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邻居(上)

时间:2022-10-14 02:15:27

度假村

珠慧和衣啸天刚刚在单身俱乐部认识。接着,珠慧就上了衣啸天那辆破旧的桑塔纳,两个人一起去郊外玩儿。

珠慧在一家酒吧弹古筝。她不知道衣啸天是干什么的,问他,他神秘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两个人快要离开三番市的时候,经过一个卖彩票的亭子,珠慧叫衣啸天停车,想去撞撞运气。可是,她的口袋里没有零钱,就从衣啸天车内的储物盒里拿起四枚一元的硬币,下车去买了两张彩票。上车之后,她开玩笑地说:“你一张我一张。”

到了郊外,衣啸天把车开得风驰电掣的,两个人大声地说着话。他们的心思都系在对方身上,去哪儿并不重要。走着走着,他们发现迷路了。

这时,天已经快黑了。

前面出现了一个风格奇特的度假村,十来座木屋,黑顶白墙。衣啸天说“这个地方环境不错,我们干脆住下吧。”

珠慧暗暗怀疑衣啸天根本就没有迷路,这一切不过是个男人的圈套。她没有拒绝。

那些木屋在郁郁葱葱的树丛中忽隐忽现,十分安静。

面向山路的木屋挂着一个牌子:大堂。

珠慧和衣啸天停好车,走进去,里面的灯光是绿色的,有点暗。只有一个值班员,是个男的,个子很高,鼻毛很长。衣啸天问他,这里离三番市多远?他说,他从山里来,刚刚到这里工作,没听过什么三番市。

衣啸天和珠慧对视一眼,衣啸天小声说:“明天再说吧。”然后,他登记了一间房――3号木屋。

衣啸天和珠慧走出大堂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青石路凹凸不平,两边的荒草时不时地冒出来。

每个木屋的门外都挂着一个圆圆的纸灯笼,幽幽地亮着。风刮起来,那些灯笼就像命运一样,轻飘飘地荡来荡去。

值班员引路,却没拿手电筒。他应该是山里长大的人,善于攀爬,走得快极了。山路陡峭,他猫着腰,双手都快摸到地了,动作有点丑。

珠慧挎着衣啸天的胳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不放心地说:“你记着点路啊。”

衣啸天小声说:“没问题。”

珠慧说:“我总觉得,这地方有点疹人……”

值班员回头说:“其实这里挺安全的,强盗都不来。”停了停,他说,“就是乌鸦多。”

珠慧用力掐了衣啸天一下。

衣啸天咳嗽了一声,问那个值班员:“今晚住了多少客人?”

“就你俩。”对方一边说一边笑了笑“不要怕,我就睡在4号木屋,我是你们的邻居。”

关系

这个木屋很袖珍,两个人走进去,脑袋差点触到棚顶。

实际上,它是一个空中楼阁。下面是一个斜坡,长着高高的草,木屋用几根粗壮的柱子撑起来,防潮。人在里面,只要一走动,整个木屋就吱吱呀呀响。

里面的灯同样是绿色的,有点鬼祟。

木屋正中央,有一张很大的双人床。旁边,是一桌一椅……这些木器做得很简易,很粗糙,都涂着黑白两色。

衣啸天关上门,发现没有门闩,他顾不上那么多了,关掉灯,摸黑把珠慧扑倒在床上。

终于,风停了,木屋不再摇晃。两个人打开灯,聊了一阵子,衣啸天坐起来,打开了那台很小的电视机,信号很差,正好是彩票节目。

衣啸天说:“快快快,看看你那张彩票!”

珠慧说:“我都忘了放哪儿了。”

“找找。今天买的今天就开奖,难得!哪怕中个末等奖呢。”

珠慧抓过挎包翻了翻,终于找到了那张彩票,眼睛一下就瞪大了……

外面的乌鸦一直在失魂落魄地叫着。

衣啸天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小声问:“中了?”

珠慧的手颤抖起来,大声说:“我中了!”

“多少?”

“100万!”

衣啸天的眼睛一下就放了光,喃喃地说“你的命真好……”

珠慧的胸剧烈地起伏着,呆呆地说“是啊,命真好!”

两个人好像在对话,其实他们互相毫不关注,都在快速地梳理着内心的乱麻。

衣啸天不自然地笑了笑,突然说:“你不是说我一张你一张的吗?”

珠慧猛地转头看了看他,装作撒娇地说:“彩票可是我买的啊!你不许玩赖!”接着,又说,“对了,我还没还你那两块钱呢。”

衣啸天的脸色一下变得不好看了,他掩饰地别过头去,说:“你这不是侮辱我吗?”

珠慧把那张彩票放进挎包,然后一下搂住衣啸天的脖子,兴奋地说:“啸天,我不会忘了你的,放心吧!”

衣啸天转过头来,干干地笑着,眼睛颤颤地看着她说:“记住我又能怎么样?”

“今后不论你遇到什么困难,我一定帮你!”她一边说一边放开衣啸天,开始穿衣服。

“你干什么去?”

“我回家!我太激动了!”

“把我扔在这儿?”

“咱俩一块回去。等兑了奖,我请你去泰国,好好陪陪你!”

“要回你回,我不走。”衣啸天变得冷冰冰的了。

荒山野岭,又这么晚了,根本没有车。如果衣啸天不回去,珠慧毫无办法。

“你怎么了?”珠慧又一次用胳膊勾住衣啸天的脖子,轻声问。

衣啸天也缓和了语气,说:“天这么黑,我们找不到路的。”

“可是,我有点怕……”

“你怕我?”

珠慧很敏感地看了衣啸天一眼:“你说什么呢?”

衣啸天把眼睛移开了,“我怕出什么岔子。没看错吧?你再对对。”

显然,珠慧不想再让那张彩票抛头露面,她说“不用。”

衣啸天伸手把她抱在怀里,一下下吻她。

他们吻得很机械,很麻木,毫无内涵,就像浮躁的人在一口接一口抽烟,就像心神不定的人在不停地敲手指。珠慧甚至舔到了衣啸天脸上微微发成的汗渍,衣啸天也尝到了珠慧唇边的胭脂味。实际上,他们是用对方的脸挡着自己的脸,私下里想着心事。

珠慧突然说:“不,我现在就回去!”

她一边说一边坐起来,快速地穿衣服。看得出来,这次她是下定了决心。衣啸天冷冷地看着她。

很快,她穿好了衣服,拎起挎包就走。

出了木屋,是一段很陡的木楼梯,爬下去有点费劲。她停住,回头看了看――衣啸天披着风衣,定定地站在她背后。

本来,他在床上躺着,光着身子……

他的迅捷让珠慧愣了一下。

他一下抱住了她的肩膀,非常有力,低声说“不要走。”

这股力量是不可抗拒的。

珠慧只好跟他返回来。她意识到,从现在开始,凶多吉少了。

衣啸天返身把门关严,脱掉风衣,躺在了床上。珠慧只是脱掉了外套,小心地躺在了他旁边。

衣啸天关了灯。

开始两个人都没再说什么。过了好半天,珠慧才小声问:“我用一下你的手机,我的手机没电了。

“干什么?”

“我给我家里打个电话,让他们高兴一下。”

“他们会问你现在在哪儿,你怎么说?”

“我出城之前给他们打过电话,说跟一个叫衣啸天的朋友到郊外去玩儿,没事的。”

衣啸天静默了一阵儿,说“我没见你打过电话。你开始防备我了。”

珠慧马上说“你又疑神疑鬼。算了,我不打了。”

世界很静,乌鸦也不叫了。

衣啸天平躺着,不知道他睡没睡着。借着外面纸灯笼飘闪不定的光,能看见他高低起伏的脸。

珠慧一直睁着亮晶晶的双眼。

她好像一动不动,其实,她的中指和食指变成了两条腿,蹑手蹑脚地走在床单上,这样移动胳膊声音最小。她的手爬向床边的桌子,在寻找那把水果刀……

衣啸天似乎有所觉察,他转过脸来,极其清醒地问了一句“你在干什么?”

“我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如果我真的兑来100万,得分给你一部分。”

衣啸天干巴巴地问:“多少?”

“其实有些事我一直没对你说,我的家很穷,欠了很多债,我要拿出一部分……”

“我只想知道,你分给我多少?”

“10万。”

衣啸天转过脸去,长长地出了口气,说“你中奖了,我凭什么分十分之一呢?没道理。”

“……你嫌少?”

“这是你的钱,我一分都不会要的。”停了停,他突然压低声音,意味深长地说,“我只想要回我那两块钱。”

珠慧愣了愣,马上说:“你放心吧,这100万早晚是你的。”

衣啸天再次转过脸看她。

“因为我想嫁给你。”

衣啸天很狡猾地笑了笑“我没那福气。”

珠慧似乎一下就绝望了,不知再说什么。外面的纸灯笼突然灭了,木屋里伸手不见五指。

衣啸天叹了一口气,说:“没电了……怎么办呢?”他似乎在问自己。

“太渴了,我们吃西瓜吧……”珠慧说。天黑之前,他们在路边的山民那里买了一只西瓜。她一边说一边坐起来四处摸索。

突然,她停住手,把脸转向衣啸天:“那把水果刀呢?”

衣啸天没说话。

珠慧喊起来“你把水果刀放哪儿了!”

衣啸天低低地说:“在我手里啊……”

珠慧后退几步,一头撞开门板,冲了出去。跑出很远,她回头看,衣啸天竟没有追上来!

4号木屋有灯光,她一边叫救命一边跑过去。隔着窗子,她看到里面点着蜡烛,那个值班员了外衣,露出全身黑毛,他对着镜子,正用剃须刀一下下刮着。

珠慧尖叫一声,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哭。度假村出口,有个巡逻的保安,保安喊道:“你跑什么?怎么了?”

珠慧冲到他跟前,哆嗦着说:“你们那个值班员,满身都是毛!”

保安很不在意地说:“那是性感。”

珠慧说“那明明是野兽的毛!”

保安四下看看,没人然后他撩开衣袖,露出毛烘烘的胳膊,低声问“是这样的毛吗?”

珠慧感觉自己走进了一个鬼故事中,她转身就朝山路上冲去,开始呼喊衣啸天的名字。这时候,她能依靠的只有衣啸天了,可是不见衣啸天的身影。

山路上开过来一辆轿车。珠慧赶紧挥手。轿车停下来,露出一张英俊的脸“小姐你怎么了”

珠慧一边指向身后,一边惊恐地说“怪物!怪物!”

那个男人朝后望去,说“谁啊?”

珠慧愣了,身后不见一个人,只有那座黑糊糊的“大堂”。

她松了一口气,突然,她的眼睛又盯住了面前这个男人――他会不会也是噩梦中的角色呢?

“你是谁?你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那个男人说,“我刚刚从山区老家回来,正要回城,从这里路过。”

珠慧打量了一下对方,然后说:“你……可以把我带回城吗?”

那个男人说“当然,如果你信任我的话。”

于是,珠慧上了他的车。开出老远,她还在不放心地朝后张望。

很爱很爱你

三番市是个山城,四面都是原始森林。这个特殊的地理环境,成了各种动植物的避难所。第四纪冰川刚,许多动植物在这里幸存下来。三番市由此渐渐成了一个旅游城市,每年都有大批游客前来观光和探险。大街上,三步一个饭店,五步一个酒吧,七步一个宾馆。珠慧弹古筝的酒吧叫“信”。

珠慧回到城里才发现,那张中奖的彩票不见了。她忽然明白衣啸天为什么没有追她,停电之后,这个家伙摸黑偷走了她的彩票!

她拨打衣啸天的电话,关机。这个混球!除了骂一骂,珠慧没有任何办法,报警都没有证据。

这天晚上,珠慧上班去,刚刚走出虹桥小区大门,就下起了大雨。她住的地方本来就偏,一下雨,更没有车了。她打着伞等了半天也不见一辆出租车,十分着急。

这时,一辆宝马在雨幕中开过来,停在了她旁边。

她透过车窗朝里看了看,驾车的正是那个从度假村载她回城的男人,他微微笑着,在车里朝她勾手。

珠慧顾不上多想,赶紧朝车里钻。

男人问“你去哪儿?”

“‘信’酒吧。”

“我送你吧。”

“太感谢了!”

车开动后,珠慧问“怎么这么巧!你就住在附近吗?”

那个男人转头看了看她,说“如果你住在虹桥小区,那我就是你的邻居。”

珠慧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也住在虹桥小区?”

那个男人说:“澳洲村。”

虹桥小区是个很旧的平民区。它的旁边,有个别墅区,叫“澳洲村”。

一路上,这个男人话很少,总是珠慧问这问那。下车的时候,她从挎包里掏出一张卡片,递给他,说“我叫珠慧。”

他给她写了电话号码,没留名字,只写了“邻居”两个字。

珠慧说“你真不够意思,连个名字都不留!”

对方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走进酒吧,珠慧从挎包里掏出那张纸,展开,把他的号码小心地存进了手机里。

后来,珠慧上班的时候,经常在小区门口东张西望,希望遇到那个男人,却一直未遇到。打他电话,关机。

这天,她终于联系上他了,他说他最近回了一趟老家。珠慧问他老家在哪里,他说在山里。

他约珠慧去他家玩儿。珠慧去了,穿得很性感。他给她开门的时候,脸上都是泡沫,看来正在刮脸。

房子很豪华。珠慧感觉他的生活中没有女人。他养了很多猫,它们在房间里无声地走来走去。那天晚上,两个人只是聊了聊天,他始终跟她保持着绅士的距离,什么都没有发生。珠慧有点淡淡的失望。

杀机

后来,珠慧在那条路上等车的时候,经常有意错过一些出租车,希望与他邂逅。可是,她再没有见到他的车。

她怀念那车里高级皮革和香水的味道。

她有些失落,忍不住给他打了一个电话,竟然关机。她忽然觉得,他像梦中的幻影一样消失了。

这天,珠慧正在酒吧演奏,服务员送上来一张点曲单,她看了一眼,呆住了,上面是一首小诗,肉麻地称珠慧为“小蜜蜂”。她抬起头,四下看了看,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戴着一副眼镜,文质彬彬地坐在那个靠窗的角落,正静静地望着她。

那是她的男朋友,两个人已经半年没有见面了。

他们都是秦城市安来县草堂乡人,不过是两个村。在大学里,他们两人曾轰轰烈烈爱过一阵子。那时候,他爱文学,她爱音乐。他为她写下这首小诗,尽管浅拙,却给她留下了甜美的回忆。

后来,他离开三番市,回了草堂乡

中学教书,珠慧没有回去。

一个月前,她给他写了最后一封信,说她即将离开三番市,要到广州发展去了,然后她就和他断绝了往来――没想到,他竟跑来了。

珠慧站起身,尴尬地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她坐下就问。

“我来看看你。”男朋友操着一口浓重的安来县口音说。

“我从广州回来了,那边……”

“你别再骗我了,我都看见了,他开着一辆宝马。”

“你跟踪我!”

“珠慧,其实我不想勉强你。”男朋友悲伤地低下头,说,“我这次来,只有一个愿望……”

珠慧定定地看着他。

“我想和你到学校后面的池塘边再坐一会儿。”说完,他的眼泪“哗哗”流下来。

那个池塘是他们第一次幽会的地方。不过,这并没有触动珠慧的心,她的心太深了。她看着男朋友痛哭流涕的样子,忽然有点恶心,冷冷地说“对不起,我得去工作了。”然后,她站起身就离开了。

她回到古筝前,刚刚开始演奏,男朋友突然冲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哭着说“珠慧,难道你连这一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肯答应我吗?”

顾客们纷纷转过头来看。其中有个满脸疙瘩的男人在幸灾乐祸地笑着。

珠慧感到面子丢尽了,她气呼呼地站起来,几步就冲出了酒吧。男朋友马上站起身,跑着追上来。

出了门,珠慧稳定了一下情绪,回过头,平静地问:“你刚才说想去哪儿?”

“咱们学校后面的池塘边。”

“你需要多长时间?”

男朋友愣了愣,嗫嚅着说“坐一会儿就行。”

珠慧看了看表,说“走吧。”

月亮很圆,水汪汪的。

望着池塘的水,珠慧的眼睛有点湿,她轻声说“其实,我一直挺喜欢你的,只是……未来有很多问题。

他望着池塘,说:“我给你讲个故事。”

珠慧低下头,没说话。

“有两个热恋的学生,经常在这里约会。有一天夜里,那个女生在寝室睡觉,半夜突然醒了,她看见一个女人,在蚊帐外影影绰绰朝她摆手。她一下就撩开了蚊帐,那个女人不慌不忙地出了门,消失了。她的脚步轻飘飘的,没一点声音……”

珠慧说:“你什么时候学会讲恐怖故事了?”

男朋友静静地看着水面,轻轻地说“这只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第二天,她对那个男生说了,没想到,那个男生也经历了相同的事――夜里,他看见有个男人站在他的蚊帐外,对他摆手,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珠慧拿起一个土块扔进了水里,“咚”的一声。最近总下雨,水深了。

“后来,那一男一女经常出现在这两个学生的蚊帐外,木木地摆手,像噩梦一样。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他们同寝室的人都害怕了,约定晚上不睡觉,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天后半夜,那一男一女又分别出现在两个寝室里,可是,除了那两个热恋的学生,别人谁都看不见。也许,那一男一女感觉黑暗中眼睛太多了,他们很快就离开了。那两个学生带着大家追了出去,一直追到这个池塘边,看见那两个黑影跳进水里,不见了,没有一点声音……”

珠慧又拿起一个土块扔进水里,“咚”!

“第二天,学校抽干了这个池塘,看到了一男一女两具尸体。他们过去都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他们相爱了,不知为什么,却双双溺死在池塘里。后来那两个学生睡的正是他们当年睡的床铺……”

“完了?”

“你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只想知道你是什么意思。”珠慧转过头来大声说。

男朋友定定地盯着她,说:“这个故事是真的,不过要一年后才会发生。”

“为什么?”

他喃喃地说“因为池塘里的两具尸体就是你和我啊……”

说着,他突然伸过胳膊来,紧紧箍住了珠慧的脖子――他要整死这只“小蜜蜂”了。

珠慧叫不出来,使劲扭动着身子。

突然,“哗啦”一声响,池塘里冒出了一个人。他离两个人只有一米远,把男朋友吓了一跳,一下就松开了珠慧。

珠慧一边咳嗽一边抬头看了一眼,打了个冷战――是“邻居”,他水淋淋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有几分狰狞。

“错了,池塘里只有一具男尸。”邻居冷冰冰地说。

“你是谁?”男朋友惊骇地问。

“你们的邻居。”

男朋友跳起来,撒腿就跑。

邻居从水中一跃而起,一个箭步就冲上去,把男朋友扑倒了。他敏捷得简直不像人。

珠慧有气无力地说:“放了他……”

邻居愣了愣,松了手。男朋友爬起来,眼镜掉了也不捡,踉踉跄跄地逃开,转眼就没了踪影。

珠慧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傻傻地看着水面,几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画皮

邻居带着珠慧坐上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澳洲村。”

珠慧软软地靠在他身上,不停地抖。他穿着白衣黑裤,都湿透了。

车过了两个红绿灯,她才说话“谢谢你……”

他说“我们是邻居。”

珠慧趁机抱住了他,说“我不要你做邻居。”

他笑了笑,脸靠在珠慧的头发上。

到家后,他走进房间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走出来。珠慧发现,他总是穿白衣黑裤。

他拿出法国红酒,为她压惊。

两个人喝着酒,珠慧忽然问:“你怎么突然从水里冒出来了?”

“我到酒吧去,看见你跟一个陌生男人走了,怕你出事,就跟在了你们后面。”

“我是说,你怎么能在水里……待那么长时间?”

他淡淡地说:“我肺活量大。”

珠慧望着他,一下下眨着眼睛,不知对方是不是在开玩笑。

就这样,两个人一边喝一边聊,一直到深夜。他们喝了一杯又一杯,一瓶又一瓶……最后,男人醉倒在沙发上,珠慧却毫无异样。

她轻轻地说:“我扶你到床上吧?”

他沉沉地闭着双眼,不说话,好像睡过去了。

珠慧走上前,把他扶起来,踉踉跄跄走进卧室,把他放在了床上。他“轰隆”一声倒下去。然后,她坐在床沿上,静静地看他。

她本来以为今晚会有某种进展,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她轻轻叫了一声“邻居……”

他没有反应。

那些猫横七竖八地趴在卧室的地板上,诡异地看着她。她避开那些冷森森的眼神,继续端详这个烂醉如泥的男人……

她想,应该把他的外衣脱掉,那样会舒服一些。

他衣服上的扣子系得严严实实的,她解了半天都没有解开。

突然,她想起了他从水中冒出来的样子,一下就把手缩了回来。一个正常人绝不可能在水里待那么长时间!她的目光透过衣柜的玻璃门,看到了里面挂的衣服――竟然都是白衣黑裤,有十几套!

她忽然有了一种预感――她即将揭开一个可怕的秘密。

她双手颤抖着,终于解开了第一颗扣子,就像被雷劈中了一样,她陡然瞪大了双眼!那些猫也突然一齐尖厉地叫起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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