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交际与语言学研究新视角

时间:2022-10-19 05:14:27

网络交际与语言学研究新视角

论文关键词:计算机网络 网络交际 网络语言 语言学研究

论文摘要:计算机网络不仅为人类提供了一种新型的交流工具,而且为人类交往开辟了新的空间。网络交际具备全球性、跨文化性、双向互动和平等性、信息资源的共享性、虚拟性、语言符号的丰富性等特征。网络交际的普及向传统语言学提出了挑战,推动着现代语言学的嬗变、重构和创新。本文拟从网络交际的历史发展和特点出发探讨网络时代语言学研究的新领域和新视角。

一、网络与网络交际概述

国际互联网开创了人类交际史上新的纪元,诺顿指出:“互联网是人类迄今为止最了不起的创举之一。就其社会影响而言,它可与印刷术、铁路、电报、汽车、电力以及电视之类媲美,有些人将它与印刷术和电视相提并论,这两项早期技术为人类生存环境的改善发挥了很大作用;然而,互联网的潜力要大于前两者,它利用知识杠杆,通过广播电视所具有的各种便利条件,无拘无束地给人类传递大量文字信息。”[1]而卡斯特在则进一步指出:“作为一种历史趋势,信息时代支配与过程日益以网络组织起来。网络建构了我们社会的新社会形态,而网络化逻辑的扩散实质上改变了生产、经验、权力与文化过程中的操作和结果。虽然社会组织的网络形式已经存在于其它时空中,新信息技术范式却为其渗透扩张遍及整个社会结构提供了物质基础。”[2]

网络发展的历史并不长,但自从20世纪60年代美国的阿帕计算机网建立、尤其是90年代网络的商业化以来,网络就以几何级数的速度迅猛发展,基于计算机网络的人际交往日益频繁。EMAIL,BBS,ICQ,BLOGS,WIKIS,PODCASTS等成为继信件、电话和电传之后新型的交流媒介和工具,使人类的交际手段和交际环境发生根本性转变。在当代网络社会,各类企业、政府机构、学校纷纷建立网上平台,网上通讯、网上冲浪、网络教育、电子商务、网上政务等已成为社会生活的主流;据InternetWorld Stats统计,截止到2005年12月31日,全世界网络用户上升到1 018 057 389,中国网络用户已达111 000 000,从2000年到2005年中国网络用户的增长率为393.3 %。网络人口的剧增,加快了网络交际的普及。

网络交际,即CmC(computer mediated communication),是指通过计算机及网络系统发生的两人或两人以上的人际交往形式。有不少学者如Walther(1992)[3]、Santoro (1995)、Ferris (1997)、December (1997)[4]曾对网络交际下过定义,许多词典和百科全书也都试图加以诠释,至今未能得出统一的界定。但它的技术性、虚拟性和跨时空性特征得到公认。

网络交际的最初形式之一是电子会议。其优点是与会各小组成员可以在不同的时间和地点共同参加会议。网络交际模式主要有同步和异步两种类型。同步网络交际是指两个或多个用户通过网络同时进行的交流,如聊天室、视频聊天;而异步网络交际是指非同步的交流,如电子邮件、论坛和博客。

随着计算机网络的广泛使用和网络技术的进一步提高,基于文本的网络交际日益盛行。网络交际的影响超出人们的想象,它迅速改变人们的生活、工作、娱乐以及学习模式甚至思维方式,带动了包括教育学、心理学、社会学等在内的多种学科的跨学科发展,撼动了传统语言学的理论根基,也开拓了语言学学术研究的新领域。

二、网络交际的特点及对传统语言学的挑战

网络交际是发生在网络社会中网络社区里网民之间的交往行为,具有显着特点,主要体现在多主体、多媒体、跨文化、跨地域、无时间限制和无身份标记以及语言符号的丰富等方面。这些交际特点对传统语言学经典理论构成较大冲击。

(1)多主体性

由于网络提供的全球化、跨时空的虚拟环境和自由空间,交往的多元化、个性化成为其必然结果,人际交往和人机交往交错,一对多,多对一、多对多的交流成为现实,同步交流和异步交流并行不悖,从而网络交际主体可以是自然人或虚拟人等,那怕对方是一只会说话的狗,也不会因为它的身份而影响交际的正常进行。交际方式也向平等性、交互性、非中心化转变。[5]剖析网络交际主体,我们发现它与现实交际主体有着很大的差异。一是网络主体具有隐匿性,在网上,交际双方的年龄、性别、肤色、国籍、身份、地位等特征都处于隐蔽状态甚至是虚构的。二是想象性,在网络交际中人们把想象变成真实的经验。

网络主体作为一个符号化的存在,本身就是人自身的“产品”,是人们的想象力的体现,是人们想象的产物和结果。三是多样性。网络主体可以在某一场景中扮演不同的角色,以不同的甚至是完全对立的身份出现。四是随意性。在现实社会中附着在人身上的一些外在的特征均被忽略,网络主体按照自己的意愿创造一个崭新的自我,按照自己的意愿来确立自己的社会关系、进入或者退出某网络社区。[6]传统语言学主体理论是以人的肉体实存为前提条件的,面对“真实虚拟的”网络主体,我们有必要重新审视经典语言学主体理论。

(2)多媒体性

网络是继报刊、广播、电视之后出现的“第四大媒体”,是传统媒体的集大成者,是媒体的媒体(或称元媒体[7])。它集文字、声音、图像、视频、符号于一身,打破了视听媒体与印刷媒体的界限,溶合了娱乐和信息、教育与

宣传等功能。既有报纸的可存储性又有广播电视的生动形象性,更具备其它传统媒体不具备的超文本性、交互性和便捷性。网络媒体又是宏媒体,其规模宏大,信息广泛,吸纳了所有人类过去、现在和未来的经验,综合多种媒体,实现信息的多媒体交流。媒体是人类交际不可须臾离开的物质条件,人类历史上每次媒体的进步都带来交际的变革。网络媒体所带来的人类交际的变革更是史无前例,它使交际超越时空的限制,具有全球性和开放性,实现交际的多元化、个性化和双向互动,带来信息资源的多样性、丰富性、共享性和虚拟性。以多媒体为主要特征的网络交际使得传统面对面的交际相形见绌,建立在面对面的口语交际和印刷媒体单一形式基础之上的传统语言学媒体理论面临着重大改变。

(3)跨文化交际

人类交际的发生与发展受制于交际工具的进步。互联网技术的产生与发展,革新了信息表示、信息组织和信息交流的形式,网络的数字化、多媒体和超文本等技术创造的流动空间使得全球性的大规模的跨文化交际得以实现。高永晨[8]在其文章中指出网络交际是跨文化交际的新拓展,并具有五大特征:一是交际领域广泛具全球性;二是交际双方的互动和平等;三是实现了信息资源的共有和共享;四是网络交际的虚拟真实;五是网络语言和符号的丰富多彩。笔者认为网络交际的跨文化性还体现在由于网络提供了优于现实人文环境的自由对话与交往的网络虚拟空间,不同文化背景的交际双方可以摆脱自身文化的束缚,实现文化的溶合。网络条件下的跨文化交际的这些新特点、新功能和新的价值观念丰富了以往跨文化交际的理论和实践,推动着交际理论的创新。

(4)跨地域性

传统交际活动受到交通工具和交流媒体的限制,具有明显的地域特征,而以计算机网络为技术条件的网络社会为交际者提供了广袤无边界的网络交际空间,这种网络空间极具开放性和流动性,网络交际不再局限于一地一域,地方空间让位于流动空间,传统意义上的地域失去了文化、历史、地理的意义,国家和地区的概念逐渐淡化,所有的交际活动都可以在地理上获得延伸,交际主体间的距离感荡然无存,文化冲突和文化休克现象锐减,新的人际关系在网络社区中得以确立。面对这一新特点,传统语言学的区域差异理论需要重构。

(5)无时间限制

数字化技术使得信息的复制、存储轻而易举,信息传递速度达到光速,只在弹指之间。在这个网络流动空间里,过去、现在与未来共存于同一信息体并彼此互动,时间的概念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网络使交际主体与客体彼此相连,使得同步交流和异步交流成为可能,单向交流、双向交流或多向交流任凭选择,与历史对话已经从神话走向现实。在传统语言学交际理论中时间是作为非言语交际的一种手段运用于信息交流活动的,“时语”处处可见,交际的时间限制十分明显。网络交际打破了这种限制,使人们对时间的文化属性有了新的认识。

(6)无身份标记

在网络交际中现实世界的种种限制已经销声匿迹,网络交际的隐匿性使得交际主体可以在匿名情境下进行交往,性别、年龄、肤色、国籍、身份、地位不再成为交际的障碍。网络交际的自由和开放使得人们可以无所顾忌,畅所欲言,体现出现代民主精神。权力得以淡化,平等得以强化,网络交际获得了无身份标记的特点。网络交际主体的无标记性也带来一些新的问题,例如交流的盲目性、主体的放荡不羁和出口不逊以及情感交流的缺失等等。正如马和民[9]等人指出那样,“当代风行全球的‘数字化生存’的结果是,那些属于人类普遍的情感领域的东西,尤其是体态语言如暗示、感染、触摸、模仿等需要通过真实的视觉、听觉、嗅觉、触觉等加以表现的具体的行为方式,都将失落,人际关系因此将变得更加疏离。数字可能导致人心理、生理的异化。”

(7)网络语言符号的丰富性

交往是主体间以符号或语言为媒体的行为,网络交际离不开网络语言。网络语言既是网络交际的产物又是网络交际的工具,数以亿计的网民创造出丰富多彩的网络语汇。正是网络语言符号的丰富性使得网络交际明显区别于现实交际。在现实交际中人们除了依靠言语交际之外还大量借助于非言语交际,而网络交际是“文本交际的回归”,网络交际在极大的程度上依赖于网络语言这一依托于数字技术和网络传播的人工语言,网络语言是网民在网络社区这一特定语域中使用的一种视觉符号。对于网络语言的属性尽管存在着多种见解,[10]但人们普遍认同网络语言具有快速、直观和形象的交流效果,它的构成既有传承又有创新。网络语言具备口头语和书面语两种文体,形式上是一种视觉文字,本质上则是口头语的书面化。此外,为了弥补缺乏肢体语言等非言语交际形式之不足,大量的网络交际语言情感符号便应用而生,有学者把这种符号视为网络时代的象形文字。而网络语言和交际符的丰富性使网络交际更加活跃,它也留给传统语言学许多有待于解决的理论问题。

如今网络交际已具备了传统交际方式不可比拟的全新特征,成为网络时代最具特色的跨文化、跨地域的人际交往行为,它具有平等性、开放性、双向性、虚拟性等多种特点,在交际过程当中,只有主动的“参与者”,没有了过去意义上的“接受者”,它向传统语言学提出了挑战,推动着现代语言学的嬗变、重构和创新。

三、未来网络交际的语言学研究展望

计算机网络不仅为人类提供了一种新型的交流工具,而且为人类交往开辟了新的空间。网络交际的发展和网络语言和符号的繁荣在考验传统语言学理论的同时,又为现代语言学研究提供了新的视角。

国内外学者对网络交际的研究已有20多年的历史,根据马静[12]的总结,国外的研究可分两个阶段:初期阶段,人们侧重对网络语言这一新生事物的研究,尤其是电子邮件及其它电子文本交际本身的研究;发展阶段,以跨学科研究为主,并注意到网络交际的口语特点以及言语交际与非言语交际的差异性。国内的研究始于20世纪90年代中期,主要从事网络语言的基本要素的研究。李铁范[13]认为国内对网络语言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有关网络语言的属性、形式、特点、生成机制、和语言规范等方面。

从美国国家教育数据库ERIC搜索统计的数据来看,自1994年1月到2006年6月,以CMC为标题的学术期刊文章共计32篇,论文摘要中涉及CMC的文章共计132篇,其中2000年1月以后以CMC为标题的文章21篇,论文摘要中涉及CMC的文章为74篇,绝大多数论文内容涉及到网络交际的教育、管理、信息处理等功能作用。有理由认为未来网络交际的语言学研究重点将从网络交际语言现象转向网络交际的社会功能。网络身份、网络语言和网络诚信将是网络交际的语言学研究的主要内容。

在当今社会,网络交际已成为人们生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根据伯斯(J.Boase)等人的调查报告[14],网络与电子邮件不仅不会使人们远离社会,反而有助于人们维系社会交往。不少人担心近邻关系和乡亲关系将被网友关系取代,主要通过登门拜访和电话交谈的传统人际交往将不复存在,这种担心其实是多余的。网络交际是“全球化”的一个重要工具,网络交际突破了地域局限,扩大了人们的交际范围,“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变成了现实。参与网络交际越多,现实生活中的人际交往越多。当人们碰到重大突发事件时,还可以通过网络寻求和获得支持和帮助,网络交际的社会价值十分明显。探讨网络交际的这一社会功能,必将成为语言学研究的一个重要方面。

在网络交际模式下,交际环境的虚拟性和交际主体的多元化,动摇了传统语言学理论的 哲学基础和文化价值取向,“现实”与“虚拟”共存的局面迫使语言学重新构建人类交往行动理论;网络创造的“真实虚拟的文化”成为新文化的物质基础,网络身份的认同问题需要重新认识;网络交际心理的变化需要认真分析;网络语言是语言变体还是语言变异有待于论证,网络语言现象后面的交际活动功能和社会环境变化应当格外引起研究者的关注;网络交际活动揭示出网络社会本质,它蕴涵着复杂的社会关系和结构,反映了包括信息、注意力、话语权和影响力在内的社会资源的再分配,这些问题无疑是社会学家和语言学家所关心的问题;交往过程当中道德问题得以强化,网络诚信成为社会的普遍讨论的话题。因此,如何加强网络交际主体间道德认同感,以避免在匿名条件下的失范行为成为社会语言学研究的重要课题。

网络交际强化了书面文字这一人类交际的主要媒介的功能。但数字化网络中的文本不同于现实世界中的文本,它溶入了人类过去、现在和未来的经验,它是虚拟的真实,又是真实的虚拟。电子文本中吸纳了传统印刷文本的一切,又增添了网络所特有的文字和表情图像符号等。网络交际模式下的语场、语旨和语式均发生变化,语言学语域理论需要深化。此外,视觉需要必将改变网络文字排版模式、颜色选择、字体大小等,它所引起的心理变化和生理反映也是值得语言学和心理学学者们认真研究的重要内容。

网络语言既是信息社会网络交际的工具,又是网络交际的产物,它存在于网络虚拟空间,却是“实实在在”的客观存在。在网络社会这个虚拟的自由的世界里,现实世界中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感已经淡出,人际压力和不安全感消失,交际主体的随意性和个性张扬使网络交际更具个性化。网络语汇的生成千姿百态,有关网络语言是语言变异还是语言变体的争论还将持续下去,网络语言所反映的虚拟文化及其形态的语言学和社会学意义值得更多的学者深入探讨。

可以肯定,随着网络交际的进一步普及和网络语言的深入发展,一门新的语言学分支——网络语言学的诞生将是必然。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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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刘文富,唐亚林,文军.全球化背景下的网络社会[M].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2001:13-14,197.

[6] 李长虹.交往方式的变革与网络主体的伦理倾向[J].理论学刊,2005(8): 89-91 .

[7] 谢新洲.网络传播理论与实践[M] .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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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马和民,吴瑞君.网络社会与学校教育[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2:139.

[10][13] 李铁范.网络语言研究综述[J].语文学刊(高教版),2005(9):26-30.

[11] 曾立.对网络交际语言情感符的语言学观照[J].外语电化教学,2003(12):12-15.

[14] J Boase, John B Horrigan, B Wellman. The Strength of Internet Ties: PEW Internet [EB/OL].[2006-05-07]./PPF/r/172/source/rss/report_display.a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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