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域经济发展差异的人力资本效应研究

中图分类号：F062 文献标识码：A

内容摘要：本文根据内生增长理论，运用全国31个省市2000-2008年相关数据，构建人均GDP与相应解释变量的多元线性回归模型，实证分析比较人力资本水平效应与结构效应对区域经济发展水平差异的影响作用。结果表明，在影响我国省际经济发展水平的人力资本因素中，结构效应比水平效应具有更强的解释意义。

关键词：经济发展差异 人力资本效应 水平效应 结构效应

自舒尔茨（S. W. Shultz）首次将人力资本纳入经济增长的分析框架以来，经济学家围绕人力资本与经济增长关系进行了广泛而深入的研究。20世纪80年代以来兴起的新增长理论，将人力资本作为独立因素引入经济增长模型，提出了人力资本是经济增长的驱动力或源泉的观点，大大深化了人们对人力资本在经济增长中作用的认识。不过，已有的研究大多假设人力资本是同质的，侧重于从人力资本水平（平均存量）的角度去把握人力资本的作用，没有区分不同类型人力资本的经济增长功能的不同，这也导致分析人力资本结构对经济增长与发展的影响在经济文献中一定程度上被忽略。

广义上的人力资本结构是指总体人力资本中的各类型人力资本之间的比例关系、作用关系和组织状况（杨先明，陶小龙；2009）。最近的一些研究（Sequeira 2003，2007；Manca 2009；Tsai et al.2009）指出，有些类型的人力资本（如工程和技术人力资本）比其它类型的人力资本对经济增长的贡献更大。Manca（2009）甚至指出，人力资本结构比其平均存量更影响技术吸收和创造，从而影响经济增长与发展。主要原因在于工程和技术人力资本，是R&D活动的主体，是技术创新的中坚力量，对推动技术进步和经济发展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目前，我国政府已充分认识到投资人力资本对推动经济增长的重要作用，并大力发展高等教育和职业教育。《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指出，要“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以邓小平理论和“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为指导，深入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实施科教兴国战略和人才强国战略，优先发展教育，建设人力资源强国”。但是有些地区在教育大力发展，人力资本水平（平均存量）显著提高以后，并没有达到推动经济增长的预期效果，反而是存在大量的大学毕业生就业困难的问题，导致从经济增长的视角看，人力资本投资存在失效和浪费的情况。究其原因在于人力资本投资的结构不合理。现阶段，我国正处于经济转轨过程中，目标是要完成由传统经济向现代工业经济的历史转变。在这转变过程中，产业结构的升级和高级化是必经之路，而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是以拥有足够数量拔尖的工程、技术人力资本为根本前提的。

综上所述，为促进建设创新型国家和推动下一阶段的经济发展，我国各级政府相关部门在注重通过大力发展教育来提高人力资本总体水平的同时，也要对加强人力资本结构的优化给予足够的重视。本文的研究对于我国思考人力资本结构优化问题也具有很强的现实意义。

文献综述

研究人力资本结构的经济增长和发展效应的开创性著作是Murphy等（1991）的一篇论文，这篇论文建立在要做企业家还是寻租者的争论的基础上，支持人才的分配对经济增长有重要作用的观点。Murphy等（1991）以大学里法律专业学生的比例作为寻租的指标，以工程专业学生比例作为企业家精神的指标，同时显示后者对经济增长有贡献而前者没有。Barro（1999）使用可比较的国际考试学生得分数据和经济增长回归，结果表明，科学和数学得分与经济增长有正向相关关系，但阅读测试得分与经济增长无显著关系。

Sepueira（2003）提出一个带内生创新和高技术、低技术人力资本积累的增长模型，并提出用高技术人力资本与低技术人力资本比率作为衡量人力资本结构的指标，估计经济增长与人力资本构成的各种可能的指标间存在正相关关系（例如高技术人力资本比率），同时估计这一比率与经济发展水平始终存在正相关关系，结果表明人力资本结构影响经济增长和经济发展。Vandenbussche等（2006）发展了一个内生增长模型来检验人力资本如何通过创新和模仿活动来贡献于技术进步，该模型中技术进步是创新和模仿（或吸收）共同作用的结果。Vandenbussche et al.假设每个活动都由高技能和低技能劳动力共同完成，但创新需要使用相对更密集的技能劳动力。Vandenbussche等（2006） 理论部分的主要结果有：人力资本对生产力增长的贡献可以被分为水平效应和结构效应；技能人力资本有更高的增长促进效应；当经济接近世界技术前沿时，技能人力资本存量的边际增长更加促进生产力增长。

Manca（2009）构建了一个两地区模型，每个地区内既有创新也有模仿活动。研究显示，每一地区高技能劳动力的含量决定其如何收敛于领先地区的收入水平和利用来自前沿地区的技术溢出。Manca用西班牙1960至1997年间的地区数据成功检验了他的理论结果。Tsai、Hung ＆ Harriott（2009）分析了人力资本不同构成对经济增长的影响。他们使用五个专业领域来构建人力资本构成的可选指标。在每一个领域里，指标代表这一领域毕业生数占所有毕业生数的百分比。论文利用包含60个国家1999-2006年高等教育中五个专业领域的毕业生数据，采用OLS和GMM模型解释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的增长率差异。实证结果显示高技术人力资本对经济增长有显著影响。

从以上文献综述可以看到，以高技术人力资本对经济增长的贡献视角，研究人力资本结构的经济增长和发展效应是国外经济学文献新的研究领域。本文建立在人力资本相关理论和前述文献的理论分析的基础上，以我国数据实证比较人力资本对经济发展的水平效应和结构效应方面的一个尝试。

基于我国数据的实证分析

（一）数据来源与统计方法

本文进行实证检验的目的是比较我国背景下人力资本对经济发展的水平效应与结构效应，其因果关系路径是从人力资本到经济发展。本文以2000-2008年31省市为基本研究单元，以经济发展水平（用人均地区生产总值来衡量）为被解释变量， 以人力资本水平（用平均受教育年限）、人力资本结构（用万人口科技活动人员指标来衡量）为解释变量。为了检验人力资本结构与经济发展水平之间关系的稳定性，本文还引入了能够影响经济发展的两个重要控制变量―制度因素（用市场化指数作为指标）和资本因素（用人均固定资产投资指标），再进行多元回归。平均受教育年限指标根据中国统计年鉴（2001-2009）提供的人口受教育程度指标进行计算，人均固定资产投资根据中国统计年鉴（2001-2009）提供的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总额和年末人口数数据测算。人均GDP和万人口科技活动人员指标来源于，中国主要科技指标数据库（中国科技部网站提供公开查询链接）。市场化指数来源于樊纲、王晓鲁和朱恒鹏《中国市场化指数―各省区市场化相对进程2006 年度报告（2001、2002、2003、2004、2005 指数）》，其它年份由于数据缺乏，笔者采用就近原则，用报告中2001年数据来近似代表2000年数据，用2005年数据近似代表2006-2008年数据，这对回归结果不会产生太大影响。本文实证检验的思路为：分别计算每一年各个解释变量与被解释变量之间的相关系数；然后就各年数据分别进行静态线性回归，因此，不需要考虑平稳性问题。

（二）实证结果分析

本文用万人口科技活动人员作为人力资本结构的指标。在进行实证分析时，考虑到北京为我国首都，集中了很多名牌大学、公立科研机构、总部机构、医疗机构等，而这些机构科技活动人员密集，因此，北京的万人口科技活动人员明显高于其它地区。但是，这些机构每年的技术成果并非完全被北京本地吸纳而作用于北京地区的技术进步和经济发展。据《北京日报》公布一项数据表明，北京每年有近六成技术成果流向京外。因此，在对经济发展水平与人力资本指标进行相关分析时，考虑到北京这个特例，所以分别采用包含北京和不包含北京的省际截面数据进行分析，发现结果确实存在巨大差异（如表1），再根据图1和图2说明北京对应的散点是离群点。为了提高模型的适用性和解释力，在后文讨论中将采用不包含北京数据的回归。

根据表1，不论是否采用包含北京的数据，省际经济发展水平与人力资本结构指标的相关系数值都显著高于0.8，说明两者高度相关；但通过比较明显可以发现，在不包含北京数据的情况下，两者的相关程度更高。省际经济发展水平与人力资本水平指标的相关系数值明显低于其与人力资本结构指标的相关系数值，为介于0.5-0.8之间，说明两者属于中度相关。从表1提供的数据来看，经济发展水平与人力资本结构因素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密，两者的相关系数从2000年到2008年逐渐增大。

为了更加精确地比较人力资本对经济发展的水平效应和结构效应，我们同时引入人力资本水平指标和结构指标作为解释变量，进行多元线性回归。因为这两个变量之间可能存在多重共线性，因此有必要采取一定的策略加以控制和筛选。本文利用SPSS16.0软件进行后向筛选，结果人力资本水平变量因其回归系数无法通过显著性检验而被剔除出方程，最终各年的回归方程如表2。

从表2可以看出，省际经济发展水平与人力资本结构指标回归效果很好。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线性关系和回归系数都能通过显著性检验。2000年判定系数的值为0.783，说明人均GDP取值的变差中，有78.3%可以由人力资本结构与人均GDP之间的线性关系来解释；或者说，在人均GDP取值的变动中，有78.3%由人力资本结构所决定；此后判定系数逐渐上升到2008年的0.872，说明人力资本结构差异对人均GDP差异的解释力增强。从表2还可以看到，2000年人力资本结构的回归系数为267.07，说明平均来说，区域中万人口科技活动人员每增加1人，人均GDP提高267.07元；此后，人力资本结构的回归系数呈上升趋势，只有2005年略有下降，到2008年达到491.98元，这从另外一个角度也能说明随着中国技术的进步，技术水平逐渐接近世界技术前沿的过程中，人力资本结构对生产力增长和经济发展的促进作用越来越大。这一结果与Vandenbussche et al.（2006）的理论分析结论相吻合。

由于在很多经济学文献中都把制度因素和资本因素当成经济增长与发展的重要解释变量，因此，在检验人力资本结构与经济发展水平之间关系的稳定性时，本文引入市场化指数（反映制度因素）和人均固定资产投资（反映资本因素）两个控制变量，进行多元回归分析。这些变量之间可能存在多重共线性，因此同样利用SPSS16.0软件进行后向筛选，结果人力资本水平变量还是因其回归系数无法通过显著性检验而被剔除出方程，最终各年的多元回归方程如表3所示。

从表3可知，方程的拟合优度非常高，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F值大于临界值，线性关系都能通过显著性检验；2000年的人力资本结构回归系数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通过显著性检验，其它年份的人力资本结构回归系数均能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通过显著性检验。这说明，在引入反映区域制度因素的市场化指数和反映资本因素的人均固定资产投资指标作为控制变量进行多元线性回归时，人力资本结构继续对区域经济发展水平有显著性影响。而且，从表3还可以看出，人力资本结构的回归系数仍然呈上升态势。

结论与研究缺陷

通过对我国2000-2008年省际区域经济发展水平与人力资本水平和结构等数据和指标之间的统计与计量发现，人力资本水平与经济发展水平存在中度正相关关系，而人力资本结构与经济发展水平却存在高度的正相关关系；在影响省际经济发展水平差异的人力资本因素中，结构因素比水平因素具有更加显著的解释力；随着我国经济不断接近世界技术前沿，人力资本结构的经济发展效应越来越明显。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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