正面启发法

【正文】

科学经济学范文第2篇

纯粹科学具有明确的可观察性和可重复试验性。在经济学所研究的对象中,尽管有些微观的带有统计意义上的观察经常被应用到研究中来,也有经济学家从对经济现象的统计中得到某些重要的结论或者定律,但是科学却不是这些事实本身,事实并不构成科学,构成科学的是对于事实的阐释与解析,正如苹果落地并不是科学,真正的科学是对于苹果落地的万有引力解释。瑞典著名的经济学家缪尔达尔(gunnar myrdal, 1898-1987)也在一本对于"经济学主流"的尖锐批判的论文集中谈到这个话题。1974年,缪尔达尔和哈耶克(f. a. hayek)因为"在货币和经济波动理论方面的开创性著作,同时由于他们对经济的、社会的和制度的内在依赖性的精辟分析",瑞典皇家科学院授予他们诺贝尔经济学奖。缪尔达尔的研究兴趣在20世纪40年代之后转向制度经济学的研究,对经济学主流中"唯科学主义"的倾向多有批评。他认为,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的真正重大的差别在于,社会科学的研究者永远也得不到常数和普遍适用的自然法则--即在我们的社会领域中,对事实以及事实和事实之间的关系的研究所涉及的事物,比物质的宇宙间的事实和事实之间的关系要复杂得多,而且变化多端并充满流动性和不确定性。社会学科所研究的问题是关于人的行为的问题,而人的行为,不象自然物质一样具有永恒不变的性质,人的行为有赖于并取决于生存其中的生活条件和组织机构成的错综复杂的复合体;人类的行为现象表现为不同的、千变万化的可变性与僵化的东西的各种组合,因而即使是在时间的某一点上和在某种特殊情况下,这些现象确实是甚至难以把它们作为事实而定义、观察和衡量的2 。这种观点很容易被经济学说史中的许多事例所证明。(经济增长要素分析,《高级宏观经济学》,罗默)

自然科学所具有的在时间上的知识累积性使得自然科学的进步很容易觉察到,现代的自然科学家从已经被证明为真实和科学的发现中直接获得他们在当下的研究中所需要的知识,除非在特殊的情形下,这些知识不需要经过再次同样的研究程序所证实或者证伪。但是经济学的历史发展却充满各种纷纭的难以判断的意见与观点,这些纷纭的理论产生两个主要的后果,这两个后果使得经济学的情形与纯粹自然科学形成鲜明对比。一个后果是,经济学知识并不是以严格的累积的形态进展的,经济学说的历史中出现了形形的理论反复,在一个阶段往往已经被证明错误或者荒谬的理论在某一个适宜的阶段又被重新发现并奉为真理。历史条件、经济形态、国家地域特征和文化传统上的路径依赖都导致完全否定或者完全肯定一种经济学理论都是危险的事情。

经济学中的"革命"(revolution)和"反革命"(counter-revolution)不断循环上演的事实,以及许多经济学家在讨论宏观经济学历史时都曾不厌其烦地频繁使用诸如"革命"与"反革命"的术语的现象3 ,暗示着经济学说的发展与纯粹科学的发展存在着根本的区分。现代宏观经济学从凯恩斯(j. m. keynes, )开始它的曲折坎坷的故事,充满对旧的谬误的革命与假革命和由此带来的新的谬误。凯恩斯主义实现了它对于根深蒂固的古典宏观经济学信仰的革命,但是20世纪50年代之后,这种牢固不移的新信仰迅速成为过时的谈资,以希克斯(john hicks)、汉森(alvin hanson)以及萨缪尔森(paul samuelson)为代表的新古典综合派(neoclassical synthesis)发展了一整套的方法(尤其以is-lm模型为代表),试图调和日渐遭受抨击的凯恩斯主义和古典经济学之间的分歧。然而对于象托宾(j. tobin)这样的称自己为"永不放弃"的"老凯恩斯主义者"的经济学家而言,坚守《通论》(keynes, 1936年)中所阐述的思想精髓从而反对形形的"古典的反革命",仍旧是他们的使命4 。但是新古典综合派的统治并没有维持多久,由于菲利普斯曲线(phillips curve)带来的对于"滞胀"的解释乏力,新古典综合派遭受了来自弗里德曼(milton friedman, 1912-)和费尔普斯(edmund phelps)的猛烈抨击,菲利普斯曲线和新古典综合派的严重缺陷被有力地揭示。但是宏观经济学的故事并没有结束,一些新兴古典学派(new classical school)和新凯恩斯主义(new keynesians)等松散的学术联盟又在谋求对经济学的新的"革命"或"假革命"或"复辟式的反革命"。

经济学歧见纷纭的另一个后果是经济学知识的累积比我们想象的要缓慢得多并且缺乏基本的共识。熊彼特在《经济分析史》的开篇中说:"必须承认,经济学构成一种特殊困难的情形,因为在这门学科中,相对于其他任何学科而言,普通常识比我们能够累积的科学知识要走得远多了"5 ,这种评价让许多经济学的研究者感到沮丧和抑郁,尤其在他们发现熊彼特所言在很大程度上是事实的时候。有些学者嘲讽经济学说,经济学告诉我们的并且我们认为正确的,往往就是我们凭借常识就已经知道的;经济学告诉我们的并且我们凭借常识不知道的,则往往就是将被证明是错误的。经济学中存在的共识比其他社会学科要少得多,这种情形是与自然科学无法并提的。在经济学的基本假设、经济学的方法论、市场出清假说、就业与产出以及通货膨胀之间的关系、经济增长的要素、经济周期和经济波动、市场与国家的作用等方面,经济学还存在着严重的分歧。斯诺登(b. snowdon)等人也说道:

"使公众感到不平的是这样一个事实:即在一个包括 n个经济学家的小组中,很可能出现至少n+1种意见。这可以追溯到凯恩斯,他常常被指责同时持有两种截然对立的意见。有人嘲笑说,即使历史上出现过的经济学家全都集中到一起,依然不会得到一个能够简明地反映现状的结论。"6

1 熊彼特:《经济分析史》,第一卷,第一篇,第一章 导论与计划,中译本,商务印书馆,1996年。

2 (瑞典)冈纳·缪尔达尔:《反潮流:经济学批判论文集》,第七章《社会科学的科学性如何?》,中译本,商务印书馆,1992年。

3 布莱恩·斯诺登、霍华德·文:《与经济学大师对话—阐释现代宏观经济学》,中译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年。

4 tobin, j.(1996), full employment and growth: further keynesian essays on policy, cheltenham: edward elgar.

5 熊彼特:《经济分析史》,第一卷,第一篇,第一章,导论与计划,中译本,商务印书馆,1996年。

科学经济学范文第3篇

制度主义经济学的诞生,被认为是由于正统的新古典经济理论的理论假定与它的形式论证的范围和方式是不可接受的,因此,要了解制度经济学的研究范式,必然不能不了解作为主流派的新古典经济学。新古典经济学的理论核心,通常由一系列与理性、知识、边际、均衡和人类当事者有关的思想组成,主要包括:

1、所有经济当事者的理性的、最大化行为。这是因为这些当事者被假定为根据外部给定的偏好最优化。

2、没有严重的信息问题[1]。包括与未来有关的根本不确定性、对复杂世界的结构和参数的广泛无知、以及个人对普遍现象认识的分歧。

3、理论的焦点为趋向或达到了的静止均衡状态,而不是整个历史时期中的连续的转变过程。

但是,关于个人选择和理性最大化这些核心的新古典结构,以及信息问题易于处理的连续假定,都已受到最近某些经济理论发展的很大影响,如斯科特、威廉森、阿尔钦、西蒙等经济学家的理论思想,尽管他们在对待主流经济理论的态度和与主流经济理论的距离方面存在差异,但他们还是存在许多共同的主题,他们普遍观点包括:

1、根据已知的或确定的选择进行理性的最大化这一假定,日益被抨击为过于狭窄和简单。这些批评有的是直截了当的,如指出取得相关信息费用的困难(威廉森),有的则比较激烈,甚至涉及比教深的信息和知识问题及理性本身的性质。

2、在对新古典时间和均衡概念不同程度地日益感到不可逆返的同时,把经济现象视为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经济当事者在不可逆返的时间过程中学习的结果这种观念,正日益加强,人们越来越把经济现象看成是进化和动态的,而不是新古典经济学所谓的均衡。

3、对于经济生活中制度的概念意义和实际重要性的认识,正在不断提高。一种新观念正在形成,即经济协调不可能只是市场上的价格信号问题,而且还必须得到广泛范围的其他经济的、社会的制度的支持。尽管后者有旧时盛行的新古典的反对,但还是被看作是经济研究的重要而理所当然的主题。

正是对新古典经济学基本理论假设和前提的质疑和否定,以及对新的因素如时间、信息、不确定性,以及非理性的考虑,才使得一种更加复杂但却与现实更近的一系列经济思想被提出来。

正如上面所分析的,在经济分析的诸多因素中,对于经济生活中制度的概念意义和实际重要性的正逐渐的提高,人们对制度的认识不断深入,在新古典经济理论之外,把制度作为经济发展的“内生变量”纳入经济分析已经被普遍接受,这样一种经济分析在现代被称作新制度经济学。

新制度经济学与新古典经济理论之不同除了在假设前提及方法论[2]上背叛作为主流的个体主义、理性、最大化思想外,分析工具也不同。新制度经济学以制度、交易成本、产权、意识形态等分析取代了新古典理论对时间、均衡、价格机制及边际的信仰。

新古典经济理论为了使复杂的世界便于认识和分析,把世界想象成只有大炮和面包,把市场想象成只有冰淇淋和蛋糕,制度主义者认为简化世界的复杂性并不能解决真正的问题,可行的办法是通过制度行使一种简化识别负担(cognitiondask)的关键功能(制度经济学,史漫飞,142页)来解决问题。因为制度的一个功能就是使复杂的人际关系过程变得更易于理解和更可预见,从而不同个人之间的协调也就更易于发生。以这样一种方式来解决问题是人类思维方式的成熟和进步。它通过制度这一中间变量来约束和简化原来复杂的变量,而不是从复杂的变量中选取几个代表性的变量。如果这一思维方式能为广大经济学家所接受,也许会有一场经济学的革命随之发生。

我们可以想象,在社会的混乱和无政府状态中,由于信息、监督和执行问题常常难以解决,劳动分工是不可能的,可靠的约定无法作出,人们相互沦为他人机会主义行为的囚徒而难以自拔。

因此,略为思考一下,我们就能体会到制度对于化解变化莫测的社会关系所带来的好处。制度使他人的反应更可预见,世界更加有序,从而使一个人更加容易与一个复杂的世界打交道,也使个人更加易于避免“超负荷识别”(cognitiveoverload)。

舒尔茨把制度定义为行为规则,这个定义已为制度经济学家所接受。因此,普遍认为制度是一系列为社会所认可的非正式约束和政府以法规形式所制定的正式约束的规则网络,它约束人们的行为,减少专业化和劳动分工发展带来的交易费用的增加,解决人来面临的合作问题,创造有效组织运行的条件。

在制度限制他人的行动并排除某几类未来事件时,它们也减少着“远期无知”(forwardignorance)它为人们创造一种信心,使人们感到,生活中的常规很少变化,全在掌握之中。所以,它们限定了指向未来的风险。

并且,用制度降低复杂性的效果可以相当泛化(non-specific),一些好的制度,它能给人们以心理上的舒适感和安全感:感到自己属于一个文明的、有序的共同体,在这个共同体中生活,协调成本很低,风险有限,人们能有在家的感觉,周围的人都是可以信任的。

同时,制度能增强生产要素—如劳动—在满足人类需求上的效能,这种作用的方式类似于其他一些生产要素,如资本,资本使劳动更加有效率。因此,我们没有理由不把制度视为一种宝贵的生产性资产,制度经济学家因此把制度称为“制度资本”(institutionalcapital)。

制度经济学家把制度在经济分析中贯彻到底的最佳分析工具是产权在市场理论中的运用。新制度经济学家运用产权作为分析经济的工具就象新古典理论运用价格机制一样驾轻就熟,左右逢源。

资本主义系统以建立和保护排他性私人产权的制度为基础。但令人奇怪得失,用以解释资本主义经济运转,指导资本主义经济发展政策的新古典经济理论中却没有系统的有关产权的理论。原因在于新古典经济理论预先假定了产权的既定性和永恒性,既然它是确定的,那么就不用考虑它在经济运转中的作用了。

实际上,产权在经济运转中具有多种功能,产权是一个社会所强制的选择一种经济品的使用的产权,它能使人们的交易形成合理的预期,它界定人们如何受益和如何受损,引导人们实现将外部性教大地内在化的激励(将受益和受损的效应内在化)。

如果指出产权的经济功能还不能说服新古典经济理论家把产权纳入经济分析的视野,新制度经济学家还指出,产权并不想新古典理论所假定的那样,是确定的,不变的,而是不断变化,而且从来没有一个产权是完整的,产权实际上是由一系列的权利束所组成,它分成不同的权利,并由不同的人行使不同的产权。而且产权功能的发挥并非无条件的,它需要一系列的文化和制度背景支持,不同类型的产权,如私有产权、公共产权、国有产权,在不同的时期,不同的背景下,其经济功能是不一样的。但一般地,竞争的逻辑表明,对一个人产权的更完整的界定减少了不确定性,并会增进资源的有效配置与使用。但由于交易成本的存在,以及信息费用与原因,产权从来没有被完整而清晰的界定过。正如科斯定理所言,如果交易成本为零,产权的初始界定就不影响交易,正因为交易成本不可能为零,所以经济资源的的有效配置与使用必须以产权界定为前提。

到目前为止,我们可以简单的归纳新古典经济理论与制度经济学的分歧不在于新制度经济理论对正统理论的否定与背景,而是对其的扩展。新古典经济学家认为,社会经济发展是知识,技术,财富,自然资源,和人口的函数,而新制度经济理论的经济函数还包括例如制度、交易成本、产权、不确定性、意思形态等因素。

但就目前的发展而言,制度经济学尽管有其优点,但它过去并没有卡尔-马克思或约翰-凯恩斯那种提供理论体系的能力。因此,制度主义在新的发展中,可以有效地把马克思在例如经济制度的性质和生产理论方面的一些思想和凯恩斯及后凯恩斯主义者在例如不确定性和货币理论方面的成果吸引近来。

二、研究的趋势:是统一,还是并行?

在我们认为正统经济学把他的分析限定于交换或资源配置,以及有关的决策,忽视社会和经济环境对于个人偏好的塑造,无视生产技术始终是不断变化的时候,新古典经济理论也不是一直毫无进展。实际上远非如此,它一定程度上表现出生机勃勃的气势,有时候甚至在经济理论领域出现攻城掠地的势态。

战后新古典经济学研究的扩展,主要表现在研究的范围上的扩展,必须肯定的是这种发展是积极的。新古典理论这种研究范围的扩展可以从边际主义分析[3]在公共选择领域的运用和最大化假设在集体行动分析的锋芒中看出来,新古典经济理论在战后的发展还表现在经济理论在公共管理理论嫁接移植的杰出表现。

我们首先要区分公共选择理论和集体行动(或集团理论)理论,因为他们在当前的一些理论著作中常被混作同一理论来看待,因为他们的研究在相当程度上具有很大的共性,实际上他们是新古典理论中不同分析工具的运用,它们所要解决的问题也是不同的,研究的是公共领域的两个不同方向。

丹尼斯-谬勒对公共选择作如下定义:“公共选择理论可以定义为非市场决策的经济研究,或者简单地定义为把经济学应用于政治学。”可见,公共选择研究的是理想状态下的政治市场主体依据公共价值和政治规则作决策选择。决策选择实际上是价值选择,而价值问题正是新古典边际分析的用武之地,边际效用价值理论是新古典经济理论研究市场决策理论的有用工具。因此,公共选择理论是用边际分析去研究非市场决策行为,安东尼-唐斯于1957年通过把正统的边际分析运用于政治领域而进行了这种扩展。

如果说公共选择理论研究的是集体(政治集体)的价值选择,集体行动理论研究的则是构成集体(政治组织中的政治家和官僚)的成员对于这一价值激励的响应的理论。传统理论认为可以从个体理性和最大化假设逻辑地推出集团会从自身利益出发采取行动。而事实上由于“塔便车”[4]行为的存在,除非一个集团中人数很少,或者除非存在强制或其他某些手段以便个人按他们的共同利益行事,否则,有理性的、寻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的个人是不会采取行动来实际他们共同的或集团的利益的。它是新古典理论个体主义方法论和最大化假设分析在集体行动理论中的运用,研究的是作为个人的行为,区别于公共选择理论研究的公共价值选择。但共同的是他们确实都是新古典理论分析范围的扩展,更不能把他们视为制度经济学所攻下的又一坐城池。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新古典学派的这些发展,在上述领域的边界上很快悄然停止了。他们既不想也不喜欢把技术的决定因素导入分析系统,再可以与新制度经济学会师与政治学这样的情况下悄然却步,在根本上反对考虑这些塑造或影响个人嗜好与偏好的因素。虽然少数正统经济理论家的路标指示的方向是正确的,但要跨越这种边界就要求形象、范式和基本意识形态相应地作巨大的变动,这显然是新古典主流派经济学家所不能接受的。

以上两个方面是新古典理论分析的主动出击,同时新古典经济理论的扩展还表现在新公共管理学者对新古典经济理论的原封不动的全盘引进。从政治学中分离出来的行政学发现自己除了一些规范性的概念阐述外,实在没什么分析工具能让人信服它作为科学管理理论一员的地位,于是通过对新古典经济理论从人性假设到边际分析、竞争市场理论的全盘引进,掀起了一场“新公共管理”运动。

在不作严格区分的情况下,以上三种情况都被称作新制度经济学的研究扩展,这是因为在目前的状态下,制度经济学派的成分混杂不纯。但从研究的方法和所运用的分析工具做深入的区分,不难看出,不管是公共选择理论还是集体行动理论他们所坚持的仍然是新古典经济分析的框架,一般认为这是主流派对其反对者制度学派的渗透,他们试图在新古典理论的框架中去实现制度主义的目的。正如他们正在和已经所做的,如贝克尔对社会组织和习惯的分析,奥尔森的集团理论,不坎南对政治决策的过程的分析,斯蒂格勒对政府管制的分析,以及波斯纳对法律的系统分析等。就某些方面来说,他们甚至已经作出了比制度经济学家更深层次的制度分析。

而考察当代西方新制度经济学,可以看出它越来越把经济现象看成是进化和动态的,而不同于新古典经济学所谓边际、均衡的分析。塞谬尔斯认为,“制度学派思想的主要特点是它的整体主义和进化主义”(《制度经济学》,《新帕尔格雷夫经济学大辞典》,中文版,第二册,933页)。制度经济学家们倾向于避免求助于方法论上的个人主义,并且戒绝在缺乏制度的体现而强调均衡、最优和纯粹竞争市场的模型中进行解难研究。他们宁可参加现实世界的理论和经验分析,例如特殊制度的运行,企业——政府关系和经济发展的条件。他们倾向于把现代经济生活当作一个整体观察,相对于方法论上的个体主义,它具有以下特点:

1、它是一种质的分析,而不是单纯量的计算,它所进行的是案例分析和归纳,而不是进行逻辑推理。

2、它试图建立的模型是结构性的,而不是预言性的。结构模型在解释人类行为时总是仔细地把它纳入其制度和文化背景,而预言性模型在解释人类行为时总是仔细地陈述假设和演绎的含义。

3、它所采用的心理学观点是行为主义的,而不是个人主义的。行为主义把人类行为的根基建立在制度结构(标准,工作规则,用法和习惯)上,而不是建立在个人偏好上,这种个人偏好由于其内省式主观特征而被看做是不可靠的。

因此,新制度经济学家在批判新古典经济学家所使用的静止的,机械的均衡研究方法只研究资本主义社会关系的外表的时候指出,正如社会经济发展是一个过程,而不是一个均衡的常态,经济学应该研究的是社会经济结构的历史变迁与制度的演进,研究由于技术变化所致的社会、文化、心理、法律和组织形态的变迁,研究的应该是变化的过程,而不是历史的横断面,进而解释这些制度的作用,和他们所适应的社会经济关系,以及预测社会经济的发展方向等[5]。

三、新制度经济学对政治科学的影响

如果把新古典经济理论对在制度的框架内去实现制度主义目的的尝试和新制度主义经济理论统称为新制度经济学,那么它的研究内容被认为包括以下四个层面:

第一层面是社会理论层面。从制度的角度看,是指镶嵌在社会制度之中的非正式制度,主要包括习惯、传统、道德、信仰等,主要体现为一个社会的某种意识形态。

第二层面是社会的制度环境层面。主要包括生活于一个社会的正式的游戏规则,体现在产权制度、政治制度、司法、官僚、行政体制等正式制度。

第三个层面是对组织治理机制的分析。因为社会正常运行是有成本的,而契约治理是通向秩序的有效途径。因此,有效的治理结构能重新形成激励。

第四个层面就是新古典经济理论分析的范畴所在。新古典经济理论注重技术创新分析,而忽略了组织创新的研究。新制度经济学试图通过寻找组织创新与技术创新相结合的方式来纠正它。

新制度经济学主要关心的是前面所说的制度分析四个层面中的前三个层面,即关于意识形态、制度环境和治理结构的制度问题。而制度环境包括法律、政治、司法和行政体制等,它们都是国家发展中的关键因素,并且可以就其进行国家内部和国家之间的相互比较。同时,许多公共政策问题也与制度的第二、第三层面相关。包括意识形态在内,它们都是传统政治科学的研究范畴。因此,新度经济理论发展对政治科学研究的各个领域都产生了广泛的影响。

国家一向作为传统政治学研究的主要对象,国家理论也是多数政治思想家理论体系的核心内容。而试图在新古典经济理论的框架内进行制度分析的新制度经济学家将国家作为影响经济绩效和制度变迁的内生变量纳入分析框架,并运用经济理论进行研究和探讨,从而形成其独特的国家理论。这一理论的主要内容包括国家的起源、特征与目的,国家与产权制度的形成,国家在制度变迁中的作用,意识形态与国家的相对稳定性等问题。新制度经济学在把经济分析的研究方法导入国家理论,从而形成国家理论研究的新范式的同时,也为政治学研究科学化提供了一个崭新的视觉与途径选择。

长期以来,意识形态一直是马克思主义者所关心的主题,一直到最近,西方主流经济学家才较多地关注这一问题。而新制度经济学家则把他完全纳入经济分析的变量行列。新制度经济学家认为意识形态是减少提供其他制度安排的服务费用的最重要的制度安排。作为关于世界的一套信仰,意识形态倾向于从道德上判定劳动分工、收入分配和社会现行制度结构。因此,意识形态构成一种人力资本,它帮助个人对其他人在劳动分工、收入分配和现行制度结构中作用作出道德判定。因为较大的意识形态拥有量(ideologicalendowment)能减少消费虔诚的影子价格;个人的意识形态是相对稳定的;意识形态具有货币时间价值;对现行制度安排的合乎理性的意识形态信念能淡化机会主义行为。新制度经济学对意识形态的重新阐述提醒了人们对马克思主义政治理论思想的科学价值的重新再认识。

新制度经济学对政治科学研究的影响还表现在如把经济分析运用与政治市场的公共选择理论以及集体行动理论等,他们被认为是开辟了政治科学研究的微观领域走向科学化的光明途径,建立可验证和可预测的系统化的微观政治科学成为可能。此外,将制度分析方法运用于政治行为研究提供了分析政府机构中腐败与反腐败问题的视角,提供了加强政府公务员职业道德建设、提高政府结构效率的依据,开辟了政府机构行政改革的新途径与新思路。这些都对政治科学的研究发展产生了广泛的影响。

参考书目:

1.《关于制度变迁的经济学理论:诱致性变迁与强制性变迁》林毅夫收于《制度变迁与财产权力——产权学派译文集》,上海三联书店,上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

2.《制度变迁的理论:概念与原因》Douglass.C.North收于《制度变迁与财产权力——产权学派译文集》,上海三联书店,上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

3.《制度经济学——社会秩序与公共政策》,柯武刚、史漫飞,商务印书馆,2000

4.《制度经济学派》,傅殷才,武汉大学出版社,1996年第一版

5.《公共选择理论》,方福前,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1年第一版

6.《制度经济学》,塞谬尔斯,《新帕尔格雷夫经济学大辞典》,中文版,第二册,933页

7.《现代制度主义经济学宣言》,(英)G-M-霍奇逊,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

8.《威廉姆森谈新制度经济学》,刘凤义,《国家行政学院学报》2002年,第一期

9.《新制度经济学》,彭得琳,湖北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

10.《政治科学》(第六版),(美)迈克尔-罗金斯等,华夏出版社,2001年出版

11.《新制度经济学的国家理论探析》,黄新华,《厦门大学学报》,2000年第一期

注释:

[1]信息问题:新古典理论认为个人的完全理性及所掌握信息的全面性、完整性被认为是作出正确的决策选择的前提条件。但现实中不仅信息的获取是困难的,而且个人处理信息的能力也是有限理性的。

[2]新古典的研究方法被认为是个体主义和静止均衡的,而新制度主义的研究方法则是整体的和演进的。

[3]在接下来的文中将会提到,安东尼·唐斯于1957年在其《民主的经济理论》一文中通过把正统的边际分析运用于政治领域而进行了这种扩展。

[4]“搭便车”:首先,“搭便车”只是个人在集体行动中的可能倾向;其次,它以假定个人追求自身收益最大化为前提。因此,当考虑到意思形态和价值信仰等因素时,对“搭便车”行为的分析必须是有保留和有限制的。

科学经济学范文第4篇

1.逻辑主义科学哲学对经济学的影响———经济学的数学化

逻辑主义学派包括以石里克、卡尔纳普等为代表的逻辑实证主义和以波普尔为代表的证伪主义。逻辑主义认为,理论的科学性体现为三方面:一是理论结论应为超越时间和空间的普遍标准;二是理论仅凭逻辑理性和经验事实推出;三是理论可以被证实或证伪。这种思潮影响了20世纪的经济学发展,并进而支撑着经济学的科学性标准,即经济学能够提供一个超越文化、制度、国家、历史的分析结论,并且结论可以得到验证。经济学为使其结论具有科学性,效仿物理学分析范式,分析方法趋向于数理化和计量化。一方面,经济学运用数学工具,使得其理论在概念、假设和公理的基础上,通过演绎的方法得到普适的结论;另一方面,经济学运用经济变量的统计数据,设定计量模型,以检验现实经验是否与经济理论模型结论一致,使得结论具有可检验性。20世纪的经济数理化主要体现在凯恩斯的总量研究,计量模型多为以凯恩斯经济学为基础的大型宏观计量模型,这类模型的参数值,如偏好、禀赋多为外生假定值,模型包含的因素为没有微观基础的外生假定变量,冲击主要是不随政策、时间和环境变化的外生性冲击。逻辑主义存在自身难以克服的弊端,主要表现为逻辑主义分析问题的起点是确定无疑的经验事实,而现实中这种观察事实是不存在的。历史主义学派的汉森提出“观察渗透理论”,即个体的观察视角会受到理论的塑造,因而不存在绝对客观的观察事实。库恩通过对科学史的研究认为,逻辑主义通过对命题的零星证明并不能把握理论发展的复杂性,唯有将理论看做“结构”才能理解理论的发展。库恩认为科学的进步,是因为该领域的科学家共同体由一种理解范式转换成另一种新的范式,由于没有客观标准来判断不同范式的优劣,因此,每个理论的发展不一定通往真理方向。在《经济学方法论》中,布劳格“考察了在新古典经济学和逻辑实证主义之间的可怕联盟,认为实证主义是一种伪科学,新古典经济学必然跟着它一起堕落:可分离性的实证主义论题一方面认为事实和价值可以分离;另一方面认为事实和理论可以分离,这种论题是站不住脚的,因为所有的事实都是装满理论的,而所有的理论都是装满价值的。他们认为一个更合意的认识论能在理性主义的基础上建立,意思是已经表明了存在一个康德主义的“综合”演绎真理:我们的战略依赖于能够把本质的东西挖出来,然后就坚持本质的东西一定能在实践中找到。经济制度必须再生产其本身,于是再生产的事实是经济制度的典型本质,这个本质能够为经济理论提供稳定的基础。因此,逻辑主义所认为的科学标准是不合理的,进而认为经济学的科学性,体现为经济学的数理化和计量化也是不准确的。

2.后继科学哲学的启示:用科学的方法刻画“人”

科学实在论和反科学实在论之间争论源起于:在对量子物理现象的解释时所用的基本粒子概念,指的是客观存在的事物,还是为解释现象而人为构建的概念。科学实在论的代表Boyd认为,科学理论的理论术语是说明性的、有指称的表述,对科学理论应当作实在论的解释,只要理论对事实的预测成功,则该理论即为真。反科学实在论的代表弗拉森认为,真理的获得来源于对经验世界的观察,而科学家的观察具有主观性;就科学与真理的关系而言,绝对的真理是不存在的,只存在经验上适当的理论。但在经验上适当的理论只能反映部分客观实在、经验观察的部分,因此,一个认识对象的普适真理是不存在的。科学理论除了其依据的经验基础外,其假设和结论并无客观性可言。理论的目的并不是提供一种客观性,而是提供一种描述经验的角度。这种观点对经济学中的制度学派产生了深远影响。库恩提出的“范式”理论和科学反实在论与实在论的争论,促使后现代科学哲学的出现。后现代主义的费耶阿本德将库恩理论认为的真理标准的相对性放大,认为任何分析科学、文化和艺术的方法都有其优缺点,任何分析方法都无高低之别,“什么方法都行”,因此,科学也不再处于文化的中心位置。罗蒂认为,实在论和反实在论关于科学实在性的争论是毫无意义的。传统的科学观期望用自然科学的客观性和科学性,改造社会和人文学科的发展,造成了科学沙文主义的出现,这不利于文化的全面发展。罗蒂认为,解决科学独尊的方法是“新的模糊主义”,模糊实在和经验、事实与意义的差别,取缔科学的特权地位,主张自然科学、人文科学和艺术文化之间可以平等对话。“新模糊主义”为解决科学沙文主义,模糊了科学和非科学的界限,将科学与宗教、神学等混为一谈,这种极端的相对主义使科学哲学变得毫无意义。张今杰认为,借鉴阿佩尔解释学的思想可以解决上述科学哲学的问题,不应该用反科学的方法来解决科学主义,也不应该简单地用人本主义对抗科学主义,以使科学臣服于人文,而应该将人文的思想引入到科学的表达之中。在自然科学的研究中借鉴人文学科的“理解”的方法,而人文学科的研究也以自然科学的注重“说明”的解释性方法为基础。

二、马克思经济学科学观:人与数学的结合

马克思认为,科学不仅可以帮助人类认识自然,而且对自然的认识会通过实践活动进一步深化对科学的认识。资本主义社会下的科学观是不合理的,因为科学出现了异化。一方面,科学研究可以增加人类对自然界的认识,进而可以改造自然,主体也通过劳动在与自然的互动过程中,经济学中的“人”:现实性与科学性的耦合加深了对科学的认识,为人实现自由发展做出了准备;另一方面,由于资本主义社会的私有财产性质,科学发展的成果不能全部转化为对人自身的认识,仅增加为人对异己的控制。此时的自然科学仅以自然界为对象,未包含人的任何因素在内。这意味着“以往的人文科学对人的研究,恰恰离开了人的自然界的存在和对象化活动来空谈人性,不是把人与人的发展当做自然存在和自然史过程,而只是顺便提到自然科学,正像自然科学只是顺便谈到人和人文科学一样,两者都是片面的”。马克思经济学研究的对象在于分析经济运行背后人与人之间的生产关系,其对“人”的刻画,不是抽象的人的概念,而是处于特定的社会关系之中的、经济活动的参与者,具有历史性和现实性。按照马克思科学观关于人的概念,人“不是处在某种虚幻的离群索居和固定不变状态的人,而是处在现实的、可以通过经验观察到的、在一定条件下进行的发展过程中的人”。对于经济学的研究方法,马克思认为:“分析经济问题,既不能用显微镜,也不能用化学试剂,而必须用抽象力”,虽然在《资本论》第一卷中,马克思并没有对“抽象力”做进一步的诠释,但从整个序言和全书正文中不难看出,他是通过对英国社会经济状况和历史资料进行大量统计调查、系统分析而形成的。正因为如此,马克思甚至认为:“一种科学只有在能运用数学的形式时,才算达到了真正完善的地步”。而从《资本论》中运用大量的统计资料、数学公式、表格、数字和符号可以看出,马克思对经济学数学化的研究方法和表现形式并不反对,甚至可以说颇为赞赏,而且应用自如。而且,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三卷中对价值、社会必要劳动、简单劳动、复杂劳动、利润率和剩余价值率等概念的剖析,就是通过数学形式来映射当时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及其人与人之间的分配关系。在某种程度上,马克思是当时为数不多的能够把人与数学耦合恰当的经济学家。之后出现的所谓经济学“边际革命”,与马克思所运用的数学方法渐行渐远,数学化已经成为经济学研究纯粹的逻辑表达,从中再也无法洞察出它与“人”的嵌入性。

三、思想流派鸟瞰下经济学研究中的“人”

1.从古典经济学到新古典经济学:“人”的忽略与缺失

古典经济学理论最核心的部分为古典生产理论和古典分配理论。古典生产理论以劳动分工为基础。斯密认为,经济增长的源泉是由劳动分工而引起的生产率的提高,因此,分工是经济分析的逻辑起点。由于分工行为是人与人之间的协作关系,因而古典学派分析经济问题时内在地包含着对人以及人与人之间社会关系的研究。古典分配理论认为,生产主体由于分工的不同,被划分为不同的阶级,收入分配在不同阶级之间的分配,即为生产资料的分配,会进一步影响生产,因此,分配理论与人之间的生产关系相关。19世纪70年代,以门格尔为代表的边际效用学派提出了借用数学中的微积分方法,采用边际分析的方法分析经济问题,引发了“边际革命”。之后,马歇尔将边际分析方法引入经济学分析之中,由于分工理论难以有效地融入该分析框架,而逐渐被经济学者抛弃。马歇尔之后的新古典学派,将供给需求定律、价格理论以及市场机制等资源配置问题,视为经济学的核心问题,将生产理论简化为厂商投入、产出关系的生产函数,只体现了物质转化过程中的数量和技术关系。由于厂商按照劳动供给者的边际产出分配收入,因此,不存在体现生产关系的分配理论。此时,经济学实现了数学化,但放弃了对人的刻画。

2.从凯恩斯主义到新凯恩斯主义:“人”的回归与重构

在凯恩斯理论之前,古典和新古典理论对经济问题的分析主要集中在微观层面,凯恩斯奠定了经济学宏观分析的基本框架。宏观经济分析理论侧重于对宏观问题和变量之间的总量关系的刻画,但这些问题研究的起点并不是基于每个参与主体的行为,而是基于如下外生假设:经济中存在价格刚性、消费存在边际消费倾向递减、投资存在资本边际效率递减以及流动性偏好。由于该理论框架在理论层面不能论证其假设的合理性,如追求利润最大化的厂商在面对外生冲击时,为什么只调整产量而不改变产品价格;在实践中,并不能有效地解释滞涨等现实经济问题。为弥补其解释力的不足,经济学者认为宏观经济理论的结论应该从经济参与者的行为中推倒而来,而非从假设中得到,即需要寻找经济行为的微观基础。微观基础即为对经济中的“人”行为规则的刻画。现阶段宏观经济理论已通过如下角度实现对“人”的刻画:第一,行为主体是有预期的,这使得对经济问题的分析具有动态性。主体当期的预期行为,既可以受以前各期经济形势的影响,也可以受对以后各期经济形势预期的影响,预期有理性预期和适应性预期等形式。第二,行为主体的优化行为。每个行为主体在资源约束条件下,实现自身效用的最大化或利润最大化。经济中总量消费、投资等都由单个行为主体的优化结果加总得到。第三,行为主体的不同的风险形式。根据行为主体对风险的偏好程度,分析风险偏好者、风险中性者和风险厌恶者。第四,行为主体异质性的刻画。通过设定行为服从某种形式的分布函数,以体现其差异性。显然,经济理论从凯恩斯主义宏观经济分析向新凯恩斯主义寻找经济行为的微观基础的转向和发展,体现着现代经济理论重新走向以“人”为中心的逻辑回归,并通过聚焦资源稀缺条件下“理性人”如何选择这一核心命题,实现了对“人”的经济行为的重新建构和刻画。

四、结论

笔者认为,经济学由于涉及“人”的因素,因此,不能用自然科学的方法“科学化”经济学,但并不意味着经济学不能用数学工具分析问题,经济学的科学性体现在如何科学地刻画“人”的行为。在经济学中运用数学工具,使得对经济理论的表达更为清晰,在逻辑上更易实现内在一致。然而,经济学的科学性不是体现在数学化和抽象的模型,而是体现在其对“人”的考量,将人的心理活动、人性、道德和伦理运用科学的方法刻画出来。如果脱离对“人”的刻画,过度强调数学化和概念化,必将使经济学仅注重逻辑上的有效性,而脱离经济现实发生的现象、条件和意义,最终离科学越来越远。当代经济学的发展进程从另一个角度印证了这一点。新古典经济学提供了一个简单明了的系统化模型。在这个模型中,经济运行的环境都是理想的和无摩擦的,一切经济问题都是技术和市场可以解决的,而没有考虑人在经济活动中的作用。但现实生活中的经济问题并非如此,新古典框架在解释和分析现实经济问题时就出现许多漏洞,而这些漏洞大部分恰恰是因为没有考虑“人”的原因造成的。从这个角度上讲,制度经济学、行为经济学和伦理经济学等学科的发展,实际上并不是了新古典经济学,而是在其框架内不断地补充这些关于“人”的漏洞,最终也使新古典这个硬邦邦的框架因为考虑了“人”的行为而变得鲜活起来。随着对经济学中“人”的心理和行为的科学度量和刻画,经济学理论越来越具有更多的科学性。

科学经济学范文第5篇

关键词:经济学范式;中国经济学;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西方经济学

改革开放以前,中国经济学表面上是以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为指导,但实际上是传统的苏联范式占统治地位。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理论界对构建中国经济学理论体系进行了许多积极的探索,提出了许多不同的观点和见解。尽管这些观点还不十分成熟甚至存在某些严重的缺陷,但对于我们探索中国经济学的建设与发展之路具有十分重要的启发作用。在全面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新的历史条件下,我们应当在以往探索的基础上继续前进,努力构建科学的中国经济学理论体系。

一、近年来经济理论界对构建中国经济学体系的构想

近年来,立足于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的丰富经验和巨大成就,面对新形势和新问题,经济学界对中国经济学体系的建设讨论十分热烈,百家争鸣,百花齐放,形成了不同的观点和思路。

(一)坚持和恢复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这种观点认为,构建中国经济学不应当全盘西化,而应当坚持和恢复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在坚持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基本前提下,人们提出两种不同的具体思路。一种是认为传统经济学虽有缺陷,但其基本理论是马克思主义的,所以应该补充而不是放弃。这种思路主张在政治经济学社会主义部分借助“西方范式”来分析市场经济问题,用“板块式结合”的方法来修补“炉灶”,这种“两张皮”或“双基础”并存体系,同传统政治经济学研究被分割为两大板块,并具有不同的研究层次和逻辑体系的“拼盘”结构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使人难以认同其科学性与合理性。另一种观点则认为传统的经济学基本上不能采用,因为传统政治经济学是苏联教科书的翻版,是计划经济的产物。它不仅不能解释目前中国的经济问题,与市场经济根本对立,而且它歪曲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本来面目。要解决这一问题,首先必须正本清源,恢复马克思主义的本来面目,真正按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方法来重建中国经济学。

(二)中国经济学市场经济一般化或西方化。这种思路主张对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与西方经济学进行嫁接,用西方经济学的原理来解释中国目前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这种观点认为构建中国经济学应当而且可以照搬西方经济学,用西方经济学取代政治经济学。因为中国既然转轨为市场经济,那么研究市场经济的西方经济学当然也可以用来解释中国的市场经济,成为主体经济学,因而也就无需再煞费苦心地去建立什么新的政治经济学。按照这种观点,构建中国经济学应当采取完全替代性体系取向,主张引进反映“资源配置全过程”的现代经济学范式(魏杰,1997),不赞成“建立有别于西方经济学的、在概念上和体系上完全不同的中国经济学”(樊纲,1998)。

(三)中国经济学本土化。这种思路强调中国特色,强调中国国情,主张要在评判过去和现有的政治经济学教科书弊端的基础上建立或重建中国经济学。持这一观点的人认为,应创建自己的经济学。西方经济学和传统经济学都不能采用。因为与西方相比我们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和社会主义经济制度,是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与传统的经济学相比,我们不再是以计划经济为特征的传统的社会主义,而是以市场经济为特征的社会主义。因此,经济学必须扎根本土,以研究时代为基本任务,从踏踏实实研究中国改革发展的具体问题人手,一步一步走向理论的圣殿。也有人认为,中国目前最大的国情是从计划经济体制向市场经济体制过渡,中国经济学应研究过渡经济学问题,研究转型时期的经济关系。也有学者认为,中国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其经济发展与实践给中国经济学家提供了理论创新空间,现代中国经济学的本土化研究将为发展的经济学注入新的活力,为中国经济学走向国际化道路奠定基础(殷德生,2000)。

(四)中国经济学综合化。这是许多观点具备的共性,也是各方面学者对政治经济学学科发展的共同要求。各派总的来说都主张以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理论为指导,借鉴西方经济学的一些有用的东西,以中国实际问题为对象,运用更多的学科,使中国经济学成为一个跨学科、多角度、具有超前性的经济学。中国经济学首先应该是一个开放的系统,在马克思主义经济理论的指导下,比较研究世界上现有的各种经济理论,大胆吸收,扬优弃劣。在继承、综合人类一切优秀经济理论基础上构建中国经济学。在其内容上既要有生产关系方面的理论,又要有资源配置方面的理论;既要有宏观经济的理论,又要有微观经济的理论。中国经济理论要百家齐放,百家争鸣,在竞争中繁荣,在竞争中统一。在构建过程中,对于马克思主义经济理论,要坚持、澄清与发展;对西方经济理论,要了解、批判与吸收;对于中国古代经济理论要挖崛、继承与扬弃(周小亮,1997)。中国社会主义理论经济学的重建,应在保持与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主要学术渊源关系之外,放眼世界,综观历史,积极汲取古今中外一切经济学说的合理成分,并实现某些理论原创。其重点有两个:首先,创新的中国社会主义理论经济学,必须科学地汲取当代外国经济思想。现代主流西方经济学的理论,自然要高度重视,但也不能轻视发达国家非主流经济学和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学说。其中,西方激进政治经济学关于“市场社会主义”的各种经济理论和政策主张,对我国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与实践具有较直接的借鉴意义。其次,创新的中国社会主义理论经济学,必须科学地汲取中国古近代经济思想(程恩富,2000)。

笔者认为,以上四种观点中有的表面上似乎有一定道理,但实际上是不科学的、不可取的;有的总体上是科学的但尚存在一些重要缺陷,因而也是不可取的。如,主张中国经济学全盘西方化的西化主义观点和“半西方化”基调和传统政治经济学与西方经济学的折中主义观点,以及主张脱离经济学的一般轨道而独立地发展中国本土经济学的狭隘民族主义观点,总体来说都是不科学的、不可取的;那种主张回归马克思、按马克思主义本来面目重建中国经济学的“原教旨主义”观点和主张实行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与西方经济学大综合、中外经济学大统一的混合主义观点,在总体上大方向是正确的,但却要么缺乏与时俱进与创新发展的品格,要么缺乏内在逻辑的一致性和理论体系的科学性。要构建中国经济学,必须克服上述观点的缺陷,确立科学的方向和正确的原则,

坚持以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为指导、以中国问题为导向,在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科学范式的基本框架内,认真总结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实践经验和理论成果,充分吸收西方经济学的科学方法与成果,构建现代中国经济学的科学范式。

二、构建现代中国经济学范式应当遵循的基本原则

所谓“范式”是指在某阶段科学共同体所采取的整套的原则、理论、方法。“范式”一词具有既相互联系又相互区别的两个方面:一方面它是指世界观即共同信念及价值标准;另一方面它是指方法论,即一套概念体系及分析方法以及科学共同体成员共同接受的一套假定以及在此基础上的定理。任何学术研究活动只有纳入一定的范式体系,才能使之具有其科学性质,才能使该研究从“前科学”阶段进入“常规科学”阶段。无论任何范式,要具有其科学性质,都必须具备两个基本条件:一是自身的规范性,即有其确定的共同信念及价值标准,以及一套概念体系与分析方法、一套假定及其基本定理。二是对客观对象的适应性,即它能够科学地解释其客观对象的性质、特征与发展规律,否则就无法说明日益增多的“反常现象”,从而使该研究陷入“范式危机”。科学范式是一个不断批判、继承和发展的演进过程。一般说来,科学范式的运动表现为两种基本形态:一是纵向批判,继承,形成经济学史上的一次又一次的经济学革命;二是横向兼收并蓄,形成经济学史上一次又一次的大综合。笔者认为,构建中国经济学必须坚持科学的方向,必须确立正确的原则。具体说来,构建现代中国经济学科学范式必须遵循以下三大基本原则:

(一)科学性原则。所谓科学性原则,就是中国经济学研究不能不要规范而简单地描述现象、总结经验,也不能随意地进行理论批判或“理论创新”,而是必须纳入科学范式的轨道。首先,必须坚持科学的世界观,应当确立科学的共同信念与基本价值观,确立中国经济学研究的科学哲学。其次,必须坚持科学的方法论。必须确立一整套科学的概念体系,采用一整套科学的分析方法,确立一些科学的基本假定,形成一系列科学的基本定理。为此,构建现代中国经济学必须把中国经济学的研究纳入一种科学范式的轨道。问题在于对于目前中国经济学来说究竟哪一种经济学范式才是更为科学的?这一问题在经济学范式本身范围内是无法解决的,它应当而且只能用客观的和实践的标准来验证,即某一经济学范式究竟是适应还是不适应现实经济生活,或者说究竟哪一种经济学范式对分析与解释社会经济现象具有更为广阔和更为深刻的适应性。

(二)适应性原则。经济学范式的根本作用与生命力在于解释客观经济现象与指导人们从事经济发展与经济变革的实践。构建现代中国经济学必须遵循“适应性”原则,使中国经济学理论“以我国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实际问题,以我们正在做的事情为中心,着眼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运用,着眼于对实际问题的理论思考,着眼于新的实践和新的发展。”从客观实际来看,中国基本国情与社会主义经济的实践不仅西方经济学理论是不适应的,而且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经典理论在许多方面也是不适应的。从历史上来看,中国是在经济、文化十分落后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条件下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建立社会主义制度的,这同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所指出的社会主义应当而且只能建立在先进的生产力基础上的经典理论是有着巨大差别的。从现实来看,中国正在从传统计划经济转向市场经济,这同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所指出的社会主义应当而且只能实行计划经济的经典理论也是有着巨大差别的。所有这些,都是以往各种经济学范式所不能解释的“反常现象”,从而导致了传统经济学与西方经济学的双重“范式危机”。因此,构建中国经济学应当而且必须打破各种教条主义,从中国基本国情与客观实际出发,科学地解释这些“反常现象”,实现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中国化的创新与发展。

(三)综合性原则。理论范式的范畴体系还必须向外部世界全方位学习和借鉴人类优秀的文化成果,为理论范式的整体创新提供厚实的平台,从而使中国经济学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从实际出发,立足于理论联系实际,致力于回答新情况和新问题。这一理论的特征和实质必然要求中国经济学综合古今中外的合理经济学思想,构建一种能够揭示经济运行机制和发展规律的经济学范式。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不仅是一个科学的体系,而且是一个开放的体系。因此,构建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应当以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为榜样,科学地吸收各种经济学的合理成分。具体来说,构建中国经济学既应当坚持与继承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科学方法论与基本原理,也应当充分吸收西方经济学特别是新制度经济学和演化经济学等异端经济学的合理成果;既应当肯定当代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理论,也应当借鉴当代西方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理论。这就要求我们在大综合中来构建中国经济学。

上述基本原则,对我们构建中国经济学提出以下基本要求:

(一)构建中国经济学不能以西方经济学为基础。西方经济学之所以不能作为构建中国经济学的基础,主要是因为西方经济学所依据的世界观和方法论都是不科学的。西方主流经济学不仅把资本主义制度一般化、永恒化,而且还单纯从个人本性出发来解释人们的经济行为,用机械的均衡方法与形式化的数学方法来解释现实经济生活。因此,西方经济学的哲学基础是唯心史观,它的根本方法是形而上学。同时,西方经济学的研究对象观也是不科学的。自从边际主义的代表杰文斯把经济学的列车开上了资源配置的轨道之后,西方主流经济学便开始背离了经济学的古典传统,把经济学的研究问题局限于资源配置问题。莱昂内尔·罗宾斯第一次正式地把稀缺资源的合理配置规定为经济学的研究对象。他说:“经济学是一门作为目的和具有不同用途的稀缺手段之间关系的人类行为的科学。”从此之后,西方主流经济学的教科书很多都把罗宾斯的定义作为样板。应当指出:作为西方经济学研究对象的资源配置与作为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研究对象的生产方式是有着密切联系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生产方式范畴,不仅包括生产的社会形式,也包括物质生产方式即劳动方式与生产形式,其中劳动方式特别是其劳动组织就是微观层次上资源配置方式,而生产形式作为人们劳动的交换形式和社会生产要素的分配方式,就是宏观层次上的资源配置方式。因此,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研究对象已经囊括了西方经济学的研究对象,或者说西方经济学的研究对象已经包括在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研究对象的内容之中。二者的区别不在于要不要研究资源配置方式,而在于怎样研究资源配置方式:是密切联系生产的一定社会形式来客观地、历史地研究资源配置方式,还是抛开生产的一定社会形式而单纯地研究资源配置方式。西方经济学强调资源配置的一般性,是一个纯生产力的抽象范畴,它主要取决于一个社会的技术水平。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强调资源配置方式的特定社会历史性质,它是一个社会历史范畴,它主要取决于一个社会占统治地位的所有制形式,因而不同的社会有不同的资源配置方式。由于西方主流经济学把经济学研究对象局限于资源配置,因而缩小了资源配置的外延,只研究技术意义上的资源配置。因此,他们必然是以制度不变为假设来研究资源配置。事实上,在他们那里,资本主义私有制是人类最美好的、永恒的制度,所以他们不可能分析社会经济制度的基本特征及其变革。正因如此,在西方社会经济制度的巨大变化面前,西方主流经济学表现得苍白无力,从而导致西方主流经济学的基本理论目前正陷入深刻的范式危机之中。为此,以科斯、诺斯为代表的新制度经济学将制度变量引人经济学研究范围,以弥补主流经济学的缺陷。西方经济学不仅具有其明显的不科学性,而且对中国具体国情及其发展要求来说,还具有严重的不适应性。在基本国情上,中国与西方差别很大,而西方经济学中很多结论和观点是从它们的国情背景下得出的。因此,就总体来说西方经济学的基本理论对分析中国社会经济问题就具有明显的不适应性。具体说,一方面,中国是一个发展中国家,目前尚不具备足够的市场机制赖以顺利运行的条件,而西方发达国家这些条件都已经具备。另一方面,中国目前正处于体制转轨时期,从原来的计划经济体制向市场经济体制过渡,市场机制赖以运行的制度框架尚不完善,如现代企业制度、法律法规、公民的市场合约意识等等。西方经济学所分析的是市场制度较为完善的情况。同样的事物,在西方发达国家可能就办得有板有眼、较为顺畅,在我国当前可能就无章可循、有章不循或坎坷难行。在这些制度条件具备以前,市场机制的作用程度和范围也要受到限制,西方经济理论在我国的应用也会出现程度不同的失灵(尹伯成,2006)。由此可见,要构建现代中国经济学范式,绝不能照抄照搬西方经济学,也不能以西方经济学为基础。

(二)不能构造一种折中主义的经济学范式。自改革开放以来,在我国经济理论界一直存在着一种比较普遍的倾向,即试图调和传统社会主义经济学与西方经济学,建立一种折中主义的“中国经济学”。这种折中主义的经济学范式的主要特征是:认为原有的“苏联范式”的主要问题是“教条主义”,在于过分拘泥于经典作家的现成公式和现成“提法”,而没有创新与发展,从而使理论僵化,不能反映变化了的现实。按照这样一种思路,人们认为应该做的就是在原有的范式中加进一些反映市场经济的新东西,以这种方式使原有的范式得到改造与更新,适应新的需要。这种倾向既表现为一般地或在具体理论问题上批判教条主义,也表现为那些试图引入西方经济学理论体系中的一些方法和内容来对旧的范式进行“补充”。这样,就形成了一种比较流行的折中体系:苏联范式的“生产关系论”+西方范式的“资源配置论”,即传统的“社会主义经济制度”+现代的“市场经济体制”。很显然,这种折中主义范式脱离了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科学轨道,是传统的苏联范式与主流的西方范式的“混合体”。同时,既然这种折中主义范式本质上是苏联范式与西方范式的双重翻版,因而它不仅在理论、逻辑上具有其尖锐的内在矛盾性,而且在实践上也具有与中国当代国情与发展要求的严重不适应性。说到底,这种折中主义范式是传统教条主义与现代教条主义的“杂交物”,虽然它试图反映当今中国现实,但实际上并没有、也不可能反映中国经济体制转轨的客观现实及其基本要求。因此,构建中国经济学不应当采用这种折中主义范式。

(三)不能建立“描述主义”的中国经济学。近些年来,在我国经济理论界存在着一种以描述中国现实、总结中国经验和肯定中国模式为主要特征的倾向,即直面中国现实的“描述主义”。它认为可以不要基础理论、只要分析现实问题、进行对策研究,使研究更好的联系实际就可以建立中国经济学。“描述主义”经济学范式的理论特点是:一是具有强烈的现实关怀;二是为了准确地反映现实情况,理论抽象程度低;三是为解决问题,具有明显的政策导向,不注重自成体系的概念、范畴和分析工具,不强调理论自身的内在逻辑一致性;四是没有突出的方法论,感性描述多于理性分析。作为一个理论范式,描述主义存在着两个重大缺陷:一是缺乏独立、统一的概念和范畴体系,分析工具缺乏系统性,范式自身是不稳定的而又没有解决的途径,因为一旦要提高理论抽象度,在当前条件下其前景很容易转向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范式或西方经济学范式,这将使该范式自身不复存在。二是该范式的知识积累没有有效的途径,这与第一个缺陷紧密相关。科斯在评价旧制度经济学时指出,“除了个别的观点外,只是一大堆可以一把火烧掉的描述性材料。”就长远看,描述主义的文献将面临类似旧制度经济学文献的劫数。这虽然不能否定描述主义的学术价值,更不能否定其现实意义,但对于一个理论范式来说,其发展的连续性就成了问题(邹东涛、时红秀,2006)。因此,构建中国经济学不能局限于这种表面化、局部化和经验化的“描述主义”范式,而应当构造一种以科学世界观为指导、具有其完整的概念体系和系统的分析方法的现代经济学范式。只有这样,才能揭示中国现实经济社会的本质特征和发展规律,才能形成系统的、科学的中国经济学理论。

(四)只能以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理论为基础,吸收西方经济学的合理成分来构建综合的中国经济学。根据上述科学性、适应性和综合性原则,构建中国经济学应当而且必须以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为指导。首先,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具有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同西方主流经济学相对照,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理论硬核可以简要地归纳为三个要素。第一,否认存在着抽象的和永恒的人性。个人是具体的和历史的,一方面它要受到历史和制度条件的制约,另一方面它又是能动和有机的。人性由社会经济关系所内生但又具有改变它的内在潜能,因而经济学必须分析人性的起源与发展,而不是把它作为经济学分析的前提。第二,经济学分析的基本范畴是生产方式,而不是主流经济学的“个人”,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方法是制度整体主义方法,而不是个体主义方法。第三,同主流经济学的机械均衡观不同,马克思把生产方式与社会经济形态的演化看作是由生产方式与社会形态内在矛盾的辩证运动所推动的有机的、内在不均衡的动态过程,这为中国经济学的研究提供了一个更宽广的框架。其次,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科学世界观与方法论以及基本原理,对分析当代中国经济转轨与经济发展具有广阔的适应性。同西方主流经济学相比,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对于中国市场化的体制转轨与制度创新问题具有很强的科学解释力:中国经济转轨是当代中国生产方式内在矛盾发展的客观要求,构造市场化的现代社会主义模式是当代中国社会生产方式发展的必然趋势;同西方主流经济学相比,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对于中国现代化的经济发展问题具有很强的理论指导力:中国经济发展是当代中国物质生产方式发展的必然要求,实现工业化、现代化是中国当代劳动方式发展的必然趋势。总体来说,当代中国面临着物质生产方式及其社会形式变革的双重任务,一方面物质生产方式的现代化要求并决定了当代中国社会形式的深刻变革,另一方面社会形式的变革与制度变迁又促进并推动了物质生产方式的现代化进程。最后,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是一个宏大的制度分析框架,是一个开放的科学体系。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研究对象和研究范围完全包括了西方经济学的研究内容。因此,以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为指导重建中国经济学,可以在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科学框架内,广泛借鉴古今中外各种经济思想的合理因素,构造一个既继承马克思经济学范式又发展马克思经济学范式,既超越苏联经济学范式又超越西方经济学范式的新体系,据此确立反映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独特性的经济学范式。这种中国经济学的新范式是在继承、批判和创新过程中逐渐塑造的。这就要求我们必须以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为主体或基础、以中国问题为导向,科学借鉴西方经济学的合理颗粒,构建现代中国经济学的综合范式。因此,在构建中国经济学过程中,对于马克思主义经济理论要坚持、澄清与发展;对于西方经济学理论要了解、批判与吸收;对于当代中国社会主义经济理论要总结、扬弃与升华。

三、中国经济学范式的基本性质与主要内容

如上所述,根据科学性、适应性与综合性的基本原则和以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为指导构建中国经济学的综合体系的基本目标,中国经济学就其性质来说既不是中国的“本土经济学”,也不是中国版的西方经济学,它应当而且必然是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具体说来,中国经济学综合范式的内容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一)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科学世界观、方法论与基本原理。中国经济学本质上是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因此它应当而且必须以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为基础。首先,构建中国经济学必须坚持历史唯物主义的科学世界观,坚持以生产方式作为决定社会性质和推动社会变革与发展的根本力量,坚持在生产方式的框架内来分析资源配置问题,坚持以生产方式为基础来研究生产关系与上层建筑。在此基础上,构造出中国经济学的基本分析框架——以生产方式为核心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制度分析范式。其次,构建中国经济学必须坚持与继承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科学方法,即唯物辩证法、二重分析法、矛盾分析法、实证方法、历史方法和科学抽象法。再次,构建中国经济学应当采用以生产方式这一基本范畴为核心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一整套概念体系。如生产力、生产方式、生产关系、社会经济结构和上层建筑等,再如生产条件、劳动方式、生产形式、生产的社会形式,以及资本、商品生产、市场机制、工业经济、利润、利息、工资、地租等等。最后,构建中国经济学必须批判与继承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基本原理。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关于社会主义经济的理论,既包括马克思恩格斯关于未来社会主义经济实现形式的具体结论,也包括关于社会主义经济本质特征的基本原理。对于前者,我们当然是不能照抄照搬的,如单一社会所有制、计划经济和按劳分配等,而对于后者则应当始终坚持、科学继承,如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建立自由人联合体、重建个人所有制、实行对生产的有意识的社会调节、实现社会生产按比例协调发展和实行按劳动者贡献分配等,这些基本原理应当而且必须成为构建中国经济学的指导思想和理论基础。

(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理论成果。作为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中国经济学应当而且必须以中国问题为导向,应当而且必须分析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产方式及其生产关系,应当而且必须总结中国社会主义经济转轨与经济发展的实践经验,应当而且必须总结与升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的理论成果。中国经济学的研究对象,既不只是生产关系,也不只是资源配置,它应当而且只能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产方式与生产关系。因此,中国经济学应当研究当代中国的劳动方式、生产形式及其社会形式,应当研究当代中国的社会生产关系。在此基础上,应当总结与升华一系列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理论成果,如新型工业化理论、社会主义现代化理论、社会主义本质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理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分配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科学发展观、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理论和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理论等等。毫无疑问,这些重要的理论成果都是构建中国经济学的重要思想基础与理论来源。

(三)吸收与借鉴西方经济学某些成果与方法。构建中国经济学,不仅要以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为指导、以中国问题为导向,而且必须广泛吸收当代西方经济学某些合理的成果与方法。首先,从研究对象来看,中国经济学应当在生产方式的框架内对资源配置问题进行深化和细化的研究。其次,从分析体系来看,中国经济学应当借鉴新制度经济学的方法,构造中国经济学的马克思主义制度经济学分析范式。再次,从研究方法来看,中国经济学应当吸收与借鉴西方经济学的某些分析方法,如制度分析方法、边际分析方法和数学分析方法等等,特别是制度经济学与演化经济学的达尔文主义研究传统。复次,从概念体系来看,中国经济学应当合理地借用和有机地吸收与西方经济学的某些概念与范畴,如制度、交易成本、产权、合约、市场均衡、供给弹性、需求弹性、生产函数和消费函数等等。最后,从内容来看,中国经济学既要有关于资源配置的分析,也要有关于“社会主义制度的特性”和中国的“具体形式和特色”的分析;既要有微观的厂商经营分析,也要有宏观的国家干预分析;既要有关于体制转轨与制度变迁的整体主义分析,也要有关于个人收益与成本个体主义分析;既要有均衡的市场机制分析,也要有动态的制度演进分析。

科学经济学范文第6篇

关键词:经济学;科学;性质

中图分类号:F0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3198(2009)23000402

1经济学科学性质之“惑”

对经济学的科学性质的争论从经济学的出现至今就没有停止过。罗森伯格指出,经济学是一门“处于纯公理系统与应用几何学的交叉点上、类似于数学的一个分支”的科学;米塞斯(L.V.Mises)认为:“经济学不是来自经验,它先于经验,是行动和事实的逻辑”,“经济学的定理不是来自于事实的观察,而是从行动的基本范畴中演绎出来的”。按照米塞斯的这段话,其认为经济学因为无法进行精确可控的实验,所以经济学不是一门科学;1974年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瑞典经济学家谬尔达尔在获奖后批判诺贝尔经济学奖的设立,因其认为经济学不是一门科学。

2波普尔的科学划界标准

在批判逻辑经验主义和实证主义的基础上,波普尔在其自传中简单明确地提出了自己对科学的划分标准:可证伪性。从逻辑上来说,每次的实证描述都只是单称描述,而一个全称陈述的理论是不可能被一个个的单称陈述所证实的。经济学的三大基本假定之一:资源是稀缺的,我们可以从对某种资源的观察得出结论来证实“资源是稀缺的”这一假定。但是我们是不可能穷尽世界所有种类的资源是否稀缺来证明这个假定的。因此它是不可证实的。但它却有被证伪的可能性。我们或许可以找到这个假设的反例,从而推倒这个假设。但是人类发展至今,还未能找到什么资源不是稀缺的,因此这个假设暂时未被证伪。但是它有被证伪的可能性。这就是命题的可证伪性。可证伪性正说明了科学的科学性。波普尔从这个角度说明,科学的分界应该是可证伪性。此外,对科学性质无任何争议的物理学,有存在无法实证的假定,例如物理学中的随机性假定。

3经济学的客观性

3.1关于客观性

科学的客观性并“不是建立在脱离了科学家个人的价值判断采取超然态度的基础之上的”,这是波普尔的前提观点。由于科学的客观性在于科学方法的公共性质,所以具有不同意识形态的各种偏见的社会科学家们正是在充分彻底的讨论中产生出客观性。所以,相信自然科学家的态度比社会科学家的态度更客观,这是完全错误的。人们之所以认为社会科学不具有自然科学的客观性,是因为他们将以前自然科学的标准强加于社会科学的后果,是对客观性本身的误解。我们应该从一个全新的角度来考察客观性问题,而不是去注意研究自然科学的研究对象与社会科学研究对象有何不同的问题。“与此相反,……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的客观性不是建立在科学家们的不带偏见的心境的基础上,……建立在科学事业的公众性和竞争性的事实……客观性建立在相互的理性批评,建立在批评的方法,批评传统的基础上。”从中可以看出,波普尔认为的客观性与一般意义上的理解不同。他认为科学的客观性是方法的客观性,而不是内容的客观性。

3.2关于经济学预测不准确

经济学家预测的不准确性是受人们诟病的一个方面。历史决定论者主张:在经济科学中不可能建立起客观性。其根据之一就是预测具有自我实现和自我毁灭的双重效果,波普尔把这两种效果总结为俄狄浦斯(Oedipus)效果。具体来说,这种效果也就是指预测既可以成为引起某事件的原因,也可以成为阻止该事件的原因。如果经济学家有意图的进行预测,那么,他就要按照自己的爱好和自身的利害关系来进行行动。这种价值判断就会影响预测本身的内容,给预测内容的客观性和研究成果的客观性造成各种各样的损害。弗里德里希•哈耶克(Friedrich Hayek)曾经说过,在他认识的人里,很少有因为根据经济预测采取行动而赚钱的人,倒是有不少靠卖经济预测赚到了钱。

但是,波普尔认为俄狄浦斯效果属于科学的处理操作内部的事情,即预测的准确与否不能成为一种理论是否成为科学的衡量标准。乔治•荷曼斯(GC.Homens)也认为:有效性和精确解释等科学构成因素虽然说对一门科学而言极为重要,但它们只是社会科学的目标而不是科学研究的结果。乔治•荷曼斯(GC.Homens)举了达尔文的进化理论为例:虽说它并未精确地叙述进化的过程,也未从其理论中引申出有效的预测,但没有任何科学家会否认进化论在科学界中的地位以及它对现代遗传学的贡献。

3.3关于经济学受经济学家意识形态影响

人们普遍的看法是:在自然科学中,研究者比较容易保持“价值中立”,而在经济学中,研究者既是观众,又是演员,很难保持“价值中立”。经济科学中没有普遍的永久性的法则,而自然科学中却有。罗宾逊夫人坦言:经济学的著作中几乎找不到不包含自己主观性偏见的论述。

从波普尔对科学的客观性的看法可知,经济学常受到的关于阶级属性的质疑是无意义的。因为经济学的客观性在于其研究方法的客观性。经济学发展到今天,不管是西方经济学还是马克思经济学,其研究方法在任何制度、任何意识形态的国家里都是可以借鉴的。在经济学的方法上,是无阶级意识之分的。因此,对经济学的阶级属性的质疑是对经济学不公正的对待。至于部分经济学家的带有阶层性质的,“巧”借客观的经济学分析方法的为某个阶层服务的经济理论,那就是那些经济学家个人问题,而不能成为论证经济学不是科学的论据。

4经济学和自然科学的统一性

4.1研究对象

在经济学的研究对象上,普遍的看法是,社会情况比自然情况更加复杂――这在经济学科的研究中不胜枚举,计量经济学者更是常常为变量的选取与舍弃而大伤脑筋。也因此,认为经济学没有自然学科诸如物理学那样的客观性。波普尔认为这种偏见可能有两个来源。一是我们往往把不应比较的事情加以比较,即具体的社会情况和人工隔离实验的自然情况。二是一个古老的想法,认为社会情况的描述必须涉及有关的每一个人的精神状态乃至生理状态。他认为,这种看法是一种曲解,是不加思考随波逐流的一种看法,“社会科学不但不如物理学那么复杂,而且具体的社会情况一般说也不如具体的自然情况那么复杂……”。波普尔的话可以这样理解,经济学中的经济现象分析,不必考虑进社会全部的因素,我们能够建立一些简单的模型来分析经济行为和经济现象。而这种简化的模型与自然科学的模型并没有本质的区别。事实上,在自然科学的模型中,我们同样不可能完全的掌握所有的变量。而那些普遍的自然科学研究对象可以更简化,乃至可通过实验来模拟,由此认为自然科学更具客观性的看法只不过是自然科学的发展更具深厚的传统罢了。经济学和自然科学进行模型分析和应用的困难只是程度问题而并不是性质问题。

4.2科学发现方法

除了提出理论的划界方法这一对经济学有利的论断之外,波普尔在理论发现的看法上也有力支持了经济学是一门科学的观点。在波普尔看来,科学发现的方法是试错法。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都应该是坚持试错法,他们都是人类理性的产物,理性是可批判的,因而在可错性这一点上没有本质的差别。经济学中,从古典经济学派,到凯恩斯学派,再到新古典综合派,无不说明经济学是在问题的不断提出、解决过程中发展的。二战后凯恩斯的国家干预主义,正是为了解决当时经济中出现的问题而产生的。经历了约40年的统治时期,资本主义进入滞涨发展阶段,凯恩斯的国家干预主义也渐渐地失去其威力,于是新的学派出现。经济学在不同时期出现的不同发展流派恰好体现了经济学理论的发现遵循着波普尔的科学发现公式,这一点和自然科学的发展不存在实质性的差异。

4.3经济学发展现状

波普尔指出:“所谓科学学科不过是以人工的方式划分的问题与尝试性解决方法的混合物,真正存在的是问题和科学传统”。由此我们甚至不应该太过注意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的划分,这可能只是一种传统的偏见。确实这一看法也是符合社会科学发展现实,随着自然科学家的新论点和文化研究的兴起,“从根本上破除了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这两个超级领域之间的组织分界”。许多科学家都承认不仅两个领域的彻底区分是不可能的,就是对“对社会科学知识所作的鲜明制度性区别也具有相当大的人为性”。

5总结

波普尔的科学哲学观点,应用在经济学的科学性质上,从科学的划界标准,研究对象,到科学发现方法等方面都可以得到论证,可以得出经济学是科学这一结论。另外,经济学发展至今,已经有了相当的规模,由于其与自然科学的融合,更有“经济学帝国主义”之说。资源经济学、环境经济学、人口经济学等新兴交叉经济学的兴起,更是说明了经济学和自然科学的不可分割性,他们在科学性质上并无实质上的区别。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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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卡尔•波普尔箸,赵月瑟译.波普尔思想叙述[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8.[6]乔治•荷曼斯箸,杨念祖译.社会科学的本质[M].台湾:桂冠出版社,1987.

[7]华勒斯坦.开放社会科学[M].北京:三联书店出版社,1997.

科学经济学范文第7篇

关键词:系统科学;系统经济学;学科

中图分类号:F019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291X(2008)04-0008-02

系统科学是以系统为研究和应用对象的一门科学。深入研究系统科学,不仅能广泛了解人类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历史过程,而且其成果也为社会工作者从事科研和管理提供有力的方法论支持。

人类社会已进入系统时代。系统经济作为一种新的产业形态正呈方兴未艾之势。系统经济学正是在这种时代背景下应运而生的一种跨学科新研究。系统经济学的创建为系统科学研究提供了崭新的理论平台,是系统科学发展的重要创新。

一、系统科学的发展脉络

1.贝塔朗菲的一般系统论

该理论力图分析各种系统的一般方面、一致性和同型性,阐明或导出适用于一般化系统或其子系统的模型、原理和规律,包括机体系统理论、开放系统理论、动态系统理论。

2.普利高津的耗散结构理论

该理论利用局域平衡假设、连续介质力学描述、李雅普诺夫稳定性理论、分叉数学理论、涨落理论等研究耗散结构形成的特征与条件,指出结构、功能、涨落、开放系统、远离平衡之间的联系,并推广于生物、社会、经济等其他非物理系统。

3.哈肯的协同学

协同学原意是研究一般系统中子系统的协同过程,而实际研究的是由一种特殊的泛导方程――主方程(表示系统的几率分布随时间变化的方程)所能表征的系统的协同过程或自组织过程。

普利高津与哈肯的理论较之贝塔朗菲更具数理化,同时导出许多凭直观思辨无法得到且形式具体的新规律,这对一门新学科来说无疑是非常重要的。

4.埃根的超循理论

该理论研究生物大分子的自组织机理,重点探索由非生命分子到生命个体进化中超循环的作用。埃根的工作有坚实的数理化基础,可看作分子生物学与分子生物物理学领域中的进化论,是一种特化的系统理论。

5.米勒的一般生命系统理论

该理论研究一切实存的具体系统的异同性,由小到大包括八个层次:细胞、器官、生物体、群体、组织、社区、社会、超国家系统。除了处理物质、能量、信息的输入、流通与输出外,其共性还体现在具备多功能的子系统:复制器、排放器、驱动器、支持器、输入转换器、内部转换器、输出转换器、定时器等。

6.槌田敦的资源物理学

该理论研究物流与能流,认为流的基础是扩散能力,熵是物与能扩散程度的指标,后又将流与熵定性类比引申于非物理系统。

7.运筹学

始于20世纪40年代的运筹学是系统工程的重要数理基础,通常包括规划论、对策论、排队论、搜索论、库存论、决策论等。作为系统科学的分支,运筹学比其他分支在数学理论与数理技术方面有更多发展,其具体成果之丰富堪称楷模。

8.非线性分析

该理论侧重研究非线性系统的稳定性、分叉、突变、浑沌等,其数理成果同运筹学一样极有成效和价值,通常是许多系统科学分支(例如耗散结构理论与协同学)研究的重要工具。

9.经济学领域中的系统科学

(1)里昂惕夫的投入产出法

该方法将一地区、一国家甚至整个世界的经济作为一个输入、输出的网络系统,并探索和解释系统的结构和运行,从而为经济系统计划和管理提供依据。根据投入产出表计算投入系数,即各部门每单位产出所需由其他部门投入的产品数量,可建立线性方程组并通过矩阵代数求逆,计算最终需求变动对各部门生产的影响。

(2)兰格的经济控制论

兰格将控制论用于经济学形成经济控制论。该理论发现马克思再生产公式、凯恩斯乘数与里昂惕夫矩阵在数学形式上的共性,并强调经济管理科学水平的意义。其具体研究很多,涉及可控性、可观性、稳定性、最优控制、微分博弈等。

10.社会学领域中的系统科学

巴克莱从社会学角度阐述了系统、边界、输入、输出、反馈等概念,并强调这些概念在社会学研究中的重要性;同时发展了一种有宏微多层次的适应性系统模型,认为系统的各层次互动影响系统内的其他层次,一个由互动组元组成的系统与内外部环境进行交易,从而导致外部环境中的信息以某种方式进入该系统。

邦格的系统主义论述了对社会本质认识的三种基本观点:个体主义、整体主义与系统主义,并认为系统主义抛弃了个体主义与整体主义。

二、系统经济学是系统科学的创新与发展

系统经济学(昝廷全,1995)是在系统时代背景的感召下应运而生的新的经济学分支,严格来说属于经济学与系统科学、数理科学、生态环境科学等的交叉科学研究。系统经济学的创建为系统科学研究提供了崭新的理论平台,是系统科学发展的重要创新。

系统经济学利用现代系统科学的思想方法和中国古典哲理的精华研究经济系统的形成和演化规律,除了具有许多交叉学科共有的综合性、整体性、开放性等特点之外,还具有前沿性、前瞻性、可操作性、可检验性等应用学科独有的特征,是融理论创新与实践创新于一体的一门创新学科。

1.系统经济学与系统科学的关系

系统经济学在理论上涉及哲学、数理与技理等层次,是多学科交织而成的一个广义交互网,它也与许多学科或专题有区块性非网络性的交缘,特别是与系统科学的某些专题交缘,这部分自然是系统科学中具有自身特色的研究。

从方法学看,一般认为系统科学的基本方法包括结构方法、功能方法、历史方法,而基本原则包括整体性、相关性、综合性、目的性、层次性、历史性等。反观系统经济学,这些方法与原则都可从广义系统模型的内外广义系统性或软件硬兼设性以及其他泛系原理派生出来。因此,系统经济学是系统科学研究的深化和发展。

此外,耗散结构理论、协同学、一般生命系统理论、资源物理学等都在一定程度上涉及不同类型的集散关系、扩散过程(扩散方程)、主方程、泛化的熵等,它们都不外乎描述集关系或其泛导关系。运筹学则不外是显生的特化数理技术性研究,投入产出法则是一种技术化的运用泛权场网表征因果关系的泛导法应用,而兰格的经济控制论则是泛导法对经济系统的一种准转化、准模拟过程。从这些角度看,系统经济学做了一些有益的补充、推广与探索。

2.系统经济学是系统科学的创新与发展

(1)前沿性――立足科学前沿

系统经济学紧扣科学前沿,挑战未知领域,并促进知识和高技术的综合集成。近20年来,系统经济学探讨了一系列科学前沿问题:经济学研究的三个层次、系统经济学的哲理框架、数学模型和应用举例、产业经济系统研究、制度的拓扑模型、资源位理论、特征尺度理论等,其中相当一部分工作是国内和国际相关学术领域中的全新探索和思考。

系统经济学的研究主题体现了整体性、新思维方式,显示了科学的发展脉络。研究主题的选择,优先考虑到影响面广、带动性大、极富挑战性的方向和前沿领域,并以国家的战略目标为取向,同时关注到学术疑难问题。因此,系统经济学体现了科学研究的前沿性。

(2)前瞻性――面向科学未来

系统经济学展望未来、预测未来,并促进对未来的把握和创造,创新是唯一性的。创新取决于正确确定研究的新方向,提出研究的科学问题。系统经济学不断突破最新科学进展,揭示要解决的关键科学问题,展望与预测未来发展的走向和变化,探寻未来发展的机遇,促使及时不断的调整研究方向,开拓新方向、新领域,研究新问题。

客观世界是一个开放系统并在不断进行演化。客观世界既有法则也有偶然,既有决定性也有随机性,既有秩序也有混沌,而且它们相互影响。系统经济学当中关于复杂性和开放复杂经济系统的研究体现了系统科学新的研究方向,反映了未来科学的发展趋势。

(3)交叉性、综合性和整体性――促进学科整合和整体性研究

当代科学的突出特点是学科统一化进程的加速。几百年来形成的越分越细的学科划分和单个学科孤立、分割的研究已经难以适应当代和未来科学本身的发展,难以适应新的技术革命以及经济竞争的日益激烈和国际化趋势,难以适应日益困扰人类的人口、资源、环境、灾害等问题以及不断加剧的人类与自然的不协调性和人类社会的可持续发展问题。学科交叉极富创造性,也是整体性认识和实现学科整合、一体化的必然过程。

系统经济学遵循学科的交叉性、综合性和整体性原则,并以复杂性科学的思维方式不断发展着。正如预想的那样,系统经济学的成长受到学术领域的广泛关注和积极响应,跨学科研讨体系并没有因学科障碍和思维方式的不同而受到影响。我们深信,系统经济学将进一步打破严格的学科界线,促进学科整合和整体性研究,激励不同领域科学家之间的交流与合作。多学科的互动和融合必定会产生绚丽多彩的新的科学思想火花。

参考文献:

[1] 昝廷全.系统经济学(第一卷:概念、原理与方法论)[M].香港:经济与法律出版社,1995.

科学经济学范文第8篇

是否如此,请让我举两个例子。

例一:我国近年来对房地产市场进行了多项调控,包括试行房产税,以促进房地产市场健康理性发展。但有的经济学专家说,我国2013年的人均税负已达到近万元,相对较重,建议缓征房产税。这似乎很有经济学依据,也很替人民群众的利益着想。但仔细分析,却缺乏科学根据,也非替人民群众着想,而是替社会的另一利益群体着想。因为国家征收房产税从征收对象、起征点等都会有严格规定,普通老百姓不会有多套住房或大面积的房产,即使有也是少数,所以征收房产税,不会影响到普通群众的税负,而只能影响到那些多地有多套房产的“房姐”、“房爷”、“房祖宗”的利益。这样一分析,建议缓征房产税的经济学专家的科学道德就明明白白了,原来他是站在后一类人的利益立场上讲经济学的,而不是站在大多数人民群众和国家利益的立场上讲经济学的,他的科学道德也就昭然若揭了。

还有,经济学是应当算账的,特别是微观经济学。不算账而又要以不算账的经济学制定经济政策措施,难免是一本令人难以接受的糊涂账。这就是本文的例二:

在我国的城市化建设中,经常遇到的一个难题是拆迁。因为拆迁难,所以有了人们所说的强拆办。为什么会出现这个难题,有人(包括一些专家)说是有些被拆迁对象狮子大口,难以补偿他的拆迁要求,所以变成了钉子户。其实这种现象可能有,但更多的是补偿不够合理。

试想,你要拆掉他的一处住宅,每平米按新建楼房的售价计算,或补一平米的售价,或换一平米的楼房,这看似很合理:一平米的旧房卖了一平米的新房价或换了一平来的新楼,这还不是便宜买卖吗?但开发商拿到这一平米后,提高建筑容积率,盖了十层二十层甚至更多层。如果按此计算,开发商在原来一平米上获利是拆迁补偿的几十倍,怎么能算公平交易合理补偿呢?这样一来,又涉及了一个经济学的科学道德问题,也涉及到了经济学专家的科学道德问题。

科学经济学范文第9篇

数理经济学严格来说是一门定性的学科,它研究一类可定量化的定性经济系统。数理经济中的公理化内容是严格定性的,它只追求形式上的同构性。它也研究经济变量并确定一定的经济关系,但只是给出它们之间质的联系,而无须确定其具体量是多少。

二、MathematicalEconomics一词在中国最早翻译为“数学经济学”或“经济数学”,数理经济学只是到了20世纪80年代初才正式引入到中国来。虽然早在40年代就有中国学者涉及到这一领域,但并未引起学术界注意。在50年代从欧美回国的留学学者,有极个别人曾从事过数理经济学方面的研究,并获得经济学博士学位,但回国之后只能改做从事数学研究与教学工作。在相当一段时间,数理经济学既不是一门学科,也没有专门的研究人员,更没有正式的科研成果。时至今日,辞海尚未列入数理经济学一词。

进入90年代末,尽管在经济学科分类中,把数理经济学作为应用经济学学科中数理经济学一级学科里的二级学科,但是中国经济学界对数理经济学还是采取一种不接受的态度,在介绍和引进西方经济理论和学说时,极少有人予以关注,或一概斥之为“没有多少实质内容的”,“玩弄数学游戏的装饰品”。

实际情况并非如此,不管在西方市场经济国家的经济理论研究,还是中国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系的理论建设,数理经济学起着或即将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在国际经济学界自不必言,就是在中国,在向市场经济制度转轨当中与之后,数理经济学的重要性不会在我们习惯上所称的“西方经济学”之下。从某种意义上说,甚至更为重要。当面临着“中国经济学向何处去?”的理论危机而研究西方经济学理论时,中国经济学界非常注重两本著作,一是萨缪尔逊与诺德豪斯的《经济学》,二是斯蒂格利茨的《经济学》。一致的评价是,认为前者将新古典的微观经济分析与凯恩斯主义的宏观经济理论综合在一起,形成了“新古典综合”体系,后者以微观经济理论为基础,逻辑推导出宏观经济理论,使微观与宏观经济理论有机地结合起来成为一个具有内在逻辑一致性的理论体系,在更高层次上实现了新古典理论范式的新综合。我们不得不佩服这种“戴高帽”式的研究方式的渲染作用。

其实,萨缪尔逊的《经济学》也好,斯蒂格利茨的《经济学》也罢,都只不过是大学一年级采用的初级经济学教科书,专为学生学习经济学方便而提供的一种入门式导论性课程而已。从研究的角度看,真正值得我们学习与借鉴的并非“范式”,而是西方经济学家研究问题时所采用的方式方法,中国经济学的发展与进步缺少的也正是先进的研究方式与精确的研究方法。因为只有研究方法正确有效,才能真正能够解决中国经济改革与发展过程中出现的各种理论问题。比如说,公有制与市场经济的兼容性问题作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的一个基本命题已被正式提出和认可,但是,采用中国传统经济学那种通常采用的思辨式论证方法就不能或根本不可能科学地解决这一问题。从近代经济思想史可以了解,阿罗(K·JArrow)和德布鲁(G·Debreu)采用公理化分析方法最终证明私有制与市场经济相容性问题,从1874年瓦尔拉斯提出一种一般经济均衡模型开始,到1954年阿罗和德布鲁共同建立了私有制经济的一般均衡模型,并首次利用不动点定理证明模型中均衡价格的存在性为止,其间经历了整整80年之久。那么,公有制与市场经济相容性问题应采用什么样的研究方法和运用什么样的工具才能有效

地解决这一问题呢?总不能说问题的提出就是问题的解决!根据不完全统计,就这一问题的讨论,全国发表在各种报刊杂志的文章、*不下500篇,许多人都自称他们已经解决了这一问题,中央电视台在中华学人节目中还专门报道了山东某高校一位学者已经成功地解决了这一问题。根据本人的研究了解,在找到新的研究工具之前,是不可能圆满地解决这一问题的。

科斯说过,“我们现在能看到的市场经济制度基础也只有私有制一种;但历史并没有对公有制基础上的市场经济证明其能否可行”,“如果在公有制制度的基础上也能建立市场经济,则这是真正的中国特色”。可见,这个问题并非一个简单的理论问题,而是中国社会主义经济学的一个理论难题。为此,相对于“瓦尔拉斯之谜”,我们可以把科斯的这一论断称之为“新瓦尔拉斯之谜”!显然,一种难题就不可能靠用通常的简单的方法来解决,反之,能用通常的简单的方法来解决的问题就不能算是一种难题,这就需要寻找一种先进的研究方式或研究工具,那么它们又是什么呢?根据科学学的观点,一门学科存在的充分条件是要有自己的难题,一门学科存在的必要条件是它能够解决难题。要问“中国经济学向何处去?”它必须找到自己的难题,而且必须解决这一难题。解决难题必须靠严密的科学方法,萨缪尔逊的《经济学》能提供吗?不能,但萨缪尔逊的《经济分析基础》也许会对我们有所帮助。数理经济学能帮助我们学会如何找到一种正确的经济研究方法,这正是这门经济学科的科学价值所在。因此,重视对数理经济学的研究,不但对数理经济学学科本身,而且对促进中国经济学的进步与走向国际化是非常重要的。

三、随着我国经济体制改革的演化对经济理论的需求,我国经济理论研究的重点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倾向于经济政策逐渐转到重视对基础理论、经济主体行为以及经济机制的研究。同时,经济理论工作者也越来越明显地意识到,过去经济理论研究中普遍采用的文字描述方法进行思辨式推理分析,很难保证对所讨论问题的前提的规范性,前后推理的逻辑一致性和严密性,同时也就极难保证研究结论的准确性、易实证性和理论体系的精密性,也无法更好地实现中国经济学科知识的积累与增长。显然,缺少严格的科学研究方法,是我国经济理论研究严重滞后于现实经济发展需要的重要原因,也是影响我国经济理论繁荣进步的一个重要原因。

经济学是一门用模型来思维的科学(凯恩斯语),而数理经济学则恰好是一门用数学模型方式来思维的经济学。现代数理经济学既是经济理论又是经济研究的方法论,借助于数学这一严密的语言,数理经济学把自亚当·斯密以来200多年发展起来的现有的经济理论精确化,把经济理论的基本概念与术语进行严格的形式化定义,构成可供严密思考的数学模型,形成严密的理论体系,并且在构造理论模型的同时,对理论工具(方法)本身来说,经过从“批判的武器到武器的批判”,在工具(方法)的选择过程中,逐渐淘汰落后的研究工具与方法,引进新的或改良已有的研究方法,使数理经济学充满息息生气,成为一门繁荣的科学。中国理论经济学的发展也应该吸取数理经济学的精华,不但要使自己的理论体系更加严密,而且还要使自己的理论也具有选择工具(方法)的功能,从而更好地实现中国经济学科知识的积累与增长。

科学进步理论的观点认为,用不同的方法获得不同的理论知识之后,理论还要经受检验才能成为真正的科学知识。如果把理论看成是一个相关的系统,我们就会清楚地看到,输入的是一些假设和条件,输出的是结论或观察结果,而中间则是一系列从假设推出结论的步骤,一种理论只有经受过对应性、一致性、可精简性和普适性检验之后,才能被认为是正确的,这就是模型构造的过程。模型的这种构造过程同时也是一种选择艺术。理论是抽象的,从而是现实的简化。换言之理论就是现实的模型。理论创造的目的是要使现实世界成为可以理解的,而不是用一个虚构的框架来取代现实世界,因此,理论又是具体的。数理经济学很好地融进了这种模型选择的艺术。现代数理经济学最重要的研究成果之一的经济机制设计理论就体现了这种抽象与具体、科学与艺术的统一。经济机制设计理论产生的背景与本世纪20年代末30年代初那场著名的“社会主义计算的合理性”大论战有关。1920年,新奥地利学派著名代表人物米塞斯以《社会主义社会的经济计算》为题发表*,指出计划经济由于不存在市场,从而缺乏经济计算的标准,而没有计算就不可能获得维持经济运转的信息。

由于社会主义没有私有制和市场,因此不可能有经济上的合理性,从而认为社会主义制度的存在是不合理的。哈耶克更进一步具体地指出,社会主义制度在逻辑上虽然可以进行合理计算的,但社会主义经济机制是个高度集中化的中央计划,每一个基层单位或企业要先向中央机构传递有关技术、成本、消费需求等方面的信息,然后再由中央机构制定详细的计划下达给企业,这就需要知道消费者的偏好、企业的生产技术条件,并且还要列出几百万个以上的供给和需求联立方程式进行求解,但这似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即使知道这些信息并能解出这些方程式,但解出并得出结果之后,它们所依据的信息也已经过时了,这又需要重新计算它们。因此,社会主义在实际操作上是不可能的。但是以兰格和勒纳为代表的一方认为,社会主义摒弃私有制但可以利用市场机制,而且完全可以通过计划模拟市场的方法实现资源的最优配置。这场大论战虽然以没有胜负的结果而结束,但是数理经济学家利奥·赫维茨(Leo·Hurwicz)则通过总结这场大论战的成果,利用构造模型的方式创立了经济机制设计理论。

赫维茨注意到,论战的双方尽管各执一方,但有几点却是共同的,就是信息及其信息分散是什么?它们应该包括哪些内容?在什么意义下认为信息成本是大还是小?数理经济学家不仅仅需要对这些概念的外延与内涵进行界定,而且更重要的是要构造一个模型来讨论经济机制和信息之间的关系。人们需要一个统一的模型来研究什么是信息分散化经济机制,这一模型应能够包括信息分散化过程,信息集中过程,市场经济机制、计划经济机制,以及

它们之间的各种组合形式的机制,因为仅仅把一个个的机制如市场机制或计划经济机制分别加以研究是不够的。显然,模型的构造过程就是一种理论抽象过程,因为它不是简单地把它们拼凑在一起,而是用一个统一的模型把所有的经济机制放在一起进行研究的。经济机制设计理论把经济组织过程中的可设计性高度揭示出来,具有普遍的方法论上的意义。从整体性来说,这个理论是非常抽象的,它能把任何一个经济机制作为研究对象,例如它不但可以把市场机制、计划经济机制或它们的各种组合形式作为对象进行研究,同时还可以把无穷多种其他机制作为对象进行研究。从广度上来说它所研究的对象大到整个经济制度的一般均衡设计,小到对某个经济活动的局部均衡设计。从个别性来说,它又非常具体,对所要研究的具体机制,它能得出非常详细的结果。再进一步地,经济机制设计机理论推引出这样一种普遍性问题:任给一个目标(社会的或经济的)在分散化决策的前提下,如何设计一个经济机制(方式、规则、法令等),使得经济主体的个人利益和设计者的预定目标相一致呢?可见,经济机制设计理论同时满足了对应性、一致性、可精简性和普适性的检验。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数理经济学领域中所取得的每一进步,几乎全部可以概括为逐步改善对模型的选择,从而使它更加符合真实的经济世界。同时,我们也将领悟出一种理论创造的真谛。

四、构造数理经济学模型需要“原型”,这里的原型所指的就是经济理论的存在背景。在我国经济理论界,经过十几年艰难的理论探索,应该说理论的选择已经完成:从计划经济到有计划的商品经济,再从有计划的商品经济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在经济改革时期,各种理论的竞争是必然,理论的替代也是自然的,但是我们可以说,把中国数理经济学的“理论原型”确定为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为背景应该是相对稳定的,现在关键的问题是如何建立起认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规律的方法论,使构造的数理经济模型与我国的经济现实相符合。这包括两方面的内容,一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系统的基本性质及其研究的方法论,二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规律及其理论体系的方法论特征。

从理论模型方法的选择角度看,我们建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体系的过程也就是探索理论选择的更合理方法的过程,与西方私有制市场经济理论体系是以一种完全竞争系统为研究的出发点不同,我们认为,以公有制为主体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系统是一种竞争合作系统。现代经济学的研究方法表明,在整个经济系统中,商品市场和资本市场具有较高程度的竞争性特征,而劳动市场则具有合作性特征,所以总体市场的特征恰恰是竞争合作的。竞争合作经济系统可以较为完备地描述公有制市场经济这种既竞争又合作的本质特征。与一般的社会冲突行为不同,经济主体的市场竞争行为的结果并不是零和性的,即一方所失就是另一方所得,而是得失之间有剩余。有剩余是经济系统与其他系统的主要区别。有剩余就要再次进行瓜分,于是就有商量、协商、谈判、勾结等既竞争又合作的行为。再者,从经济系统的结构来看,作为一种契约结构的企业“可以替代市场”(科斯语),使一种由有组织的基本单位为基础的经济体制具有更高程度的合作性质。完全竞争经济的概念对自由(无组织)的市场制度的描述是恰当的,但是,它对有组织(具有企业结构)的市场制度的描述则显得相当空泛,只不过是“自由商业领域中的一个空洞无物的花架子”(熊彼特语)。相形之下,竞争合作经济的概念内涵则要丰富得多。对竞争合作行为,对策论方法可以作出精确的描述与解释,并直接应用于经济理论研究。竞争合作经济正是基于对经济系统的这种本质认识,以及找到对策论这种恰当的研究方法的前提下提出来的。以竞争合作系统为研究出发点而得以发展的中国理论经济学将要证明公有制与市场经济具有相容性这一理论难题。

合作对策论方法非常适合于竞争合作经济系统的研究,是研究该系统的有效理论工具。以数理经济学家夏普利(S·Shapley)、苏比克(M·Shubik)为首的耶鲁学派在合作对策论研究上积累了丰富的理论成果。合作对策与非合作对策方法的根本区别在于前者允许局中人事先形成协议而后者则不能。在非合作对策中,局中人不许事先商定如何选择策略,对已取得的收益(或报酬)也不许在局中人间进行重新分配。而在合作对策中,对局中人不作这些限制,他们可以进行充分的合作,允许事先商议,交流信息并协调他们的策略,在结局后并可以对局中人所得利益的总和进行重新分配。由此可见,非合作对策集中研究局中人的个人理性决策对博弈结果的影响,而合作对策则侧重于探讨如何取得合理的或公平的可能性条件对可接受结果的影响。合作对策论方法用来表达竞争合作经济系统,将会演绎出与传统经济理论许多不同的新的性质,为经济世界中丰富多样的各种竞争合作现象提供科学的解释。

五、在完成寻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理论原型和确定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系统的基本性质之后,构造数理经济学模型的另一项重要任务就是再根据原型,运用“清醒的观察(凯恩斯语)选择性态良好的模型,这是数理经济学研究的一道程序。“清醒的观察”是什么意思?凯恩斯指出,好经济学家是很少的,因为运用清醒的观察选择好的模型的天才看来是非常少的,虽然这样做并不要求有高度专业化的知识技术。很显然,他所指的是经济学家敏锐的透视力,并利用它来理解模型的方法论特征的能力,而这一点,恰恰是非常困难的。正如前所述,一旦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理论原型和系统的基本性质已经确定,接下来的关键问题是要整理出认识公有制市场经济的规律及其理论体系的方法论特征,使所构造的数理经济学模型与我国的基本经济现实更加吻合。这也就是说,认识的方法论模式也必须通过筛选而确定下来,才能有利于模型构造者进行清醒的观察。

从认识方法的角度看,我们认为,与传统的社会主义计划经济理论体系的特征是非均衡的、集中化的、控制的和解释性的相反,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为原型的中国经济学的新理论体系的特征应当是均衡的、分散化的、激励的和设计性的。

一般均衡理论家哈恩(

F·Hahn)曾经指出,均衡是个未能被人们、甚至未被经济学家充分理解的基本概念。均衡是一种只与市场相联系的理论概念,一个市场被看作处于均衡状态是指买卖双方都不打算改变他们的出价。然而,一般均衡理论关于均衡的含义却使用了一个限制性的定义,即认为假如成交价格是均衡价格,那么市场上买方按照价格愿意购买的数量恰好就等于卖方按照该价格愿意卖出的数量,这时市场就处于均衡状态。但是可以证明,从市场均衡的一般意义来说,市场的供需平衡只是一个充分条件,而不是一个充分必要条件。也就是说,单个市场极难保证处于均衡状态,只有各个市场间的相互作用才能确保均衡状态的存在。所以,均衡分析方法论主张通过找出一套相对价格,而不是单个的市场均衡价格来了解一个经济系统的性质。

市场均衡的最准确模型是由瓦尔拉斯的“拍卖喊价”形象地给出的,人们对外在环境发出的信号作出反应而进行讨价还价摸索地进行。没有任何一个集团可以控制这一过程,因为每个人的具体情况是如此复杂多样,以致没有一个“能人”能通过某些巨大的交换台或计算机,有意识作出与之对应的计划或安排。“拍卖喊价模型”能体现了均衡概念的最本质特征,不但具有非常广泛的社会科学意义,契约模型、合同模型、协商模型等多种不同种类的社会科学模型都只不过是它的不同表现形式而已,而且最重要的是它与社会系统的本质特征是同构的:社会是一个不断变化的系统,系统中的个人间的相互适应,产生出一种“自发的秩序”,与生物过程一样通过自然过程形成的整体,体现了机能上的有机结合。但是人们的计算能力根本不可能完全预测和提供这种多样性的任务,而多样性正是自然力量的创造性特征。“清醒的观察”到这一模型的普遍性意义是经济学对社会科学作出的重大贡献,正如熊彼特所声称的,瓦尔拉斯在120年前所写的《纯粹经济学要义》一书中所阐发的这一模型,其意义可称得上是“精确的经济学的一部大”。

人们计算能力的有限性意味着分散化的合理性是其自然的特征,从经济学理论上看,这种分散化可以解释为信息分散、利益分散、决策权分散。特别是信息分散化问题把空间因素纳入经济模型的构造要件中来,通过特定经济机制的作用,信息从一个经济活动主体传递到另一个经济活动主体,这就造成了用于传递信息的空间。信息空间大小决定着传递质量的优劣与成本的高低,信息空间大,传递的信息量就大,速度就快,质量就好;相反,就会造成信息拥挤。但是大的信息空间将会提高信息传递的成本,影响信息传递的效率,因此人们总是在信息空间大小与信息传递的成本高低之间进行选择。数理经济学家把这种选择关系抽象为信息空间的维数与传递指标之间的关系问题,信息空间的维数决定着传递指标的多少,因而可以从信息空间的维数大小来评价经济效率的优劣。只有信息传递方式最为简洁同时信息空间维数最小的经济机制才是最有效率的。显然,分散化是构造市场经济理论模型的一个重要的方法论特征。

分散化必然导致激励的普遍存在。数理经济学研究的结果表明,激励是对称性经济结构破缺的产物。例如,经济结构的一种微观的经济利益结构就是这样,凡一个人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会有利益与代价,这种利益与代价可以是有形的,也可以是无形的,对称性的利益结构是利益与代价相等的结构。但是当利益与代价不对称时就会产生激励问题:利益大于代价时,他就会做并把它做好;当利益等于代价时,他可做可不做;当利益小于代价时他不做或不想把它做好。显然,个人、组织和社会的利益不可能完全一致,因此社会中每一个经济单位都会出现激励问题。从经济体制的转变上看,由于计划经济体制原有对称性的集中结构经历分散化过程形成了经济活动中不同层次上的不对称性,孕育了契约关系,特别是形成了委托关系,这就在体制中产生了一种博奕结构,于是就需要一种能够激励经济主体提供真实信息的内容和手段,这样就演化出了激励机制。具有博弈结构的经济制度要解决的关键问题就是如何通过某种制度的安排促使或诱导人们努力工作。

某种能够把人们的自利行为和互利结构有机地结合起来的激励机制就称为激励兼容机制,它既是制度安排的结果又是一种制度优劣的检验标准。一个经济机制是否运行良好要看它能否提供内在的动力(激励)使人们努力工作并把工作做好,一个经济制度如果没有能够产生激励机制,就意味着这种制度力量正在衰竭,这个制度就不可能长期存活下去。但是,在自利的行为下,有效的资源配置和社会成员如实地显示他们的偏好,即使是在分散化私有制市场机制下也是不可能达到的,这就是著名的激励兼容不可能性定理。赫维茨证明了,即使对只有私有商品的经济社会,只要这个经济社会中的成员数量是有限的,就不可能存在任何经济机制,无论是市场机制,还是计划机制,能够导致帕累托最优配置,并且让每个社会成员激励出真实地显示自己的偏好。但是,有一种结论是肯定的,就是缺少激励机制的经济就更没有效率。集中化减少激励,分散化增加激励,而激励使分散更为有效,分散化链条使激励无限逼近激励兼容。数理经济学家在这方面的探索将会揭示出更多令人激励的崭新结论。

寻找激励兼容配置的等价形式导致了经济机制设计方法的广泛应用。正如前面分析得出的结论所指出的,设计性具有普遍的方法论特征,这一特征当然也应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体系所具有的。如何设计出一种方法、方案或机制,使得每个社会成员都不虚报自己的偏好与信息,从而使整个经济系统能够达到帕累托最优,资源配置有效,经济持续发展,这正是向市场经济过渡的中国经济体制所要解决的中心问题,从而也就规定了中国理论经济研究的主要方向和主要内容。

经济机制的可设计性减少人们在经济改革过程中照搬某种现有的模式。经济学不像物理学一样具有很强的实验基础,经济实验的成本太大,代价太高,因而用设计代替实验,通过模型来理解经济现实,预测将来是唯一可行的方法。有关设计合理性的争论比起“事后诸葛亮”聪明的解释无疑将体现了中国经济理论研究的进步。

济体制的伟大实践,是一场前无古人的宏大制度革新系统工程。正因为如此,外国经济学家在不同场合、不同地点与不同对象跟中国经济学家进行学术交流时就同一问题问道:中国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基础理论是什么?这是使中国经济理论界感到十分尴尬的问题,因为直到现在似乎尚没有明确的答案。一方面,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学没有找到自己的基础理论,但另一方面,却有如此众多的中国经济学家都在极力构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理论体系,这不能不说是中国经济理论研究最不令人满意的事情,没有基础理论的理论体系不就是一座座空中理论楼阁而已!

搞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有没有基础理论?这是中国经济学界最终要给予明确答复的理论问题,更为重要的是,论证以公有制为主体,促进共同富裕的市场经济存在着其基础理论,是一项严肃的却又是相当艰难的研究课题,但又要必须极力予以解决。显然,寻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基础理论,只能靠中国经济学家来完成。我们不能期望西方经济学家来为我们解决这一问题。恰恰是在这一关键问题上,数理经济学的理论与方法可以为寻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基础理论这一重要的理论任务服务。

数理经济学注重分析经济系统的最优性、稳定性和存在性问题,三者之中存在性问题最主要。一个经济系统只有明确地说明它具有存在性,系统的最优性和稳定性才有着稳固的基础。如果一个经济系统无法找到它的存在性,论证它的最优性或稳定性是没有什么理论意义的。一个明显的例子就是集中化的计划经济体制,经过前苏联和东欧众多经济学家,其中包括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康托洛维奇在内几十年的不懈努力,找到了实现这种经济系统最优性、稳定性的基本条件,但却无法证明这种经济系统的存在性。如果说前苏联的解体宣告了集中化计划经济的失败(或它的制度运行的生命周期就为70年左右)不是某种政治力量的作用,或制度力量的衰竭,从经济理论方面来考察,恰恰说明了集中化的计划经济系统没有存在性。这充分显示了现代数理经济学方法的预示能力:遵循科学的方法建构的经济体制具有“永葆青春”的能力,违背经济科学规律构造的经济体制只有有限的“生命周期”。数理经济学理论的预示与现实的启迪都给予我们一个明确的结论,经济系统的存在性问题是最基本的理论问题。于是我们可以推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存在性问题就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基础理论问题。

经济系统存在性的证明运用的是一种经济公理化分析工具。经济学的公理化研究由美籍法裔经济学家、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德布鲁首创于1959年,迄今为止已有40年的历史,但现在尚不为大多数中国经济学家所熟悉。严格地说,经济公理化分析语言不是数学,而是经济学家用来进行严密思维的与集合论语言相类似的一种理论分析工具。中国经济学家必须熟练掌握运用这种严格的标准的现代经济分析方法,通过构造一个准确的公有制市场经济均衡模型并找到恰当的证明方法,才有可能科学地解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系统的存在性问题。在这方面,数理经济学家可能会比其他经济学家做得更好。

七、早在80年代初,赫维茨在多次访问中国后说:“我所以对这个国家感兴趣,不仅仅因为它是一个美丽的国家,还因为我是一个经济学家。你们当然比我更清楚,最近几年内中国的经济制度发生了重大变化,在不久的将来还要进行很多重要的改革。我认为新古典经济学对你们的经济改革是有帮助的,但现代数理经济学的帮助可能更大。我不是中国经济政策问题的专家不打算谈这方面的问题。我要讲的是一些分析问题的方法和技术,它们有助于研究经济改革的各种可能性和后果”。赫维茨指出了现代数理经济学对中国经济体制改革时期经济理论建设的作用。很可惜,十多年来,中国经济理论界有意无意地忽视数理经济学的这种重要性,使得中国的经济学研究不能像其他科学一样进行有效的分工,推迟了中国经济学基础理论研究的发展和研究力量的积蓄。

作为一个完整的学科系统,经济学也应像其他“直正的科学”一样,具有基础科学、应用科学和工程技术三个完整的层次。中国经济学家也应根据自己的兴趣与专长进行有效的选择,集中有限的研究资源和短暂的生命周期,在一两个学科领域里真正做点具有实质性意义的研究工作。这比现今那种无所不能、包打天下、追逐热点、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研究风气,无疑将是一种进步。从学科性质上看,数理经济应是经济学的基础科学,就如同理论物理是物理学的基础科学一样。重视对数理经济的研究,对于中国经济学基础理论研究的深入,健全完整的经济学学科系统,形成经济研究分工机制,最终促进中国经济学研究水平的提高,都是非常重要的。【收稿日期】1999-01-01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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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L·赫维茨.经济机制与资源分配,数量经济技术经济资料,1985.7.

[4]李子江.关于公有制市场经济均衡模型的构造[J].学术研究,1997.11.

[5]李子江.关于公有制市场经济的机制设计问题[J].学术研究,1998.6.

[6]Arrow,K.andF·Hahn,GeneralCompetitiveAnalysis,SanFrancisco,Holdenday,1971.

科学经济学范文第10篇

这与自然科学截然不同,如物理学,其研究对象是客观外在的,虽然也会有量子测不准现象,但物理学迄今应该还是原则承认客观外在的世界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不存在某一部分人的物理学,就一个物理学。不存在前苏联李森科认为的某一阶级的自然科学。

经济学可能是社会科学中科学性最高的学科,不仅很早就得到了数学化的武装,而且在1968年进入了诺贝尔奖系列——这应该能够标志经济学的科学性获得了相当的公认。但经济学的“咒”并没有被解除,相反,由于经济学本身就是关于利益的,以致阴谋论十分盛行,如部分人坚定认为“新自由主义”是某些国家的阴谋。

阴谋论经济学可能有点上纲上线,但社会科学存在难以解除的“咒”,绝对真实不虚,其背后正是最基本的逻辑问题——自我解释;社会科学之所以被套上阶级性甚至阴谋论的套,症结也就在于不能够自我解释。从一个小幽默讲起吧:

一个忏悔者来到教堂,对神父说:“神父,我错了。”

神父说:“只要你认错,主一定会原谅的。”

忏悔者说:“我偷了一个人的自行车,现在我要把它交给您。”

神父说:“不!不要给我,把它还给失主。”

忏悔者说:“我已经问过他了,可是他不要。”

神父说:“那你就收下吧。”

下班后,神父发现他停在后院的自行车不见了!

神父万万没想到,忏悔者说的和偷的就是他本人——“我”——的自行车。小故事或许虚构,但类似的现象真实而普遍。在观察、思考和分析问题时,人们总是自觉不自觉地把“我”自己排除在外。这不只是生活经验,它正属于最基本的逻辑,即任何形式理论都能够解释它可以解释的一切,但绝不能解释自身,作为自身的“我”被该形式理论自动排除在外。这是由奥地利数理逻辑学家库尔特·哥德尔在1931年论证的,学名叫“哥德尔不完备性定理”。但事实上,自我解释的难题早已被发现,古希腊就有“说谎者悖论”,在哥德尔之前,英国哲学家兼数学家伯兰特·罗素于1902年即提出“集合论悖论”——为避免没必要的“数学味”,且借用理发师难题来表意:

有位男理发师,擅刮胡子,细致利索,门庭若市,但并非所有男士都能做他的“上帝”,他给且只给不为自己刮胡子的男士刮胡子。但理发师为不为自己刮胡子呢?如为自己刮胡子,那他就不能为自己刮胡子,因为他只给不为自己刮胡子的男士刮胡子;如不为自己刮胡子,那他就能为自己刮胡子,因为他给不为自己刮胡子的男士刮胡子——左右为难,理发师对自己的胡子无可奈何。

理发师之所以对自己的胡子陷入两难处境,正在他对“上帝”的要求——给且只给不为自己刮胡子的男士刮胡子——在逻辑上涉及自身,一旦涉及自身,解释即陷入困境。这是且只是个常识,形式理论必定使用假设,并依赖于假设,也就是必定把“我”自己排除在外,怎么可能解释自我呢?但科学性是理论的生命所在,如何避免理论一方面不得不使用假设而另一方面又不能够解释自我的困境呢?不妨直接将“我”就“我”,干脆从“我”出发,阳谋之——如此一开诚布公,时刻提醒“我”之界线,不能说已是最终的自我解释,但至少已为自我解释大大减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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