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村生活 竹篱笆内,自有洞天

时间:2022-10-16 10:51:56

眷村生活 竹篱笆内,自有洞天

为了安排1949年前后从大陆来到台湾的国军和眷属,台湾建起了数百座眷村。台湾作家廖信忠曾经把眷村比作大陆的军队大院,撒气漏风的一道竹篱笆,就足以分隔开外来的军属和本地的老百姓。

眷村文化

王伟忠先生在一次采访中说,他的父辈来台的第七年才钉了床,此前都是时刻准备着要“”。钉床的那一天,全家人都哭了,因为他们知道再也回不去了。一家人从此安顿下来,这就是他们位于嘉义的眷村。

眷村在台湾一共有879座,分布在全台各地,每一个村里的人都来自中国大陆的五湖四海,因此每一个眷村都像一个微型的中国。台湾现在的社会形态,与眷村的社会形式有必然的渊源。这次中国近代史上最大的迁徙,割裂了这些所谓外省人原初的那种家族宗法伦理关系,在眷村,他们开始学着同舟共济一样生活和起步,这中间孕育了台湾社会形态的萌芽。在台湾,眷村也被称作“竹篱笆”(因为建筑普遍低矮狭窄,竹篱笆),李佑宁早年的电影《竹篱笆的春天》里,它承载着传统的母体,老一代的人们辛勤地忙碌,在“黑瓦、泥壁、红砖墙”的房子里安居乐业,而那些在眷村长大,富于叛逆性格的“眷村二代”,则在美国电影和西洋摇滚乐的引领下步入灯红酒绿的台北都会。“竹篱笆”成为两代人的分界线,在20世纪70年代,年轻人越来越多走出眷村,其中不乏大量的影视界名人,包括李安、侯孝贤、杨德昌(已故)、李宁、林青霞、张艾嘉、胡慧中、胡茵梦、王祖贤、庹宗华、邵晓铃等等。

竹篱笆外,云淡风轻,承载着光阴岁月的眷村,不免让位于城市现代化的步伐,隐身于光影的冥微之处。1996年开始,眷村开始了大规模的改建计划,这一台湾现代历史上最重要的见证者,即将面临消亡,所以,“老旧眷村改建条例”实施以来,无数社区居民奔走呼号,给政府施压,最终完成了对部分眷村文化的重视和保存。

那些眷村长大的孩子如今已步入中年,他们对眷村的怀念,以文字、光影和话剧的形式进入世人的文化事业,成为台湾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朱天心是最早写眷村的一个作家,王伟忠却是最执着的行动者,他不断将这个题材搬上电视,并与赖声川合作创作了那部引发业内热潮的《宝岛一村》,当剧中所有人物看着星星,找寻他们故乡的位置,诉说着那种几十年绵绵不绝的故乡离愁,连海峡此岸的我们都能直接感受到对那一段历史的怀想与喟叹。

新电影温床

眷村可以说是台湾新电影诞生的温床。随家迁往台湾的时候,杨德昌只有一岁,他在眷村度过了自己略显孤寂的少年时代,多年之后他借助昔日的记忆,用《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完成了对社会环境的书写和对家庭关系的拷问,鲜血淋淋地直击了那段无法遗忘的历史。

侯孝贤的少年时代在《童年往事》中的凤山眷村度过,在这里他耳濡目染了武侠小说、皮影戏和布袋戏,开启了自己多元化创作的灵感。1983年他与朱天文一起改编了《小毕的故事》,关于一个女人在回乡无望的情况下留在眷村,嫁给了被当地人瞧不上的“老芋仔”(被当地人瞧不起的外省人),这种老夫少妻的生活,带着种种隐衷。年龄和文化的差异注定了这样的家庭不和谐的状态,《小毕的故事》可谓是一个典型。

张作骥的所有电影都是围绕家庭展开的,这些家庭无一不带有眷村的历史记忆和文化气氛,他的电影讲的是那些没有祖坟、没有亲戚的外省子弟,他们一旦失去家庭的荫蔽和呵护,就难以避免误入歧途的命运。《黑暗之光》中的阿平、《美丽时光》中的阿杰都是如此,电影里高楼大厦与残破眷村的对照,暗示了这些“眷村后代”是城市中边缘群体的身份。在《爸,你好吗?》之中,张作骥建构一个社会的横截面,在父子关系的解读中,书写眷村后代和上一代感情的隔阂,他们与背着历史情结的祖辈父辈之间的疏远,他们身上家国想象和故园文化的真空,张作骥电影里的年轻人,其实是被历史和现实双重抛弃的孤儿。从影像上来说,张作骥电影里,传统的“眷村味儿”已经逐渐褪色,它记录的是眷村这一社会载体在改造和毁灭前最后的存在状态。

影像是历史的见证,“眷村电影”也是对眷村文化保存和记忆的重要方式,从1983年的《小毕的故事》开始,“眷村电影”开始了长达三十年的对历史的书写。侯孝贤、杨德昌和张作骥这些眷村长大的电影大师,通过他们的影像轨迹,让我们窥视到眷村这一短暂存留于台湾历史的文化载体的样貌。“没有眷村,台湾会变成什么样子?”这句话来自陈君小说《君自他乡来》,也适合台湾电影,毕竟,没有“眷村电影”,台湾电影又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呢?

外省帮

在被失落和绝望笼罩的20世纪60年代的台湾,四面八方的外省人操着各个地域的方言。如果还在大陆,他们可能自己要先打上一架,但是在台湾地区,他们因为跟本省人的种种摩擦而团结,就连他们的孩子,也跟本地学生分帮对立―《牯岭街》中的“小公园帮”和“217公园帮”就是这样势不两立的集团,最后衍生出不可挽回的暴力。杨德昌说:“对我而言最有趣的反而不是茅武为什么要杀人,而是那种环境很可能发生这种事,我的出发点基本上还是那段时间,它对我们这一代非常重要。”《艋》中的灰狼和他背后的势力也是外省帮,他的出现,加速了艋本地帮派势力的最终分化。

外省口味

现在来看,眷村的意义并非隔离,文化渊源和历史遭遇汇集于此,于交融后再生。就像《逗阵ㄟ》中十大建设时期的台北,小小村落里形形的人,不同的背景、各自的打算,在鸡同鸭讲和吵吵闹闹的南腔北调中呈现为零零碎碎的生活片段。这是没有领导指手画脚的人间生活,在闽南语中,“逗”指的是“凑”,“阵”指的是“群”,“逗阵”就意味着“在一起”,这是眷村幸福生活的前提。

“眷村菜”是那个年代的产物,其实是五湖四海的家常菜的组合,自小在眷村长大的孩子不仅都吃过“百家饭”,甚至还吃过其他妈妈的奶水,那个年代的人有把豆子做出红烧肉味道的魔力,这更孕育了日后大名鼎鼎的台北夜市小吃,引得舒国治这样的遗老作家走街串巷,寻找各种甘味。而在大陆众所周知的永和豆浆、台湾红烧牛肉面等台湾特色小吃,其实也是出自外省人的改良与创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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