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树和烤红薯

时间:2022-10-17 10:37:55

香樟树和烤红薯

香樟树倒下,邻居间疏远,又因一方伸出的善意更加亲密。大雨前,帮助陌生人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善举,品尝到的是烤红薯的温暖与香甜,成全了丈夫对妻子细致入微的体贴与关爱。

叶伊丽讲述第一个故事:香樟树下

那棵香樟树是隔壁邻居家种下的,它站在隔壁邻居家的大门口旁,茂盛的树冠像一团浓得化不开的绿云,把隔壁家的半边房子揽入它的怀里,接着,又殷勤地把我家的房子搂进它的怀里。

夏天,浓密的树叶把耀眼的阳光连同炎热拦截在外,冬天,也把难得的阳光连同温暖一起拒绝。整个冬天,我家的房子和院落,每到下午,阴冷一片。春天,一阵风过,老叶被树皮下蠢蠢欲动的新芽催促着,无奈地离开枝头,落满我家的院子和房顶。扫一遍,一阵风过,又落满了。

“这棵香樟树要再往路上挪挪就好了!”妈妈私下对这棵树颇有微词,但树是邻居家的,两家人平日相交甚好,谁家搬个家具什么的需要找人搭把手,隔着院墙喊一声,另一家便乐呵呵地应了。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总得互相包容才是,爸妈从不在邻居面前抱怨过一句。

而我是喜欢这棵树的,隔壁的小妹采妮也是。尤其是夏夜,端一张凳子在树下纳凉,绕着树做游戏,听老人讲古,那是一支多美的夜曲。

在一个春天,镇里要拓宽门前的路,树生长的位置影响了施工,于是,在电踞的轰鸣声中,香樟树轰然倒下。

树没了,阳光走进了我家院子,可却并不让人欢喜,隔壁的女主人以为是我们家向政府告状,香樟树才会遭遇被砍的命运,两家之间有了罅隙。

隔壁的女主人――采妮的妈妈,一见我们,脸上原本的微笑便沉入水底,有事没事地找茬,为难我家。我家院子里的桑树,几根枝条伸到了她家的菜地边,她说影响了她家菜的光照,便折了桑枝,丢了过来。我家的小鸡钻进了她家的院子,她骂骂咧咧,拿扫把又轰又撵,小鸡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可想而知,两家的关系是越来越僵,几乎不再来往。以前小采妮天天往我家跑,看我养的蚕,后来,再不上我家来。两家人碰了面,各自扭过头,匆匆而过。

那天,我正打扫房间,妈妈在洗衣服,忽然听到隔壁院子里传来“啊”的一声尖叫,接着,便是重物倒地的一声闷响。“妈妈,妈妈,你怎么啦?”小采妮拖着哭腔在喊。

采妮的爸爸一早就出了门,这是我和妈妈都看见的。妈妈想也没想,扔下手上正洗的衣服,一路跑出了院门:“我得过去看看。”

采妮妈妈倒在地上,摸着左腿直喊疼――她爬上窗户擦玻璃,却不小心摔了下来。“八成是摔折了。”妈妈心急火燎地叫来一个叔叔,背着采妮妈妈去了医院。

采妮妈妈左腿骨折,需要在家静养两个月。那两个月,妈妈有空就到隔壁去坐坐,帮采妮妈妈干点活儿,和她聊聊天。采妮又和以前一样,天天都往我家钻。

采妮妈妈的腿好了,她脸上的微笑又浮了上来。有一天,她红着脸,跟妈妈说:“对不起,以前都是我太多心了,你别往心里去……”妈妈拉着她的手,笑着说:“提那些干什么,远亲不如近邻么……”

余乐讲述第二个故事:大雨前的烤红薯

眼看着要下雨了。从同学家出来,才发现虽然才到傍晚,天色却暗了下来,天空被乌云遮了个严实,燕子不安地擦着屋檐飞来飞去,一场大雨即将降临。

没有带雨伞,我把步子放得越来越急,希望在大雨落下之前能赶回家。

路上都是匆匆赶路的人和车。一阵阵狂风在耳边叫嚣着,它撼动头顶的广告牌,啪啦啪啦,推搡着未关好的窗户,乒乒乓乓,恶作剧似的,拉扯行人的衣襟裤腿,给每个人做一个怪异的发型。

街道两旁,卖水果的、炸油饼的、卖烤羊肉串的小贩们,推着小车,挑着竹筐,为了生计,依然在高声吆喝着叫卖。

走到一根柱子前,一道闪电撕裂了昏暗的天空,我吓得赶紧闭上双眼,睁开,一个男人挡住了我的去路。

“你,你想干什么?”我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打量着他。男子三十来岁,又瘦又高,衣着简朴,手里还拄着一根拐杖。

“你别误会,我,我不想干什么……”他有些不安,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角的余光扫视此刻我身处的大街――还有不少人呢。我松了一口气,光天化日之下,量他不敢怎么样。我正准备绕开他走,他却伸手将我拦住,犹豫着说:“小伙子,能帮我个忙吗?”我停下脚步,疑惑地盯着他。

“你可不可以帮我在那里买个烤红薯?”顺着他指的方向,我看见前方20米左右的地方,果然有个卖烤红薯的小摊。

“只是买烤红薯?”我有些惊讶。“嗯,就只是买烤红薯。”说着,他将一张五块钱的钞票递过来。

会是个骗局吗?我依然有些犹豫,为什么他自己不去买?可是,他拄着拐杖哪,买红薯对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或许,我不该拒绝他这个小小的要求。

卖烤红薯的是一个30来岁的女人,那口瓦缸里,就剩下最后一个了。在这样的天气还有人来买红薯,她有些喜出望外,忙不迭地称了称,两块钱,找补给我3块。

我转身寻找那个奇怪的男人,此刻他却不见了踪影。走近柱子,原来他躲在后面。

“谢谢!”他接过钱和红薯,却并不离开。

“要下雨了,你不着急回家?”他种种的举动让我好奇。

“我在等我妻子,就是那个卖烤红薯的女人。”他不好意思地笑着,“我晚上给她送饭时,她还剩下最后一个烤红薯,她每天都要卖完了烤红薯才会回家,我在这里已经等了她一个多钟头了,眼看要下大雨,再不卖完她就会淋雨的。”

回头看去,他的妻子,那个卖红薯的小贩,已经在手脚麻利地收摊了。这时,男人把烤红薯往我手里一塞,说:“尝尝我妻子烤的红薯,又甜又粉,很好吃的。”

那个红薯躺在我的手里,散发着人间烟火的温暖。

(整理:王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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