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向过去致敬的精神丰沛之作

这是一部可以多角度解读的作品,也是一部精神内涵非常丰沛的作品,我认为它最核心的特质是怀旧、是向过去致敬,以围绕高干、政局变化、“”、“”、新时期到来等对人的命运的影响为主线展开叙事,写人的命运。这些年来这类作品已经有了不少,特别是柯云路、都梁、海岩、邹静之等人把这类作品写到了近乎极致的程度,但艾伟的《风和日丽》上市之后反响出人意料的好,同样是因为有不俗的表现。

《风和日丽》的一个突出特点把怀旧主题中的“普世性”与传奇性做了很好的结合。一部新作品能够引起广泛关注,大多是因为人们在小说里看到了许多人类生活中普遍存在的话题,也就是它涉及到了人类生活里某些方面的共性,比如,就《风和日丽》而言,由杨小翼的生活,人们会不约而同地感悟到了人类生活中寻找、认亲、爱情、嫉妒、感恩、友谊等多样主题、声部的合奏,用评论家的话说,作品“试图写出苦难人间的温情时光,写出爱、友谊、家庭的持久力量,写出绝望中的希望”,因而能够引起人们普遍的共鸣。与此同时,作品时间跨度长达半个多世纪,地理空间由南到北,由北向南,由北京到广安,由永城到上海,人物命运跌宕,而杨小翼的生活触角伸向多个地方,色彩非常斑斓,普世与传奇两者结合,自然吸引了人们的注意。而且在网上的论坛里,人们还看到了有关小说内容、人物的索隐式考证、推测,这从另一个层面也说明了作品内涵的丰富。

《风和日丽》的独特之处还在于把怀旧与中国革命的红色过去结合了起来,由一位革命资历颇深的老将军逸出正常轨道的情感以及由这份情感而来的“私生女”,引出随革命岁月流逝而沉淀出来的一系列事件和人物。挣脱家庭的枷锁、留学法兰西、北伐、长征、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新中国建立,我们通过杨小翼的眼睛和他人的经历,陆陆续续串起了完整的中国近现代革命史,特别是看到了老一辈革命家的忠诚、坚定、执著,给当今人不少有益的启示,而在深度上和感染力上同样是超出了此类其它作品的。

总体上看,以往的“怀旧小说”作者几乎是清一色的北方人,而且大多有北京生活和部队大院生活的背景,深厚的忧患意识、开阔的视野、多方面的知识修养、微微的优越感,构成这类作品男主人公的共同特点。而艾伟生长在南国浙江,在重庆接受过一段教育,多数生活在浙江宁波,他的作品细腻、温婉、率直、清丽,其中大多数作品生长着大量细节,与柯云路、都梁等人同类作品大多采取阳刚的男性视角不同,《风和日丽》采取的是阴柔的女性视角,经由杨小翼、杨小翼的母亲杨沪、刘世军的妻子米艳艳、刘世军的妹妹刘世晨,以及卢秀真、陈主任等女性,人们清楚地领略了一段更为细腻、更为丰满的时代变迁的风云。

但这也绝不意味着《风和日丽》完全在女性叙事、女性逻辑、女性命运的框架里打转,事实上,以将军尹桂霖、刘世军、伍思岷等为代表的男性始终主导着故事的发展,“将军”与他的过去、他们的时代对我们民族的深重影响,通过这个形象有了很集中的体现。另外我们就是更多地看到了扭曲的时代里所谓男性权利、男性逻辑对人的命运的主导、破坏、戕害,“反右”、“”,每一次“运动”,每一次非正常、非理性的群众参与的大活动,都有对以女性为代表的弱者的打击,《风和日丽》里的代表人物就是杨小翼的北大同学吕维宁,这也是全书写得很有深度的人物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