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像 幻像 像罔

时间:2022-10-19 10:59:53

绘画是从“看”出发的艺术。在图像及其发达的当下,如何在无处不在的形象包围中,重新确立绘画的价值是摆在艺术家面前的问题。传统的写实与写意人物画难以激起人们阅读的兴趣从根本上是因为其只关注如何具体去画而漠视了如何去看的智慧,由此造成了与外界的隔阂,绘画成为一种样式。

没有预设答案,从认真对待“看”开始,一些年轻人物画家为我们展现了新的人物画图景。强调“镜像”的观照方式,注重幻象与像罔的表达是他们的特点,并逐渐走出了他们自己的绘画之路。

人物画的表现对象是人,伴随社会发展所产生的“丰富的人”与“人的丰富性”使人物画家获得了广阔的表现空间。绘画是生活的一面镜子,从中我们照见自己的模样,镜像往往是让我们原本所熟悉的情境陌生化,给人以警醒。是镜像骗人,抑或主观的想象修正了生活?或许不是生活欺骗了你,而是原本你就不曾真的看见。在镜像的表现中,他们或注重情景的陌生化处理;或给人物以寓言式的把握;或揭开时间表象下被遮蔽的恒定人性。正是这种精确把握从镜像中得出的与日常生活差异性的“看”,让其不同于传统人物画已经预设答案的“看”。

对社会生活不回避,人物在场的感觉是他们对于人物画的基本立场。在关照人物的方式上他们有自己的特点,相对传统写实、写意人物画对虚实意蕴的审美追求,他们更多的关注表达艺术中的“真”与“幻”。“真”在这里不同于以往偏重客体的真实,更多的是主观体验的“真”。与“真”相对应的“幻”也是他们尤其最易于表现的。“幻”境不同于传统的意境美学,老子在道德经中有“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就是一种幻境式的审美,在变幻中有生成。波特莱尔也曾在《现代生活的画家》一文中说现代性就是过渡、短暂、偶然,这是艺术家变化的一半,另一半是永恒的不变。这些年轻的画家,用审慎的态度对待人们所习惯的表达方式,即对以往保持克制,又在看似消解的方式中有自己的坚持,真幻而不虚幻。人物与我们是迷一样的存在:城市与人、变与不变、世界如此的不确定,由此衍生的“真幻”避免了现实主义人物画对物象的粗糙与隔阂。人物画的含情脉脉也是他们所警惕的,这种自我迷恋的情绪往往让作品产生另外一种与对象的隔阂。

由幻像所进而产生的“像罔”是他们作品逐渐明晰的特质。“像罔”一词改用《庄子・天下》寓言中象征“道”的“象罔”而赋予当下性的意味。像罔是指在他们的作品中更多的具有内在的蕴藉,注重体验,表达混沌之美。像罔的物我交融与八十年代的理性与批判或非理想的张扬不同,由对物象的执着或虚无转为对象的体验、发问。这种关照方式更具有东方绘画整体关照的特点,我们说传统中国画有“舍形悦影,模糊到底”的意象审美,但从根本上,像罔不同于“舍形悦影”式的审美。从作品中我们看到他们良好的造型能力,学院造型训练在他们身上有很强的规范性,同时又克制人物造型对他们的简单化吸引,构造人物内在的结构。其中的创作过程往往是九朽一罢,绝不是简单的模糊虚无。有时他们采取“负加”,减少笔迹的同时造型得到强化。另一是观察体验方式上,在现代性的“静观”下,丰富与荒芜,秩序与乱象,本真与幻魅都在像罔范围内。丰富的现代精神体验拉开了和传统意象人物画“乐感”式审美的距离。在有距离的关照中,既注重对物象的观察又有很强的融合性:由实入虚,由远及近,由微取宏。

戏剧家贝克特在他的荒诞剧作《等待戈多》中创造了一直处在等待中的戈多。他的创作灵感很多来源于西方现代主义绘画。像罔既有东方整体的关照又含有一些西方艺术“伤”的质感。青春、痛感、和煦、包容、使绘画深深印着画者的体温。

(作者系中央美院中国画学院院长、博士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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