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总统先生:是时候对付气候变化了……

今后4年您将面对各种危机，要打许多场仗，包括预料中的或者突如其来的事。不过，其中有个问题将会突显出来，因为它对经济和社会造成了威胁，而要解决这个问题的难度很大，代价高昂。您的新任期是否成功将取决于您能否研究出一套实用又可持续的策略来应对气候变化――具体而言就是开始降低二氧化碳的排放。我们并非随意做出这样的论断，我们非常清楚您所面对的许多其他挑战。但全球变暖在今后几十年里可能造成的后果是如此可怕，您为了长期的经济、社会和政治目标所取得的任何进展都可能因此付诸东流。

要改变气候变化的进程需要付出数十年的努力。它需要创新的技术和对全世界能源、农业以及交通基础设施的彻底改造。我们并不是说您能在未来4年里扭转气候变暖的趋势，甚至并不认为您能在这段时间里显著地降低二氧化碳的排放量。但是，在全世界最出色的一批经济、技术和科学人才的帮助下，您能够制定出政策，来向全国和全世界显示，我们能够开始做出一些必要的改变，确保大气中的二氧化碳浓度维持在一个安全的水平。实际上，您需要这么做，这一点已经非常紧迫。

4年前您迈出了令人瞩目的第一步。在您2009年的《经济刺激法案》中，有900亿美元用于能源项目和研究，为寻找更清洁的能源注入了新的活力。您任命了杰出的研究人员担任要职，包括能源部长朱棣文（Steven Chu）和资深科技顾问约翰・霍尔德伦（John Holdren），这都传达出您的政府致力基于事实和科学做出决定。最重要的是，您已经清晰地表明，在为鼓励开发新能源所需的创新的过程中，政府将扮演关键的角色。

然而，您也犯下了几个难堪的错误，使得原本有望取得的进展大多落空。也许最具严重的是您坚持描绘“绿色职位”的前景来为政府在能源上的花费提供理据，并表示创建一个新的清洁能源产业能够立刻启动经济的复苏。在本刊2009年5/6月刊中，我们就警告过不要把经济刺激法案和一个可持续、有效的能源政策混为一谈。顶尖经济学家们已经指出，创造就业需要很快发生，而改造我们的能源基础设施则需要花费数十年的时间。其中有一位经济学家说，经济刺激法案中的能源开支大多类似“猪肉桶政治”，它们只为了满足眼前的就业需求。仓促为能源项目注资意味着政府做出的决定并非永远明智。正如另一位经济学家所说：“我们所付出的代价不只是金钱，也可能错过了真正重要的项目。如果我们用深思熟虑的方式来鼓励创新，我们原本已经开始启动那个项目了。”

在2009年经济刺激法案中获得大笔投资的项目中，有许多在当时都尚未准备就绪――他们还只是有前途的创业项目。但为了强调促进就业，数亿美元还是被尽可能快地投进了大型制造设施的建造中。由此而成立的公司比如Solyndra、A123 Systems和Abound Solar最后都相继破产。这些公司每家都有很有趣的技术，但都没有准备好应付这样的挑战：生产商业化的产品，并在竞争极为激烈的市场中销售。其结果就是，推广清洁能源的努力遭受了毫无必要的打击，而我们在2009年的文章中已经预见了这一点。

像太阳能和先进生物燃料这类可再生能源目前实在没有办法和化石燃料竞争。以太阳能为例，其发电量只占全国不到1%，并且在大多数情况下仍然要比由化石燃料发出的电贵得多。我们需要新的、比现在先进得多的技术。创造更清洁的生成能量的方式将需要物理和化学实验室里的新发明，需要我们用创新的方式来对这些新发明实现量产和测试。而这也将需要市场激励机制，比如对碳排放征税或者收取其他费用，鼓励消费者和业内都使用清洁能源。您的政府可以在所有这些领域都发挥关键作用，包括增加对能源研发的资助、帮助建造新设施，来分担企业测试新技术的成本和风险。也许最重要的是，您需要把全国民众集结起来，共同应对气候变化。唯有获得广泛的民众支持，您才能够寄望于推动对抗的国会通过法案，征收某种形式的碳排放费。

要减缓全球变暖，代价必然不菲。您之前经常强调选择新能源技术的经济利益。您说过弃用化石燃料将对许多企业带来正面影响，这一点您说对了。新技术当然会提供就业和其他经济机会。但我们不能再装作处理气候变化问题不需要付出真正的代价了。经济学研究显示，要解决这一问题很可能会在全世界范围内花费数万亿美元。并且这类分析也提出证据称，我们拖得越久，代价就越高。

有个状况又增加了我们行动的难度：最近我国的天然气和页岩油沉积物等化石燃料的生产出现激增。先进的钻探技术和我国大量的页岩气供应使得价格低廉的天然气供过于求，让可再生能源在价格上难以与之竞争。这些钻探技术带来了廉价的能源，这对整体经济而言是好消息，但它同时也是个再明白不过的提醒：采用非化石燃料的动机并非市场驱动，而是一个从来都很简单的道理：我们必须这样做来减少二氧化碳排放，开始稳定气候。

是时候承认了：“绿色职位”从来都只是这个动机的政治掩护。您必须毫不含糊地表明，改造我们的能源系统的真正原因是为了避免全球变暖的最严重的灾难性后果。

这是一个非常不讨好的政治信息。它意味着今天的选民要为几十年后才能实现的利益立即付出，做出经济上的牺牲。而且，此时尚有数百万美国人仍然怀疑全球变暖是否确有其事、是否由人类活动造成。但是，过去十年内详尽、严格的分析已经显示，我们再想继续等下去，而不用担心全球安全剧变和世界数十亿人口的福祉，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根据国际能源署的报告，全球由化石燃料燃料产生的二氧化碳排放量在2011年达到了创纪录的316亿吨。若要有较高的机会把全球平均气温增幅控制在2摄氏度以内，并避免气候变化最具毁灭性的影响，我们将需要把碳排放量控制在最高不超过326亿吨，并让这一数字在2017年结束前开始下降。届时的那位总统将面对比现在紧迫得多的问题，而且可能就像您今天一样，对于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没有政治上的共识。但是，作为开始最后一届任期的总统，您有机会冒这个险。您有力量、也有机会来为新的清洁能源政策打下基础，避免气候变化的最恶劣的后果。如果今后4年里您不这么做，那么很有可能，一切将为时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