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河·水草·印象

再读《再别康桥》已是这个夏夜了。我是一个爱好朗诵的人，在这样一种蛙鸣蝉噪的氛围下吟诵这样一段文字，我似乎更能体会到这新月一派的风味――似轻纱拂过面颊，又如溪水划过脚丫……那是一种痒痒的、醉醉的感觉，真是沁人心脾。于是，我将这份感动移到字里行间，算是保存它最好的方式吧。毕竟时光冲刷不了文字的印象，任年华似水，似水年华……

――引子

不必提及你的名字，你已然在我心间流淌。我夜夜听见你潺潺的水声流经我生命的村庄。那倒映在波光中的金柳，是否就是夕阳中的新娘？散落在一片片记忆中的艳影，依然在我心头荡漾。在你斑斓的波光深处，确乎是有一尾水草的吧，她该多么闲适，多么恬静，多么幸福啊！“如果我是那尾水草，”我不觉吟出，“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做一尾水草！”纵此一尾之所如，临彼万顷之茫然……

――假如我是你康河柔波中的一尾水草，我该有多么闲适呢？每天踩在软软的湿泥上，油油地在水底招摇。快看，只一阵风，凝在苇叶尖上那颗饱满的露珠便滑入水中，摔碎了，轻轻地，激起一圈圈波纹，漾开去了。岸边，一株蒲公英正在唱歌，缓缓的，凄清的――她的孩子昨夜都已驾了伞，飞向更远的地方。而我就在这儿自由地呼吸着。水里夹杂着些湿泥馨香的气息――这一片天地，好像是我的！

――假如我是你康河柔波中的一尾水草，我该有多么恬静呢？风，清清的；夜，静静的。当无尽的月光痴痴地洒在粼粼的波光上时，蛙声便成为了这夜空的主旋律。我闭着眼，竖起一根根发丝作耳朵，来与它的高潮部分相承接――蛙声像是一群快乐的小蝌蚪，即使是落在波纹织成的五线谱上，也是一些跳跃的音符。每一声蛙鸣，又都如一块吸足了水的海绵，柔软湿润又不乏韧性，落在草尖上，便是滴滴清凉的露珠――凝露的水草，应是晶莹剔透的空灵吧。真不知是康河因为这一阵阵蛙鸣而越发躁动了，还是这蛙鸣因为康河而越发宁静了。我只听得空灵的露珠一滴滴落下，击着康河轻纱似的梦……

――假如我是你康河柔波中的一尾水草，我该有多么幸福呢？终日守着这榆阴下的一潭水影，愈发觉得它已不再是人间影而是天上虹。微风泛起时，一片片揉碎在这浮藻之间，又慢慢沉淀，积淀做一个彩虹似的梦，挂在这倒映的天空中。

水面依旧平静，只是在这水下，卷起了阵阵波浪，我于是也随着它的节奏，翩翩起舞。而我最喜欢的，还是烟雨朦胧的时节――晴空往往是虚幻的梦，而梅雨则淅沥不至蹉跎。只见一滴滴雨点落下来，打在水面上，而打进水里的气泡，再一个个浮上去，在水面上笼成一团团薄薄的雾。与露珠不同，她们更繁多，打击出的水花，一滴未平，一滴又起，后一滴挡住前一滴，带点涩涩的清凉……

我之所以这样想成为一尾水草，是因为我相信，生活在康河温暖的怀抱中，我可以做我纯真的梦――向青草更青处望去，于是我洁白的灵魂也化作一尾水草，油油地招摇在水底，不再有太多怅惘和迷茫。

我想放歌，但我又不能放声高歌。悄悄是康河的节奏，沉默是康河的语言。那就沉默吧。抬头仰望天空，天空是那样澄静，而我的世界是这般透明，似乎闲适、恬静、幸福就在眼前。

……

只待岁月的钟摆，将节奏带到康河，掠过柔波，激起阵阵波纹；

只待荏苒的光阴携着流水，驶向天涯海角；

只待今天已成昨天而明天尚未成为今天――我仍将带着这份记忆入眠，继续我作为康河柔波中一尾水草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