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阅兵仪式感想范文

时间:2023-02-27 16:54:03

看完阅兵仪式感想

看完阅兵仪式感想范文第1篇

今天是祖国建国60周年华诞,举国上下一片欢腾。在北京天安门广场,举行盛大的阅兵庆典活动。几十万的士兵和群众排成整齐的方队,几万名小学生手持鲜艳的花束组成图形方队,上千名乐队官兵列队等待着仪式的开始。这里同时云集了各地各族著名的人物,国家的最高领导人站立在天安门城楼上,那种盛大,现场的可能会有更深切的感受。

10点钟,阅兵正式开始。当穿着整齐的新式服装的三军仪仗队迈着整齐的步伐通过天安门城楼时,当运载着现代化武器的军车、坦克缓缓通过时,当开空一百多架包括战斗机、轰炸机、加油机、直升机划过蓝蓝开空时,尤其时解说员说道这些武器都是中国自主研发生产时,作为一名中国人,自豪之情油然而生。更让人感到喜悦的是看到美丽的女兵方队的出现和拖着五颜六色的彩色轨迹的教练机划过蓝天,武器的现代化程度已经比10年前有了惊人的进步。有了这样的军备,怎能不成为现代化的强国呢。

群众方队更时五花八门,体现了近年来中国经济、政治的进一步大发展。现代技术的运用也给这次阅兵庆典活动增添了不少的光彩。

最后,广场上一片欢腾,几万名小学生手持花环在开安门前欢呼雀跃,上万的彩色汽球放飞带着众人的喜悦和美好愿望升入太空。此时此刻,真的让人感到振奋和自豪。中国人,了不起,中国,加油,我们是好样的。我爱你,中国!国庆60华诞阅兵仪式已经结束,大家觉得怎么样啊,说出你的感受,评选出你认为最感动,印象最深的一幕和方阵吧祝福祖国,繁荣昌盛。今日睇了国庆阅兵,感受到中国的强大,再也不受西方列强的欺凌,真的感谢祖国,有今天的局面不容易,有今天的美好生活更不易,祝福祖国的未来更美好。观看时我真的好感动,还差点流泪了。。。哈哈!不好意思,还是个大男人呢!请大家也来说说自己的感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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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张有余,活泼不足,

群众游行也是经过精心排练,太格式话了,缺乏84年的“小平你好”那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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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俺今天在家一天看国庆阅兵,早上睡的很晚~NZ下午三点正好看~

顺便中午顺便把小妞给捉回来了,这姐姐家一住就是10几天,想死俺了~

再不回来,俺要发飑了。冒似看的出俺有点不高兴了,看来发点飑还是有好处的~

下午就正好一起看阅兵。。。。中午吃的西餐牛排。开车50分钟我晕,海边风景不错哈~

然后来点感想,话说里面的标兵GG个个高达1米85以上,可怜俺啊,那么矮。。1米75都不到。

难道营养不良?回国找老爷子算帐去。。。可怜的俺啊。。。。。。

最COOL的就是里面的女兵MM,穿的牛装的MINISKIRT太性感了~搞的俺都有点SEX欲大起。。。

小妞都夸了漂亮哈。说中国很美。还说要去中国,俺年底回国,要俺带着她去,北京,上海和俺家乡浙江。

木有办法,谁叫国内越来越好了,祖国强大的说。看完阅兵有一会了,小妞吵个不停,就想俺带她去中国。

完了,这下闯祸了,别到时真的带着她去,这一去就不想回到NZ了,那可杂办?俺家里人又热情好客,就怕她挡不住。

俺还小呢,这不能就这么把俺给“嫁”她了吧。少说还得过个三四年的。

看完阅兵仪式感想范文第2篇

一、阅兵式是展现了国力军威的

阅兵是一个国家最隆重的庆典,历年被认为是展国力、扬军威的最好方式。经过半个多世纪特别是三十年改革开放的发展建设,中国经济、科技、军事实力都得到全面提高。六十周年国庆阅兵,既可以展示现代化、正规化建设的巨大成就和崭新风貌,又可以展示中国军队维护国家安全与统一、促进世界和平与发展的强大信心,向全世界展现“中国力量”。

二、我国军队走过了艰苦的发展历程

新中国成立以来的十三次国庆大阅兵,刻下发展壮大和共和国成长的每一个足迹:一九四九年开国大典阅兵仪式上,收阅部队以步兵、骑兵为主,海军仅占方阵两排,空军只有十七架飞机,一万六千四百名收阅官兵中,技术兵仅占百分之三,武器装备大都是历次战役中缴获的战利品。

一九八四年国庆阅兵式上,三十五年前的“万国牌”已全部换为“中国制造”,“小米加步枪”被反坦克导弹、火箭炮等现代化兵器所取代,海军空军以及装甲兵炮兵的方队大大增大,中国战略导弹不对首次露面震撼世界。

一九九九年国庆五十周年阅兵,百分之九十五的武器装备为国产新装备,高技术军兵种已成为主站力量,标志着建设正由数量规模型向质量效能型转变,由人力密集型向科技密集型转变。

又经过十年高速建设与发展,今年的国庆阅兵,武器装备水平、整体作战能力和官兵素质都有大幅度提高。

三、国防体系日趋完善

一九九九年第十三次国庆阅兵,其参阅军种全、兵种多,规模之宏大、场面之壮观,至今仍然人记忆犹新。今年国庆六十周年大阅兵,也将是中国武装力量体系的完整体现,不仅涉及陆军、海军、空军、第二炮兵部队,而且有武警部队以及民兵和预备役部队,还将展示一些新型武器装备。本次阅兵参阅要素更加齐全,装备类型更加多样,兵种专业更加全面,足以展示中国特色武装力量体系精干合成、综合高效的建设成果。

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来,发展了一大批具有国际先进水平的信息化武器装备,陆海空二炮联合作站能力进一步提升。

武器装备是六十周年国庆阅兵的重要亮点和海内外关心的焦点,根据惯例,各军兵种先进的武器装备都有所展现。届时,坦克、战车、火炮、各种导弹以及空军的歼击机、强击机、轰炸机、直升机等武器装备首次亮相都有所展现。届时,坦克战车火炮各种导弹以及空军的歼击机、强击机、轰炸机、直升机等武器装备一起亮相,一批高精尖的常规武器和小型化非常规武器,包括歼十战机、新型主战坦克、远程火箭炮、无人机、洲际导弹等都在阅兵式上精彩亮相。

四、表现了标准的军容军资

新式军服是从二零零七年开始更换的,这套军服是军服史上一次全面、系统的改革,适应军服向识别、象征、调节、防范等综合性、多功能、系列化方向发展的潮流,体现出中国军队威武庄重、阳刚俊美。

五、改革创新是不竭动力

创新是一个民族发展的不竭动力。近年国庆阅兵的一个突出特点就是非常注重创新,无论是阅兵式、还是分列式与以往国庆阅兵相比,都会在诸多方面进行变革,将集中内容上、形式上、编排上、组织上进行创新。

看完阅兵仪式感想范文第3篇

你是未完待续 当局者的迷

谁的青春没有浅浅的瘀青

谁的伤心能不留胎记

谁的一见钟情不刻骨铭心

谁能任性不认命

——梁静茹《偶阵雨》

1.

我出生在北京的四合院,当时北京还没有开奥运会,李连杰也没有在这里安家,所以四合院在当时,远远没有像现在这样抢手。

两扇大门五家人,门口立着的石墩是战鼓,爷爷说这意味着过去这里住的是武将。没来过四合院的同学可能不太了解,石墩就是放在大门口的由两个石头雕刻而成的摆设,有两种样式,文官是官印,武官是战鼓。朱漆的大门上面有两个凸出的门当,写的是平安。过去讲究的门当户对,说得就是这两个烦人的木桩子。

房子是祖传的,爷爷的爸爸给了爷爷,爷爷在父亲结婚后,和奶奶去了新西兰投奔姑姑,这间巴掌大的房间就传给了爸爸。我爸爸这个坑爹的货在1999年手贱的把房子卖了,结果到2008年奥运会在四合院组建奥运人家的时候,房价水涨船高升了几十倍,他后悔的想要撞长城自杀。

不过对于他,在很早之前,我还是有那么一星半点佩服的,就比如说他能把一个巴掌大的空间改造出两间卧室和一个只放一张桌子就满了的书房。所以我和别人介绍自己,总是十分不懂谦虚美地坚称自己出自书香门第。

住四合院的孩子童年是绝对不会寂寞的,就是有时候也会为了几件事情犯愁。其中当先的就是抢厕所。

当时的条件还很艰苦,我们这间院子的五家人共用一个厕所和一间厨房。

所以你时常听到有人急的砰砰拍厕所的门,里面却只传来哼哼唧唧的回答。最令人害怕的就是霍瑟,他总能一个人霸占厕所一个小时以上。按照季惟的话来说,霍瑟可能在厕所里搞什么发明。

但坦克说,他其实就是在里面睡着了。

霍瑟比我小三个月出生,白白净净,瘦瘦小小,据说他出生的时候染了风寒,得了一次差点丢掉小命的感冒,所以身子格外虚弱,小时候就比我们足足小了一圈。印象中最深刻的就是他有一个山东老妈,身强体壮,那时候交通运输远远没有现在发达,所以冬天家家都要储存白菜和土豆,每年秋天到了买冬菜的时候我妈就唉声叹气的犯愁,可霍瑟的老妈基本上都是一肩土豆一手白菜,两三趟就完活了。

后来我看过一部电影叫《金刚》,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个庞然大物在纽约大楼上打飞机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想到了霍瑟的老妈,然后极其猥琐地笑了半个小时。

霍瑟的老妈特别宝贝他,每次霍瑟做错了事,他爸还没教训两句,他妈已经在一旁呼天抢地喊上了,什么儿子是我身上的一块肉,你欺负他等于欺负我,欺负我等于欺负我的爸妈,你当初娶我的时候是怎么跟我爸妈保证的?堵得霍爸爸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否则他老妈肯定还有长篇大乱在后面等着。

小时候我和坦克都特别羡慕霍瑟,因为他有一个老母鸡一样的老妈,再看我们家这位,每次我爸爸教训我,她不但不劝,还在一旁添油加醋,把我的罪状逐个拿出来见人。

那时候我和坦克都觉得自己肯定不是亲生的,要不就是投错了胎。我们怎么就没摊上霍瑟那样的老妈呢?

哦,我忘了说,坦克的大名叫苏坦,比我大半岁。据我妈的回忆,在我们这一众小P孩还只知道摔泥巴玩的时候,坦克已经能背一百多首唐诗了,他那个搞机电工程的老爸一直把自己没有踏上文学这条溜光大道当成终身恨事,所以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了坦克身上。

我对坦克的印象就在于他比较好动,那时候还没有多动症这种病,大人们把他爬上爬下称为淘气,再久一点就叫他惹祸精。坦克的老爸老妈为他很头疼,经常是邻居们拿着碎砖破瓦来评理,他爸给人道歉,坦克在一旁嗑瓜子一脸的得意。

坦克是我们这个院子里最大的孩子,所以他总是表现得像是一个大哥哥一样欺负我们。季惟的进口零食没少被他这个周扒皮搜刮。

季惟是这个大院比较特殊的一个孩子,在当时那个年纪,他已经可以玩台湾的游戏机穿香港的名牌了,他那个搞房地产的老爸每天都在飞来飞去,偶尔来一次大院也都在忙着接电话中,一张嘴就是几百万,听得我头疼,小时候的我脑筋好像特别慢,根本转不过他爸爸嘴里一连串的0。

季惟跟爷爷奶奶住,他爷爷奶奶都是老教授,说起话来慢悠悠的特别愿意拉长声,不过经历很多的季爷爷是我最喜欢的人,因为他总能给我们讲一些特别精彩的故事,有一些亲身经历,也有一些道听途说。坦克对他的故事评价是:扯蛋。

季惟性格比较冷淡,不怎么喜欢说话,那时候他清亮的眼睛里就有很多和年纪不符的成熟。他虽然话不多,但偶尔冒出来的一句总能把我们逗笑,就像听我说完坦克是周扒皮之后,季惟就皮笑肉不笑的加一句,“扒皮还好,他总能把我骨髓都榨干!”

我呢,大名叫花小绯,小名还是花小绯。我特别不喜欢这个名字,和老爸提过几次,都被他用“你懂什么,这是多么深刻的名字呀?你老爸我用了三天才给你起了这个名字呢”给否决了。后来从我妈的口里得知,他所谓的三天,其实一直都在翻字典。

我算是这个团队里比较特殊的一个,因为我是唯一的一个女生,而之所以作为一个大家闺秀还能和一帮野小子玩到一起,是因为我六岁之前,根本分不出性别。

又据我老妈回忆说,当时的我剃着小毛寸,对于粉色,浅绿色,米黄色这种颜色有着与生俱来的厌恶,总是特别对那种军绿,深蓝,棕色情有独钟,而且有一点特别致命,就是我从来不穿裙子,因为那个对爬上爬下的我来说难度有点高。我妈每次带我上街,但凡碰到同事朋友,无疑不是拍手称赞,“瞧瞧这小子,长得虎头虎脑的!”那时候带我去浴池洗澡,都经常惹得一群大妈阿姨连声惊叫。

这对我今后的人生产生了莫大的影响,致使现在还有很多女生一脸娇羞的过来跟我表白……

尼玛!坑爹呢?

2.

我是这个队伍中唯一的女孩,却不是大院中唯一一个。我家正对门的米叔叔有个心肝宝贝,名叫米佳,米叔叔本来就是个出国留学喝过洋墨水的人,向来是眼高于顶。

更吓人的其实是我有一段日子在漫天白雪的冬日清晨看到米叔叔穿着背心站在雪地里背英文单词,我当时觉得他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勤奋的人。季爷爷给我们讲的什么头悬梁真刺骨,什么凿壁借光跟他一比,完全弱爆了有木有?他对自己要求如此严格,对于自己女儿的要求当然得更上一层楼,打小就是把米佳当做国际巨星来培养的。

这个米叔叔为人高傲,从不和别人主动说话,久而久之,大院中的人对他也只是客客气气,根本谈不上什么交情。

那个米佳更是娇滴滴的,别人对着她的脸吹口气,她也能哭上半个小时,弄得米叔叔以为谁欺负了自己的活祖宗,大院也被这对活宝一样的父女弄得鸡飞狗跳。

为了让自己的女儿将来能够长江后浪退前浪,把自己狠狠拍在沙滩上,米叔叔花重金培养米佳各项爱好,例如说弹了半年就再没听过响声的钢琴;就像是跳了三个月就再没看过的芭蕾舞;就像是……

米佳不能进入我们这个小团队小圈子的原因除了她娇滴滴之外,就是她真的太忙了,一年四季,从冬到夏,我们这群野人正在房顶上翻瓦片找鸟巢的时候,米佳总是一脸乖巧地坐在他父亲破自行车的后座上,横跨整个北京城的学习各种技能。我后来每每想到米叔叔当时看到我们一脸呆样露出那种轻蔑、自满的表情和米佳那种虽然坐在自行车的后座却仿佛是坐在宝马车里的气质,我就不得不佩服老天,这爷俩真尼玛是上辈子修来的啊!

据我老妈说有一天她无意从米叔叔家窗下路过,看到他正一笔一划的在白纸上写时间流程表,把米佳当做车床上的一个零件,每一分每一角都计划的规规矩矩。我妈和我爸说这些的时候,特别有深意的看了坐在电视前守着动画片笑的前仰后合的我一眼。

我爸咳了一声,继续看报纸。

那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过年了,除了能混一套新衣服之外,就是可以无法无天的折腾。就算是坦克爸那样沾火就着没火都能自燃的火爆脾气,也总是强压着自己胸口翻滚似长江水的怒气,老脸憋得通红得冒出一句:“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好像在新年这段时间里做错了什么都可以赊账,等过完了年再还。当时在雪地里坦克一边咬着糖葫芦一边特有自信的跟我们说,“放心吧,等回头他就忘记了!”

其实我一直觉得坦克对他爸不是特别的了解,他爸的记性好着呢,过完年,总能找一个理由把坦克修理得鼻青脸肿屁股开花。

新年除了没人管之外还有两点好处,一:有零花钱。

在当时,除了季惟总能一脸淡定的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粉红色的钞票之外,我们口袋里总是青绿色的。别误会,虽然五十元面值的人民币也是这个颜色,但很显然,我们这几家抠门的老爹老妈就算世界末日也不可能给我们那么多钱的。

季惟那时候是标准的有钱人,跟着他总能吃一些别人吃不到的东西,不说他老爸给他带回来的那些进口零食,就是巷子口的羊肉串和可口可乐,他也可以像吃大白菜一样的请我们。

那时候我从电视里学了一个词,叫款爷。于是我和霍瑟就摇着屁股后面的尾巴一脸奴气叫着款爷,然后紧紧跟着享受生活。坦克虽然也吃,但他总是一脸“你请老子你应该,老子吃你你荣幸”的欠揍表情。对此,我和霍瑟总是十分不满,感觉我们俩那么低的身态,反而衬得这货出淤泥而不染一副与众不同鸟瞰天下的姿态。

好像也只有新年这样的日子,我们才能翻身农奴把歌唱,用自己的零用钱请一次季惟。当然了,季惟压根不稀罕。

钱不多,所以必须算计着花,大家在小仓买里斟酌来斟酌去,把店主不耐烦得直打哈欠。买完了零食,我们就一路欢歌跑到季惟家去享用,去他家有两个好处,一个是他的爷爷奶奶不管我们,二来是有更多的零食,而且都是进口的,很难得有木有?

季惟对于我们这种耍心思的阴谋诡计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我们也就大胆一些,多吃一点了。

新年的第二个好处就是过完了这个年,我们就全体七岁,到上小学的年纪了。

3.

我们就这样充满希望地企盼着,过了三月,过了六月,终于到了九月。

隔壁四合院的几个傻小子野丫头已经开始买新书包了,我们这边还一点消息都没有。跑回家问老爸,他一副醍醐灌顶的表情,“哎呀,你都到了上学的年纪了?”

从此,我和坦克更加确定,我们绝对不可能是亲生的。

几家父母开始奔走,坦克老爸的意思是就近,就去离我们这里一站地的小学,方便。我爸的意思是小学虽然轻松,但多少也是个基础,不能随便应付了事,还是要好好选一所才行。季惟老爸致电表示:你们去哪,我儿子去哪。

大有甩手掌柜的姿态。

几家的家长对这件事格外的重视,在一起接连开了几次餐饮会,总算让我和坦克找到了一点心理安慰。结果在餐桌上几家家长对于我们未来的学业只言片语不提,嚷嚷的都是:“老苏,干了干了,大家都干了你还剩一口什么意思?”“不行不行,我酒量真的不行!”

……

结果几次餐饮会后,上学的事情没了下文,直到霍瑟老爸带回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政策有变,北京所有小学只招收对口幼儿园的适龄学生,像我们这种没去过幼儿园,反而像是生活在动物园的野猴子来说,没人要!

没人要?

那是什么意思?我们几个小豆丁站在院子里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都没了主意。要知道,我们对于学校的生活充满了憧憬啊!我们也期盼着自己有一天可以走出这个四四方方的院子,看看外面的世界啊!

最主要的是……没有父母在身后跟着管啊!

所以,上学是一定以及必须的!这个时候季爷爷就站出来了,要不怎么说他是我最喜欢的人呢?总能在最恰当的时候说出最恰当的话来,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在教委认识一些人,看看好不好托托关系,把几个孩子都送学校去!”

好,当然好了!当时我们几个人的眼中放射出来的热度,足可以把老爷子焚了,所以他特别尴尬地侧过了脸去。

没过几天,季爷爷带着消息回来了,他这个知名大学老教授的身份还是很管用的,一切搞定,准备上学。事后季惟说,米叔叔昨天晚上跑到他爷爷家说了很多话,好像米佳上学的事情也要拜托给季爷爷。

按照我妈的话来说,米叔叔千算万算,竟然也和他们一样,没算到政策会变。

我们一直觉得只要离开了大院,从父母的眼皮子底下逃开,那么海阔天空,就任由我们翱翔折腾了。所以我们才会那么的期待上学,那么期待早一天离开。

如果我们知道这其实是从一个地狱跳到另一个地狱的话,我想我们就不会那么积极了。小学生活很艰苦,班主任老师很严肃。接近五十岁的老太,在整整五年的小学时光中,我从来没有见到她笑过一次,头发总是梳理得整整齐齐,衣服总是板板整整没有一个小褶子,那双隐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睛总是能发出令人害怕的阴沉目光。去年湖南卫视重新拍摄了《还珠格格》,其他角色暂且不说,我觉得容嬷嬷是绝对让我完全失望的,那时我常常想,如果摄制组能找到我们当时的班主任老太,绝对是活生生的本色出演一大亮点,甚至可以顺手把金庸大侠的《倚天屠龙记》拍了,她肯定是灭绝师太的不二人选。

在灭绝老师的阴影下,我觉得自己的下半辈子生无可恋,一片渺茫。

然而坦克却不一样,他小时候被他老爸强行刻入脑袋的唐诗在这一刻绽放了光芒,灭绝老师在他身上找到了“知书达理,天才儿童”的影子,所以坦克一跃成为了班长,肩负着领导全班冲出亚洲走向世界的责任。谁让他曾经领导过我们几个人呢,也算有经验不是?

季惟呢,他虽然没有坦克那样的“才华”,但他胜在见多识广,他那个不靠谱东飞西飞的老爸总是带各种新鲜玩意给他,还把旅途见闻中的趣事分享给他。季惟为人又很内敛,言语不多,给人一种“这小子真是个小大人,真懂事,很靠谱,交给他就放心吧”的感觉,所以他在灭绝老师的钦点下,成为了学习委员。

至于霍瑟,这个脸色苍白瘦瘦小小的少年在灭绝老师的眼里活生生就是一个绝版的“乖乖仔”啊。这么得惹人怜爱,这么的吹弹可破,这么的弱柳扶风,你妹,你简直就是活生生的男版林黛玉啊!劳动委员非你莫属啊!等等,霍瑟这个病态身子怎么当劳动委员啊?灭绝老师给出的答案是:劳动委员的职责是指挥别人劳动。言下之意是,你TM不用自己干了!

米佳同学这么多年在他父亲的悉心教导培养下,如今已经事面面俱到的神奇少女了,芭蕾舞,没问题,学过三个月,虽然最后也没坚持下来,但人家身姿轻盈啊!钢琴?小菜一碟?莫扎特肖邦什么的暂且撇在一边,弹一手《小星星》是绝对没问题的啊!一闪一闪亮晶晶,漫天都是小星星……灭绝老师大手一挥,文艺委员非你莫属。

在灭绝老师那明晃晃的镜片背后,我敏锐的从中捕捉到了一种“今年这批孩子很不错嘛”的感觉,但是当那抹充满希望的目光扫到我身上后,下一秒,它果断的变了味道。

一种“你给我小心点,别犯到我手里”的气息迎面吹来。

我冷冷地打了个寒战。

在很多很多年后,我在加州明媚的阳光下,不其然就会想到自己学习之路上的第一步第一幕。想到灭绝老师高高在上的站在讲台上俯视着我们这一群黄豆一样大小的玩意儿,我不知道她是有心还是无意,但她亲手导演了一场戏,他把坦克,霍瑟,季惟,米佳归结到了同一类人里,把他们组成了一个圈子。

然后……

把我摒弃在了外头。

所以,很多年后,我一个人漂洋过海,他们却依旧在一起。

4.

我们上学的那一天,几家的家长撬开了大院的地砖,在最中央种了一棵扶桑树,当时我一点都不知道这种树有什么寓意或是代表了什么,只是单纯觉得扶桑这两个字真的很好听,我甚至又萌生了改名的念头。

如果花小绯等于花扶桑……扶桑,他们叫我的时候该多美好啊!

这一想法很快被我老爸扼杀了,当天这个植树活动除了坦克,霍瑟,季惟和几家的父母之外,向来清高的恨不得登上终南山活死人墓生活的米叔叔竟然也带着米佳参加了,几家大人一锹一锹的将树种好,刚刚比我高一头的小树在晚风中显得特别萧瑟。

坦克一咬牙,解开裤子就冲着树根尿了下去,然后还回头叫道,“一起给他填肥料!”这一冒失的举动在我眼里就像是春节联欢晚会的小品,让我笑得无比开心,结果米叔叔敖地一生惊叫,差点背过气去,他一只手飞快地蒙住米佳的眼睛,另一只手拉着米佳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进了房间。

他的举动太过震撼,以至于我老爸检讨了一下自己,再看看波澜不惊的我一眼,扯着我的脖领子把我拉回了房间。

仔细询问过第一天上学的感想之后,我老爸对我没当上“官”的这件事颇有微词,自己这么一个亭亭玉立虎头虎脑的女儿怎么就没入了灭绝老师的眼?

我老妈对这件事的评价是:日子还长呢,咱们看将来。在这件事上,我特别的有原则,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甚至留学海外,我也没有当过一次领导,指挥过一次别人。这么想想,我可以在自己人生的优点上再加一个坚持不懈一条道上跑到黑。

整个小学生涯好像可以归结为八个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坦克的班长当得风生水起,在灭绝老师的光荣指导和放权下,他俨然就是个新世纪的山大王,在老师面前,他是个考虑周全面面俱到,吃苦在前享受在后的好孩子,是老师的左右手。但是老师前脚走,他后脚就化身成为了黄世仁。某某你的苹果放在桌子里不吃吗?拿来我帮你吃掉啊?什么?不给?好吧,回头我去跟老师谈谈你把班级花盆打碎了的事。

季惟呢,他还是那副冷淡的性子,就差在自己的脑门写上:别理我,烦着呢几个字。其实我觉得倒不是他的气势有多吓人,只是大家都有些害怕他,因为当时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季惟的老爸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黑道老大,而季惟的老妈是个红极一时的明星,两个人相爱却无法在一起,季惟就是他们爱的结晶。

我每次听到别人交投接耳小声把这个夸张的故事四下传递的时候,就想到季惟老爸一打电话就是几百万的表情,然后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

至于霍瑟呢,他指挥劳动指挥的很好,每次看到大家在阳光下被他指挥的鸡飞狗跳的模样,我就觉得霍瑟其实特别的欠揍。但好脾气的霍瑟真的很有人缘,即便他从来不动手,也没有一个人责怪或是找茬,好像霍瑟天生就是可以不用干活的!

每次这个想法在正在刷厕所的我脑海中闪过的时候,老娘就恨不得把刷子塞进霍瑟的嘴里。

小学的生活其实很贫瘠,除了学习之外基本上没什么令人眼前一亮的活动,所以米佳虽然身处文艺委员这一要职,却苦无发挥的舞台。虽然她总是一副自得其乐我无所谓的表情,但我总能从她的背影中找出一种被埋没的感觉。每天她要做的就是在早自习之前站起来,优雅地微笑,然后用黄鹂鸟一样的声音说,“今天我们要唱的是《XXXX》,预备,唱!”

然后全班就一起嚎起来了,走调的声音很快就能把她好听的声音埋没掉。

虽然大家在一个小学,一个班级,但米佳依旧不是我们这个小团体里的一员,他那个爱女如命的老爸,觉得谁都可能会绑架他可爱聪明将来要得诺贝尔科学奖嫁给英国王子的女儿,所以从小学一年级一直到四年级,米叔叔都骑着他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剩下那都响的车子来接米佳,风雨不误。

到小学四年级的时候,班级里开始逐渐有人自己骑自行车上学了。大院里最先学会的当然季惟,他老爸很奢侈地送了一辆台湾产的红色山地自行车,特别拉风,自行车靠在已经长得很高的扶桑树下,让人特别喜欢。

接着是霍瑟,之所以是他,当然还是因为他那个山东老妈。其实按照霍瑟老爸的意思是,儿子还这么小,正应该吃点苦,不能养成好逸恶劳的坏习惯。结果豪爽泼辣的老妈又开始了:儿子是我身上的一块肉,我不能看着他吃一点苦,大冬天的孩子走那么远,多累啊?再说季惟他们都买车了,将来就咱儿子一个人步行去上学啊?你让儿子吃苦,就是让我吃苦,让我吃苦就是让我爸妈吃苦,就当初怎么跟我爸妈保证的?

霍瑟老爸缴枪投降:买,明天就去买。

再然后就是坦克,坦克的自行车来得特别坎特,他老爸有一次开工资背着她老妈借给同事几百块钱,结果这个同事打麻将输了,又还不上,后来坦克老妈对账的时候发现了纰漏,寻问了一下,坦克老爸未免东窗事发,只好和那个苦逼的同事商量,这个同事一咬牙,把自己新买的自行车顶账了。

我的自行车是最后一个到来的,估计是我爸看别人都有了就我没有,终于在我可望的闪亮亮大眼睛里找到了一丝愧疚,然后他给我买了一辆六手的日产自行车。日本产的我就姑且不说了,可倒了六手,到了我这里,它几乎就是个废铁了。

我从前还嘲笑米叔叔那辆破自行车,结果发现我的还不如他的。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这句话说得真对啊!

真理!

5.

我是在四合院右面一条很窄小的巷子里学会的自行车。

而之所以是一个人,是因为坦克,霍瑟和季惟因为学车上了电视。当时我的车子还在大修期间,刚买到手里就大修,这让我老爸很火大,40块钱买来的车子,管修理就花了60了,他很怨念很生气。

其实,我更怨念。

结果心急的坦克就带着霍瑟和季惟去北京某知名广场学自行车了,而之所以去那里,是因为坦克说那里宽敞!结果当天晚上我们在CCTV的《新闻联播》里看到了三个少年在威武的天安门前一次次摔倒再爬起来,而镜头前的某环卫工人正在接受采访,畅谈自己打扫街道的心得,一幅愿意和天下清洁工共勉的表情。

结果他们三个就火了,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四合院,无论是谁,看到他们都会问一句:自行车学会了吗?就连我们小学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校长还亲自在周一的升旗仪式上点名问了一次,并让全校师生学习他们这种大无畏精神,摔倒了不要紧,要紧的是能爬起来。

学习你妹啊!

结果等我车子修好之后,我声色俱厉地拒绝了和他们学车的建议,开什么玩笑,我不想丢人丢到千家万户去啊!于是在他们去天安门广场的时间里,我就去了四合院右侧那条很窄的巷子里。当时我的想法是:巷子这么窄,我根本不怕摔倒,只要眼疾手快的撑一下墙壁,我就没问题了!OK,就这么办,我真是太聪明了。

事实上,我是太爱耍小聪明了。当晚我们几个站在一起对比身上的伤口,季惟的膝盖摔破了,坦克和霍瑟的手肘青青紫紫,而我脑袋上竟然顶了二十几个包。

我们约定第二天一起去天安门,结果到了那里之后就被武警叔叔赶回来了,他说:早发现你们几个了,以为来两天就好了,你们还想长期在这里训练啊!这里是首都,这里是天安门,你以为这是公园吗?

我们最后还是以一帮一的形式在四合院后面的一小块空地里学会了自行车。然后,我们就可以骑着车子去上学了。夏天是最幸福的,拉风的骑着车子一路狂奔,然后在路边的小摊前停下,一脚支地,特别有底气地对着老板说,“来瓶可乐,冰的!”拧开盖子喝两口,往车筐里一扔,接着骑,等老板喊起来的时候我们都骑出老远,就听坦克回了他一句,“找后面那个骑红车子的要钱!”

于是可怜的季惟就要负责帮我们收拾烂摊子。

冬天就不怎么幸福了,车子不敢骑得太快,北京的冬天冷得吓人,风往脖子里钻,冻得牙都在颤抖。结果雪上加霜的是米叔叔某一天在去接米佳的路上摔进了下水道里,坑爹的小偷偷走了井盖,高度近视的米叔叔在漫天风雪迷失了方向,自己的右腿也骨折了。

于是,他找到了坦克。我们不知道他怎么和坦克说的,但事后坦克说,米叔叔简直就是个干地下党的料,他甚至让坦克写了一封保证书才放心地让他接送女儿。米佳从那天开始坐在了坦克的后车座上,彼时的坦克已经高高大大,不再是幼年时的模样。

这一坐,就是很多年,我后来看很多文艺片的电影,其中总是出现白衣白裙的少女坐在白衬衫少年自行车的后座上,少年毫不在意地蹬着,偶尔天南海北地胡扯,而女孩却早已略有心事地垂下头去。

每次看到这里,我就总是想到那个画面。

漫天的雪花飘飘飞舞,从前总是冲在最前面的坦克已经落在了最后,他吃力地蹬着车子,却一次也不肯放弃,即便是上坡的路段,他也从未张口要求过米佳下来步行一段。我不明白到底他和米叔叔保证了什么,才会如此坚持。

有时候他们也会摔倒,每一次都是坦克先着地,把所有的力量都放在自己的身上,尽量保护米佳不受一点伤害。

而这样的画面一直反复出现在我的梦里。

我一面觉得它美得那么纯粹,像是剔透的水晶,一面又觉得它如此的残忍,残忍的不忍让人回忆。

6.

五年级的最后一次考试我数学得了64分,语文71分,而刚刚开始起步的英语我得了个7分。7分啊!单数啊!我爸拿到成绩单的时候手就一直在抖啊抖的,好像想找那条已经被我藏好的鸡毛掸子。

考试这种事,向来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坦克就不必说了,他作为班长一向对自己要求很严格,不许给自己完美的小学生活一点不完美,所以他近乎满分的成绩可谓光宗耀祖。霍瑟考得一般,但无所谓,她老妈觉得儿子搬回个鸭蛋回来给她也足以让她乐上半年,这世上好像没什么事比霍瑟平安健康更重要了。至于季惟,这家伙在大学教授的爷爷奶奶熏陶下成绩好得令人仰慕,即便是坦克也要对这位学习委员刮目相看。

再说米佳,不说语文和数学这两样成绩,单单是英文这一科,他那个留过学的老爸就已经把她教导的出神入化。以至于不久前我们放学回家的路上一个迷路的老外向我们问路,我们在一旁鸭子听雷一样,米佳已经在另一边用十分标准的口语和人家对答如流了。

这么一比,好像别人家都比较欢乐,只有我比较愁。等老妈下班回来看了我的成绩,陷入了一秒钟的沉默,然后灵机一动!

注意,她灵机一动了!基于我对我老妈的了解,她每次有这样的行动时,就证明噩梦来了。所以她接下来是这样说的,“我原本就打算这几天去一趟武汉看看哥哥,我看不如就带着花小绯一起去,让路南和她聊聊!”

路南是我大舅的儿子,成绩优秀,如今已经是重点高中的苗子了,绝对跟正苗红的好青年。

“不去,我们没有共同语言!”我对那个印象中满嘴之乎者也的小白脸很没有好感。

老妈和老爸交汇了一个眼神,然后共同哼哼冷笑地看了我一眼,我特别识时务地闭了嘴。我知道,我再说什么也没用了。

那个小学毕业的暑假,我和老妈去了一趟热得能死人的武汉。老妈图便宜定得是很早的火车票,出发时天刚蒙蒙亮,走到大门口,却看到季惟和季爷爷推门走了进来。季惟穿着很好看的运动服,他看了我一眼,“你去哪?”

“我和妈妈去武汉的大舅家!”

我以为季惟会特别舍不得我,谁知道他只是淡定地点了点头,“哦,回来给我带好吃的!”这句话是他最常对他老爸说的,现在对我说了。

我特别不情愿的哦了一声,真该死,给了他一个宰我的机会。

武汉真是捂汗啊!坐了近两天的火车,踏上武汉地界的下一秒,我觉得我快要晕过去了。当时是路南来接得我们,高高瘦瘦,皮肤微黑,我很不自然地叫了他一声,“路南!”我妈照着我的后脑勺来了一下,“叫哥哥!”

哦,对了,你们猜我妈妈姓什么?

没错,她姓路,因为我大舅姓路,他儿子也姓路。据说当初老爸给我起名字的时候,特别想图省事的叫我花路,他们两口子的姓凑在一起,后来被大舅否决了,觉得太没有新意。现在的我每每想到这里,都想抱着大舅的脖子啃上两口,花路……我不如直接叫六神好了。

大舅生病了,原因是积劳成疾,老妈这次来一来是探望,二来是送救济款,三来就是让路南教育我。也许是我妈这种千里送鹅毛,把一叠叠人民币送来给大舅治病的壮举感动了路南,所以他教育我格外的用心思。

他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搬来小学的课本从头到尾的给我讲述一遍,而是只用了一夜的时间,和我十分诚恳地聊了一下。他说小学比较轻松,上了初中之后会更复杂起来,而这全部都是基础,我不能落掉任何一项科目,否则将来我会失去很多。

说真的,我听得懵懵懂懂,但总觉得他的眼神特别真诚,让人无可回避,于是我就顺嘴说了句:我会努力!

路南特别喜欢看书,他有一面墙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角落里的纸箱子里也塞满了书,我看得眼花缭乱,他在我身后笑,“你喜欢什么,我送一本给你!”说着,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格林童话》,“这个怎么样?”

我翻了个白眼,走过去拿了一本古龙的《小李飞刀》,“我不是小孩子了!”其实我压根不知道古龙是谁,但就是不想去接他那本我几乎能倒背如流的小儿科。

后来在我的人生中,我总能想起那一夜,想到路南的眼睛,我觉得他在时光的最初拯救了我,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我很感激他,虽然我一直都没有机会,亲口对他说。

我们很快就回到了北京,原因是老爸差点烧了四合院的厨房,这个压根不会照顾自己的男人就为了一碗面条,差点酿成一场巨大的火灾。

回到四合院的那天,阳光很晴朗,扶桑树下的阴凉里,坦克不知道在说什么,惹得霍瑟和米佳哈哈大笑,而季惟却一直在一旁抱着手臂,冷冷的看天空。

听到开门声,霍瑟回头看到我,“呀,花小绯回来了!”

我笑着点了点头,眼睛却不离米佳,我不知道我离开的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却总觉得一定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察觉到米佳已经在我离开的这些日子,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我们的小集体,她坐在了我的位置,我觉得她好像马上就要代替我。

还是季惟出手解围,走过来面无表情地问,“吃的呢?”

下一秒,我手中的袋子空了。

7.

我的第六感总是特别的准,米佳真正的融入了我们的这个集体,尤其是在升入初中后。小时候我们都嫌弃她的娇滴滴,可长大后,这种娇滴滴成为了一种美,让人心疼,让人想去守护的美。

所以坦克总是说,“花小绯,你能不能学一学米佳,人家才是真正的女生!”

他每次这样说,我总是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所以就只能愣愣地看着他离开。

初中的学业让人力不从心,首先是可恶的英语,毫无基础,我学得非常吃力,记不住单词,别人说得听不懂,于是就更不想学,周而复始的进入了一个恶性循环。

这个时候家长们已经认识到过去名为开明实为放任的态度很可能让我们将来成为危害社会的一份子,所以对于我们的管束,采取了积极有效的措施,像坦克,他老爸明确地告诉他,成绩好,零花钱没问题,成绩不好,零花钱就真的是零了。霍瑟母亲虽然也心疼霍瑟,但在这一观点上却出奇的和霍瑟爸吻合,只能眼含着热泪熬制各种补品给霍瑟。季惟呢,他一点都不用别人担心,平日里总是趴在桌子上睡觉,每次到考试却又总是高高在上遥遥领先。至于米佳,更加不成问题。

我呢?我老爸对我的评价是:顽固不化!

我老妈的意思是:砸手里了。

那段日子我很无聊很寂寞,因为他们总是在学习,我不好去打扰人家,用我爸的话说,你别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你要自暴自弃,不能拉着别人呀。

偶尔能约出来一起玩,大家琢磨的也都是学习。院子里的扶桑树越长越高,越来越大,我却发现我离他们越来越远,我很着急,我也很想向从前一样融入他们的那个圈子,可我发现这比学习更令我力不从心。

我看着米佳长长的头发和漂亮的裙子在他们中间那样平和自然,然后忽然觉得我们好像易地而处,我们真的换了处境。

于是,我开始留在家里,没事做的时候就看书,最先看的当然是路南送我的那本《小李飞刀》,醉意扬刀江湖,梦里挑灯看剑,江湖恩怨情仇,俊男美女痴缠,我忽然觉得这世界如此奇妙,如此引人,我终于理解路南为什么那样喜欢看书。这一本书我看了两遍之后就已经可以倒背如流,于是老爸那间名为书房实为储藏室的地方就成了我的最爱,我们家老爷子虽然人不靠谱,但存书都很靠谱。

我在那段时间开始看莫泊桑,看泰戈尔,只要是书,只有有字,我都可以看得津津有味,常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一天,哪都不去。

日子久了,他们习惯了我的不存在,我也习惯了没有他们的生活,然后我们就跌入了这样一个恶性循环中。

还是季惟最先发现,有一天他来找我,看到我捧着厚厚的《辞海》看得津津有味,皱着眉头问我,“怎么不出去玩?我们要去郊外,你去不去?”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发现,季惟变高了,也变帅了,他身上那种贵公子的气息浓烈的让人仰视,我晃了晃手中的书,“不去了!”

季惟点点头,他像是什么都能猜到似的点了点头,我那点微末的心思,他像是早已看透。

但他没有点破,转身走了。

没过几天,我就把《辞海》看完了,忙着搜书的时候,武汉那边传来了一个噩耗,大舅去世了,之前他的病已使家里负债累累,为了支撑一个家庭,路南放弃了学业,已经去大舅生前的厂子工作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震惊了好久,母亲一边擦眼泪一边把电话递给了我,“路南要和你说几句!”

我结果电话,“路……”我张口想要叫他的名字,想了想,改口道,“哥哥,你还好吧?”

路南温柔的笑声像是春风在耳边扫过,他说,“花小绯,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我嗯了一声,重重地点了点头,“你可以好好学习吗?上最好的高中,最好的大学,就当替我完成一个我不能完成的梦想!”

这个拜托让人很有压力,但我当时想也没想的答应了,我说好,我答应你。

路南放心地笑了笑,挂断了电话。

8

我真的开始发奋努力,我也没什么聪明的办法,就是靠苦背硬记,我在无数的书本上看到勤能补拙这四个字,这是中国五年前文化流传下来的,我愿意相信。

我不再赖床,每天提前起床一个小时,背古文,背单词。

老妈起初看到我这样,偷偷摸摸的跟我爸交流说我这属于三天热乎劲,估计挺不到第四天。等到第四天的时候,她带了我去了医院,认定我肯定是发烧了。

我的底子不好,那我就去问,我不怕丢人,我总是跟在老师的屁股后面,不断的问来问去,经常把老师搞得哭笑不得,“花小绯,你能不能去问别人,我还要备课!”

初三那年的考试我从年级247名一跃进入37名,我老爸乐得想要杀猪酬神。

坦克也过来调笑我,“好啊,每天都藏在家里,原来是偷着学习呢?有什么心得,大家交流下啊!”这个时候的坦克已经高高大大,笑起来脸上有个浅浅的酒窝。

而霍瑟,干净,高瘦,他们和季惟站在一起,活生生的就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

于是我又重新回到了这个小圈子,大家聚在一起,忙的都是学习上的事情,然而,还是有一种很微妙的气氛在中间缓缓地游荡着。

我之前说过,我的第六感总是异常的准确。

这段日子,季爷爷离开了。那天下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他还向往常那样出去下象棋,却再也没有回来,后来有人发现他倒在了不远的一条小巷子里。季惟很难过,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流眼泪,他扑在雪地里,哭得像个孩子。

那段时间季惟很少再回四合院,那间他们住了很多年的老房子也被锁上了。

有一天爸爸提议去看看季奶奶,听说她现在住在市区的一处楼房里,他们打听来了地址就准备出发了。我突然穿好衣服,说,“我也要跟着去!”

老爸嘟着嘴,“你去干嘛呀,在家看家吧!外面多冷啊!”他装作关心我。

我正要坚持,老妈就发话了,“好呀,就带着她去吧!”末了,她补充一句,“让她帮着拎东西!”

那种我不是亲生的感觉又浮上了心头。

开门的是季惟,看到我们微微一愣,然后立刻让在一边请我们进去。130多米的大三居灯光透彻,季奶奶坐在沙发上,眼睛红肿,但精神还好。相濡以沫半个世纪的人突然离开,那种空虚寂寞的感觉,可想而知。

半个小时后我们告辞离开,还是季惟送我们到门口,然后说了句,“谢谢!”

当时我爸拍了拍他的肩膀,“坚强点!”我觉得那是他这辈子说得最正经的一句话。回家的路上,他俩忽然想吃麻辣小龙虾,于是打发我回家,他们直接杀到菜市场。我看着他们一副狡诈的模样,再三表示,“一定要买回来,如果你们跑出去吃,我就离家出走!”

回到四合院的时候,还没等进院,就看到霍瑟一个人坐在扶桑树下,这棵树从我们小学时种下,如今已经枝繁叶茂。满地的雪光映在霍瑟白得几乎透明的脸上,让人觉得那样美好。

我推门走了进去,听到声音霍瑟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笑着站起,“去哪了?”

我没理他,“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呀,感冒了怎么办?”

他嘿嘿一笑,突然伸出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哪有那么娇弱啊,你看看我,现在比你高出多少?”

是啊,他不说的话,我还真的没有发现,他已经有了喉结和微青的胡渣,他已经长大了。就像刚才他那个亲昵的小动作是我们从前经常做的,然而今天……我的心因为这个动作,跳漏了一拍。

9.

那晚我梦到了霍瑟,梦到小时候他腼腆的模样,然后镜头一转,他就在扶桑树下,轻轻刮了下我的鼻子。

那么轻,那么柔。

在鼻尖上一扫而过。

第二天早晨醒来,我变得异常不自在。也许是我不自在的太明显,老妈也很快发现,然后问我,“怎么了?”

我看了看她,“没什么!”老妈一撇嘴,“跟我藏心事,你还嫩着呢,爱说不说!”

初四开学的这一年,压力山一般的压下来,我更加努力的学习,满脑子都是路南的那个托付,他的消息也总是通过电话传来,工作得很不错,已经成为厂子里最年轻的小组长,只是他再也没有要求和我说话,而我也没有勇气对他说什么。只是每次老妈挂下电话后,总是很惋惜的叹上一口长气。

命运就是这样,你想得到的,老天从来不给你,你不想要的,老天却早就在冥冥中的最初安排给你了。

闲暇时,我也会偷偷注意霍瑟,他越发俊朗,步履间充满自信。

坦克忽然拍了下我的肩膀,“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我吓了一跳,“怎么了?”坦克笑得自然,“这周末一起去爬山?”

我摇头,“怎么突然想着去爬山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大家好久没聚了。花小绯,你有多久没跟我们一块玩了。”

多久?我坐在院子里的石台上,看着面前那颗已随着岁月长大的扶桑树,多久?从我知道大舅去世,从我被路南给予厚望,我和我年少时的那个世界就越走越远,可是那世界本属于我的位置不是早已有人替代了吗。

“去吧,就当咱们上高中之后最后一次疯。”

我妈总和我说一句话,祸从口出,那话一直是我妈的口头禅,后来却成为我心中的一句名言,因为自从坦克说了最后一次疯那句话,我们身边发生了许多的事情,我爸在回家的路上被汽车剐蹭,在家里躺了两个星期,才能再骑他那辆二八,却再没了以前的速度,而据院里的大人们说,霍瑟的母亲与他父亲闹了很深的矛盾,貌似会离婚,只是那些对仍旧还沉浸在孩子世界的我们确实挺遥远的,我们的世界有我们的游戏规则,也有我们注定要面对的疏远和分别。

那年上山,我们不像小时候一样没完没了的往书包里装吃的,一个个轻装上阵,只是临行前,季惟打来电话,季奶奶早上开始不舒服,他不放心,所以这次就不和我们一起去了,最后一次疯,小团队却少了一个人,这注定也是分别的序幕。

我一直都记得那天,我们好不容易爬上香山,坐在那个破凉亭里的时候,就连往常永远是干净漂亮样子的米佳也是满脸的汗水,秀气的小脸上趁着一抹酡红。相比我气喘吁吁地狼狈,即便是那个样子的她,也是好看的。

只是那天爬山却并不似想象中以大圆满结局,米佳下山的时候,腿抖的不得了,每下一步,就会小声的叫一声,似乎是害怕自己会摔下山去,那天坦克和霍瑟不放心她,便一人一边搀扶她下去,那样的疼惜,让跟在他们身后为米佳背包的我,只觉得心有种隐隐的失落,只是那时候我仍觉得,我比米佳那挫样子强多了。只是强大的内心,在自我救赎后,终究败给了霍瑟的一个动作。那个下午,似乎是看米佳太难受,霍瑟弯下腰,拍了拍自己的背,他要背米佳下山,霍瑟的那个动作让我和坦克微微呆滞,而下一刻,米佳在不好意思的推辞中,已经趴在了他平坦的背脊上,就这样,霍瑟想我们年少时看的电视剧的男主角背着女主角那样一步步的向山下走,而他扎实的步伐,似乎在这个阳光充足的日子,向我和坦克宣告,他与米佳的关系非凡。

那天,直至下山,我始终在给霍瑟和米佳背包,而坦克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他一直注视着米佳,尽管,她只留了一个背影给他。十几岁的我们虽然不是很懂爱情,却对许多事情抱着一种求知的态度,所以我明白,那个下午对我们四个人来说,是多么纠结的一个下午,我对霍瑟,坦克对米佳,还有活在我们视线中,毫不犹豫宣誓的他们。

后来似乎因为那个下午,我,霍瑟,米佳,坦克之间的关系,自然而然就疏远了,中考后,一个院子里一起光屁股长大的我们,分散到各个学校念高中,大家彼此没什么往来,只是偶尔和我考入同一个学校的季惟会在偶然遇见的时候问我,大家还好不好,我总回答,好啊,没有比现在更好,只是真正的现实却很糟糕。

10.

我们高中之后,因为不在一个学校,彼此又有了新的生活,所以能聊的话题越来越少,偶尔在院子遇见,也只是笑一笑,问最近你们学校有什么变态的政策和好玩的事情,似乎随着长大,我们不能在这个属于我们的世界大声笑骂,我们要学的矜持,学的懂礼貌,学的犹如那颗伴我们长得扶桑一样,随着时光退去青涩,彻底长大。

高中时候的岁月,除了学习,我总能听到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比如中考发挥失利考入那个二流学校的坦克在新学校越发不如意,坦克的父母小时候总说他不是学习的材料,那话原本是对少年聪慧的坦克的一种谦虚的褒奖,只是在坦克的成绩下滑后,成了一句笑话,在我们高中那个年代,似乎孩子的成绩会成为父母炫耀的资本,所以那段日子坦克过的并不容易,而相比坦克,霍瑟与米佳则风光的多,因为他们走到了一起,虽然因为这样的事情,米佳的父亲曾经院里大闹,而米佳什么都不说,默默地躲在屋子里,夏天的阳光自玻璃窗照进去,就见她小巧的耳朵上挂着耳机,她把自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理会父亲的吵闹,而真正理会米佳爸爸的只有霍瑟那个袒护儿子犹如母鸡护小鸡的母亲,只是两个家长吵得久了,也就不在吵,原本胡同里总说霍瑟与米佳小小年纪就勾肩搭背的,也不再说别的,一切在自然而然变得平淡下来。

高中那三年,因为生活中还有季惟,即便每天游荡在题海中,我也并不寂寞,偶尔两个人还会约在一起买参考书,季惟第一次问我,“霍瑟还与米佳在一起吗”的时候,已经是我们快高考了,看着书架上一排排的参考教材我道:“嗯,前几天我还看到他们一起走。”

“嗯,花小绯,你觉得霍瑟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人品。”

塞回那本厚厚的书,我微微一笑道:“我们这么屁大的孩子,哪有人品。”

“也是,对了,你报哪里?”

“怎么,想追着我一起考来?我才不告诉你,老娘这次拼尽全力,一定要逃的远远地,再也不让你们这群人祸害老子原本应该光明坦荡的人生。”

“屁啊。”季惟虽是不相信的口气,可是我真的报了一个遥远的地方,只是在没有拿到踏上那远方的船的船票,我不想告诉任何人。

我没告诉季惟,其实霍瑟与米佳已经分手了,高考前两个月的一个晚上,下晚自习回家的我,就见米佳站在四合院的门口,似乎把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我当成霍瑟,米佳道:“霍瑟,咱们能谈谈吗?”

才想说我不是霍瑟,米佳又道:“你别离开我好不好。”那声音明显带了哭声音。

那个晚上,不知他们怎么分手了的我拉开帽子冲着低头不敢看我的米佳道:“米佳,怎么回事儿,你们分手了。”

每个女孩子知道自己被人抛弃总怕第三个人知道,只是我很不幸的成为那个第三人。那晚,在街口的公园,我买了热杏仁露和米佳坐在一起,她则和我说起了和霍瑟分手的事情。

有时候父母真的是来要债的,我不知道米叔叔还要把女儿的人生操控多久,他竟能在高考这样的日子,找到霍瑟,问霍瑟能否在日后给米佳最好的生活,米叔叔的话刺激的霍瑟尚且稚嫩的自尊,在霍瑟母亲的怒骂下,米叔叔离开霍家,而米佳也在那之后被强制要求在高考前不能再见霍瑟,而霍瑟似乎也在父母的婚姻中,看到了些什么,决定和米佳分手。

“我去找他。”听完米佳的事情,我气得站起来想要去赵霍瑟对峙。

只是米佳却拉住了我:“算了,马上就要高考了。我不想打扰他。”

那个晚上在米佳无数次的恳求之后,我决定把这个秘密隐藏下来,而那年夏天,即便有着很好的成绩,米佳却被父亲要求考了北京电影学院,在米叔叔眼里,米佳要么做公主,要么做明星,这是他那个才貌双全的女儿才该走的路。

只是米佳和霍瑟分手的事情,最终还是传到了坦克耳朵里,坦克为了米佳和霍瑟大打出手,霍瑟老妈的惊叫几乎掀翻了房顶。

坦克的嘴角沁出了血,霍瑟的眼睛青了一只,而米佳就只能站在角落里干巴巴的掉眼泪。

而那场比武一般的吵闹,成了我高中时期最后一场热闹的大戏,那之后,坦克发奋学习,米佳开始不停地冲着白墙,咬文嚼字,而我偶尔还是能碰见坦克,那时候,我看着他,他却趴在墙角偷偷地看那个只留给他一个背影的米佳。

我想青春期的爱情就是这样吧,永远是在追逐,那个追不到的人,却怎么也看不到身后那个在追逐着自己的他。

11.

高考之后,成绩陆陆续续的下来,我是一个收到,也是第一个离开的。加州的一所大学,主修经济管理。老爸对这很满意,从通知书下来之后,就一直通知亲朋好友,大有扬刀立威的感觉。

没有任何人的送行,米佳早就被他老爸带走,霍瑟陪老妈回了山东,坦克找不到人影,季惟打了一通恭喜的电话给我。

然后,就没有了然后。

我的这些狐朋狗友在时光的最初是最亲密的伙伴,长大后,我们就都被成长冲得四分五裂,最终分散。

去加州的飞机是下午三点,除了上午陪老妈买了一些东西之外,我一直都坐在院子里的扶桑树下,很多年前,为了纪念我们小学而栽下的小树,如今已经枝繁叶茂,开满了红色的花朵。

我也直到那天才知道,扶桑的花语是微妙的美。

像青春,那样微妙的美。

到达加州之后,我很快习惯了那里阳光明媚的生活。我觉得在人生的选择和变故上,我继承了老爸最伟大的优点,那就是随遇而安。我在四合院的时候觉得那里是天底下最好的地方,我在那里度过了我的童年,走过青春。来到加州后,我觉得这里也不差,一年四季温度适宜,环境很好,温度很好,一切好像都很好。

然后就这样,过了很多年。

毕业后我没有回国做海龟,而是定居在了加州,把这一消息告诉给家中二老的时候,没有任何质疑和反对的声音,他俩像是早就商量好的似的同意了。老爸说,“女儿大了,可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了!”

老妈的意思是:我们早晚是要投奔你的,加州不错,我也喜欢。

在我离开之后,大家也都纷纷从大院搬走了,最早走的是霍瑟,他们全家搬到了山东,他老妈的故乡。据说他后来成了一名随心所欲的摄影师,走南闯北,足迹遍布中国。我没看到过他的作品,只是听老妈说他现在黑了,却更加帅气了。

然后是坦克,坦克的大学选择的是空军学校,毕业后很自然的成了一名空军,碧海蓝天任翱翔,想想都觉得带劲儿。我妈说国庆六十周年阅兵的时候,坦克还在检阅方阵里,为了他,我特意看了网络直播,结果黑压压的一群人,我压根没找到。

米佳也离开了,他老爸的工作越发不如意,最后索性不干了,这半生他一直把希望都寄托在米佳身上,可后来经历了那么多事,他渐渐读懂了生活,学会了人生。然后他果断的开始计划自己的新人生,据说他最近的想法是出一本超越金庸古龙梁羽生的武侠小说,书名暂定为《杀杀杀杀杀!冲冲冲!》我觉得这本书一定会大卖,一定。

最后离开的是季惟,他的房子一直都没有卖,直到2008年北京奥运会时,他才趁着高价把房子甩了出去,结果赚得那叫一个爽,和他老爹一样,天生的奸商本色。

就这样,四合院的孩子们在各自的领域中生活,奋斗,不见得有多好,但也不见得有多坏。

在各奔天涯后的那么多日子里,我总是能想到从前,想到那间充满回忆的院子。

也许岁月将往事褪色,或许空间将彼此隔离。但值得珍惜的依然是知心的友谊。

稿子写到这里,各位看官应该已经明白要到结尾了,啰啰嗦嗦的说了这么一堆,其实只是想说,一个人的成长或许可以没有爱情,但一定不能没有友情,否则做人就真的太失败了。

好像有人对于我自己一点没交代表示很不满?好吧!我在加州生活的很好,短时间内也不打算回国,回忆再美,终究只是曾经。漂泊多年后的你和我,早就不是当年的那些人,所以不想用今天的自己去面对昨天的你。

怕的是失望,也怕迷失。

季惟老爸去年查出胃癌,拼搏了这么多年,他在那一刻终于放下一切,把公司的大小事务全权交给了季惟,自己跑到三亚买了房子,安心的打理起自己所剩不多的时光。于是季惟就像很多年前他父亲那样,东奔西走,飞来飞去。

到加州后他很自然地联系了我,在明媚的海岸线一旁的西餐厅里,我见到了成熟的季惟,越发俊朗的他频频获得周围金发女郎的秋波,我不满地敲敲盘子,“喂,虽不安分,也该守己,当着我的面,干嘛呢这是!”

季惟微微一笑,“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我们每年的聚会都少你一个,大家都觉得很没劲!”

我低头喝饮料,没有回话。

“明年回去吧,霍瑟可能要结婚了!”季惟轻声道,“对象是个编剧,脑子里天马行空的装了很多东西,我见过两次,很适合霍瑟!”

“真令人高兴!”我发自肺腑,特别由衷地说。

季惟点点头,“你呢,打算就这么一辈子啦?”

我笑笑,“是呀,别光说我,你不也一个人呢吗!”

季惟嗯了一声,“要不,咱俩凑合凑合?”

我一愣,“我又不是嫁不出去,凭什么跟你凑合啊!”

季惟叹了口气,“花小绯,说你傻呢,你还总有点小聪明,说你聪明呢,你这脑子又真转不过弯来,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我还真没明白。

但这并不重要,听季惟这话,好像这位多金的酷哥觊觎本人多年?这事告诉高堂二老,绝对够他俩高兴一阵子的了。

时光,来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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