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落叶的启示

到上海工作，最大的挑战，就是得学习跟中国人同事。事无对错，只是文化差异，常常会造成无谓的误会，也可能是好多新加坡人离职，卷铺盖回家的原因。在上海工作多年的同学说，我才刚刚开始，要学的功课还多着呢!他期盼我自己去发掘，自己去感受。据他说，“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我到这里掌校，跟在新加坡学校不同。凡事得亲历亲为。交代下去的工作，常常因为达不到自己所设的水准而郁郁寡欢。所以，举凡大小事，我都会改进追踪，务必达到我设定的水准方休。同学笑我，这样干下去，没有几年，身体肯定要“报销”。

同事们都知道，只要我不在校长办公室时，他们大可以在操场、厨房或走廊的厕所找到我的踪迹。一天三小巡，务必保证后勤工作队伍不能开小差，精益求精……

看当地的后勤工人工作，真是一门新鲜的学问：要“学”要“问”呀！

校园绿化的师傅(当地人如此称呼工作人士，我也得入乡随俗)忙着扫落叶，认真之极，真叫人敬佩劳动工作团队的忘我精神。师博看到一堆枯干的落叶上有几张纸巾，他毫无考虑就把纸巾拿开，放在地上，才把落叶扫干净。

我真的被他的“壮举”吓呆了。一问之下，终于有分晓。他说他纯粹负责绿化的工作，至手保洁(这也是当地的术语，我刚学会的，意即“保持清洁”)的范畴，就不是他所关心的事。

他可把我这个一校之长惹火了。我开始按捺不住火气，正准备斥责他的敷衍塞责，他却堂而皇之地解释道，如果他把工作都做完了，保洁的阿姨(这也是当地的术语，意即“清洁工人”)就没事干了。如此一来，很多人要因为他的勤奋而丢失工作，是一件“不人道”的事。

果然“语不惊人死不休”……似是而非的道理，好像还说得过去。

“扫落叶现象”让我再次裸面对文化不同的冲击……往后应该还有好多让我目瞪口呆的新鲜事儿。看来我还得预备健康的身心，谦卑的态度，面对更多更大的文化的冲击……

“年轻人，好好地琢磨琢磨罢。来到别人的贵宝地，是要交学费的。”同学酸溜溜的安慰，又在耳边响起……

李大勇摘自《联合早报》06．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