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镜西方看中国警权

存在一种所谓“警察国家”的逻辑强调的是按照警察的管理逻辑来统治国家。这样的逻辑如果泛化为整个社会的治理逻辑，那是一件非常可怕、非常恐怖的事情。

警察权力无限膨胀的原因到底在哪儿?如何制约?我想从以下几个方面来谈。第一个方面，就是警察是不是一个职业，警察这样的一个工作是否应该逐渐地来提升它的某种社会荣誉感，或者职业荣誉感?任何一个职业，尤其是警察这样行使强制性权力的职业，需要有一种对自己职业的自豪感。我们看到国外的影片，参观国外的警察局，跟国外警察局的官员谈起警察来，总是“本局警察多少年来如何如何”，你可以发现他有一种职业的自豪感。一个爷爷是警察，爸爸是警察，到孙子这一辈，还是警察，一代一代能够培养出一种警察世家。他这种职业的自豪感一旦培育起来的话，就像法官、律师这样的职业一样，会对自己的行为有相当大的收敛。我不知道日本的警察是怎样，我小时候看《追捕》的时候，看矢村警长，那个人也很有正义感。就是早期跟某种下级的武士阶层有关系。而武士是一种非常重视荣誉的社会阶层。西方的警察，比如英国的警察，一个个小伙子长得那么帅气，他做了好事以后，自己感到很有荣誉。

我们怎么去慢慢培育这样一种荣誉感呢?我觉得中国的警察和法官、律师差不多，是没有前身的一种职业，不是这个社会滋生的职业。现在的警察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他在一个法治国家的框架之中怎样去定位自己，我觉得或许通过选任制度，通过别的方式来提升它的这种角色，或者是这种尊严、荣誉感。

第二个方面，是内部的制约问题。内部的制约是非常重要的，但要通过某种途径，比如说西方的不少国家，据我所知，警察局的首长一定是法律人物。也就是说他是法学院的毕业生，曾经做过律师，比如说，被总统任命，或者说被州长任命为警察局长。法律人当警察局长多少有点像文职人员担任国防部长一样，它象征着一个国家不同的治理模式，他必须受到一种法律逻辑的约束。一些独立的看起来是警察内部的机构，它享有相当大的独立权限去受理一些申诉，受理一些投诉，然后对一些违纪的警察进行必要的惩戒，有些惩戒可能外部社会并不知道，但内部的惩戒，对管理任何一个机构来说，都非常重要。

另外警察权力在这个社会的张扬不过是这个社会过分的张扬武力、暴力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在西方国家看报纸也好，看电视也好，西方有虚构片，暴力色彩很重。但现实社会生活中，它显示的生活温文尔雅，很少有我们这个社会如此强的暴力倾向。比如央视新闻频道的《法制在线》已经形成了一个模式，开头是一个现场办案的场景，那个警察抓犯人的时候，犯人已经失去了任何反抗能力，警察的膝盖还跪在犯人的脑袋上，这是多么可怕的一种暴力渲染。

再说一点，就是对警察权力的限制也需要我们整个社会形成一个公共生活和私人生活的明显界限。这个问题最典型的体现，也许就是陕西的那桩黄碟的案件，后来河南又出现了一个。夫妻两个人在家里面，为了学习某种知识，去买一张碟，在家里面看，看着看着警察居然就能够进来。前一段有人写了一篇文章，还要为这个东西辩护，说警察也不是不应该。了解英国制度史的都知道，一个人的家、一个人的房子是一个人自由的堡垒。警察是不可以随便闯入一个人的住宅的，一个人的住宅神圣不可侵犯。

存在一种所谓“警察国家”的逻辑，强调的是按照警察的管理逻辑来统治国家。这样的逻辑如果变成整个社会的一般或通用的管理模式的话，泛化为整个社会的治理逻辑，就变成了一个非常可怕、非常恐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