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紫金山

时间:2022-10-29 04:33:37

疼痛紫金山

在成为中国市值最大的黄金股后,紫金矿业为高管、员工甚至周边的村民创造了一夜暴富的神话。

然而,紫金矿业却被自己扬起的长长花裙所牵绊着,甚至感觉到一些疼痛。

2008年8月21日,厦门。中国市值最大的黄金股――紫金矿业董事长陈景河的办公室,悬挂的一张偌大的“欧亚地质图”格外显眼。陈景河神采奕奕,完全不像50多岁的样子。

“经济危机对我们来说,是海外抄底的好机会。”陈景河兴致勃勃地对笔者说。

6天后,陈景河出现在塔吉克斯坦总统府。紫金矿业要吃下该国一座金矿,他在这里与塔国的能源与工业部部长签署一纸备忘录。碰巧的是,中国国家主席彼时正在塔国出访,塔国总统拉赫蒙干脆邀请胡主席一同出席签字仪式,以表重视。

不久,中塔两国首脑见证紫金矿业海外拓疆重要时刻的照片,被悬挂在了紫金矿业福建上杭县的总部大楼大厅,紫金人无一不感到振奋。

可是紫金矿业的海外并购路并不平坦,在塔国的“巅峰时刻”没能不断被复制,其在伊朗、秘鲁、加拿大、菲律宾、南非等国的项目乏善可陈,这多少让人有些沮丧。要知道,在陈景河的谋略当中,国际化是紫金实现“第二春”的关键一环。

2009年7月10日,紫金矿业公告称,终止收购哈萨克斯坦一家黄金公司。这一消息无异于又一次向市场投资者泼了一身冷水,这天下午,紫金矿业股价应声回落。

减持的尴尬

中国企业海外并购受挫已成家常便饭,受挫本身很难刺激人们的神经。但由于4月底紫金矿业大小非解禁后,陈发树、柯希平等前几大自然人股东疯狂套现,如今再度引发了人们对于紫金矿业成长性的担忧,以及对陈、柯等人“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置疑。

而这正是陈发树和柯希平们最为忌讳的。实际上他们的减持行为,完全是出于各自所执掌企业(新华都集团、恒兴集团)独立的投资部署。何况他们减持之后仍然是紫金矿业的前两大自然人股东。但市场未必会这样认为,这使得他们小心翼翼。

“我最担心的就是市场对减持消息的炒作,伤害到紫金矿业和陈景河。”柯希平对笔者说。

2009年6月13日。柯希平在他的厦门办公室里,有意无意间透露,他所执掌的厦门恒兴集团意欲在地产业走得更远――正独资建造厦门第一高楼(厦门财富中心),在长春等城市大手笔地跑马圈地,并有意参与保利地产最近一次80亿元的定向增发(后来未能成行);而此不久前,他刚刚投资16.8亿元,成为了京东方的第二大股东。

笔者一时惊诧于眼前这位一直被外界“符号化”的厦门商人,在紫金矿业限售股解禁后,他正拉开锻造一个庞大多元化产业帝国的帷幕。在这一帝国中,他的投资几乎是以10亿元为单位的。

然而迄今为止,公开信息披露柯希平从紫金矿业中的套现额只有不到7亿元。而陈发树套现已近30亿元。尽管没有人相信柯希平能够通过除减持紫金外的第二种途径筹得巨额资金,但他至少目前为止避免了像陈发树一样多次站在风口浪尖的尴尬。

暴富后遗症

紫金矿业之痛,还表现在一些持有原始股的紫金员工,在解禁实现了暴富神话后引发的公司人心浮动。十多年时间,一块钱变六七百块,一万元变六七百万元,财富暴增带给普通员工的“边际刺激感”,要远大于陈发树和柯希平们。尽管紫金矿业的工会、人力资源部、审计检察室等部门在公司上下搞起“大摸底”,但“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情形却没有办法监测到;尽管高档楼盘、高档轿车为暴增的财富找到了一个个宣泄的小出口,但让陈景河不安的却是这种宣泄给未持有公司股票的员工特别是高管们带来的心理落差。

多米诺骨牌效应,从4月底限售股解禁开始,至今仍在蔓延。

不过,这至少为陈景河于6月12日通过大宗交易平台减持紫金矿业2700多万元、并将其中的近八成转让给公司10名高管的行为找到了注脚。

陈景河未曾预料到的另一尴尬,是他与所在地上杭县同康村村民之间的纠结。十多年前因建电站山林被冲,同康村村民被迫迁址。他们所获得的紫金矿业经济补偿(约500万元)中的一部分(近140万元),兑换成了紫金的原始股。没有人想到,十多年后,这140万元,摇身变成了9亿元左右。每人一份同康股(1338元),摇身变成了80多万元。

若以平均一户5口人计,一夜之间,每户的财富便暴增400万元。村民们获得的“边际刺激感”,显然又要更甚于上述紫金矿业暴富的员工们。

然而,他们并没能拿到全部的财富,当地政府及紫金矿业以征收企业所得税和个人所得税,和“一月内减持股份不得超过公司股份的1%”的法规为由,从每人应套现所得的80万元,暂时“扣下”约20万元。

这一行为引起轩然大波。征税被指无厘头,而援引的“1%”说辞,也很快被识破――因为它与大宗交易平台无关,陈发树、柯希平、陈景河等人套现,无一不是通过大宗交易平台。

在“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一片斥责声中,村民们于6月初,与当地政府发生了激烈冲突。6月中旬笔者到上杭县的时候,紫金矿业大楼外的铁栅栏上,挂起了几条强调安全事宜的横幅。

本土僵局

以7月13日的收盘价计,紫金矿业市值超过1400亿元。它雄心勃勃,要实现“全球著名的黄金和基本金属生产商”及“高技术效益型的特大国际矿业集团”的夙愿,然而人才和团队难题尚未突破,却又不断遭遇新的国际掣肘和本土僵局――尤其是后者。

不久前笔者在福建遇到了紫金矿业前十大自然人股东的另一位,他对紫金的挚爱之情溢于言表。他平时就在家里捣鼓捣鼓股票,然后办起一本关于传统文化的杂志来。笔者见到他那天,他刚拿到一辆新款的保时捷跑车,我以为这是减持紫金矿业所得的小小战果之一,结果不是,他说他会长期持有紫金矿业,车是他的一位朋友送的。

他告诉笔者,当地有种迷信的说法,说紫金矿业之所以带来财源滚滚,与当年解放战争时,上杭县做出了很大的牺牲有关。

“上杭的先烈们当年流了那么多鲜血,后来上天便馈赠了当地人民一座金山。”他说。

这种传说真是有趣。可是,如今的紫金山,没有血斑,却刻起了新的疼痛。陈景河一直以来手持的“资本为王”之剑差强人意,倒是在林林总总的各种扯皮中不时掠得一地鸡毛;紫金矿业是中国商业界被自己长长的花裙所羁绊的又一个典型性样本。

E-mail:chinacbr@vip.省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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