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白的云端飞翔

时间:2022-10-28 01:27:57

对山的爱和对人的爱一样,相遇与深情都是一瞬间的事。只一个刹那,已经可以缔造一个故事的开始,当我和太白真的以人与山的姿态如此相对,最难忘的已经不是结局,而是相遇时的莞尔一笑。也许这才是最真实不过的事情。

长安这个在舌间上带着一丝涩重滑出的名字,出现在无数古老诗歌和传奇中的城市。当我们一行四人走出火车站的时候,清凉的雨水就像三千年前一样泼泻到我们身上。面对着广场上的人流,一瞬间,我竟有些晕眩……

原计划从西安转周至县再转厚畛子乡从南坡上山,由于道路被洪水冲断,不得己我们只好临时改变计划,直奔汤峪,终点改为起点。快要进入山区的时候,天依然很阴,而在我的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苏醒了过来,想尽情地奔跑,想张开臂膀,让雨水穿透身体,甚至每个细胞都充满了一种飞翔的渴望!我知道,那是我对山的渴望。

几个小时后,我们住到了太白北脚下汤峪的一个小旅馆里。第二天才蒙蒙的亮,我就起来了,体内有一种莫名的兴奋,终于要登太白了,这种期待像是要见到一位心仪以久的老朋友。

车依山盘旋而上,间或可以看到背包客沿着山路坚定而缓慢的行走着,各色的防雨罩犹如顽强而鲜艳的花朵在雨中绽放,队友看着他们,说“相比之下我们靠坐车上来,实在是不好意思”其实我觉得,对于自然对于山的热爱并不在于体验和显示的载体和形式,我们为何要户外,为何要千方百计地从这边穿越到那边,仅仅因为是要显示自己的能力或者是消耗时光与放逐心情吗?显然不是。走的同时去安心体会与享受了,看蓝天如洗,听溪流匆匆;关注气温的变化与心情的流转;忘却尘世中的得失荣辱,才会发现原来最幸福的事情不是失去的和未曾拥有的,只是快乐活在当下……

在思考中车已到下板寺。从下板寺到上板寺的这段路,可以坐缆车, 也可以花两个来小时登山,刚开始四个人都没好意思提出要坐缆车,于是开始爬坡,我走在最后面,走着想着,三分钟后,下定决心叫住大家说了我的意见:坐缆车完成这一段。当时我不知道我们是否有能力完成这次穿越,但我知道天气不好,必须要争取更多的时间和尽量保存体力,事后知道这个决定对我们的成功穿越几乎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索道在上板寺终止,接下去是人工的栈道加上石阶。徒步正式开始了。这里的海拔已经接近2800米,昨天刚下的雪挂满一树,正在慢慢的融化,时不时的有冰冷的雪水滴入脖子,让人阵阵心悸。从上板寺到拜仙台的这段路走了一个多小时,爬升高度不少,原以为是足以考验人的,谁知道比起后面无边无际的横切这跟本算不了什么。

山,在转换着自己的色彩和表情。随着海拔的升高,路边的植物逐渐稀少。好像是一首渐变的乐曲,由低沉的前奏渐渐升高,不知不觉,眼前已经不见植物,巨大的冰川石一望无际,我们在不规则的石头上跳来跳去,天蓝得透明,高原的阳光如水的宣泄在我们身上,润物细无声。

这一路几乎没有爬坡,全部是无边无际的横切,放眼望去,只看见盘旋在山腰的石路,没有尽头,一直到拐过山腰看不见路为止,给你一点希望,以为过了山腰,路就是尽头,但当你拐过山腰的时候,展示在你的面前却又是一条长长的山路,那种滋味,真有点令人绝望的感觉。整个下午都在跋涉,在无边无际的冰川石上跋涉,有的时候,当你设定了一个目标,却在为迟迟不能实现而几乎绝望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它已经赫然出现在了你的眼前! 文公庙就是这样蹦到了我们的眼前。当我们在希望与失望之间苦苦挣扎的时候,一大片平整的山梁出现了,同时,还有从祖国各地徒步太白的驴子们喧闹的说笑,使得这块不大的地方热闹得像是一个旅店。

天色渐暗,远处太白山顶峰壁立千仞,隐约可见,似乎还很遥远,更远处不知名的山脉,绵延起伏,一直延伸下去,直到天的尽头,云海慢慢涨潮,远近的山头都变成了海中的孤岛。

到达大爷海天色已暗,大爷海是一个清澈而圆润的高山湖泊,像一颗珍珠镶嵌在群山之间。这里是北坡离山顶最近的露营地,有当地人建起的简易住所,甚至可以买到热菜热饭。如果这时候上拔仙台需要再经过大约一个小时的高强度爬升,向导建议我们在大爷海露营,可是看着同伴们的状况尚可,我便提议当晚登顶露营。此提议得到大家赞同,于是我们决定简单的休息和进食之后当晚冲顶。

大家抓紧这难得的时间补充给养和休息,19:40我们开始向山顶进发…… 垭口,山风,超过六十度的陡坡,暗淡的夕阳,大爷海冰冷的黄昏,远处泛着灰蓝色冷光的孤峰。所有的一切都预示着最艰苦的一段路程在等待着我们……空气更加稀薄,我们尽力而小心的在冰川石海中穿行,山用寒冷和陡峭体现着它的威严。幸好我们还有朋友在身边,相互鼓励,相互扶持。

如果爬山是一场令人向往的盛宴,那么登顶无疑是这场盛宴中最让人回味的一道大菜。当顶着漫天的星星登上了拔仙台的时候,时间指在了20:35。奇怪的是我们并没有想象中的兴奋与冲动。不想呼喊,不想奔跑,只想站在大山之颠,静静的休息,静静的眺望……

星瀚灿烂,镶满黑色的大幕,满眼巨大的冰川石坚硬如铁,在凝固的月光下发出藏青色的光芒,白色的残雪斑驳的覆盖在石头上,它们才是这里的主人。冷月,苍穹,巨石,残雪,繁星,孤独的玛尼堆,呼啸的风,渺小的我,我把所有的瞬间和影象都装进脑海,在心里默默地说:我来了,我看到了,我被征服。

疲劳,进帐后我很快睡去,随即又很快醒来,看表,再睡去,过程重复几次。钻心的寒冷在后半夜袭来,躲在薄薄睡袋里的我仿佛被在冰窟里,太白用它的方式惩罚了我的轻蔑。一夜折腾下来,最后一次看表已经快六点了,于是起来,爬出帐篷烧了些热水,队友们也陆续起来了,我们一起去看日出。来到外面,天已经蒙蒙亮,此时的秦岭,变幻莫测,最下面是黑黑的山脉,往上是淡淡的灰色云层,然后就是一条金色的飘带,向上散发着美丽的光晕,再往上就是那朦胧的灰色夜空,形成了一幅分隔错落有秩的优美的画卷。随着天光的放亮,原先黑黑的秦岭已经显现出它的本来面貌,而那层灰灰的云层也渐渐的变白了,在朝阳的照耀下最上面染上了一层金黄,白色的云层就象环绕在秦岭山峰间的静止的河流、宁静的飘带。天空也逐渐显露出它那蓝色的本目。

天光大亮之后,一切都都恢复了本来面目,放眼望去,蓝蓝的天空下,近处秦岭的山坡,绿色、黄色交相辉映;远处 ,白云环绕、盘旋在山间,两山的之间,一条瀑布缓缓而泻,升起腾腾的水雾。所有人都不说话,默默的看着天地间的万物;看着那微曦把天边染成淡淡的红色慢慢增添至鲜红。看着太阳羞涩地将它的身体慢慢完全展现在我们面前;看着云海被太阳从黑色染成白色又染成金色迎面涌来;看着巍巍壮观连绵起伏的秦岭,有漫山遍野的松针林,也有突兀显赫的乱石峰;看着我们自己在大自然面前变得越来越渺小和微不足道;看着自己的内心,快乐与幸福,痛苦与绝望在这一刻变得深刻而简单,任何的描写在这个时候都显得微不足道。

八点半,准备上路,今天都是下坡,大家的状况也都有所恢复,心情就像天气一样格外晴朗。又一次地走在了崎岖的山路上,沉重的大包压在身上,已经没有当初的兴奋和跃跃欲试,好像它已经成了身体和心灵上的组成部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常放松的感觉和平静的心情。

我们在谈笑和鼓励中轻松的将南天门甩在了身后。我们散漫地说着各自的故事,说着对幸福生活的看法。平安、无所求、问心无愧、可以走自己想走的路,不论是生活还是在户外,幸福的定义居然如此相似。

远处淡色的山峦与金色的松林让人迷醉,温暖的阳光象瀑布一样从树杈间撒落,耀眼、透明,淡淡的温暖从我的头发穿过我的身体,又深入土地……这段时光成为我在穿越太白山里印象深刻的记忆之一。

第四天,计划回到西安, 由于要走的路并不多,所以大家都感觉比较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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