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州集》作家小传看元好问的诗学思想

时间:2022-10-29 08:20:22

从《中州集》作家小传看元好问的诗学思想

摘 要: 元好问编纂《中州集》时为每一位作家撰写的小传中有大量的评论入选者的精妙文字,蕴含着丰富的文学理论内容,从特定的侧面反映了编者对诗歌创作和诗歌批评的认识。

散布于这些作家小传的诗学思想主要体现在知人论世的批评方法、摘句褒贬的批评形式、简明准确的批评术语、广师博采的求学精神、刻苦求工的作诗态度和刚劲野逸的诗歌风格等方面。《中州集》作家小传与《论诗三十首》及其他单篇论诗诗文互为补充,较完整地呈现了元好问诗学观的全貌及其发展、成熟的轨迹。

关键词: 金代文学; 元好问; 《中州集》; 作家小传; 诗学思想

中图分类号: I206.2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 1671-6604(2012)01-0052-04

收稿日期: 2011-02-10

基金项目: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09XZW007);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10YJC751064); 山西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项目(20082020)

作者简介:裴兴荣,副教授,安徽师范大学中国诗学研究中心博士研究生,从事辽金元文学研究。

①本文所引《中州集》作家小传均出自中华书局上海编辑所1959年版,后文不一一列出。

提到元好问的诗学思想,人们很自然会想到《论诗三十首》。对于这组著名的论诗绝句,前贤和时彦已作了大量的笺注和阐释,明其源流,说其宗旨,宏篇巨著,数量极多。除此之外,元好问还有许多论诗诗文,诸如《论诗三首》、《自题二首》、《自题〈中州集〉后五首》、《锦机引》、《杜诗学引》、《杨叔能小亨集引》、《双溪集序》、《木庵诗集序》、《张仲经诗集序》、《麻杜张诸人诗评》、《闲闲公墓铭》等,学者们也多所涉猎。诚然,《论诗三十首》和前面所举这些论诗诗文较为集中地反映了元好问的诗学思想,但这些并不足以涵盖其诗学思想的全部内容。《中州集》是元好问尽其晚年之力搜集编纂的金代诗词集,其编纂体例是以诗系人,以人系传。这些作家小传内容丰富,除了交代作者的姓名字号、籍贯里居、科第仕历、生平事迹等外,还记载了元好问对入选作家和作品的精妙评论。目前,学界对这部分诗学思想还没有专门研究,笔者拟对此作一粗浅的梳理。

一、 知人论世的批评方法

“知人论世”是我国传统的文学批评方法。《孟子•万章下》有云:“颂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论其世也”,最早提出“知人论世”的说法。刘勰《文心雕龙•体性》中有一段评论:“贾生俊发,故文洁而体清;长卿傲诞,故理侈而辞溢;子云沉寂,故志隐而味深;子政简易,故趣昭而事博;孟坚雅懿,故裁密而思靡;平子淹通,故虑周而藻密;仲宣躁锐,故颖出而才果……触类以推,表里必符”,进一步指出文学风格与作者性格之间有着密切的关系。

元好问的《论诗三十首》也继承了这一传统的文学批评方法。比如:“一语天然万古新,豪华落尽见真淳。南窗白日羲皇上,未害渊明是晋人”即指出了陶渊明真淳简淡的诗风源于其自然朴实的性情。又如:“心画心声总失真,文章宁复见为人。高情千古《闲居赋》,争信安仁拜路尘”指出潘岳的人品与诗品并不一致,这就对传统的“诗如其人”的观点有所补正。

在《中州集》作家小传中,“知人论世”的批评也随处可见:如评周昂“以孝友闻,又喜名节,蔼然仁义人也。学术醇正,文笔高雅,以杜子美、韩退之为法”①;评刘中“为人短小精悍,滑稽玩世,……诗清便可喜,赋甚得楚辞句法,尤长于古文,典雅雄放,有韩柳气象”;评冯璧“诗笔清峻,似其为人”;评王万钟“少有逸才,读书有后先,不欲速成。诗文闲适,似其为人”;评王利宾“朴直纯素,作诗有古意,似其为人”;等等。可见,元好问常常联系作家的人品和经历来评论其作品,也即坚持“知人论世”的批评方法。

二、 摘句褒贬的批评形式

张伯伟《中国古代文学批评方法研究》(中华书局2002年版)认为,在中国古代文学批评中有六种形式最富于民族特色,即选本、摘句、诗格、论诗诗、诗话和评点。在元好问的批评实践中至少使用了四种形式:选本、诗话、论诗诗和摘句。《论诗三十首》堪称论诗诗中的代表作。《中州集》就是一种选本,尽管元氏编选的初衷是“借诗以存史”,力求“不主一格”(永等《〈中州集〉提要》),但所选诗词仍体现了其诗学思想。《中州集》作家小传还具有诗话性质,若单独摘出即可看成是一种诗话著作[1]。而摘句式批评也是《中州集》作家小传中使用最为普遍的批评方法。

所谓“摘句式批评”,就是摘出诗中的句子进行或褒或贬的评论,我们也可称之为“摘句褒贬”。《中州集》作家小传中的摘句式批评大致有两种情况:一是直接摘出诗句加以褒贬,二是指出作品中有佳句而不坐实。其中又以第一类为主。

我们先看第一类,直接摘出诗句加以褒贬。这又表现在很多方面:有赞赏诗句对仗工整、韵律和谐的,如祝简小传云“廉夫诗甚工,如《赋雪》云:‘雨屋无寒梦,油灯有细香。’《书怀》云:‘白发浑无赖,朱颜更不回。’……此类甚多”;朱自牧小传云“‘寒天展碧供飞鸟,落日留红与断霞。’……‘灯残星在壁,霜重水漫衾。’句法之工类如此”。有称赞诗有古意、有笔力的,如郝俣小传云“‘劳生虽可厌,清景亦自适’,殊有古意也”;郦权小传云“作诗有笔力,《圃田道中》云:‘断桥经坏屋,古道入崩山。’……此类甚多”;刘瞻小传云“作诗工于野逸,如‘厨香炊豆角,井臭落椿花’之类为多”。还有的指出诗如其人的,如刘勋小传云“其先世本衣冠家,风流藉,都无科举气,见于文字者亦然,尝有诗云:‘万里风沙怜病客,几年刁斗厌寒更’、‘人怜直道违时好,自喜闲身与世疏’……此类甚多”;又如吕大鹏小传云“作诗欲以撼主兵者云‘缝掖无由挂铁衣,剑花生涩马空肥。灯前草就平南策,一夜江神泣涕归。’其以气岸自许,皆此类也”;等等。

以上所举皆为摘句褒扬,我们再看摘句贬抑的例子,如马天来刘祁《归潜志》中为“马天采”,胡传志教授认为是“马天来”,详见胡传志《金代文学研究》,安徽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小传云:“元章多作诗,欲别出卢仝、马异之外,又多用俳体,作讥刺语,如云‘木偶衣冠休吓我,瓦伶口颊欲谩谁?啮骨取肥屠肆狗,哺糟得醉酒家猪。’如此之类,不得不谓之乏中和之气”;曹用之小传云“尝戏作《鬼仙语》云:‘浏浏竹间雨,荧荧窗下灯。相逢不相顾,含泪过巴陵。’……真人作鬼语也”;等等。对这类讥讽漫骂、奇诡险怪的诗作,元好问明确给以否定。或褒或贬,从中可以见出元氏的诗学倾向。

第二类是指出作品中有佳句而不坐实。比如冯子翼小传云其“诗有笔力,如《赋临海乳山万松堂》为可见矣”;刘仲尹小传云“诗、乐府俱有藉……参涪翁而得法者也”;魏抟霄小传云“飞卿诗以富艳称,如《张公子席闲赋嵩山》”;秦略小传云其“诗尚雕刻,而不欲见斧凿痕,故颇有自得之趣。《悼亡》一诗高出时辈,殆荆公所谓‘看似寻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却艰难’者耶”;等等。盖因其所指明确,故不须拈出,人亦知之。

陈衍说“流传名句,写景者居多”(《石遗室诗话》),胡仔亦云:“古今诗人,以诗名世者,或只一句,或只一联,或只一篇,虽其余别有好诗,不专在此,然传播于后世,脍炙于人口者,终不出此矣”(《苕溪渔隐丛话后集》)。从以上所举的例子来看,所摘诗句的确以描写景物者居多。这些诗句大多对仗工整,形象鲜明,在整篇中尤为警策,常常被人们摘出来欣赏和品味。而这种现象的产生,显然与摘句式批评有很大关系。

三、 简明准确的批评术语

元好问曾在《答聪上人书》中说:“仆自起寒乡小邑……挥毫落笔,自铸伟词,以惊动海内则未能,至于量体裁、审音节、权利病、证真赝,考古今诗人之变,有戆直而无姑息,虽古人复生,未敢多让。”可见他对自己的诗学批评是极为自信的。《论诗三十首》是诗人在28岁时所写,“相当完整地评述了汉魏以来,下迄宋季,一千余年间的作家作品、诗派诗风”[2]。可见他并非夸夸其谈,的确有很高的诗学理论水平。到了晚年,他的诗学修养更加深厚,对作家作品的评价常常是一语中的、切中肯綮,这在《中州集》作家小传中得到充分的体现。如他评魏抟霄诗“以富艳称”;评刘中“诗清便可喜,赋甚得楚辞句法,尤长于古文,典雅雄放,有韩柳气象”;评路铎“文最奇,尤长于诗,精致温润,自成一家”;评史肃“作诗精致有理,尤善用事,古赋亦奇峭,工于字画”;评王敏夫“作诗工于赋物”;评高永“诗豪宕谲怪,不为法度所窘”;评张楫“文赋诗笔截然有律度”;评阎长言“工词赋,间有前人句法”;评辛愿“作文有纲目不乱,诗律深严,而有自得之趣”;等等。这些评语简明准确,见出元好问的批评功力。

如果说以上所举不坐实,我们再看一些结合具体作品进行评论的例子。如评刘昂云:“作诗得晚唐体,尤工绝句,往往脍炙人口。”小传中还举其赠张秦娥的两首绝句来作印证,其一:“远山句好画难成,柳眼才多总是情。今日衰颜人不识,倚炉空听煮茶声”;其二:“二顷山田半欲芜,子孙零落一身孤。寒窗昨夜萧萧雨,红日花梢入梦无”。两首诗的风格轻便巧丽,的确有晚唐体的意境。再如评师拓云:“作诗有气象,而工于炼句,……如《赋雁》云:‘天低仍在眼,山没更伤心。’《溪上》云:‘夕阳明菡萏,秋色静蒹葭。白曳冲烟鹭,红翻漾水霞。’《春日池上》云:‘水风凉绮席,沙日丽金壶。’《燕市酒楼》云:‘气清天旷荡,露白野苍凉。’”所举诗句属对工整,用字精确,可见其功夫。又如评张琚云:“刻意于诗,五言其所长也”,并举其诗句,如《初至华下》云:“老雨梧桐夜,孤灯蟋蟀秋”;《客同州》云:“秋风留客馆,夜雨借僧毡”,对仗工整,有孟郊、贾岛诗的风格和意境,仿佛能看到诗人苦吟的影子,难怪时人称他为“张五字”呢!此类例子甚多,不再列举。

四、 广师博采的求学精神

元好问曾在《锦机引》一文中说:“文章,天下之难事,其法度杂见于百家之书,学者不遍考之,则无以知古人之渊源。”可见元好问主张博览群书,广泛向古人学习。在《中州集》作家小传中,元好问仍持同样的态度。比如他称赞李纯甫“于书无所不窥,而于庄周、列御寇、左氏、《战国策》为尤长,文亦略能似之”;称赞萧贡“博学能文,不减前辈蔡正甫”;称赞王若虚“博学强记,诵古诗至万余首,他文称是”;称赞刘从益“博学强记,于经学有所得,为文章长于诗,五言古诗又其所长”;称赞李献能“资禀明敏,博闻强记,辈流中少见其比”;称赞田紫芝“资性颖悟,一览万言。年二十,读经传子史几遍”;称赞高汝砺“平生嗜读书,南渡之后,机务倥偬,未尝一日废书不观”;称赞赵滋“及长,厌于游荡,乃更折节取古人书读之,学书、学画、学诗、学论文。立志既坚,力到便有所得,为人强记默识,不遗微隐,唐以来名人诗文,往往成诵如目前”;等等。由此可见元好问对博学高才者的赞赏和钦佩。金末文坛盟主赵秉文在《答李天英书》中说:“为文当师六经、左丘明、庄周、太史公、贾谊、刘向、韩愈;为诗当师《三百篇》、《离骚》、《文选》、《古诗十九首》,下及李、杜;学书当师三代金石,钟、王、欧、虞、颜、柳;尽得诸人所长,然后卓然自成一家。”元好问是赵秉文的门生,也高度认同其师的观点。在创作上,他广师博采,自成一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纵观几千年的文学史,又有哪一位大诗人不是广师博采才取得伟大的文学成就呢?

五、 刻苦求工的作诗态度

元好问年轻时较为欣赏天才式的创造,不太赞成苦吟。他看不起“闭门觅句、拥被苦吟”的陈师道,嘲讽他“可怜无补费精神”;也瞧不起“诗肠搜苦白头生”的孟郊,说他不过是“高天厚地一诗囚”。“笔底银河落九天,何曾憔悴饭山前”,他极为赞赏李太白“斗酒诗百篇”的才情,鄙视杜甫形容憔悴的刻苦吟咏。但当他经历了生活的磨难,有了更丰富的创作体验后,态度则有所转变。试看他在《与张仲杰郎中论文》一诗中所说:“文章出苦心,谁以苦心为。正有苦心人,举世几人知。工文与工诗,大似国手棋。国手虽漫应,一著存一机。不从著著看,何异管中窥。文须字字作,亦要字字读。咀嚼有余味,百过良未足。”可以看出,元好问对杜甫的态度也由讥讽转为景仰。而且他还编选杜诗供自己和时人学习、揣摩,现存有《杜诗学引》可证,我们读元好问诗可感觉到其中有不少的作品是深受杜诗的影响的。再如,在《陶然集序》中,他不但称赞杜甫“老去渐于诗律细”,“新诗改罢自长吟”,而且称赞唐子西的“悲吟累日,反复改定”,甚至还肯定李贺“必欲呕出心乃已”的作法,这说明元好问已经不反对苦吟了,反而赞赏并提倡刻苦吟诗的态度。

在《中州集》作家小传中,赞赏刻苦吟诗的例子也有很多,比如,他赞赏高宪“自言于世味淡无所好,惟生死文字间而已。使世有东坡,虽相去万里,亦当往拜之”;称赞李经“作诗极刻苦,如欲绝去翰墨蹊径间者”;称赏赵元“既病废,无所营为,万虑一归于诗,故诗益工,若其五言平淡处,他人未易造也”;称赞毛端卿“二十岁始知读书,游学齐鲁间,备极艰苦,饥冻疾病,不以废业,凡十年”;称赞张“嗜作诗,年已老而刻苦殊未减”;等等。在晚年的元好问看来,在作诗方面,专心刻苦的态度比天才英杰更为重要。

六、 刚劲野逸的诗歌风格

元好问在《论诗三十首》中推崇豪放、刚健、壮丽的风格,而在《中州集》作家小传中,他更加推崇刚劲野逸的诗风。比如,他称赏刘瞻“作诗工于野逸”,称赞郝俣诗“殊有古意”,称赞冯子翼“诗有笔力”,称赞边元鼎“诗文有高意,时辈少及”,称赞师拓“作诗有气象”,称赞郦权“作诗有笔力”,称赞张本“诗殊有古意”,等等。评论诗歌喜用“野逸”、“豪逸”、“古意”、“笔力”等词语来称赞,可见他的诗学审美追求。不论是豪放、壮丽,还是刚劲、野逸,基本属于阳刚之美的范畴。

可是,我们翻看《中州集》时,发现其中也有一些其他风格的诗作,诸如李纯甫、李经、王琢等人的一些奇险怪异之作,但这并不表明元好问赞赏这类诗歌。他选录了这类诗歌只是为保存一代文献。这在《中州集》的自序中说得很明白:“念百余年以来,诗人为多,苦心之士,积日力之久,故其诗往往可传。兵火散亡,计所存者,才什一耳。不总萃之,则将遂湮灭而无闻,为可惜也。”而且即使是有所选录,他也对这种诗风进行了批评。如他批评王琢“诗好押强韵,务以驰骋为工”;批评马天来“多作诗,欲别出卢仝、马异之外;又多用俳体,作讥刺语……不得不谓之乏中和之气”;等等。由此可见,元好问在《中州集》作家小传中体现的诗学风尚与他一贯的主张并不矛盾。

元好问这种推崇刚劲野逸、豪放壮丽的审美追求是与其率真豪放的民族性格、北方雄莽广阔的山川地理以及金末动乱多难的时代氛围有很大关系。关于这点,前人和时贤已有论述,不再赘述。

尽管《中州集》作家小传中所记载的诗学评论较为零碎,且不成体系,但却具有很强的针对性,较为广泛地反映了金代诗坛风貌。我们还可以把《中州集》作家小传与《论诗三十首》进行简单的比较:《论诗三十首》是诗人年轻时所作,梳理千年诗史,辨别正伪清浊,故多批评而少赞扬;而《中州集》是作者晚年所编,广泛搜求遗逸,保存一代文献,故多宽容而少苛刻。前者用绝句论诗,评论形象生动;后者用散文句式,批评具体准确;等等。从《论诗三十首》到《中州集》作家小传,可以见出元好问诗学思想发展演变的轨迹。

参考文献:

[1] 裴兴荣.论《中州集》作家小传的诗话价值[J].山西师大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7(4):85-88.

[2] 顾易生,蒋 凡,等.宋金元文学批评史[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878.

Yuan Haowen’s Poetic Thoughts Embodied in the

Bios in The Middle State Anthology

Pei Xingrong

(Research Centre of the Culture of LiaoJin Dynasty, Datong University, Datong 037009, China)

Abstract: The bios Yuan Haowen wrote when he was compiling The Middle State Anthology teems with excellent comments that embody rich literary theory and reflect Yuan’s understanding of poetic creation and criticism. Yuan’s poetic thoughts in these bios are manifested in the critic method of understanding the society through poets, the critic form of commenting on selected sentences, the concise and precise terms, the open spirit in learning, the fastidious attitude of composition, the vigorous and hermitical style,and so on. The bios in The Middle State Anthology complement with Remarks on Thirty Poems, and other standalone comments, giving us a panorama of Yuan’s poetic view and its development and maturity.

Key words: the Jin literature; Yuan Haowen; The Middel State Anthology; writers’ bios; poetic though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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